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的温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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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个寒颤:“有吗?”
“你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每次提到相关的事情你的脸色就会变,难道你自己没察觉?”
她摇摇头,伸手抚着心房:“我不晓得,只是最近常常感到心悸,呼吸困难,这和身体没有关系,可是近来却越常出现,尤其是遇到你以后。”
“你想,跟我的身份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他疑惑地问。
“警察?”
他点点头。
她想了一下:“可能吧。”
她以前都没有这么深切地认知到,必须要逃避和厌恶警察。
她到底在怕什么?
“你母亲告诉我,你父亲也是位警察。”
她张大嘴巴,呆了:“是吗?”
杜维惊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玉梨咬着唇:“我似乎……应该要知道,我爸去世15年了,那时候我已经九岁了,可是我对他是警察的身份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摇摇脑袋,晃一晃、敲一敲,还是没有什么记忆掉出来。
“可是你母亲说,你以前常常喊着要当女警的,只是在你父亲因公殉职后就没再提起过。”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神情。
她的小手轻轻颤动了一下,觉得四周好像有点变冷了。
“因公殉职?”有个大漩涡慢慢形成,她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架。
她的脚趾渐渐变冰了,肌肉也越来越紧绷,更糟的是,她发觉全身开始变冷。
“是的,但是你似乎选择遗忘了。”杜维不得不硬下心肠敲开她的防备,否则她永远都没办法正视过去发生的事。
一定有一段记忆是她宁可选择遗忘也不愿记起来,可是那段记忆却紧紧地关住她某些本能,让她陷在惊惶与莫名的担忧中始终无法脱身。
他并不是心理学专家,但是他认识一位不断陷在误杀梦魇里的警察,他没有办法拔枪,一想起就会发抖害怕,甚至催眠自己未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但这只是治标的方法,没有办法根绝,惟一的方法就是去正视面对它,渐渐地将它化解。
玉梨的情况很有可能和那名警察相同,都是“创伤后压力违常”或“畏惧性精神官能症”,对于曾经遭受过的心理创伤经验,往往借用“畏惧”来压抑转移创伤经验的全程。她可能成功地压抑且遗忘了过去曾发生过的创伤,可是在她潜意识里的悲痛记忆却被转移到某处,当她害怕的时候就出现焦虑、心悸、呼吸困难的症状。
她需要一个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协助她去面对过去那一段创伤。
思及此,杜维提议道:“玉梨,我想安排你到美国去找我朋友,他对于处理类似的情形非常拿手,他也是专家,一定能够帮助你。”
“帮助我什么?”她不解的问。
“帮助你记起来遗忘的记忆,帮助你去面对、度过,甚至藉此消除掉你内心真正的恐惧。”
玉梨盯着他的眼神转为防备,“不要。”
他可以理解她的反应,柔声道:“听我说,难道你不希望让自己快乐起来吗?”
“我很快乐。”
“那你的恐惧呢?你莫名的恐慌和心悸呢?”
“那是咖啡喝太多了。”她嘴硬的辩解。
“小梨子,我真的很担心你。”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真挚低沉地道:“昨天让你陷进那种危险中,我自责得要命,尤其在看到你的症状因此而复发时,我更难过、更忧心。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让你自己好起来。”
“我没有病。”不知怎么搞的,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我没有生病,我也不是精神病。”
杜维紧紧握住她的手,急急起身蹲在她面前,心疼地拭去她颊边的泪水。那泪像针刺在他心上,令他整个心纠结起来。
“老天,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生病了。”她的眼泪越拭越多,他的心慌乱纠结成一团,最后他索性将她拥人怀中,“别哭,小梨子,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快乐,如果你没有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我们也不会快乐的。”
她紧紧巴着他的肩背,哭得浑身哆嗦:“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快乐、不要痛苦、不要人关心,也不要爱人,我不要不要哇……都会离开我的,大家都会离开我的……我不要……”
她哭得肝肠寸断,他听得心痛欲碎。
“小梨子,我可怜的小梨子……”他沉痛不舍地低唤,“究竟是谁伤了你,让你这么害怕大家离你远去……”
“我想不起来,我的头好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玉梨剧烈地发抖,泪水不断地跌落他的肩头,“不要逼我想,不要不要……抱着我,我好冷好冷……”
“小梨子……”杜维将她搂得好紧好紧,心脏被狠狠地掐捏着,心痛得要命。“好好好,我们别再想了,什么都别想了。”
她在他怀里剧烈地发抖:“我……我好冷……带我回房……别让妈妈和叔叔看见……担心……”
“你放心。”看她快要冻僵昏厥过去,还念念不忘别让家人担心,杜维更加心疼。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踏步走回屋内。
她的小脸深深地埋在他怀里,发抖的身子被外套给遮掩住,不仔细看应该可以隐瞒过去。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李叔夫妻一见到他们,笑着起身。
“玉梨睡着了,不知道她的房间是哪一间?”杜维微笑地问道。
夫妇俩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玉梨的母亲笑道:“楼上左转第二间房间。时间也晚了,你就留在这儿睡吧。”
“我想守着她,可以吗?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玉梨的母亲张口欲言,李叔轻压着她的手阻止,正色道:“我们相信你。待会我们会送一套寝具过去,可是里头的沙发不够大……”
“不要紧,我可以。”他感激地朝他们点个头。
杜维匆匆地抱她上楼,待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怀里的玉梨已经快要冻僵了。
他温柔地将她放置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羊毛毯子紧紧地盖住她的身子,他半跪在床侧,一双黑眸充满关怀地盯着她。
她的小脸苍白冰凉,嘴唇也明显地泛紫,她真的觉得冷!
“小梨子。”他轻轻抚摸着她冰冷的额头,心疼地低语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紧闭着眸子,因疲惫倦极而逐渐睡去,可是她雪白的脸庞上泪痕依旧,看在他眼底自然又是一阵心疼。
他守在她身边,心底迅速地下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他一定得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早阳初初破晓,微弱的阳光穿不透雾色,清晨五点半,一切仿佛仍在梦中。
玉梨自一个深沉无名的梦里倏然醒了过来。
她眨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在哪里?
随即苦笑一声,她最近老是弄不清自己睡在哪里,说不定有一天在臭水沟旁醒来,她还依然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一个稍嫌大声的呼吸声钻人她耳里,她本能地望向来源处——
高大挺拔、肩宽腿长的杜维勉强塞在那张长条沙发椅上,他的头不舒服地抵在沙发边缘,长腿则是挂在另一头的沙发外缘,180公分的身材要挤进150公分左右的沙发,的确是难为了他。
她眨眨眼,突然好想笑,可又勉强忍住了一声轻笑逸出。
玉梨轻轻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拉着羊毛毯子走向他。
他原先是盖着毯子吧,只是那条毯子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衬衫打开了最上头的两颗扣子,凌乱的黑发垂落额前,长长的睫毛紧闭着……
他看起来乱帅一把的。
她轻柔地将毯子往他身上盖,倏地,她的腰被人揽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到他身上。
“哎哟!”她惊呼一声。
杜维睁开双眸,眼底有两簇明显的情焰跳耀着。
她着迷地盯着他的眼睛,压根忘了要站起身。
他的手微一用力,她的身子被紧紧箍在他身上,他的唇温柔而渴望地吻住了她。
玉梨不能自抑地微张粉唇,在他动情的吻中彻底投降。
他诱惑地抚摸着她粉嫩的后颈,在亲吻间激起情欲的涟漪,她敏感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觉得全身都着火了。
怎么昨晚喝的红酒,到现在才醺然发作?
杜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离开她的唇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老天,他差点控制不住!
光是亲吻她就已如此甜蜜销魂,他简直不敢想像当他俩……噢,他一定会疯狂醉倒!
她的眼儿迷蒙半醉,痴痴地望着他,“嗯?”
见她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杜维险些又吻了上去,可是他答应过李叔夫妻,绝对不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出现。
亲吻就已经是偷跑禁区一大步了,再有更进一步的行为出现,他可能会先挥拳扁死自己。
小梨子是值得珍爱疼惜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在沙发上就被他要了呢?
虽然他好想要她,想到浑身都快发抖,可是他至少还是个君子吧?
尊重尊重尊重……他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冒犯她呢?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她陶陶然地道:“很好,没想到一个吻比1960年的红酒还容易醉。”
饶是他小腹坚硬得疼痛,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丝绒蓝酒厂的。”
玉梨这才察觉自己还趴在他身上,忍不住脸红心跳地指控道:“姓杜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又恢复了嘻皮笑脸:“占你便宜啊!”
她急忙爬下他的身体,红着脸说:“你会害我嫁不出去。”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嫁给谁?”他的表情活像她要去讨“客兄”一样。
她又好气又好笑,撑腰瞪着他,“你搞清楚,我还没嫁给你耶!”
“你已经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居然不认账?”他大惊失色地说。
闻言,玉梨笑着踹了他一脚:“喂,说话好听点,谁把你吃干抹净?你不要乱诬赖我!”
他拥着被子煞有介事地呜呜饮泣起来:“呜呜呜,我遇人不淑……”
她笑得软倒在地上:“哎哟……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啊?”
杜维欣慰地看着她的笑容,只要能让她每天都这样欢笑,要他毁损帅哥形象他也心甘情愿。
过了半响,她好不容易可以控制一下笑声,吸着气笑道:“你昨晚就睡在沙发上吗?”
他这才感觉到全身酸疼不堪,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原来是真的。原来在沙发上睡觉的下场是全身酸痛,下次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那下次你要睡哪里?”她好笑地问。
“睡在你旁边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脸一红:“臭美,谁要让你睡在旁边?等你变成羊毛毯再说。”
“人家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哪有老婆要把老公喀喳,做成羊毛毯的?”他低声咕哝。
“你在碎碎念什么?”
“没有。”他连忙陪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她耸耸肩:“没有什么特别的。”
杜维挣扎着下了沙发,扭动酸疼的手臂:“你昨晚吓死我了。”
闻言,玉梨的笑容消失了,她沉吟了片刻,突然叫道:“杜维。”
“怎么了?”
她咬着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你说得没错,我必须找个心理治疗师好好处理我的情绪了。”
她已经厌倦了被迫接受那种突如其来的害怕恐惧和寒冷,心脏每次都纠结得好痛,肌肉更是酸疼不已。
就算再怎么艰难,她还是要找出问题的症结点,彻底解决它。
他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可是你身体受得住吗?”
她对他一笑,勇敢地道:“我可以承受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也过得不安心,对不对?”
昨晚的情况不但吓到他,也吓到她自己了。
她从来不知道心理的压力恐惧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她昨晚差点崩溃,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太好了,我立刻帮你安排时间。”杜维咧嘴一笑,“他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医师,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可是我一定得到美国去吗?”她咬着唇,有些迟疑,“我不想离开台湾,也不想离开……你。”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依恋他的话,这让他大喜过望,差点以为自己在作梦。
“你说什么?”
“我不想离开你……好奇怪。”玉梨纳闷地道。
杜维的耳朵自动把后面那句“好奇怪”排除,咧嘴笑得好不快乐:“老天,这更是太美好了,我也爱你。”
玉梨怔了一下,忍不住笑着打了他一下:“大花痴,我又没有说我爱你。”
“总有一天你会爱我的。”
她感动地看着他,却有些迷惑地道:“杜维,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