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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天下无赖-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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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胤伯停住坐骑,脸上似笑非笑:“一柄匕首,换我五万将士,外加唐某二十多年戎马生涯的不败美名。很好,很好……”

裴潜的心里直打鼓,很清楚唐胤伯最后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就差马鞭一挥下令宰人了。

他已接连恶战两场,身上伤痕累累,看家的绝活都基本用光了,面对唐胤伯,实在没有一拼的资本。

红旗军都死到哪儿去了?裴潜望了望满地的尸体,无奈道:“那是晋王殿下的吩咐,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

“哦?”唐胤伯冷笑道:“死到临头,你还不忘反咬一口?”

“将军,您可冤枉卑职了!”裴潜胡搅蛮缠拖延时间道:“全是晋王怕你攻下舞阳城,恃功邀宠无法钳制,才逼迫卑职画出密道图纸,诱使将军入城,同时还暗中联络米有贵,建议山中贼在城中埋雷算计将军。”

把烂帐往死人身上推,是裴潜的不二法宝:“适才米有贵要杀卑职灭口,也是将军您亲眼所见,设想如果不是晋王做贼心虚,又何故要杀卑职?”

唐胤伯凝视裴潜,沉吟须臾才摇摇头道:“我没工夫听你信口雌黄挑拨离间。来人,将这小贼绑了,带走。”

第七章 鬼影

到底还是被绑了起来……裴潜感到欲哭无泪,早知道折腾半宿都是殊途同归,干嘛还要弄得一身是伤?直接做了晋王的俘虏,至少还能省点力气不是?

他现在被肖冠恒封住经脉,用牛筋一圈一圈又一圈捆得像端午节的粽子一样,架在身前的马鞍上挟持出城。

望着脚下大地飞逝,裴潜已经不指望还会有谁神兵天降来救自己了,今夜注定是他这一辈子里最倒霉的一个晚上,哪怕喝口凉水都塞牙。

如今仅有的希望就在那个离死不远的小杜身上,但愿这小子还能坚持到青照闲和尧灵仙的面前回报,同时那两位还得大发善心,带着起兵马来追赶唐胤伯,这才有可能把自己给救下来。

裴潜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青照闲和尧灵仙难道会因为一个小混混,就带着鏖战一宿的红旗军狂追唐胤伯么?答案是未必,换了他自己决定,连这未必都可以直接改成不必了。

裴潜唉声叹气之后就昏睡了过去,在沉沉的鼾声中,他体内的灵力游走,一点一滴地治疗内伤补给丹田,以惊人的速度疏通着每一处经脉的淤塞。

天色大亮后,唐胤伯收拢了数千残兵败将,在距离舞阳城南五十多里的一座小山包上扎下营寨。经过昨夜的溃败,楚军辎重几乎丧失殆尽,勉勉强强还有几顶军帐将就充作了中军营帐。

草草吃过早饭处理完军务,唐胤伯想起了裴潜,于是他命肖冠恒将这小子押进了帅帐准备亲自审问,如今唐胤伯关心的,并非红旗军方面的情报,毕竟大败已成势难挽回。他想搞清楚的,是晋王究竟从裴潜的嘴里掏到了多少秘密。

裴潜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瞅瞅桌案后端坐的唐胤伯,问道:“将军,您有没有找到唐青瓷?”

唐胤伯面沉似水,哼了声:“你还是想一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正是卑职想保住自个儿的这条小命,才不能不问唐青瓷的下落。”裴潜振振有词道:“这贱人非但出卖了我,也出卖了将军。”

见到唐胤伯一言不发冷冷看着自己,裴潜继续道:“她是太子的女人,被派来军中就近监视将军,您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这贱人的眼里,被她一五一十全部报告给了晋王。将军,您知道张三风么?他死了。”

唐胤伯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尽管隐约猜到这两天张三风与自己突然失去联络,必定和晋王有关,却没想到其身分已暴露。

最麻烦的是天阳洞计划的最后一环,完全要依靠张三风实施,此人一死,全盘心血付诸东流。

他越想越恼,沉声问道:“你是说,那贱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听到“我们”二字,裴潜心里一乐,预感有门,忙道:“可不是?而且她还把您打算如何毒害晋王的事,当着卑职的面全兜了出来。”

裴潜接着就将自己和唐青瓷如何扮作普通楚军,偷见晋王的经过改良加工后叙述了一遍。

肖冠恒一记冷笑道:“唐青瓷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

裴潜转头望向肖冠恒,叹了口气:“老肖,咱们平日里交情不差。反正今天我也没想活着走出去,有些事看在兄弟情分上,我都替你担待了,可你怎么还落井下石呢?这么做岂不是寒了当兄弟的这颗心?”

肖冠恒微微色变:“小贼,你跟我乱攀什么交情?休得胡言乱语!”

帐外突然响起莫大可的声音:“将军,末将前来报到!”

听到莫大可来了,唐胤伯喜道:“进来。”

莫大可甲冑响亮,手按佩剑阔步走进帅帐,看到裴潜浑身是伤被绑在帐里,不由惊讶道:“段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他是山中贼的奸细。”肖冠恒回答道:“我们五万大军全毁在这小子一人手上。”

“你才是奸细!”裴潜大骂:“肖冠恒,少来贼喊捉贼,别以为老子不晓得你的底细。将军,这家伙是智藏教派到您身边的卧底。”

“胡说!”肖冠恒怒喝一声,逼近裴潜:“小贼,你敢血口喷人。”

裴潜不理肖冠恒,只是望着唐胤伯:“将军,我有证据,就在卑职的怀里揣着。”

唐胤伯嘿然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番鬼话?”

裴潜依然面不改色:“你不信可晋王信,我也信。许多唐青瓷无法探知的情报,都是肖冠恒透露出去的,卑职说话从来有凭有据,绝不会诬陷一个好人。”

莫大可把嘴弄得砸吧砸吧响:“将军,他不是想骗咱们解开身上的绳索吧?”

裴潜怒视莫大可道:“老莫,你还真够哥们儿。我经脉受制,帐外又有几千大军,还带着一身伤,逃得了么?”

“大可,解开他的绳索。”唐胤伯冷冷道:“我要这小贼死得心服口服。”

“老肖,我信得过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莫大可取出佩剑运劲一挥,将裴潜身上的牛皮筋斩断。

裴潜活动了几下麻痹的手腕,在莫大可的监视下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

莫大可接过字条扫了眼,什么也没说就转递给了唐胤伯。字条上的是:明日中午,翠微居设宴  肖。

裴潜飞快说道:“这是我从雄远身上搜到的东西。事后卑职曾命下属暗中盯梢,发现每隔三天,肖将军府中的一个小妾都会前往智昭寺敬香,还有唐青瓷,自打她进了将军府,两人就经常整夜鬼混在一起……”

“这是真的?”唐胤伯已经无心听下去,手握字条迫视肖冠恒。

肖冠恒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将军,他这是在栽赃污蔑。”

“字条上的笔迹是你的吧?”唐胤伯寒声道:“如果不是给雄远的,又是给谁?”

肖冠恒一下哽住,猛往帐外冲去。

莫大可立刻掣剑拦截:“老肖,把话说清楚。”

肖冠恒横剑招架时,脚步不停已到了门口,等帐门一掀,险些和外面的人撞个满怀。

他慌忙抬眼望去,不由大喜过望:“殿下,救我。”

唐胤伯此刻也看到了帐外的晋王,面色一寒,断喝一声:“杀了!”

莫大可不由分说手起剑落,扎进肖冠恒的背心。

肖冠恒做梦也想不到莫大可居然敢当着晋王的面行凶,愕然回头:“你、你……”

莫大可若无其事地抽出剑刃,在靴子上蹭去血迹,不屑地呸了声:“杂碎!”

噗通一声,晋王就见到肖冠恒的尸体直挺挺栽倒在脚下,不禁呆了呆,目光扫过莫大可和裴潜,落在唐胤伯的脸上,问道:“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唐胤伯起身抱拳礼道:“经查肖冠恒暗中投敌,已被末将就地正法。”

晋王的眉宇挑了下,缓声道:“原来如此,想必唐将军已掌握了确凿证据。”

唐胤伯听出晋王话语中暗藏的机锋,心里一声冷笑,表面恭敬道:“那是自然。”

晋王跨过肖冠恒的尸首走进大帐,身后跟着易司马、顾霆风等人。

裴潜站在两队阵营当中,瞅瞅这边瞧瞧那边,无论哪一方都是想要自己命的主。

晋王徐徐道:“唐将军,昨夜一战我军大败,我想知道你对下一步有何打算?”

唐胤伯见晋王没让自己坐,便站着回答:“全军回守阳平关,等来年春暖花开,得到云中雷和兵员补给后,重整旗鼓反攻舞阳城。”

晋王不置可否,易司马却冷笑道:“几万大军如何在云中山过冬?尤其是黄柏涛的两万人马困守天羽关下,怎么熬得过长达四个月的寒冬?”

唐胤伯淡淡道:“易先生,您的修为唐某自愧不如,但说到用兵打仗,还是免开尊口。”

易司马低低一哼,没有接茬。

这点颇令裴潜失望,他希望两方能够吵得不可开交,要是能打起来那就再好不过。

晋王淡淡道:“兵法上的事,我们确实不如将军,所以本王从不过问军事,还将此次进剿云中山的一切事宜,全盘托付在将军的手中,希望唐将军好自为之。”

唐胤伯闻言面色一沉,心中雪亮:好啊,这是撂挑子要我一个人扛起战败责任了。

无意于和晋王做口舌之争,唐胤伯摇头道:“殿下放心,末将自会向朝廷交代。”

晋王颔首道:“那我就先行一步,前往阳平关守候将军大驾。”

“既然殿下有意先行,末将殿后就是。”唐胤伯暗自恼恨,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夹枪带棒地讥讽晋王被一场败仗吓破了胆,只顾逃命。

晋王微微一笑,手里亮出一只瓷瓶:“唐将军,比起山中贼,本王更不放心的是身边有小人作祟。”

他手一松,瓷瓶啪地在地上摔碎,露出一滩白色粉末。

帐中变得针落可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激撞,擦出一串串无形火花。

莫大可不晓得这瓷瓶的来历,低骂道:“他娘的,老子在前头卖命打仗,偏有人躲在后面指桑骂槐,可不是小人么?”

顾霆风怒喝道:“莫大可,你阴阳怪气骂谁?”

莫大可不敢冲着晋王发飙,可对上顾霆风却丝毫不含糊,牛眼一瞪道:“怪事,老子在骂阴险小人,你急着跳出来干麻?”

晋王摆手阻止顾霆风继续还嘴,指向裴潜道:“唐将军,这个人我要带走。”

裴潜对两边的骂战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战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只听唐胤伯说道:“晋王殿下的命令,末将自当遵从,不过……末将帐下有一名校尉失踪,可否请殿下代为找寻?”

晋王心知肚明唐胤伯要找的人是谁,更清楚唐青瓷一旦落在唐胤伯的手里,绝对死路一条,随即摇了摇头:“怕是不行。”

唐胤伯面容一肃:“好,那就等末将审问过后,就将此人带回阳平关亲手交给殿下。”

晋王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拍拍手中的玉扇:“本王现在就要。”

已经有一个唐青瓷捏在晋王手里了,假如裴潜也被对方控制,唐胤伯明白自己真的就要离死不远了。

吃了败仗对他而言固然是一个沉重打击,但只要能活着回到阳平关,凭借他朝中深厚的根基和唐王的大力周旋,这一关总能挺过去。而且唐胤伯深信,仗打成这样,朝中绝没有哪个将军会蠢到主动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自己仍可以掌兵,有兵权在手,他就什么也不怕。

但谋害晋王,私通匪首,这样的罪名一旦捅到天子面前,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可以容忍手下做错事,但绝不容忍有人背着自己玩阴谋,因此裴潜绝不能活着交给晋王。

唐胤伯沉默片刻,缓缓道:“非常时期,恕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帐里剑拔弩张,急坏了裴潜。打啊,怎么还不打?现在裴潜的经脉已偷偷解开,身上的牛筋也被莫大可用剑斩断,可是这么多高'炫'手在场,要逃跑几乎'书'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寄希望两'网'伙人狗咬狗乱战开来,他才能浑水摸鱼逃跑。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小校气喘吁吁奔进大帐:“启禀将军,北面发现数千山中贼骑兵,正朝这里杀来。”

唐胤伯听到这消息竟是暗松一口气,微笑道:“殿下,贼兵势大,请您立即撤往阳平关,末将率人断后。”

不等晋王开口,唐胤伯又吩咐道:“大可,这小贼交由你看管,如果少了根汗毛,唐某惟你是问。”

“末将得令。”莫大可大手揪住裴潜衣领往外就走。

这时候地面已发出剧烈抖动,显然红旗军的追兵距离楚兵大营越来越近。

“唐将军,一切拜托。”晋王明白凭借数千残兵败将想要挡住红旗军的猛攻,几乎是痴人说梦,也无心再和唐胤伯纠缠,转身离帐扬长而去。

大战再次如火如茶的展开,仅仅两炷香的工夫,唐胤伯的部队就全面瓦解,唐胤伯本人则在莫大可等人的保护下,策马往天羽关撤退。

裴潜第二次被人放在了马背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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