花开春暖(完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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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
进了腊月,古家喜事连连,名满天下的学问大家随云先生唐济远收了古萧为弟子,随云先生一向收徒极严,非聪颖通透、天份过人者不收,从他成名至今这三十几年,列入门墙的,也不过区区四人而已,这第五个弟子,只怕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了,一时间,连中三元的古状元之子,拜到了随云先生门下,成了哄动京城的大事。
古家一时热闹非凡起来,与古家但凡有点往来的,都备了厚厚的贺礼登门或不登门的恭喜道贺,没有往来的,也辗转几个来回,仔细寻找出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扯出些牵连来,往古家送着礼,挤过来道声贺。
周夫人从早到晚,脚不连地,没半分闲空儿,忙得容光焕发。
古萧只觉得晕晕乎乎的,过了好几天也没明白过来,怎么突然就成了随云先生的弟子!
李老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半夜里在院子里上了香,喃喃的和儿子说了半天话。
一,唐家子弟中,出仕为官者极多,随云先生的四个弟子中,最小的程恪,不提这汝南王世子的身份,就是单说人,前些年在边关,一场场战事打下来,也以狡猾狠辣、料敌精准而薄有名气,算起来,四个弟子,如今个个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随云先生的护短,也和他的学问才华一样出名。
腊月初三日,古云姗顺利生下了金家长房长孙,金家遣了管事,换马不换人,一路飞奔,隔天就将喜信报进了古府,周夫人接了信,双手合什念着佛,一时不知道怎么高兴可好。
景王府后园水阁里,火地龙烘得阁子里温暖如春,阁子窗户大开着,周景然皱着眉头,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端着杯温热的女儿红,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喝着,出神的看着窗外飘摇的雪花,程恪躺在周景然旁边的摇椅上,脚高高的翘在旁边的高几上,双手搭在腹部,闭目养着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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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死
周景然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将杯子举在眼前,眯着眼睛看着手里通体透亮的定窑杯子,突然暴跳起来,将杯子狠狠的扔到了窗外, “混帐!混帐东西!” 程恪睁开眼睛,斜睇着周景然,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一会功夫,你都摔了七八个杯子了,你若真的不想去,进宫找皇上说一声不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景然颓然的倒在椅上,往后仰着,长长的叹着气,冲着程恪的方向点着手指说道: “你也是个混账东西!净说混账话!” 程恪重又闭上眼睛,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我跟你说过,这几年里头,咱们跟诚王,大大小小结了那么多梁子,诚王若能不计较,自然也不会计较你是接了那个折子,还是没接,若计较,你就接了折子跑这一趟,以往那些事,就能因为这趟就了了?” 周景然紧紧抿着嘴,转头看着程恪,闷闷的说道,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你也知道,那折子,背后是二哥,我若不去,说不定他还留着什么后手,大哥回来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别的事来,咱们也不过是辛苦些,跑上这么一趟,只要别再生事,也就值了。” “你既然能这样想得开,那还摔这些杯子做什么?你可别像上回那样,说是去低头陪礼的,结果把人家的正堂给砸了。” 周景然恼怒的看着程恪, “那是你砸的!” 程恪也不理他,自顾自懒懒的说道, “这样的天,我是一点也不想往外头跑,这趟差使,我跟你说,你就是不去,也坏不到哪里去,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也就这样了,姚家那亲事,诚王那样给咱们没脸,咱们已经忍了,这门亲事,他要,我给他就是。” 程恪挥着手,大度的说道,周景然眯着眼睛,斜斜的瞄着程恪, “我告诉你,你打的那主意,不管用!没有姚国公家大小姐,还有赵国公,钱候爷,孙王爷,李丞相家小姐,要真是再说别家,你再想挑姚家大小姐那样的好性子,可就难了,你可想清楚了。” “你不是说妻弱妾强不利于家门?换个强的,不是正好。” 程恪拧着眉头,闷闷的说道。周景然被他堵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可是为了你好!” 程恪浑身阴郁着往后仰去,周景然忧虑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 “出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好,你看看你,天天就这么闷着,这也提不起劲,那也没心思,老这么着也不成,这趟出去就当是散散心了,一路上打打猎,看看景,也好把你身上这闷气散掉些。” 程恪上身抬起来些,瞪着周景然,半晌才说出话来, “二十天里,咱们要来回奔波三千多里,还打猎?还看景?你?不把你骨头颠散就算好的了!” 周景然脸色阴沉了下来,站起来,走到窗前,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程恪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踱到周景然身旁,默然看着窗外的雪花。半晌,周景然才转过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往年里,要是这样的折子,父亲必定是留中不发,今年……” 程恪垂着眼皮,没有接话,周景然低低的叹着气,程恪转过头,看着周景然,低声说道,
“父亲让我把千月带上,让我和千月片刻不能离你左右。” 周景然猛然转过身来,眼神瞬间锋利起来,程恪目光凝重的看着他,低低的接着说道, “父亲说,我在明,千月在暗,纵有些见不得人的阴暗伎俩,他也能放心多了。” 程恪看着周景然,顿了顿,垂了眼皮,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 “你我都大了,父母总有放手的时候。” 周景然眼神茫然着伤感起来,缓缓转过身,背着手看着窗外凌乱不已的飘雪,半晌,垂着头坐回到摇椅上,取了只杯子又倒了杯酒,慢慢喝了一口。程恪也坐回到摇椅上,倒了杯酒,冲周景然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周景然慢慢喝着酒,在摇椅上晃了一阵子,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咱们明天一早就起程了,随云先生那里,你去道过贺了?” 程恪点了点头,周景然挑着眉梢,突然有了兴致,直起上身,满眼困惑的看着程恪道, “这随云老头,号称非天份极高者不收,连我这样的,他都看不上眼去,你倒是说说,你那个傻表弟,倒底是哪一点入了他的眼了?我想了这两天了,也没想明白!” 程恪直起上身,看着周景然,脸上的神情古怪起来, “我去的时候,先生正一个人在后园里喝闷酒,我就坐下来,陪着他喝了两杯,他也不说话,就是长长短短,不停的叹气,我跟他道贺,他竟起身走了。” 程恪挑起眉梢,笑了起来,往周景然身边探了探身子说道, “这弟子,八成是老头被迫收的,我就是没想明白,是什么人能压着他收弟子,再说又是古家这样的……” 周景然想了想,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跺着脚, “我倒要看看,随云老头怎么把那块傻木头雕出颗七窍玲珑心来!” 程恪眉梢高挑着,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回先生可再没心思‘闲来无事听花落了’,也省得他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想头的折腾我!可怜古萧,不知道要被先生折磨成……!” 程恪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呆住了,脸上神情变幻着,突然跳了起来,满脸兴奋的说道, “我要去趟讲堂巷!” 周景然急忙跳起来,一把拉住程恪,兴奋的问道, “有什么热闹,咱们一起去!” 程恪轻轻咳了几声,扭着头生硬的说道, “没事!” “你能骗得过我?” “真没事,我就是想着,先生教学生,一向严苛,古萧……倒不如……干脆就住到唐家去,也便于日夜攻读,早日成才。” 周景然睁大眼睛瞪着程恪,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倒在摇椅上,指着程恪,只笑得说不出话来,程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出了水阁,急急的往外走。周景然笑够了,从摇椅上站起来,慢慢踱出水阁,外面侍候的小厮急忙上前给他披上斗篷,周景然裹了裹斗篷,看着已经走远了的程恪,忧虑的皱起了眉头。第二天凌晨,周景然和程恪带着仪仗,在千月,远山,青平等众小厮护卫的拱卫下,出了城,往太原城方向疾驶而去。这天,一行人进了桃树驿,驿丞冻得淌着青鼻涕,提着灯笼候在驿路上,见车队过来,急忙在前头引着车队进了院子,青平和静安半扶半拖着周景然下了车,驿丞急忙跪在地上重重磕着头,程恪从后面车上过来,用脚踢了踢驿丞高高撅起的屁股吩咐道,“赶紧让人准备热水,多多的准备,快去!”
驿丞急忙爬起来,转着身团团长揖着,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过身,往后面火房奔去。周景然扶着青平进了正屋,正屋里早就烧得温暖如春,周景然倒在炕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指看南海和千月吩咐道, “赶紧侍候爷沐浴,泡透了,南海好好给爷捏一捏,千月再给爷针一针,唉哟,爷这骨头也散了,这肉也僵了,你们两个,可要给爷好好疏散疏散!” 千月和南海恭身答应着,南海退出去准备热水去了,千月悄无声息的侍立在屋角的阴影里。片刻功夫,洛川已经带着人,送了晚饭过来。程恪安排好外头的防务,掀帘进了屋,洛川侍候他去了斗篷,净了手,盘膝坐到了炕头上,周景然勉强坐了起来,扫了眼满桌的鸡鸭鱼肉,皱着眉头说道, “又是这些东西,这让人怎么吃?” 程恪坐在周景然对面,掂起筷子,一边挑拣着,一边说道: “天天说,你也不嫌烦,忍忍吧,这驿站里,能有这样就不错了,赶紧吃些,早点歇着,明天还得早点起程才行,前头下大雪了,路上不好走。” 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掂起筷子,在各个盘子挑来挑去,勉强吃了些,就扶着青平,往后面净房沐浴去了。程恪到厢房沐浴洗漱好,换了身干净衣服,重又进了正屋东厢,周景然正扶在炕上,舒服的由着南海按捏着各处。程恪坐到炕沿上,从怀里取了个匣子递过去, “京城的信儿已经到了。” 周景然点了点头,示意程恪启开。程恪手下微微用力,捻开漆封,打开匣子,取了两张极薄的纸出来,扫了一眼,递了一张给周景然,自己抖开另一张,凝神仔细看了起来。周景然坐了起来,接过薄纸,扫了一眼,随手丢给了程恪, “没什么事。” 程恪仿佛没听到周景然的话,紧紧盯着薄纸,额角青筋跳动着,狠狠的把手里的薄纸拍在了炕上,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两个字来。 “找死!” (本章完)
第百十六章 不闲的话
周景然急忙从程恪手晨取了薄纸过来,飞快的扫了一遍,抬起头,愕然看着程恪问道:“这周建宁在哪里见到的小暖?”
程恪额头青筋跳动着,猛的站起来,在屋里急急的来回转着圈,周景然急忙跳下炕,拉着他按到了炕沿上安慰道:“你先别急,不过说了几句难听话,虽说过份,这会儿也不打紧,你先别急。”
“什么不打紧?小暖是他能说三道四的么,他是什么东西?敢生出这样的觊觎之心。这要坏了小暖的名声。”
程恪吼叫着又要暴跳起来,周景然忙用力按着他,急切的安慰道:“你叫得再响、跳得再高能有什么用?你先静一静,先静一静!静下心才好想出主意来不是。”
程恪喘着粗气,闭了闭眼睛,压着心里的暴怒,咬着牙说道:“我得赶去!”
“咱们已经赶了七天的路,明后天就能接到大哥了,就算我这里没事,你现在就启程,急行军赶回京城,到了京城立刻就赶回来,一来一回,最快最快,没个五天也不行,哪里来得及?你且耐一耐性子。”
程恪紧紧抿着嘴,眼角轻轻抽动着,突然抬手,猛的将饶桌掀到了地上,周景然急忙跳到炕上,躲闪着四下飞溅的茶水和杯子碎片。
周景然站在炕上,一边抖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叫人进来收拾了,看着南海和青平退下去了,才坐到程恪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恪,这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只乱叫了两声的癞蛤蟆罢了,等咱们回了京,你想怎么收拾他不行的?你现在……”
周景然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但凡和小暖有关的,一句话就能让你乱了方寸!小恪,你这样下去不行!若是让……人看出你这点心思,生出事来,又何苦?你先静一静。”
程恪咬着牙,狠狠的捶着炕,半晌没有说话,周景然暗暗舒了口气,接着劝道:“小暖还小,这几年里头,咱们总能想出法子来,可你也不能天天想着这事不是,咱们前两年不省心,这几年也不太平,你这心思还是藏着些好,不然,只有坏处!你还是把心思挪了挪,先把亲事定了,那些人家里,你就仔细着挑一家出来.你也不小了,我每次进宫,母亲说不了三句话,必定提到你这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