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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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珊长发未绾,只用一方丝帕束在身后,拾着湿透的罗裙回到帐内,在宋沛羽的侍奉下换了干爽的中衣,坐在瑞兽葡萄纹铜镜前梳理着自己粘到不少草屑的青丝。
“早些你没留意的时候,晏儿托我问你,今晚愿不愿意到他那里去?”
正在倒茶的宋沛羽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她赶忙把茶杯中的茶倒掉,又重新滗了一杯,“娘娘?”
凌珊若无其事地梳着头,“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这样拜托我的。”看到铜镜中的她满面通红,凌珊从妆奁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今天娄倏影送给她的那盒香膏放到一旁,“我正巧想要托他帮我去查一件事,你要是去的话,就把这个香膏带去,问他来源。”
宋沛羽把香茗端至她的面前,拿起那盒香膏,她知道今晚凌珊沐浴过后就是用这种香膏。
见到她手臂上的划伤,宋沛羽轻声问,“这个香膏……有什么问题吗?”
凌珊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笑笑说,“我身上的这种伤,大概都是拜这盒香膏的所赐。”
她霎时红了脸,低下头。
“这样的东西,如果从前有,应该早就在宫里流行了。”凌珊托着腮,想不明白,抬头对她说道,“你去吧,今晚不必守夜了。”
宋沛羽吃力地咽了咽喉咙,握紧了那个小盒子,施礼之后退出了行帐。
翌日角声还未响起之前,随行的宫女就已经来到了凌珊的屏风前恭请太后起身。
她躺在床上意兴阑珊,想到自己昨夜睡下前分明已经交代守夜的宫女今天不会随驾入山,慵懒地问怎么一回事。
“是皇后来请娘娘。”
凌珊心里奇怪,坐起来问,“姜国夫人来了吗?”
“奴婢在。”宋沛羽晨雾未散时就已经回到了太后的行帐,她走到屏风后跪地施礼。
凌珊看她气色不错,冲她笑笑,问皇后那是怎么一回事。
想来皇后已经在外头了,宋沛羽跪行了几步来到太后面前,欠身低声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原来是希林修仪提出要随皇上一起入山游猎,她是西域的女儿,骑术高超,皇上欣然答应。但依照行程,今天本不会有嫔妃随驾,常昭容听说这件事,就不高兴了,也提出要随行,由她起头,就连娄贵妃都要一起去,惹得皇上很不高兴。
皇后拿她们没有办法,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自己组织一场马球赛,让留在帐区的嫔妃都去参加,这事情不好落下太后,于是特来请她。
凌珊知道她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聚在一起必定要争奇斗艳,皇上如果只带希林艾依入山,她们肯定会心有不甘。皇后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确实不失大体,她起身让宫女们侍奉自己更衣梳洗,让宋沛羽去转告皇后,她尽快到。
皇帝入山的队伍离开之后,皇后把留在帐区内的女眷集中了起来,分为红白两队,在草原上划出界线举行了一场马球赛。
击球是夏国贵族普遍喜爱的活动,但妇人通常是步打,骑马持杖的却不多。这样的竞技,比的不单单是骑术,更多的灵巧和勇气。太后和皇后各带一队,着红紫绣袄子、锦鞍鞯,在草原上迎风而立,英姿飒飒不输男儿郎。
当哨声响起的时候,两队人马为了那个裹金木球你争我夺,不甘落后,驰骋之激烈并不逊于游猎时的兴奋。原本还未皇上只带修仪一人入山而颇为不悦的几个嫔妃只恐输了球,一时之间也忘记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凌珊虽然骑术不错,可是马球打得确实差强人意,才半场球功夫就已经输给皇后三个球。
到了最后,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皇后没有让着她,她为此感到很高兴,就是输了球也开心。
不过遗憾的是,在比赛已经结束的时候,凌珊队中的凌雎的马匹突然受了惊吓,她没弄控制住马,摔了下来,折断了右小腿。
小姑娘满心期望地进宫,又得到太后的赏识得以伴御驾秋狝,可是没有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被送回行帐之后,皇后交代太医要细心看护照料。太医给凌雎检查过后,给她的腿敷了药、上了夹板,她一听到太医说恐怕就算痊愈也不能像原来一样健步如飞,坡脚是在所难免,汪汪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事情让太后知道了,心里替她惋惜,觉得这孩子着实可怜,便到她的行帐内探望。守在一旁的凌鸢看到太后,立即跪地行礼。
凌珊看凌雎扶着隐几,还想要起来问安,忙不迭制止她。
“伤成这样,就不要问礼了。”
凌珊在她身边坐下来,问过凌鸢妹妹的具体情况,心里替她焦虑,吩咐宋沛羽传她的懿旨,给凌雎找最好的御医看腿,一定不能落下病根。
凌雎听到太后的这番话,哭得更是止不住了,太后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也不要太难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旁边的凌鸢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告诉太后,“娘娘,当时奴婢在一个常氏良家子的后头,分明看到是她把一条草蛇丢到雎儿的马后的。”
太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凌雎听到姐姐这么说,立即伸手掐了一下她的手臂,凌鸢想到妹妹受的委屈,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虽然知道现在后宫最得势的是常氏,可她还是说了,说完以后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跟着落下来。
太后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眉头紧皱的宋沛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宫是皇后的后宫,良家子归她来管束,我也插不上话。”
凌鸢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纠了起来,满脸通红。
太后静默了片刻,含怒说道,“但是想一想,那常氏女做事未免也太不过脑子。雎儿毕竟是慈训宫里的人,又和她无冤无仇,她怎么就要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了呢?委实是不将哀家放在眼中了。”
两姐妹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又忐忑地看向忍不住气恼的太后。
“你们放心,所谓有得有失,她既然害了雎儿,哀家自然也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太后笑着握了握凌雎的手,对她们说,“良家子虽然归皇后管教,但她能不能被册封为内命妇,可不是皇后或者其他人说了算的。她啊,这回一定会白跑一趟的,你们放心吧。”
她们见到素来不愿意插手后宫之事的太后要为了她们出头,都是又惊又喜,连忙匍匐在地称谢。
“可是……娘娘准备怎么做?”凌鸢擦干了眼泪,懵懂地问。
太后微微抿了一下嘴巴,听到外面有人声,回过了头。
凌氏姐妹听到皇上驾临她们的行帐,瞬时都惊得睁大了眼睛,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鸢立即从锦席上起来,走到外面去迎。
但皇帝已经走了进来,他身边带着的人都留在了屏风外面,只让一个背着药箱的官员入内。官员认得太后,一见到她就跪地行礼,“微臣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安康。”
“听说有人坠马腿折了,让苏御医来看看。”皇帝的目光落到了坐在榻上的凌雎身上,用温和的声音问,“好些了吗?”
凌雎刚才看到这官员穿着朱色小科官服,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又听正是尚药奉御,更是震撼得不顾腿上的疼痛,匍匐在榻上哭着跪谢。
太后把她扶起来,用丝绢为她拭泪,微笑着说,“都受伤了,不必这样动弹,让伤骨移位了可不好。”
“太后说得对,有苏御医在,你会没事的。安心养伤吧。”皇帝看苏御医已经在为凌雎复查伤势,低头对太后说,“事情朕听皇后说了一些。你们明明已经在那片草场跑了那么许久,就是有蛇也早惊走了,怎么还会吓到马匹?”
太后不语,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凌鸢。
皇帝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其他人随他走到屏风外,不要打扰了苏御医复查。
来到外头,凌鸢见有太后在旁边给自己撑腰,皇帝也有要管的意思,立即把事前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太后,点了点头,“此风不可长,回宫之后把她放归吧。”
凌鸢忙跪谢道,“多谢陛下主持公道。”
“你们姐妹二人,既然是凌相保荐入宫的,又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孩子,德行自然不会差。”他顿了顿,说,“只是朕现在并没有要封内命妇的想法,你们若是愿意,就留在六尚当宫官,要是不愿意,随时和太后说一声就能回去了。”
凌鸢的睫毛颤了一下,心里不禁失望,可是皇帝毕竟没有把话说绝,他现在不想,未必将来不想,思及此,她诚恳地回答道,“奴婢愿意留在六尚服侍陛下和诸位娘娘。”
抬起头时,皇帝正注视着自己,她被看得心跳加速,此时才有了一丝明了,为什么嫔妃们会那样争宠。
就算他不是皇帝,也同样容易让人沉沦。
感觉到自己面色发烫,凌鸢赶忙叩首,把脸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为什么小姑娘听说御医是尚药奉御就吓到不行呢?因为“尚药奉御掌合和御药及诊候之事”,是专门给皇上看病的~~小湛让专门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来给个小丫头看病的原因嘛~~~当然是凌珊姑娘有面子啦~~啊,说起来,撒花还是蛮重要的诶~~~就这样,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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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二十回 嫔妃 。。。
“现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娘娘还会觉得体寒发虚吗?”
“前段时间还是有这样的情况,不过现在好多了。只是到了风雪天,就容易头晕。”
希林艾依眼睛明亮,知道太后的身体有了好转,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转身拿起一卷藤纸写下药方。
凌珊靠着隐几,看着她瑰丽的侧脸,微笑道,“还没有恭喜你晋升为贤妃呢。”
她的笔顿了一顿,惭愧道,“妾真的觉得受之有愧。”
“宠至益戒为贤,明德有成也为贤,我倒是觉得这称号和你很匹配。”
希林艾依只恐自己再谦虚下去,反倒是虚伪了,“所以妾还是却之不恭啦。”她笑着把那卷藤纸放到匣盒里,交给旁边的周太医。
见到周太医退了出去,凌珊对希林艾依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关切地问,“现在身子怎么样了?还吐得厉害吗?”
她玉颊微微一红,赧然笑道,“吃了娘娘送的梅子,也没之前那么厉害了。”
凌珊安心地点了点头,柔声说,“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还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呀。你既然已经把药方写给了周太医,接下来也不必再操心我了,安心养胎吧。”
希林艾依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欣然点头,“多谢娘娘关心,妾一定会小心的。不过,娘娘的病也拖不得,圣上交代过,一定要好好治的。”
凌珊笑容微微一敛,靠在隐几上似是而非点了点头。
“娘娘,身子毕竟还是自己的,要是自己不爱护,就是华佗转世也无能为力的啊。”希林艾依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亏待自己,满心忧虑。
看她还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希林艾依唯恐自己今后真的不能常来慈训宫给她看病,不知道她又要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
她斗胆倾身靠近了凌珊,在她面前低着头轻声说,“妾知道为什么娘娘从来不愿意接受除了周太医以外的人给自己诊脉,娘娘要是再这样不让自己好受,就不要怪妾把事情告诉圣上了。”
凌珊面色一白,难以相信这样威胁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她眯起了眼睛,端视着坐回了原位的希林艾依,半晌,她叹了一声,“既然已经有把柄握在你手里,就只能随你处置了。”
希林艾依看到她终于服输,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一笑,“妾只是不忍见娘娘这样亏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娘娘,只有一心求死的人才会这样啊。”
凌珊双手交叠在腿上,放在下面的右手微微动了动,表面上看起来却仍是波澜不惊。
她突然觉得很疲惫,缓缓摇头,“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她,希林艾依抿了抿嘴唇,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起身施礼,退了出去。
凌珊靠在隐几上,垂眸看着宫殿中的某个角落出神,想到一些事情,忽而心里发酸,忙用手逝去了就要落下的泪水。
“去把星相找来。”她对外面伺候的宫女吩咐道。
依照宫规,秋狝过后,就是挑选在承香宫受调|教的良家子中端方贤惠的纳为内命妇或聘为宫官,以及议论妃嫔们晋位的时候了。
不过今年,皇帝在看过皇后圈了名字的名册之后,只同意她把其中选中的人聘为宫官,并且剔除了其中一个常氏女,至于内命妇,他不予考虑。
这决定让后宫中的所有人都为之哗然,自从皇帝即位以来,每年纳良家子为内命妇的事情,他都是交由皇后全权管理,所谓的千樱园面圣和凛冬闻名都只是走走过场,他根本就不会太注意。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这么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实在是让人惊诧。
特别是在议论妃嫔们晋位的事情上,居然只同意把不久前诊出怀有身孕的修仪晋为贤妃,而他一向宠爱至极的昭容,仍旧没有位列四夫人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