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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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娘放在许樱哥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面色不善地大声斥责道:“我才从昭仪娘娘那里来,你这个老刁奴怎敢欺骗我?”竟是半点都不客气,丝毫没有小辈对待长辈身边之人的尊重和忌讳。
那嬷嬷不软不硬地上来要搀人:“夫人息怒,娘娘的确是又有事要寻夫人了。”
王七娘一手死死拽住许樱哥不放,另一手猛地挥起打在那嬷嬷脸上,唾了一口怒骂道:“老刁奴,你敢?”言罢转头看向许樱哥,愤怒道:“弟妹,你瞧见没有?什么时候这些老刁奴也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不过是个说辞。双方虽撕破了脸,却不曾将话挑明了说。若不是演戏给自己看的,便只能说里头的问题的确很大。许樱哥使了个眼色,先与华娘几个将王七娘围在中间,又有护送她们出宫的宫人分成两拨,一拨自去寻康王妃等人报信,一拨上前将梧桐宫的宫人赶到一旁相劝,劝着劝着。许樱哥便将王七娘带得远了。
那嬷嬷见状大急,不顾一切地在身后大喊道:“南国公夫人,您这是眼里没有昭仪娘娘么?”
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许樱哥充耳不闻,越行越快,眼看着就看到了宫门,前方却又来了一拨人,王七娘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低声道:“你说对了,我是惹上了麻烦。你今日若不把我带出宫去,我死了便算是你见死不救。”
许樱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径直去拨她的手:“你死了与我有何相干?你若还是这般阴阳怪气,便算我见死不救好了。”
若是平日,王七娘定能看出许樱哥不过是欲擒故纵,特意打压她的气焰而已,但此刻,眼看着那群人气势汹汹地越走越近,而她与许樱哥身边的宫人所剩无几,大急之下哪里顾得上去细想?当下死死攥住许樱哥的胳膊,怒道:“都是没奈何的苦命女人,你怎能如此?”
许樱哥偏不急:“你不说因由,我怎知该不该?你是王家的女儿不假,却也是别人的妻子和媳妇。”若她拿不准王七娘是否值得尽力去保,又怎敢轻易动用康王府在宫中的力量?
王七娘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非是我不同你说,而是事关重大,我说了你也未必肯信,信了你也做不得主!”
许樱哥心头一跳,低声道:“那若是你此刻功亏一篑出不去,岂不是连传话的人也没一个?说不得死得不明不白。”
王七娘冷笑:“你若不帮我,便一起死。”
将门哪里又会真的有弱女?许樱哥看她神色,虽不知她是讹诈还是真有其事,却也知道果真不能勉强,便仰头迎着那群人走过去,同时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而此刻,惠安郡主也带了一拨人从后赶将过来,却不急着上前,反倒站在那里喊了许樱哥一声,见许樱哥点了头,立时带了人上前。再一边,又有十多个带刀侍卫板着脸朝这边行将过来。
自贺王府倒后,刘昭仪在宫中便已是隐退状态,便是朱后死了,便是康王世子妃李氏娘家出了大事,她也远不敢与康王府硬碰硬。似今日这样剑拔弩张地接连派了两拨人过来拦阻捉拿王七娘,当真是罕见。许樱哥倒想看看,刘昭仪与安六究竟会做到哪个地步,他们越不顾一切,王七娘的价值就越高。
却见那一拨人犹豫片刻后,沉默地与他们擦身而过。惠安郡主目光沉沉地看了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王七娘,转头对许樱哥道:“还未出宫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想来表嫂这一路出宫都会麻烦多多。你带着孩子们,不如把六表嫂交与我,我另外给她派车送她回安国公府。”
许樱哥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七娘道:“六嫂,宫门便在眼前,你看如何?”
王七娘将心一横,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回去,我要见我六姐。”
许樱哥道:“然后呢?”
王七娘抿了抿唇:“然后再有要事要报康王殿下。”
安康郡主看向许樱哥,许樱哥点点头:“跟我来。”却不要华娘等人跟她一路了,只叮嘱安康:“你再等片刻,另外派了车帮我送她们回去。”
康王父子此时尚在太极殿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倘若王七娘身上真的带有秘密,刘昭仪等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王七娘。宫中不能下手,宫外却是最好动手,华娘等人自然不能再跟着许樱哥一路。安康郡主不由皱眉:“你能行么?”
许樱哥淡淡一笑:“能行。”便是不行也要硬着头皮冒险一回,不然怎么办?人人都在搏命,她总要尽自己的一分力。
马车启动,王七娘从窗帘缝中看着车外团团围着的康王府侍卫,想起传说中的康王府侍卫很是厉害,便松懈了些,烂泥一般瘫倒在车座之上。
许樱哥斟了一杯茶过去,道:“我不知你究竟招惹上了什么麻烦,非得要寻我们才行。但从这里到康王府,大概得有小半个时辰左右的车程,这一路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不知你若是不及把话说出来便送了命,是否会觉得不值?”
王七娘挑了挑眉毛,狡诈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吓唬我。若是堂堂康王府连我这样一个人都保不住,那你们也别混了。”她这时候缓过来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许多。
许樱哥笑笑:“你说得很是。但我们总要看看你究竟值不值。”
王七娘道:“难道你敢眼睁睁看着我死?”
许樱哥撇撇嘴:“有什么不敢?你又不是六娘,我还舍不得。”
王七娘大怒:“你……”
许樱哥凉凉地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怨怪你家里把你嫁错了人,从而连你六姐都不理了么?你该做的都没做,又怎能怪旁人不顾惜你?”
王七娘恨得咬牙切齿:“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
许樱哥道:“我便有情义,也不对你。当初也不是看你的面子,而是看的王家与你六姐。你对于我,不过是个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王七娘死死咬着唇默了片刻,不甘心地低声道:“之前,刘昭仪道是累了要歇息,将我赶将出去,我本也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却无意中听见了几句话。有人传递了贺王的消息与她……”
第287章 胡说
王七娘说到此处便不说了,斜着眼睛看向许樱哥。许樱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笑道:“六嫂实在是不够爽快。”
王七娘淡淡地道:“不是我不爽快,而是我身无所依,少不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不然就这样冤死了,做鬼都不甘心。”
“那我倒想猜一猜。”许樱哥缓缓道:“贺王本该早被押解至京,却一直迟迟未到,好容易到了上京附近,偏来就病倒在卢两镇,再不能行半步。这中间想是有什么隐秘,不能为外人道。那给刘昭仪传递消息的人,说的应当就是这个隐秘。是不是?”
王七娘不屑,这些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既然自己提起了开头,许樱哥当然能顺理成章补充到此。
许樱哥凑近王七娘,低声道:“我想,其实贺王并没有生病,并且早与刘昭仪、安六有所勾连,这卢两镇必是个龙潭虎穴,他是不是还想反!”
王七娘往后一让,矢口否认:“别乱说!”
许樱哥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谋逆是大罪,六嫂是怕牵连到你,送了命?”王七娘侧开眼不想与她对视,许樱哥再迫近一步,沉声道:“六嫂肯定是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所以想要康王府保住你的命,是不是?”
王七娘见她咄咄逼人,心中徒生反感,尖声道:“你以为你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别瞎猜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樱哥坐回去道:“是与不是,我们静等就是了。若是此行一路平安,那是我猜错了。若是有人不依不饶,那就十之**了。”倘若她不曾猜错,应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秘密——贺王必然有盟友!且这盟友隐藏得极深,这才是最重要的秘密,也是王七娘最大的筹码。
王七娘满脸的不服,反问道:“那你是希望有人来杀我呢,还是一路平安?”
许樱哥哂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没有退路的是六嫂你。无论有无人来杀你。你都全无退路!若无人追杀,你便是见到了康王殿下,说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取信于人,而他们要杀你还是要杀你;若有人追杀,那便是必取你的命,你我都要自求多福。”
她已经背弃了贺王府,家族父兄又远在边疆,无人能顾。若不能让康王府见识到自己的价值,果真就是死路一条。刘昭仪惯常狠毒,安六却是既狠毒又奸诈,他们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王七娘又沉重又难过,再无心思与许樱哥斗嘴耍心眼,只靠着车壁沉默不语。
许樱哥见状,觉着自己即便猜不中也不会偏太远,便不再多言,自闭了眼睛边养神边细想这一连串的事件,把自己所想得到的各方利益得失斟酌了又斟酌。掂量了又掂量。
马车沉默地前行着,二人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车轮的辘辘声。以及车外侍卫的马蹄声。
“嗳……”王七娘轻轻戳了戳许樱哥,许樱哥睁眼看去,只见王七娘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似是终于想要开口了,便坐直身子正了神色静静等待。
王七娘垂了眼道:“去的是个内侍,我听到他同刘昭仪说,贺王殿下问昭仪娘娘。是否一切安好?”
这话听上去不过是母子间的平常问候,若只是这样一句话,王七娘想必不会吓成这个样子。许樱哥恨不得王七娘只说要紧的,别说这些口水话,王七娘却是不急不缓地道继续道:“刘昭仪回答,一切安好,就不知殿下是否真的狠得下心……”
话未说完,便听一阵疾风骤雨似的马蹄声从后追赶上来,王七娘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猛地侧身将车窗帘子掀起看将出去,一把抓住许樱哥的手尖叫道:“他来了!”
许樱哥的心一沉,迅速回头,只见安六带着十余个人从后飞速追赶而来,来势汹汹。此人给她留下的凶悍印象实在太深,许樱哥毫不怀疑他会狗急跳墙当街杀人,由不得大喊了一声:“侍卫!”言罢攥紧袖子,紧张地看着安六越行越近。
康王府众侍卫早将马车围得铁桶也似,却因安六凶悍之名在外,同样极其小心谨慎。
不过片刻功夫,安六已经率众越过了马车,将许樱哥的马车阻拦在路中。王七娘死死攥住许樱哥的手,惨白了脸道:“帮我。”
许樱哥正要开口,就听安六朗声道:“七娘,你怎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任性,既不给先后守灵哭灵,也不在昭仪娘娘跟前尽孝,非得跑出宫去呢?我晓得你向来对这桩婚事不满,但婚后我不曾动过你一根手指,人前人后也以你为先,你总要顾念几分情意。”
王七娘不答,只往车厢深处又缩了缩。
安六静候片刻不见有响动,便叹道:“牙齿总有碰着嘴唇的时候,只要你随我回去,我自会同圣上与昭仪娘娘说情,断不会追究你打破那御赐如意并不敬昭仪娘娘之罪。你想想,你便是躲得过这一刻,下一刻你又能去哪里?”
王七娘双目赤红,揪住许樱哥的袖子低声道:“他说谎!我可不曾打破什么如意。”
许樱哥挑起车帘子,笑道:“六哥,待我替你劝劝七娘,等她想通了,再让她来给昭仪娘娘赔礼如何?我有事要急着回府,你看是不是让一让路?”
安六挑起斜长的眼角看向许樱哥,讽刺笑道:“三弟妹,你虽是好意,我却承受不起。如今我已落到这个地步,怎敢放她任性胡为?一则传到圣上耳中未免对我生厌,二则传至王家,又只当我对她不好才会令她如此。这是我的家事,还请三弟妹不要为难于我,速将七娘送回给我。免得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又叫道:“七娘,你总也不说话,莫非是有人拽着你不放?”
这个不要脸的,只怕王七娘再不答话他便要以康王府挟持王七娘的借口冲上来拿人。许樱哥微一沉吟,看向王七娘:“我倒是想保你,但名不正言不顺,你总要表个态才是。”
王七娘照旧害怕,却晓得不表态不行。遂豁出去地往前一倾,怒道:“安六,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嘴脸,我不是物件,想送就送!任你把天说破,我也不回去!你不忠不孝,我要与你义绝!”
许樱哥将她往身后推了一推,叹息道:“六哥。你看,非是我要强留于她。王老将军一家为国尽忠,王二夫人与王家六娘都曾请托我照料她,不叫她受委屈,所以你要无礼我也是不让的。”
安六死死地看了许樱哥片刻,突地轻笑一声:“三弟妹,你太过多情,又太过自信。你是不知这女人是个什么人吧?这就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她可是告诉你,她撞破了昭仪娘娘的秘密,所以我们要她的命?”
王七娘不期他竟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由不得大吃一惊,看向许樱哥道:“你不要信他!”
安六讥讽一笑。将手猛地一指王七娘:“这就是个偷人的淫妇!她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