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错嫁衣赖错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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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心里明白,她若做不到,纵然再有其他人出来做到了,胜得也不算体面。
因为禹夕之前已经说了,随意点一个人就要会作画。
夏晚柔声轻笑:“姐姐还是应了吧,这可关系我们天朝的威严呢!”
林浅知道夏晚的用意,无非是要看她出丑,可她偏不让夏晚如愿。
当下嫣然一笑,随了那传话的太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身后隐约听得见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大致都在说,林浅是做不到的。
外间的宫灯比之琉璃障后面要明亮些,林浅翩然走来,犹如莲池中最雅致的一株白莲,清净不染,静逸出尘。
她翩然走到皇上身前,跪拜施礼。
“莫王妃,一支曲子的时辰,你能否作出一副荷塘月色?”皇上朗声问。
“禀皇上,曲子有长有短,不知公主指的是那首曲子?林浅也好掂量一番。”
禹夕轻轻扬眉:“就,就《踏梅》好了!”
她的声音有些冷然,一双清亮深幽的黑眸对着林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眸中满是睥睨,神色里全是倨傲。
凭着女子的直觉,林浅发觉禹夕对她有一种敌意。
而禹夕所选的这首曲子,在大多曲子之中,是属较短的。
林浅的好胜心忽然被挑了起来,淡淡开口:“皇上,林浅甘愿一试!”
林浅的话一出口,莫迁那双一向深邃清幽的黑眸中便闪过一丝愣然。
皇上唇边随即浮起一抹赞赏的微笑,不管是否能画出来,林浅敢于迎战,便已不易了。
当下传令,小宫女们开始准备,不一会便推出一架白绢屏风。
“谁来奏乐?”皇上淡淡问了一声。
莫迁神色一凝,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犀利的黑眸,稍稍垂敛于烛火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
内心深处却在想,若是林浅提出让他伴乐,他便勉强答应了吧。
林浅的眸淡淡扫过莫迁的脸,却没说话。
禹夕冷冷开口:“方才那位公子箭术如此了得,却不知琴技如何。”
皇上偏过头:“陈卿家,可否会抚琴啊?”
自林浅出现,陈云的眸光便一直追随着林浅颊上的那道疤痕。
心底深处好似有什么碎裂开来,令他难受至极。
深幽淡定的黑眸中,早已是宠溺和心疼在泛滥。
此时听皇上问起,他慌忙敛了眸中深情,站起身来。
“禀皇上,臣对琴技略通一二,愿为王妃奏乐!”陈云的声音,优雅中透着一丝朗澈。
他的眸光不经意地扫过莫迁的脸,眼中凛然掠过一道光芒,温和俊逸的容颜里隐约有一抹肃杀的意味一闪而逝。
“如此甚好!”皇上对陈云投去一抹赞赏。
陈云在箭术上胜了禹夕,若是琴技再出众一些,必会令禹夕极是挫败。
林浅没想到是陈云要为自己伴奏,平日里两人经常合作,早已默契的很,师兄出手,定胜无疑。
当下她内心欢悦,唇边不觉浮起一抹浅笑,在月色宫灯映照下,似有若无,极是清丽婉媚。
这抹笑容令坐在席间的莫迁神色一僵,他的脸色虽依旧冰冷,蛋深邃的眼中却闪过微乎其微的怒意。
林浅淡淡走到屏风前站定,陈云也悠然坐到瑶琴前,坐定。
准备就绪,陈云修指一挑,一串琴音逸出。
一时间清澈优美的琴音,拨响了清幽的夜。
明月清光,随着琴音在流泻。
碧波清影,随着琴音在摇曳。
清荷幽香,随着琴音在弥漫。
琴音,醉了夜色,醉了人心。
林浅随着陈云的琴音开始作画。
《踏梅》这首曲子起初是悠扬舒缓的,是以林浅先从一些细节画起。
站在屏风前,执起素笔,轻蘸水墨,在白丝帛上幽点几处花蕊。
接着却不画花瓣碧叶,而是轻蘸白墨,在远处轻轻点点画出几抹女子倩影。
而后蘸了一点朱墨,在近处细细勾出雕栏长廊。
众人看的有些怔愣,有些人已经开始嗤之以鼻,尤其是夏晚心内欢畅的很,眼看这曲子即将奏完,林浅却连一株完整的荷花也没画出来,难道是不会画荷花?
莫迁虽然神色清冷,仪态悠然,但眉宇却皱得愈来愈紧,眸中隐有一丝担忧闪过。
陈云却淡淡一笑,见林浅将细节之处勾画的差不多了,忽然五指快速一轮,琴音由缓转急,繁音渐增,激越急促。
铮铮的琴声如金戈铁马,如马蹄急踏。
林浅的动作也随着琴音,忽而转为快速,轻蘸颜色,在白帛上飞花琼舞。
一时间,众人根本就看不清林浅在画什么,只看到她的衣袖好似流云般飘来荡去,如诗如梦。
诺大的宴会上,刹那间寂静的好似无人一般,唯见林浅的云袖翻飞素笔翩舞,唯听琴声淙淙铮铮。
最终,琴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只余清风明月伴流水。
良久,众人才从震惊中回味过来,及至见到了屏风上的画,更是赞不绝口。
一池碧波浩渺的清水,田田莲叶在水光潋滟中舒展着如梦似幻的青碧。
月影飘缈,骨骨朵朵初绽的白莲是那样皎洁如玉,清丽娇媚。
池外画廊曲折,池上石桥如虹,池中渔舟唱晚。
更有浣女临池,盈盈娇笑,罗袂从风轻举。
池中偶尔对对鸳鸯,伏在荷叶下交颈而眠。
整张画一笔一划,是那样传神。
一花一叶,摇曳着动人心弦的美。
更美的是画中的意境,令人忍不住想走到画中去。
“好!曲好,画也好,真是令朕大开眼界!”皇上最先赞赏,随即传唤身畔的太监,赏了林浅和陈云诸多珍贵的笔墨纸砚。
两人施礼收了,陈云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姻缘惜 震惊满座
更新时间:2012…4…20 20:57:49 本章字数:3747
林浅静静站在屏风前面,容色静逸如莲,面对自己的画,没有一丝骄宠之气,她淡淡施礼:“谢皇上赏赐!”
禹夕站在灯影下,早已看呆了,清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丝惊叹。
转首望向林浅,眸中的睥睨和不屑早已消失不见,却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嫉妒。
“王妃的画令禹夕大开眼界,真是佩服的紧,不知王妃可否将此画赠与禹夕留念?”禹夕的语气里,没有了起先的狂妄和骄纵,而是真心的叹服。
林浅微微点头,她十分喜(…提供下载)欢这禹国的公主,觉得她虽高傲跋扈,却是一个直爽的人,一喜一怒皆写在脸上。
当下,林浅转首用询问的目光凝视皇上。
皇上笑着点头:“既是公主喜(…提供下载)欢,便赠与公主吧!”
随即,宫女们便将屏风上的画拿了下来,送到禹夕手中。
她欣然接过画,交给身后的侍女。
而后禹夕又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这是我们族中表示友好的哈达,我与王妃一见如故,特将这哈达送于王妃,望笑纳!”
对于草原上的习俗,林浅略知一二,知道这哈达是友谊的象征。
林浅嫣然一笑,伸手接过,退了下去。
此时月影西移,夜色已深。
众人用过膳食,宴会便到了尾声,待皇上皇后告退后,大臣们也三三两两退去。
林浅隔着琉璃障,想要再看陈云一眼,但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就连莫迁的位子也是空空的,他们倒是退的快。
其实林浅多想陈云此时出现,将她救出去。
但她知道那是妄想,他做事,向来谨慎。
此时的状况,决不是救人的好时机。
身畔的夏晚看到林浅翘首相望的样子:“姐姐是在等什么人吗?王爷已经传了话,说是回府时不用等他,让我们自行回去,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林浅回首望向夏晚绝美温腕的脸:“不必了,妹妹先回去吧。”
夏晚讨了一个没趣,面上却没有一丝恼意,依旧微笑:“那妹妹先行一步了。”语毕,带着她的侍女婀娜而去。
待人流散尽,林浅和怜儿才步行向马车走去。
碧池边的红亭里,莫迁漠然地静静站着。
夜风侵袭而至,拂开了他额前的发丝。
他的黑眸追随着那抹倩影袅袅而去,眼底深处漾出一抹复杂的情愫。
直到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坐上轿子离去良久,他才回过神,转而望向眼前的碧波流水。
微风扫过,池水缕缕潋滟,月影玉碎。
层开的白莲和池中倒影翩跹共舞。
脑中不断浮现出方才林浅作画时的翩翩倩影,面容上的宠辱不惊,毁誉不躁,深深镌刻在心上。
静美及莲,气质高洁。
这就是林浅!
这样的她会因为争风吃醋毁去夏晚的容颜吗?
莫迁蓦然发现,他错的多离谱!
夜露更深,他忽然想起方才那个衣衫翩翩的男子,想到方才他们抚琴作画的默契,心头猛然腾起一团火。
陈云是她的师兄,两人是不是早已倾心相许?
这便是林浅屡次要离开自己的理由吧!
方才她磨磨蹭蹭,直到最后一刻才不舍地离开宴席,那翘首企盼的样子,定是在等着她的师兄陈云!
莫迁心头的火烧得愈发旺了,还伴有一股酸涩的滋味。
本来,他是决意要放她离去的,如今似乎有了反悔的理由。
“你们可曾在江湖上听说过陈云这号人物?”莫迁冷声开口。
侍立身后的张谦和李明,在脑中极力搜刮着这个名字:“王爷,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他。”
莫迁唇边微微浮起一抹冷笑:“彻底查清他的真实身份!”
这样绝世的人物,陈云定不是他的真实身份。
陈云定还有一个身份,一个令自己震惊的身份!
只是让莫迁疑惑的是,这样一个绝世的人,为何会甘于平淡,做御医林树的徒弟,难道就为了学医?
凭他这样的才华,怎会甘于到宫中做一个小小御医?
莫迁摇头,事情的真相决绝不是这样简单!
凭他的直觉,他感到了陈云的敌意,今夜他的一切表现,似乎都是在向自己挑衅。
为什么?
是因为林浅吗?
莫迁心头一片狂躁猛然袭来,忽然转身向亭下走去。
张谦李明默默尾随在他的身边,隐隐感到有寒意从莫迁身上渗出,一丝丝在空气里弥漫。
回到清苑时,夜已深,然林浅却毫无睡意,坐在廊下,望着璀璨的夜空出神。
冷月西移,月残天晚,这样的夜,又有几个人和她一样心情沉重?
陈云此时应也是不能入眠吧!
林浅微微颦眉,将今晚宴会上的事情再次回想了一遍,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的。
若不了解陈云的为人尚可,但林浅是了解的,他随性自然才华内敛,最厌恶的便是官场,更不屑的是在人前卖弄。
但今夜他不禁赢了禹夕,也让自己赢了她!
是的,林浅忽然觉得禹夕的出场,似是陈云预先安排好的。
不然怎会那么巧,偏生就点了她作画?
绝不会这么巧,林浅愈想愈确定!
姻缘惜 兴风作浪
更新时间:2012…4…20 20:57:59 本章字数:3997
回身走到室内,命怜儿将红烛点亮,从袖中将禹夕送给她的哈达拿了出来。
“小姐,这哈达有什么好看的?”怜儿一脸兴奋的看着哈达。
林浅颦眉不语,在灯下细细观察着这条洁白的哈达。
禹夕送给林浅的哈达算是哈达中的上品了,是用上好的丝线织就的,摸上去手感细腻光滑,好似流泻的水。
哈达两头用金色丝线绣着各样花纹。
看不出什么异样,林浅有些失望。
怜儿拿了过来:“我看看,嗯,这花纹和绣工都不错!”
林浅抬眸,发现怜儿正掂着哈达,映着烛火欣赏上面的花纹。
哈达的一角低垂着,被烛火一映,竟有一抹阴影!
林浅心中一喜,走上前去,拈了拈发现这哈达竟然是双层的。
心中雀跃,命怜儿拿了剪刀,将哈达一角的丝线挑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笺。
林浅打开,就着昏黄的烛火读完了信,然后直接在火上烧毁了。
信是陈云写的。
大意是十日后,禹夕就会离开辰国,林浅便在那晚装作寒毒发作,请陈云来医病。
然后他带林浅出府,借着禹夕出城的机会,一同离去。
果然如此,陈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自从凌云在府中掳过林浅后,王府的戒备愈加森严。
上次纳侧妃时,林浅错失了出府的机会,如今想要不动干戈出府,是极难了。
何况,京师的一半兵力都掌握在莫迁手中,想要从王府救走她,再顺利出城是难上加难。
如今陈云想出了这般周详的计划,想来会万无一失吧。
林浅内心涌上来一股暖意,师兄是世上最疼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