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仙-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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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举杯示意,轻呷一口,说道:“我自与道长……师兄相识伊始,呵呵,师兄便数次暗自相帮,林一心中岂能不晓得。师兄虽是窥觑我的身份,或许还是它意,不过每一次的提携与袒护,都为免去我不少的麻烦。这份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便是没有我师父这一层的渊源存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林一还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何况,师兄在不知我真实身份时,将门内绝技相授,我也是深有感触啊!师兄,你不是早想尝尝我葫芦中的酒吗?请!”
林一的话令真元子甚为欣慰,他对自己的眼光颇为自傲,见对方举杯示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味醇厚甘洌,一股辛辣之气荡入腹中,还有一缕淡淡气息借助酒劲,循着经脉游走,感受颇为奇妙。
“好酒啊!一口酒下肚,精神头见涨,四肢百骸皆畅快无比,呵呵!”真元子由衷赞道。他把玩茶杯,凝视杯中残酒,意犹未尽。
林一的神识,却在此时跟着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少顷过后,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此酒乃是我家乡的千秋馥,用灵石浸泡,里面含有灵气,饮之自然能体会其不凡之处。”
“若常饮之,便能如师弟一般?”忙将杯中残酒饮尽,真元子双眼放光,盯着林一的酒葫芦不放。
“不能!”
林一摇头说道。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一圈便已消散,没留下丝毫痕迹。
显然,真元子不具修仙灵根。对于鉴别灵根之法,林一不懂,也不会,只能用这么个粗浅的法子来试试。
“不管这么多,再来一杯!你给老哥哥我说一说仙道之事!”
真元子却也豁达,端着茶杯要酒喝。林一为其斟满了一杯后,或许这才是真元子留下来的本意,他想了一下说道:“仙道飘渺,我也不甚了了。”
“你……你已身在此道中,莫说你也不信神仙!”真元子有些不满。
放下茶杯,林一对着真元子苦笑道:“人人都道神仙好,有谁见过真仙呢?这个世上有没有神仙,我也懵懂的很。若说不信吧,我眼下已与凡人有所不同。若是说信,却未见过有与天地同寿的人存在。我也想求问世上真仙何在,可是我又去问谁呢?”
林一起身走至窗前,看着一抹月光斜照,他说道:“我因机缘所致,走上这条修炼之道。典籍上说,我修的是仙道。可典籍上却未见有成仙的载录。有的,只是一个个半途身陨道消的前车之鉴。我虽身处此道,在师兄眼中已是超凡脱俗之辈,可林一心中并未觉得有何大不了,反而心中时常的彷徨无依。”
林一轻叹一声,转身落座,对着真元子接着说道:
“师兄,你知道吗?我若是修为难以长进,寿命也不过百岁。我也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而已,寿限到时,同样要变作一抨黄土。练气之后,还有筑基,真正筑基的修士,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行大道。
而筑基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须知,万万人中,踏上修炼之途者,未必有一;修为到了筑基期,则是千人中未必有一。后面还有遥不可及的金丹、元婴,等等,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关于这些,我也只是从前辈留下的典籍中略知一二罢了,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没想到林一会如此说话,只是,对于仙道之难,真元子还是难以想象。他迟疑地说道:“古语有云,朝闻道,夕可死!贫道真的想如师弟一般……!”
林一有些无奈的看着真元子,叹道:“你师徒三人的体内,我已查看过了,据我所知,你等无法修炼。不然,我不会吝啬功法,必倾囊相授!”
闻言,真元子神情有些萧索,怔怔看着手中茶杯,久久之后,抬眼看着林一,其牵强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他叹道:“我知师弟所言不虚,想必是我师徒体内没有修仙之灵根。既然跳不出这红尘轮回,便在这世间快活的走一遭便是。余生能结识到师弟,还能去仙岛见识一番,此生无憾矣!”
言罢,真元子哈哈一乐,夺过林一的酒葫芦为自己满上一杯,昂首灌下,转身离去。
不知是酒意微醺,还是心情所致,真元子的脚步有些踉跄,背影多了几分怅然!
真元子离去许久之后,林一兀自默然独坐。
海船轻轻摇晃,灯光也随之摇摆不定,林一黯然出神。早年机缘所致时的惊喜,如今已荡然无存。几年来的孤寂与茫然时常萦绕心头,每每他都能在独思默想之后有所了悟。而真元子落寞的神情还是令其心头涌出一种莫名的悲哀来。
眼下,身边还有熟悉的友人相伴。无数年之后呢,这些相熟之人怕是一个个消失不见了,只怕那时回首寂然,又是一番怎样的感受呢?为何凡人踏上修行之途是如此的艰难呢?林一很想让亲朋好友分享修炼之法,一同踏上修仙之途。可是他也知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这条陌生而又未知的路上,他走的愈远,距相熟的过去也愈远。而他不能回头,他要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人活一生,只有一条路可走。
或许,这条路尽是崎岖与坎坷,也永远只是一条路而已,没有人能重新来过。他也同样如此,迈开了脚步,便只有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没有终点,没有彼岸,他依然要走完这属于自己的一生。
选择了,惟有前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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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涛骇浪
……海面时而漆黑,时而亮光闪过。无边波涛,翻涌不定……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瀛岛五日后,刚刚还为头顶似火骄阳而叫苦不堪的弟子们,便迎来海上的又一次风暴。
巨大的海船仿若一片树叶,被扯地连天的巨浪抛起,转眼又落入深若千丈的谷底。天地倾覆莫过如此,甲板上的弟子们,已将绳索栓牢腰身,生怕一个不慎便被卷入惊涛骇浪中。即便如此,风暴的呼啸声与海浪撞击声中,不时传来弟子们的惊叫声。
虎鲨堂的弟子们还好,终是见惯风浪的。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早有几人不堪如此折磨,呕吐不止,被人栓在床榻上,与丢掉了半条性命没什么两样。海船上,除了虎鲨堂的弟子在与风浪搏斗,余下弟子皆躲在舱中,默默承受着这难以想象的颠簸。
此时的楼台之上,却是立着一老一少,正是江长老与林一。
江长老还是担心海船承受不住巨大的海浪,拉着林一顶风冒雨,来到楼台上。身为海船上的两个高人,总要为行船尽一分力才是。
林一自然不好推搪,他与江长老身上皆涌出一层气罩,倒不虞风浪侵体。二人身形如松,立在楼台之上岿然不动。
海船风帆扬起,顺风而行,焦堂主浑身被海水浇得精透,把持着船舵不敢稍有懈怠。几道闪电刺破长空,一道无边无际的海浪如千仞高山涌起,缓缓出现在海船的前方。
焦堂主的身子已被绳索绑在了船舵上,见到如山巨浪,抑制住内心震骇,他大呼各自小心,声音迅疾淹没在浪涛声中。众人只觉得天地颤抖,山一般的巨浪万钧压顶,海船瞬间被海水吞没,海浪的咆哮声、众人的惊呼声、绳索的断裂声,海船的吱呀呻吟声,顿时融为一体——
正当众人已感生机断绝之时,海船又被浪头托出海面。
“嘎吱吱——轰——”
“喀喇喇——”
雷鸣电闪之下,海船的甲板上一片狼藉。
“不好,主桅杆折断!快去斩断绳索——”焦堂主焦急万分,大声嘶吼着。
海船之上共有三根桅杆,当间最大的一根竟被风浪折断,而倒下的桅杆牵扯着另两个桅杆上的船帆。绳索缠绕一起,风帆难以受力,海船悬在浪尖,船头打斜。稍有浪头打来,海船顷刻间就会翻覆下去。
此时,情形危急,千钧一发。
几名虎鲨堂弟子见状心知不好,焦堂主喊声未落,已有人解开缚在身上的绳索,抄起钢刀便向前冲去。未跑出两步远,海船随波起伏不定,加之甲板湿滑,其一个趔趄摔倒,钢刀脱手,整个人滑出老远。若不是他一把扯住身边绳索,怕是要摔出海船去。
另一个虎鲨堂弟子见同伴失利,毫不迟疑跳了起来,趁着海船下落之势,他三步并作两步,已奔至倒下的桅杆处,疯一般的挥刀砍着纠缠在一起的帆绳。
甲板上众人皆是屏住喘息,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在不管不顾的一阵乱砍之下,被缠绕的后帆猛然一抖,随即被风鼓起。不待众人叫好,海船已重重落回海浪谷底,巨大的冲力猛然将方才那名弟子抛起。临危之际,那人只能抛开手中钢刀,四肢乱舞,总算挽住一根帆绳,忙死命用身子缠住不放。
海船只有刚刚打开的后帆,船头依然有些偏斜,前方不远处,又一道如山巨浪慢慢隆起,缓缓压来。
海船倾覆在即,众人性命堪忧!而再去派人砍断绳索已然来不及了。
“长老救命!”
殊死一搏,眼看着要功亏一篑,焦堂主大惊之下,高声呼救。
孟山的武功再高也禁不起如此风浪,与其他弟子一般,早将自己绑在榻上。焦堂主喊的当然是在楼台之上的江长老。
江长老与林一对行船之道皆是门外汉,二人立在楼台上也是为弟子们压阵,却不知该如何插手相助。眼前的一切却不难看得明白,焦堂主喊声将起,江长老的飞剑已闪着光芒飞出,灵活异常,如臂驱指,只是眨眼工夫,便将折断桅杆上的绳索斩断逐尽。
“轰——!”
小山般巨浪迎面扑来,江长老心惊之下忙收回飞剑,海船随之又一次沉入波谷中。
站在江长老身边的林一,也不敢作大,伸出手来抓住栏杆,承受着海浪巨大的冲击。这一刻,天地一片漆黑,仿若随着海船沉入万顷骇浪深处,要从此与这天地永诀了。
“哗——!”
天地窒息了许久,或许只是一瞬,海船划破海面,掀开层层海水,跃然浮出海面,没人来得及庆幸,便一个个惊慌失措起来。
“不好,快拉起侧帆,调正船头!”
海船的船头横斜,船帆被风吹的呼啦啦直响,却难以鼓起扯动海船。似是承受不住强劲的海风,船体微微倾斜,只要一个大浪卷来,海船难逃厄运。
焦堂主的嗓音凄厉而高亢,甲板上的弟子一阵连滚带爬,却没人抱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手,只想速速拉起侧帆,将被浪头打偏的船头调转过来。
面对天地之力,林一深感无奈,每一个巨浪袭来都让他在楼台之上无能为力。看着下面弟子绝望之时的执着,他钦佩之余,心有决断。
林一对江长老传音道:“再不将船头调正,怕是你我皆要落入海中,江长老助我!”
此时此刻,已对海船危境有所认知的林一,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对江长老说完,他身子已跃离了楼台,脚下出现一片青云,瞬息间便到了船头的一侧。
身形悬在空中,林一猛然扑向船头,双臂竭力往前一推,不下万斤的力气从双臂涌出——
海船的船身一震,船头有了缓缓偏转的迹象。
“快将船帆扯起——!”
林一身子倏然离开船头,悬在海面上,他大喊一声,又全力击向船头。
船上弟子见林一如此神勇,竟能飞在空中,气势顿时一振,哇哇大叫着扯动绳索,拉起船帆。
江长老凝目之下,见林一竟有飞行法器,心惊之下也不敢多想,他从楼梯上跃起,直上桅杆,将兀自缠绕的船帆解开。
海船的前方,遮天的浪头已高高竖起,而海船的船头在林一两击之下稍稍偏转。
事不宜迟,林一离开海船十余丈,再一次将周身力气涌入双臂,双掌含着无穷的内劲,猛然推向海船。他脚下的青云已被人忽略,只能见到整个人身子横飞着,伴随一声长啸响起——
“去——!”
巨大而沉重的船头,竟被林一推出一丈多远。而此时侧帆将将扬起,江长老解开的主帆迅疾裹起海风,海船的船头重新向前之际,海浪铺天盖地而来——
“哗——!”
当海船再一次被海浪托起之时,众人惊悸之余,生死一线的窒息,顿时间释放出来,变作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江长老立在甲板上,护体灵气也已不在了,浑身浇得湿透的他,暗自侥幸之下,望向船头,惊道:“林一………”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飞在空中的林一,可船头一侧空空如也,惟有不时溅起的浪花依然。
………
而此时的林一,正泡在海水里,满脸的苦色。三次竭尽全力推动船头,乃是平生以来,所使出的最大力气。推动船头不能用猛劲,否则击碎了船头于事无补。他只能将全身的劲道暗藏于臂,推动船头之时再催发暗力。
好在三次之后,船头移动之下,船帆及时鼓起海风,终调正了船头,免去了海船倾覆之难。只是,林一全力推动海船之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巨浪压顶之时,他悬在半空,当即被砸入了海水中。
呛了一口海水,林一手忙脚乱的乱抓起来,身子却止不住往下沉去。无尽的黑暗袭来,他随即惊醒,体内灵气运转,一层气罩涌出来将周身护在其中。
见自己下沉之势一顿,林一手脚又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