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跃农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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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打的柴都是送到这家店子里的。大牛先进去跟掌柜打了招呼,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伙计斜眉耷眼的到后院里翻捡车上的柴禾。
“还行,挺干硬。”那小伙计嘴角松了松,从搭裢里摸了一把铜钱数了数递给大牛,“照着老规矩,一捆柴四文,这儿的量看着差不多十三捆,给你们三十六文钱。”
大牛听了还挺开心,收了钱正要道谢,小鱼眉头一皱开口说:“不对吧,四文钱一捆柴,你怎么只给我们三十六文?差了。”
那小伙计眉毛一竖:“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识数不?十三捆柴,当然就是给三十六文!快收了钱走,不识数就别耽误我做活。”又指着大牛,叫他把柴从车上卸下来。
往常听话老实的大牛却不知怎的站着不动了,嘴里只说:“哥你是不是算错了,再给算算。小鱼说不是这个数。”
那小伙计平日唬这些山里孩子都唬惯了的,见有人挑事儿,当时就卷了袖子:“怎么着,看着吴掌柜有远亲在你们那儿就想讹钱了不是?不守本份老实做事,倒挑起老子毛病来了。你们识数不识,能从一数到十不?”
一个性子泼辣的女娃子叫了起来:“你埋汰人呢,谁家不会打一数到十?小鱼儿说你算错了钱定是你算错了。以往我们来送柴,回去分账总分不匀,定是你给的数不对。”
“呸!你们自己不会分钱倒赖上我了。爱给给,不给就把这破柴拖走了,咱家不收了。”那小伙计趾高气扬的,等着这些孩子低头认错,领钱回家。
谁知道这里头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招手就叫大牛就拖车子。
“这家不是厚道人,总共五十二文钱就能贪十六文下去,可见平时是怎么欺负你们的。咱们这柴又干又好,换哪家不能卖。这就拖了走。”
那小伙计倒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些往日打一棍子放不出一个闷屁的乡下小子们怎么就犯了倔,送进来的柴禾要拖出去。
这里头的杨小山是跟掌柜打了招呼的,一会若是掌柜问起,他也不好交待。
“得了,你们远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再多给你们几文就好了。”
听了小鱼的话,谁还愿意啊,他们没小鱼算的快,一听这伙计坑了十几文钱,心里早蹿了火,一个个又跳又骂,拉着车就要出门。小山气得要去前头找掌柜的说,被小鱼拦了。
“走,就到易记门口卖柴去。”
☆、第6章没钱啊!
九个孩子把车往易记酒楼门口一戳,真把柴给卸了下来。
“便宜卖咧,上好的干松木柴,一捆只要五文钱,两捆只要九文钱咧!”小鱼双手拢了喇叭,声音清脆响亮,当街就吆喝起来。
这街上摆摊子的人不少,但像小鱼这么能放得开,把吆喝当唱山歌的人不多,因为家家都要烧柴,又见来卖柴的是些半大小孩子,便有心照顾他们。上好的木柴在市面上是差不多要五文钱,这小姑娘还说买两捆可以省一文,那些当家主妇听着有一文钱可以省,便围了过来。
“买两捆省一文,那我要是买三捆呢?”一个胖婆娘笑嘻嘻地摸了摸柴禾问小鱼。
小鱼说:“嫂子您要是买三捆,就给您减两文钱。”
那胖婆娘听小丫头不叫她大娘而是叫嫂子,觉得自己颜面还算鲜嫩,心情大好,叫跟在身后的汉子扛了三捆,数了十四文钱给她:“一文钱就当嫂子送你们买果子吃的吧。你们小小年纪,也不容易。”
“谢谢嫂子。”小鱼儿嘴甜,把钱收了继续叫卖。
卖没两声,就见易记的掌柜走出来:“你们不是把柴送到后院去了?怎么这会又在我家门前卖?”
孩子们都退到一边,脸上现出一些怯意来。他们被那小伙计贪了钱自然是气愤,但又怕得罪了掌柜,回家里被父母责骂。乡下孩子很少进城,他们的心里,城里人几乎算得上是另一个物种,特别是能写会算的掌柜,跟他说话都没多少底气。
这里头也就小山和大牛胆气壮一些,小山刚要向掌柜的告状,却见小鱼叉手对掌柜行了一礼,细声细气地说:“掌柜爷爷一直对我们帮扶着,家里长辈每每提起来都说您心善和气又讲诚信,所以叮嘱我们送柴都要送到易记来。”
做商的于诚信二字是最看重的,虽说商人重利,但诚与信是立身之本,贪利也只在人后,面上还是要做出样子的,小鱼儿这一句话说到掌柜的心里,自然是乐得捋胡子直笑。
小鱼儿嘴角一翘,笑眯眯地说:“我们几个年纪小,力气不足,这些柴也是打了好几天才攒下来的,家里原本也不指着换来的钱过活,家人都说好了,换来的钱都留与我们几个买些糖饼果子吃。”
掌柜的和颜悦色道:“那也是应该的。”
“可是您这儿想来也不缺柴的,不过是为了照顾我们这些小孩子罢了,”小鱼儿羞涩地扭了扭身子道,“我们只是觉得易记柴禾既然是够的,没得要浪费铜钱收咱们的柴。可我们人小也不能拖回去,就占爷爷的地方大胆子吆喝卖一卖。”说着,小鱼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来,“爷爷您别担心,刚刚我们卖掉三捆柴,足得了十四文钱呢,我们左右回去也没事,就多费些时间自己把柴卖了,当我们小孩子贪心,能多得十几文钱也好多买些糖饼回家给爹娘尝尝,还求爷爷成全。”
“是啊是啊,求爷爷成全。”小山是个机灵鬼,听着小鱼的意思已经有些咂么过味儿,忙上前帮腔。
“爷爷您是心疼我们才收的柴,总这样照顾着,我们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反正现在闲着,家里也没什么活计,我们花时间把柴多卖些钱,家里人也高兴呢。”
掌柜的脸色微微一沉,但转眼又笑了起来:“行啊,难得你们有这个心,把柴垛子往南头移移,别挡了我们客人的路就行。”
“哎!”这几个孩子欢天喜地地将柴垛子挪开些许,又放声吆喝起来。
这些孩子学着小鱼的吆喝,也学着她端着笑脸,不管是不是要来买,对人都十分热情有礼。这些孩子看着讨喜,说话也好听,十几捆柴当真没半个时辰就给卖光了。
原本按着四文钱可得五十二文的,被小鱼买了六十一文出来,可比那小伙计先前要给的三十六文多了许多出来。孩子们兴高采烈,觉得这钱白得了许多,遍纷纷嚷着要去街头买包子吃去。
直到孩子们拖着空车走了,那掌柜才绕到后头把那小伙计揪着耳朵拎出来:“说,你到底贪了人家多少钱?我一张老脸今儿全被你丢尽了,贪心的王八犊子!”
不提掌柜的怎么教训店里的伙计,小鱼儿跟着众人先去吃了两个包子,又摸了两文钱买了两个肉馅包子打算带回家给唐娘子尝尝。
分了钱的孩子们约好了时间便各自散开去买玩意吃食,受了唐娘子叮嘱的两个姑娘一个比小鱼大半岁,一个比她大一岁,是家里的堂姐妹,长得强健高壮,一左一右便护着她在街上逛。
小鱼儿打眼一瞅,见街上排了十几人的队伍在一个小摊子前,便拉着两人一起过去看。
原来是个卖煎油果子的小摊儿。粘米打的团子放在涂了薄油的平铛上两面煎成金黄,那香气飘出去多远,只闻得那两个丫头直咽口水。
半个巴掌大的油果子要两文一只,可比那肉馅包子还贵,居然有人排队求买。
小鱼儿眼睛眨巴了眨巴,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决定也跟着排次队。
两文钱一块油果子,这对乡下丫头来说,简直是天价,虽然嘴馋着,但她们也舍不得拿辛苦一天拾的柴来换两块果子。见小鱼捧着油果子挤出来,两姐妹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又赶紧把头扭开。
小鱼儿将果子撕开,分了三份,那对姐妹连忙要推辞,却又抵不住那扑鼻的香气,到底还是蹲在街边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
多日没见过什么油气,乍一吃了这外脆内糯的油果子,三个小丫头感动得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这东西真好吃,就是太贵了。”二丫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眼巴巴瞅着堂妹手里还剩的那一小块。
小鱼在身上把油手蹭了蹭,舔了舔嘴唇说:“味道还凑和,要是外头再洒层糖霜就更好吃了。”
这么好东西精贵的东西叫还凑和?二丫翻了个白眼,不过想想这香喷喷的油果子外头再裹层糖霜的味儿,顿时觉得馋虫顺着喉管子往外爬。
可是两文钱一小块,她实在舍不得钱买,只能看着那摊子和依旧排了七八人的队伍叹了一口气。
“我要有钱,就把那摊子包下来,吃一块扔一块……”
小鱼回头望了一眼那摊子,沉默了下来。
回了家,小鱼把带回来的肉馅包子递给唐娘子,唐娘子哪里舍得吃,又要推回给小鱼。母女两个你推我让了大半晌,最后一人一个平均分配了这才算完。小鱼把包子放在灶台上热了热,唐娘子这也算是改善了一回伙食。
晚上,唐娘子搂着小鱼一起睡了,这几个月于她,生活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生活上再苦她也不怕,唯一的牵挂就是小鱼。再也不是呆呆傻傻的样子,长高了,长胖了,最重要的是,不傻了,比别家的孩子都要机灵懂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换了个人。
“老天待我不薄,总算是……留了点念想。”
唐娘子里嘴里嘟囔着,抱着小鱼亲了半天,这才沉沉睡去。
小鱼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被人当成孩子一样又是亲又是抱的当然不大舒服,她见唐娘子睡得熟了,这才悄悄挪了挪身子,从唐娘子怀里挣出来。
辗转反侧,失眠了。
白天在县城里吃的那块油果子的味儿似乎还存留在味蕾上,带着油香和米香。只要她有工具有原料,她可以做出比那个更好吃的小吃来。
可是她没有。
锅炉柴炭,米面油盐,哪一样不要钱置备呢?
没有资金,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小块油果子换两文铜钱,十块可以换二十文。小本生意,可也是实实在在的来钱啊。
她手头有两亩新恳的地,还不是她的,只是借了观里的地。种子她还在培育,但成效如何她现在心里还没底。唐娘子指不上多少,她人小力单,农事是要出工出力的,她精力体力不足,也没钱去雇人帮忙,连积粪肥都困难……
唐小鱼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明有赚钱的路子,可是她却没这个力量去走,就像吊着胡萝卜的驴子,看得见吃不着,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这样可不行。
唐小鱼睡着之前还在想着,开春下种之前的这一个月时间,她怎么着也得捞到第一桶金才成。
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可还多着呢!
她来了这几个月,基本也打听清楚了,这里不是唐宋元明清任何一个朝代,而是大齐朝。以现在的农业发展水平,显然不可能是春秋五霸的那个齐,也不是南北朝时那个短命的齐朝。现在的君主家姓李,倒是与大唐是同个姓氏。
阳明村所在的巴郡在国都西南,离着国都有千里之遥,按着地理位置、气候环境,唐小鱼觉得这儿差不多该是四川。至于国都是在长安还是洛阳,村里的姑娘也不大清楚。京城离着她还很遥远,管它在长安还是洛阳,她得先弄到钱打个铁炉子才行呢。
小鱼这天早早起来,怀里揣了根木炭条便去村东头铁匠铺子找魏老头去了。魏老头打了几十年的铁,村里的农具炉灶多是出自他的手艺,小鱼想要的锅子简单,不过她得先去找魏老头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
“老魏叔!”小鱼到魏老头铁匠铺的时候,魏老头正在院子里头扫地。说是老头,其实他也不过四十出点头,因为常年打铁,身体健硕魁梧。院子里头,他的两个小孙子正在撒欢儿,见小鱼进来,那两个小子冲过去一个拉手一个抱腿。
“小鱼姐姐,有没有吃的?”
“兔崽子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魏老头一手一个把孙子拎开,随手扔到墙边上,“自己玩儿去,别弄脏你鱼儿姐的衣裳。”
唐小鱼嘿嘿傻笑了两声,她也没两套衣裳,都是补丁撂补丁的,成天往地里一钻,出来就成个泥猴样了,哪还能在乎两个小毛头的口水。
“老魏叔,您帮我瞅瞅,打这么一套东西大概要多少料子多少钱?”
唐小鱼在后院里找了块平整些的木片子,坐在地上拿炭笔画,魏老头眯在眼睛蹲在一旁看了半晌,点了点头说:“小鱼儿啊,看不出来,你画画还挺好,像模似样的。”
唐小鱼头也没抬,画完一片又抓了一片木头:“叔啊,这东西您能打不?”
魏老头呵呵一乐说:“你画得出,叔自然就能打得出。不过你打这么些玩意儿做啥?观里又不是没锅没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