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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的蝴蝶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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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蕙有些哭笑不得,甚至有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她在这茫茫人海中,顿时感到异常的孤独、凄苦。那个兴奋、直率的继珍刚才那句话也许是无意的,但她毫不掩饰地摆出了主人的身分。自己真傻,白白浪费一个下午宝贵时光,陪着一个以主子自居的小姐跑遍各大商场购买漂亮衣裳,而这又不过是为了博得她那精神主子,对,应该叫精神主子的一笑而已,多么不值得,多么可笑。难道这一下午在摩肩继踵的人流中拥挤,被商场里那嗡嗡嚷嚷的声音和沉闷浑浊的空气搞得头昏脑涨,就是为了听这句话?工资,工资,因为你给我工资,你就可以这样对待我!哦,我的委屈,找谁去诉说!真想扑到妈妈怀里痛哭一场,妈妈,亲爱的妈妈,可是,怎么能呢?妈妈是那么可怜,为了妈妈,我必须忍受这一切,我能够做到……
  不知不觉中早就走过了电车站,如今只好步行回校了,而且还没有吃晚饭,糟糕……
  于是白蕙边走边留心道旁的商店,终于在快到学院的路上,买到一只面包。这就连明天的早餐都有了。
  白蕙过了几夭清闲日子,她又成了一个没有额外负担的女大学生。
  昨天下午,她收到继珍寄来的一封短信,内附一张请柬,说是本周六晚上,为丁西平学成回国在她家有一个聚会,都是年轻人,邀请白蕙参加。丁西平,又是丁西平,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又是星期六,回家晚了,惹妈妈不放心。当然,这位刚从巴黎留学归来的贵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何以让继珍小姐那样倾心,那样着迷,倒也不妨借此一观。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思之再三,白蕙基本上不打算去,好在还有两三夭,不忙着决定。
  谁知今天傍晚蒋继宗竟找到学校来了。当白蕙领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大学讲师走出女生宿舍楼向校园走去时,白蕙听到了身背后的窃窃私语和嘻嘻笑声,心里好不恼火。
  可是,继宗找她确是有事的。白蕙多日未到蒋宅,他特意把这个月的工资送来。白蕙看钱数还是那么多,要退还一些,继宗马上阻止,“暂停上课是我妹妹的决定,你没有责任。你的工作完全值这些钱,不,还不止,远远不止。而且。”继宗的表情是那么诚恳,“白小姐,我们是好朋友,请千万不要把这看成是老板给雇员的工资。请你无论如何收下。”
  看着继宗那热诚,甚至是带点乞求意味的神色,白蕙心软了。
  然后继宗又说,今夭是特意到学院当面邀请白蕙参加明晚的家庭聚会。白蕙先是拒绝,可最终还是被继宗的耐心和诚意所感动,答应去了。但她说明,先得回家看看妈妈,晚饭后迟一点才去蒋宅,继宗也只得让步。
  星期六晚七时半,白蕙来到蒋家。当她走近一楼客厅时,正听到里面发出“哗”一声哄笑,大概是刚刚有人讲了一件好笑的事。
  她悄没声息地走进去,只见几个青年围着一个人在高声谈笑。继宗注意到她,赶紧走过来,她摆摆手,意思是让继宗别忙着介绍,以免打断别人的谈兴。
  继宗理解她的意思,微笑着请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果然没有声张。
  白蕙现在可以从容打量一下客厅了。客厅中央的大圆桌上,放着各种水果和饮料。客厅里包括继宗兄妹在内,共有四男二女,都是年轻人。
  一个身穿质地优良、极其挺括的纯白西装的青年背对着客厅的门,坐在圆桌旁的一张高背椅子上,正在讲话。其他的人散坐在沙发或椅子里,饶有兴致地听着。那青年的声音不高,却十分深沉,颇有磁性,讲话中偶尔夹一两个法语单词和简洁的手势。这是一个高傲的、充满了自信的青年。因为他背对着白蕙,白蕙无法看清他的脸,但白蕙立刻发现了继珍那灼热而钟情的目光。继珍今夭穿着那件新买的宝蓝色洋装,益发衬得皮肤白净、满脸朝气。白蕙不得不承认,那天买衣服时,继珍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这件洋装太适合她了。作为女主人,她今天真是漂亮极了。可是此刻她完全没有炫耀自己的意思,她的目光牢牢地盯在那说话者的脸上,满腔的爱慕崇拜几乎控制不住地流溢出来。不用怀疑,那就是了西平,白蕙心里想。
  一阵笑声夹杂着两个女孩的惊叹声,那个高傲的青年接着说:“旅馆看门人讲的鬼故事把他们吓坏了,都说要连夜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我说,你们害怕,就先回巴黎,我可一定要参观了雨果的故居后再走……”
  继宗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等等西平,下面你得详细说说雨果故居的情况,我们这儿有位雨果的崇拜者。”
  哦,那么说没猜错,他果然是丁西平。
  西平感兴趣地问:“谁?你说谁是雨果的崇拜者?”
  继宗指着白蕙说:“给你们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白蕙小姐,圣旦女子文理学院的高材生,专攻法国文学与艺术的。”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白蕙身上。她只得站起身来,继宗引着她同客人们握手。
  第一个就是丁西平。他的手轻轻与白蕙一握,锐利的眼光已在她脸上一掠而过。白蕙惊人的美,特别是眉宇间那股清新高贵的气质立刻震慑住了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烈地一抖,来不及细看,白蕙已经松了手,走向了那个叫陈慰芳的女孩子。
  也就在短短一瞥之中,白蕙已抓住了丁西平相貌的基本特征。身材高大匀称,脊背绷直,高鼻梁,薄嘴唇,黑而深邃的眼睛。最与众不同的是那两道直插入鬓际的剑眉,和方方的嘴角,它使人感到严峻,甚至有点严厉。
  谁也来不及思索,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两束眼光的交会,真正如电光石火一般稍纵即逝。可是,这又是刻骨铭心的,甚至是致命的一瞥。此后无数的感情波澜,都源自这最初的令人惊心动魄的目光交流,犹如奔腾浩渺的江水,都源自山间那琤琮浅细的潺潺小溪。
  朋友们都知道丁西平对女孩子的美是极其挑剔的,他自己也并不否认。当有人问到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时,他依然用惯常的冷峻而戏谑的口气说:“我受不了中国女孩圆大而扁的鼻子。你向周围看看,十个中倒有八个半长着这种鼻子,而剩下的那一个半呢,要不是科眼就是大嘴。”尖刻而无情的口吻惹得他的一班朋友又是笑又是骂,他却一本正经,毫不动容。
  于是又有人开玩笑:“你这些年在国外,何不找一个西洋美女?”
  丁西平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说:“受不了那刺鼻的狐臭,尤其是当它和廉价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时候!”
  就这样,丁西平高傲、挑剔、目中无人的名声传出去了,使得不少很想和他接近的姑娘胆怯起来,仿佛他是一堵冰冷的石墙。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掠而过的对视中,这堵冰墙竟开始融化了,坍塌了。别人并不知道,但西平自己却已感觉到,他的心不禁战栗起来。他的理智命令他坐下,扭过头去。可是他的身子却不听指挥,双眼紧盯着白蕙的侧影,一个希腊雕像中才能见到的轮廓优美的鼻子,长而弯曲的睫毛半遮着那对迷人的眼睛,淡紫色薄呢旗袍衬托下的姣好身材,简直是一幅美丽的画!丁西平竟不自觉地推开椅子,想向她走去。
  继宗引着白蕙同在座各位握手寒喧,没有注意到了西平的样子。但丁西平的神态一丝一毫也没有逃过另一个人的注视。正当他将要跨出一步时,继珍碰了碰他的手臂,挺大声地说:“白小姐是我们家请的家庭教师。”
  丁西平顿时收回了眼光,慢慢地“哦”了一声。
  继珍推了他一下,说:“西平,你坐呀!”
  丁西平重又坐在椅子上。
  继珍从桌上端起一盘杨梅。杨梅果堆得高高的,上面插着许多牙签。她合情脉脉地先让西平。丁西平抬眼朝她笑笑,从她手里接过一个。然后,继珍又端着盘子走向别人。这时,白蕙已跟所有的人打过招呼,由继宗引着坐到了一张长沙发上。从她的位置,正好看到继珍第二次、第三次给西平拿杨梅。
  继宗又提起了刚才的话头,说:“西平,你接着讲参观雨果故居的情况吧,我们都想听听呢!”
  但丁西平好象已没有兴致再象刚才那样侃侃而谈了。他把两手一摊,说:“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不过尔尔。”说完就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没有了主讲人,其他人也就三三两两小声交谈起来,继宗兄妹则忙着拿这拿那招待大家。
  白蕙见丁西平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地朝长沙发边上让了让,可丁西平并没有在沙发上落座,而是坐在她身旁的一张软椅上。
  “白小姐在蒋家做家庭教师多久了?”西平开口说话。
  “四个多月了,蒋小姐想学一点法文。”白蕙据实回答。可是她竟在了西平嘴角看到一丝讥嘲的笑,而且这笑意立刻在了西乎脸上漾开。
  这是怎么回事,做家庭教师有什么可笑的?家庭教师就不配参加有你丁少爷出席的家宴?
  白蕙哪里知道,这时在西平脑际闪过的是近日来继珍口中时不时出现的那些半吊子法语单词。他想,这个继珍,还是那么好耍弄小聪明。
  “白小姐专攻法国文学艺术,法国小说想必看得很多,很有研究的了?”
  丁西平的语调很平稳,白蕙平素也不是个多心的人,可是丁西平刚才那讥嘲的笑,使白蕙变得敏感起来,她觉得丁西平的语调里似乎有一丝可疑之处。“想必看得很多,很有研究”,这是称赞,还是嘲弄?这话叫我怎么回答,承认,还是否认?接下去他将说我什么?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假客气,真心虚?正在迟疑之际,继宗来到他们身边。丁西平指着他对白蕙说:“刚才继宗说白小姐很喜欢雨果?”‘
  “是啊,白小姐读过雨果许多小说。”继宗接口道。
  “那么,是否可以请问,白小姐最喜欢的是哪一部呢?”了西平随口报出一串书名。
  白蕙在心里暗笑,何必呢,丁少爷!怕人家不知道你阁下是堂堂法国留学生吗?等西平一报完,她便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几乎每一部我都喜欢,那都是我很早以前读的了。”
  “白小姐现在一定是在研究更高深的东西了”,丁西平似乎也觉察到什么,便进一步问,“能不能告诉我呢?”
  白蕙没有回答,接过继宗递来的一杯柠檬汁抿了一口。
  继宗见她面孔微红,和西平谈得颇为投机,朝他俩笑笑,意思是不打扰他们了,就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西平凝视着白蕙,正想再开口说话,继珍走了过来。她把一盘插着牙签的雪白梨片递到西平面前,朗声地说:“你们在谈什么有趣的事,也让我听听。”
  西平转过脸来,笑着对继珍说:“你哥哥不是说白小姐是雨果崇拜者吗,我在问白小姐她喜欢雨果哪部作品。”
  “你们在谈这个呀!”继珍也落了座,煞有介事地说:“雨果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作家!”
  “哦,失敬失敬,原来这儿还有一位雨果崇拜者!”
  西平跟继珍讲话,一向随便,这句话继珍听了还颇受用。可是,那戏谑的语气却激怒了一旁坐着的白蕙。谁知西平的话并未到此为止,竟又滑出了一句,“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白蕙真生气了。干吗尽拿人家打趣,这位公子哥儿阔少爷嘴巴真尖刻,叫人受不了。她真想站起来走开,给他一个脸色。然而,白蕙实在是冤枉了了西平。他只是忍不住,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沉默的白蕙拉进谈话,哪怕是引得她申辩反驳,甚至是痛斥自己也好。当他看到白蕙微变的脸色,一丝歉意油然升起,可是马上改口赔罪,又不是他了西平的脾气。
  唯有继珍是天真烂漫的,她并没有注意白蕙的表情神态,还是兴致盎然地注视着西平说:“西平,我最喜看雨果的《巴黎圣母院》。”
  说《巴黎圣母院》时,她用了法语,总算没弄错,让西平听懂了。
  西平朝继珍翘翘拇指,眼睛却扫着白蕙,“真了不起,珍珍已能读原版的《巴黎圣母院》了。”
  继珍没听出西平话里的嘲讽语气,故作高深地说:“我觉得这比他的那本《钟楼怪人》写得好。”
  西平两眼向上一翻:“天哪!当然……《钟楼怪人》当然不如《巴黎圣母院》。”说完,他禁不住“哈哈”地笑出了声。
  继珍更得意了:“乔治·桑的《包法利夫人》写得也不错。一个男作家能把女人的心理刻画得如此细腻,真让人佩服。”
  白蕙的脸简直红得发烫了,气恼外又加上为继珍害羞。原来她死乞白赖地要那张书名单子,就是为了这样来派用场!这才好,阴阳倒错、张冠李戴,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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