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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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沛恍然大悟道:“好,好,银票在这里,都给你们!”甩手抛洒出银票。
麻天荒恼羞成怒道:“少来——”两个字刚出口,他就发现来的是他无法拒绝的。
上百张银票犹如薄如蝉翼的锋刃嗤嗤劲响,铺天盖地向他们三人激射而至。
总算麻天荒是金丹级的高手,电光石火之间拔地而起,推出双掌。
耳听身旁闷哼,两名白衣男子猝不及防被银票切中,衣衫破裂泛出数十条细细的血口瘫软倒地,没了鼻息。
小杜骤然从钱沛的身下贴地飞出,身子像是有丝线吊着般猛然抬升,扑向麻天荒。
麻天荒骇然飞退,却绝望的发现小杜的身速快得超乎了他的想象。
“噗!”一柄紫金匕首从小杜的袖口里冒出,精准地扎入麻天荒心口。
钱沛手里甩出飞虎爪,抓住麻天荒的腰腹,将他的身子拽回书房里。
小杜收起匕首,双手提起白衣男子的尸体凌空倒翻,落回屋中。
“砰!”房门被他一脚踹上,就见钱沛手忙脚乱,正飞快地在地上捡银票。
小杜丢下手里的尸体,开始搜身。钱沛一边捡钱一边问道:“漠北金沙门?”
“嗯,三个小角色。”小杜翻出三人的腰牌,“就这麻天荒还有点儿身份——罗刹族的四星军机武士,和你在船上碰到的邱大贺半斤对八两。”
“罗刹鬼子喜欢凑热闹。”钱沛点数银票,“来惹老子干嘛?”
“说不定水手中有罗刹鬼子的奸细,也说不定是有人想挣外快提升生活品质,还有可能,是有人对自己的老板不满趁机告密。不管那么多,这三具尸体两颗人头怎么办?”小杜问道:“拿药水化了,来个毁尸灭迹?!”
钱沛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儿还缺了一家?”
“太子?”小杜的眼睛发亮,“据我所知揽月楼就是太子的家奴开的。”
钱沛没说话,看着小杜。两人一起点点头,拎起尸体和首级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夜里揽月楼就着了一把大火,跟着林家当铺也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花城府绣衣使衙门每天都会收到十几具倒毙街头的无头尸,一时间花城府内鸡飞狗跳。众绣衣使不眠不休埋头苦干,收尸、验尸、认人、抓人。抓的人多了,口供乱七八糟写了一堆,也没个肯认罪伏法的。于是乎牢里哭爹喊娘人满为患,外头场面火爆也没见消停。可怜的绣衣使们正无计可施,突然有一天,街上冲动的人群突然归于安静。具体表现在,酒楼饭馆重又灯火辉煌酒菜飘香,当铺里重又人来人往银进银出,类似于某种停火协议最终达成并签字生效。
这时候钱沛早已辞别妻儿,独自一人悄然溯江北上。临走前,他设家宴招待管家小杜兄弟,对他前段时间任劳任怨的工作表现大加赞赏。但对于小杜提出增加基本工资、职务工资和计算加班费的要求,继续漠视之。席间,钱沛提到自己不日将外出,归来的时间未定。因此,花城府生意和为自己照顾铃铛母子的重任就全部托付给小杜了。
三年以来钱沛在船上的时间,几乎比在陆地上还多。起因是三年前,他得到了一张藏宝图,又顺利地挖出了一批宝藏,原以为从此自己也可以在这花花世界中有了玩耍的资本。但没想到在宝藏中又发现了一张航海图,在海天的尽头,标注着一个名叫“天擎”的小岛,这又勾起了钱沛对航海探险的兴趣。
三年间钱沛几次扬帆出海,可惜始终没能找到这座神秘的天擎岛。最近一次,反而遭遇千年罕见的飓风,险些把自己淹死在茫茫大海里。
他只好暂时放弃到海外寻宝的念头,决定先去京城了结一桩等了十年的心愿。
京城,老子来了!这是钱沛埋在心底整整十年的一个秘密,妻子不知道,小杜不知道(其实钱沛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但他无意于告诉任何人,更无意于同任何人商量。因为,人活一世,总会有些秘密,也总有些事情得自己亲手解决,譬如复仇!
从花城府到京城的路很远,坐完船还要骑着马走将近一个月的陆路。
好在路总有走完的时候。这一天傍晚钱沛来到了距离京城仅一江之隔的太平渡。
他在渡口惟一的一家客栈找了间上房住下。吃过晚饭,钱沛在镇里转悠了一圈,失望地发现这里既没有赌场也没有青楼,干净得就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他扫兴地回到客栈,刚进自己住的小跨院,就听见客房里隐约响起了二胡声。
静夜、江涛,月明、风清……伴随着琴音徐来,这该是怎样一个如诗如画,如痴如醉的良辰美景天?钱沛一动不动站在门外,像是听得呆了。
许久许久之后,隔壁屋里猛然有房客高声骂道:“小二,你们客栈搞什么鬼,半夜三更杀猪,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焚琴煮鹤,太煞风景了!钱沛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月光从敞开的房门洒照进屋里,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坐在钱沛的床上,正浑然忘我地拉奏二胡曲。他的身材欣长,相貌英俊,微微合起的双目遮掩住了来自眼底的湛寒精光,神情有些冷漠有些孤僻。黑夜中,他的身影似鬼影般融合在空气中,。
据钱沛所知,来的这位目前而今眼下有三重身份。老鬼,鬼狱门门主,大魏皇叔。
十年前,就是这个喜欢为人师的老家伙强迫钱沛做了自己的弟子。说是强迫,一点儿也不冤枉。至少钱沛是这么想的。因为在这十年里,尤其是最初的七年,他饱受老鬼非人的折磨与荼毒,从一个心地善良天真烂漫的乖小孩,成功堕落为皮厚心黑五毒俱全的失足青年。
屈指算来,他已经有三年四个月又十天没见着老鬼了。毋庸置疑,这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也是他自跟随老鬼学艺以来,所拥有的最快活幸福的日子。
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鬼狱门的鬼气(光听这名字就晦气),准备改头换面迎接新生活的时候,这家伙竟然阴魂不散,又找上门来。可老鬼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去京城和自己的行动路线的?
——小杜,一定是小杜!那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约定并肩作战的人……是个叛徒!
钱沛痛心疾首,咬牙切齿。可惜做人如果后悔有用,就不必做鬼了!
依照以往和老鬼斗智斗勇斗无赖的丰富战斗经验来判断,钱沛见到他来,就犹如看见夜猫子进宅,一准没好事。
他关上门,熟练地撕下两片布条揉搓成团,严严实实地堵住耳朵。
“听说你发财了,怎么也没见买点好东西来孝敬师父?”这世上有些事,你可以选择不听不看不想,可偏偏有些人有办法让你没得选择。
敢情是来敲诈的,那还好办些。钱沛心里一宽道:“谁晓得你这么多年死到哪儿去了?我落难的时候,也没见你搭把手。”
二胡声骤转凄凉,听得人心里直发酸。钱沛咬牙道:“罢了,师傅无情,弟子不能无义。这些钱你拿去吃顿饱饭,别再来纠缠老子了。”在袖口里捣鼓了半天,捡出一锭成色最差分量最轻的散银,丢在了床上。
老鬼的二胡立马收住,拿起银锭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要发财。”
“你想敲诈?”钱沛恼道:“就算老子如今有点儿小钱,那也是累死累活拼命挣来的,跟你没多大关系。这银子你要不要?不要,还给我!”上步就抢。
老鬼的手一晃,银子消失不见。“我找你拿的,是你白捡来的那张麻将发财。”
钱沛怔了怔,像是闹明白了老鬼的来意——敢情这老家伙是来求自己的,此时不敲竹杠更待何时?他断然拒绝道:“不成,老子要留着它,讨个好彩头。”
老鬼眯缝着眼睛,问道:“你真想留着它,不后悔?”
钱沛隐隐感到话中有话,更像是一种威胁,斩钉截铁道:“为了发财,百死无悔!”
“好吧,那你就拿着它吧。”老鬼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道:“原本打算由我拿了发财,去找晋王手下接头。既然你感恩图报,要替为师走上一趟,我心甚慰。”
“慢着,慢着——”钱沛隐感不妙道:“谁要去见晋王了?”
“小杜没告诉你么?这块麻将牌就是大魏密使和晋王接头的信物。它的背面刻着大魏皇帝亲拟的七条和约,如果晋王收下,就表示接受条件,全力促成和谈。”
老鬼皱皱眉头,有些不悦道:“两个多月前,大魏密使礼部侍郎龙显庭不幸遇害,随身携带的麻将牌被前去接应的两名智藏教弟子带走。可前些日子传出消息,这两名弟子突然在海上失踪,麻将牌亦随之不知所终。我正在为这事头疼,刚好收到小杜的云中飞书,才晓得有人把发财给了你。难得你大义凛然,要替大魏出使京城,促成和约。你既有心做好事,莫非还要隐瞒为师不成?”
——掉沟里了,又掉沟里了。钱沛没法算清楚,这是老鬼第几次在给自己挖坑。
别人家的师傅都会护短舔犊,惟独这个老鬼,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干,尽琢磨着怎么把自个儿的徒弟往火坑里推!
是可忍孰不可忍,钱沛生气了。“别逗了,你当老子才三岁大啊?那么重要的密件,怎么可能被两个乳臭未干的智藏教弟子轻轻松松抢到手?摆明了就是你们设的局!不管谁得到这张发财,都以为掌握了大魏的谈判底线。其实它压根就是你们故意弄出来的障眼法。真正的密使说不定早就到了京城,正等着某个傻瓜把假麻将牌当宝贝送进京里,顺便给你们当肉盾呢!”
说到这里他察觉到老鬼唇边分明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立刻感觉不妙。当机立断掏出发财丢给老鬼,说道:“发财给你,我家有娇妻幼子,你也不忍心让你的徒孙当孤儿是不是,我就不陪你一起冒险了。”
“呼——”一股清风拂动,麻将牌在老鬼面前翻了个身,晃悠悠又飘回钱沛眼前。
钱沛愣了愣,就听老鬼说:“你还要留着它讨个好口彩,我怎么好意思拿它?”
钱沛望着在眼前翻转不落的发财,沉吟道:“师父,多年来你待弟子恩重如山。我一直没什么机会报答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天难得你开口跟弟子要一样东西。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发财,就算你要我的小命,弟子也绝不推脱!”
“不是吧,”老鬼困惑道:“刚才你还说,为了发财,可以‘白’死无悔么?”
钱沛道:“圣人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做人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我爹从小就教导我要好好把握机会,就算败家子也不能浪费做人的机会。再说我要是真的死了,谁给您养老送终啊?我可以无悔,你可以失去这么一个听话乖巧又有孝心的好徒弟而不心痛吗?”
“没关系,”老鬼的回答很干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
“找你的蛤蟆去!”钱沛愤然道:“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恩断义绝!”
“真的?”老鬼既不吃惊也不愤怒更不伤心,淡淡道:“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
钱沛警觉地盯着老鬼,嗯道:“你想干嘛?”他太了解老鬼了,平日里对徒弟的死活不闻不问高高挂起。要是什么时候突然关心起来,那一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想古剑潭的水中天若是知道自己做了外公,一定会很开心。”老鬼轻声叹息道:“也不晓得三年前是谁将他的宝贝闺女儿拐走,稀里糊涂给别人当老婆,生孩子——”
“那叫有始有终,情深义重。”钱沛警告道:“不准挑拨离间我们的亲属关系,否则我跟你没完!”
老鬼低哼了声没说话。钱沛心虚道:“我和水灵月的事你没告诉水中天吧?”
老鬼义正词严道:“你不觉得让他们父女分离多年,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情?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说吧,”钱沛咬牙切齿道:“这回你要老子去杀人还是去放火?”
老鬼避而不答,说道:“你猜得不错,真正的大魏密使即将抵达京师和太子方面进行秘密协商。但这消息已经泄露,明里暗里有不少势力都想刺杀大魏密使,破坏和谈。为了保证和谈成功,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假扮龙显庭高调入京继续和太子的人接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与此同时,真正的密使便能在暗中接洽太子,争取双方早日达成协议。”
“真拿老子当活靶子使啊——你不觉得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被人围攻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老鬼不以为然道:“不用杀人放火,不用坑蒙拐骗,只需要装模作样跟太子派出的使者聊聊天,吃吃饭什么的就算大功告成,这么轻松愉快的差事你到哪里去找?”
钱沛怒视老鬼道:“那老子的事怎么办?”
“你有什么事……”老鬼想了半天,总算记起来了。“曾神权?”
他笑了笑道:“难道你忘了,曾神权是谁的外公?我想太子和晋王比你更想干掉他。对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