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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千金坠-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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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瑜一噎,凛容向她瞪去,齐笙只作不见,低下头无聊地把玩起头发。吴正瑜无奈,晓得她就是这个性子,深呼吸了两回,软下语气道:“是我说错话,惹恼了齐姑娘,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龙困浅水,且不与她这小虾米计较。吴正瑜微笑着拱手,盯着齐笙挑眉的小模样,仿佛往日里收起的尖刺一根根都冒了出来,眯起眼睛:“请齐姑娘扶我出石室,在下感激不胜。”

堂堂皇帝如此折腰,齐笙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拐回来扶他:“先说好,如今我已不是你的属下,你不得以身份压我。”

吴正瑜便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副软面团任揉任捏的模样,倒叫齐笙不好再作弄他,认真扶起他往外走:“你也不必唤我齐姑娘,听起来怪怪的,你只叫我齐笙便好了。”

“好,齐笙。”吴正瑜从顺如流地道,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快完结了耶……




☆、第 85 章(小修)

用陶罐粗粗煮了米粥权作早饭;囫囵吃过,齐笙扶着吴正瑜在床上躺下;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跟他算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待上几十日。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床品被单,等等都要置备。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吴正瑜当下点头:“不错。既然如此,我便命人去采买。”

齐笙见他答得干脆;想了想,便把一应所需之物细细道来,最后郑重地道:“给我的衣物且换成男装,我不习惯于繁琐女装;行动之间多不便宜。”

吴正瑜没有拒绝,事实上齐笙做男装打扮时别样清丽,不说不笑之时犹如浮雪青松,教人移不开目光。

待侍卫领命而去,齐笙坐在石室中无甚乐趣,便道:“我出去走一走。”

不说则已,话音刚落,只见吴正瑜定定地望着她,不语不动,目光幽幽。齐笙便问他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吴正瑜端坐在床上,薄唇轻抿,眼睛仿佛会说话,似嗔似怨,欲语还休。落在齐笙眼中,却不由得生出些许恼意:“怎么不说话?没事我便出去了!”

吴正瑜方才叹了口气:“这里再没有别人,你若出去了,便只剩下我一个。如今我断了腿,哪里也去不得,你便放心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目光幽幽,透着丝丝指责,齐笙便恼了:“你是在怪我吗?我掉下来可不是自愿的,之前便与你说过,砸断你的腿并非我本意,你真要怪便去怪你那好大哥,屡屡埋怨我却做什么?”

吴正瑜一听这话,便知她误会了,又气又恼,他是埋怨她这个吗?怎么她竟听不懂?难道非要他表白才可以?只是这事他却做不来,只想一想便觉脸热:“你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竟然一点也使不得?”

齐笙见他目光含恼,愈发不快:“我自然不愿,平白无故遭难就罢了,偏偏落在这出不去人的鬼地方,留在屋里受你白眼?”

吴正瑜只想留她在屋里陪自己说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不料竟招出这番争执。即便有一丝责怪,也只是怪她撇下自己,很是冤枉:“我何时给过你白眼?”

齐笙便瞪着他道:“没有白眼?那你方才是如何看我的?你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出去我有什么法子?且你不只是躺一日两日,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我便时时刻刻呆在屋里头陪你说话解闷?我做不到!”

吴正瑜抿抿唇,心里已经被她的这番话伤到,然而见她莹润的小脸上透着倔强,不禁又怜她年纪小,只便忍住不发,耐心地道:“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齐五走之前也说,要你耐心照顾我一段时间,你难道连他的话也不肯听了?”

他不提齐五爷还好,一提齐五爷,反倒让齐笙愈发铁了心,拧道:“没兴致!”

吴正瑜长这么大,何曾对人温言软语过?原本依着他的性子,便要缄口不语,此后再也不见此人。只是齐笙却不同,他认识她许多年,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便记在了心里,后来护在羽翼下多年,不知不觉已扎了根,平日里轻轻浅浅似什么都没有,一到特殊时刻便知她在心里的不同。

几番哄劝,半丝效果都未收到,一时又是失望又是挫败,不由得灰了心:“罢了罢了,既然你这般无情,便不必管我,只出去耍罢!”

“你说我无情?”齐笙心里蹭蹭上火,“我何时对你不起过?从来都是你刻薄我,我可有说什么?这会儿不过是想出去走一走,便落你这般埋怨?”

“我没这个意思。”吴正瑜忍着火气道,原本他表面功夫上佳,倘使想做出什么表情别人丝毫也看不出来。只是此刻憋得狠了,且因是面对齐笙,心里并没有戒备,故而忍得辛苦之余竟漏出一丝丝不满来。

齐笙何其敏锐,当下便发觉了,更加不快:“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现在对我不满,早先做什么去了?我不愿照顾你,先头就说过,是你不想差人引我走,我体谅你要隐蔽行踪,没说什么留了下来。你就别摆出这种脸色了吧?”

她越说越气,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从来只有你屈待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对你不起的份?你还是个不得势的皇子时,便架子大的不得了,不高兴时别人都得陪着你不高兴,别人一高兴便有罪似的,你起初那般对我,数回打得我半死,我有冲你露出过不高兴的意思?”

“好好的怎么拿出以前的事来说道?”吴正瑜皱起眉头,不愿提起那段。

“为何不能说?难道我说的都是虚的?你且指出来,倘若我有一句假话,马上跪下来磕头道歉,再不拿以前之事来说!”

吴正瑜目光闪动,看着她良久,最终慢慢地道:“在你心里,一直便是这般怨着我们?”

齐笙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吴正瑜不由叹气,斟酌片刻,缓缓地道:“你那时性子又臭又硬,奸猾不忌,倘若不下狠心,你且想一想,如今你会在哪里,又是何境地?”

齐笙听罢,有些怔住。

倘若那时没有遇到齐五爷,为了生计,她只怕也要投在别人门下吧?因着从未如此想过,齐笙不由得顺着他的问题思考起来——别人若用她,会比齐五爷手软吗?会如齐五爷对她那般信任,将大笔银钱投入给她使用,从不吝亏损,只为培养出她的担当与气魄吗?

她被齐五爷颇加严厉的教导几年,对寻常人的心思猜度已有些心得。认真推演过后,只摇了摇头,齐五爷是个爱才之人,爱才之心常人难比。

只是,即便他们不会如齐五爷那般用心,也不会如齐五爷一般对她严厉得近乎羞辱——每每出门均要差遣两人跟随她左右,让她不能逃跑;每隔三日便以金针刺她的脚腕,使她每日走路都如同有一把刀片割她的筋;每日接触到银钱后,回到房中便要脱下衣裳,让张瑛检验她的身体,避免她藏昧银钱。

没有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下这等狠手,齐笙始终不愿对齐五爷喊出一声“爹”,便是痛恨此等缘故。

吴正瑜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面露讥诮,不由想起老皇帝对他的好与坏,微微垂下眼:“齐五实是疼爱你的。”

他不像别人,为了权势把女儿贴进去。与此相反,他为了女儿能自由情愿不要权势。

“疼爱我?疼爱我会逼我嫁给江心远?疼爱我会把我送入宫?疼爱我会让我掺和进这些事情里?疼爱我会在事成之后叫我远走?如果这是疼爱,那他是真的很‘疼爱‘我!”

吴正瑜斜看着她,对比老皇帝对自己的一点一滴,直直冷笑:“你自己从不曾孝顺,反倒先指责起旁人来了!”

齐笙顿时恼了,指着他道:“你倒很孝顺?老皇帝可是被你亲手掐死的!你不仅弑君,你还弑父!”

见吴正瑜脸色大变,心下痛快,将憋了许多年的话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这时跟我装好人了?你不知道其实最可恨的人就是你吗?若没有你,齐五爷不会抛弃我,把我丢弃十几年不闻不问!若没有你,他不会事事把我放在脑后,诸事以你为先!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吃那么多苦头!”

“你知道我一直过的什么日子?你口中说得轻巧,只说我不知好歹,脾气又臭又硬,暗指幸亏那时遇见了你们,否则下场不知坏到哪里!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庇佑的小乞丐,年纪小,出身差,谁也不肯找我做活,唯一找过我的人还想把我卖了?”

“每到冬天我的手脚脸耳都会生满冻疮,遇冷则痛,遇热则痒,每年均是如此,你可遇到过?”

“抱着结了冰的馒头,啃下肚子浑身冰凉,甚至一口下去把牙都磕掉,你可有遇到?”

“被有钱人家偷到宅子里,给他家的傻少爷当童养媳,更被他家猥琐的老头色迷迷地看着,你曾遇到吗?”

“你生来就是皇子,再落魄的时候也有大堆侍从跟着前呼后拥吧?我经历过的你都没有经历过,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些我原本都不必受的?我原本应该有爹娘疼爱,吃穿无忧,做着畅快的富家小姐,半点烦恼也不会有!”

齐笙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哽咽起来,她倒是放不下他们,可他们何曾把她放在心上?昨天见他们遇难,明知危险也要远远观跟着,以备搭一把手。见到他们跳崖,更担心他们如果留得命在,因无人照顾而损毁,便火急火燎地寻找下山的路。可事实是什么?事实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策,她什么也不知道,却险险丢了命!

更令人齿寒的是她醒来后齐五爷已经走了,她连他一面都没见到。吴正瑜又凭什么指责她?她难道就活该受这些吗?

吴正瑜不说话,目光复杂地望着背对着他微微仰头的单薄身影。良久,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他撑着上身坐起来,伸手去扯她的衣角,“你说得对,都是我的不是,你别哭了。若是有气,便过来打我几下。”

“难道你不该打吗?”齐笙被他拽了几下,蓦地转过身来,鼻头通红,果真举拳往他身上打:“最可恨的就是你!如果没有你,我该有多么幸福!这都是你害的!你怎么能这么可恨!明明欺负人,还让人觉得荣幸,最可恶的就是你!”

齐笙毫不客气,每一下都捶得拳头生疼,更别说挨拳头的吴正瑜。

吴正瑜挨了一阵子,渐渐捱不住,她下手太狠,全然忘了他胸前有伤,只好双臂一拢,把她按在怀里。她犹不肯消停,张牙舞爪,甚至张口咬在他胸口。疼痛使他龇牙咧嘴,胸腔内一颗心却不知为何火热起来。

人人只见他难亲近,可谁又曾真正有心与他亲近过?或鄙夷他的失意,或谄媚他的权势,或贪慕他的容貌,便连他的父皇都对他躲避愧疚,怜悯讳忌,不曾真心与他交谈过。

吴清婉是他最亲近的妹妹,言谈之间却也对他颇多顾忌。只有怀中这个仿佛刺猬一样的少女,虽然有时蠢有时狠,总出其不意叫人难料,然而看向他的目光始终清清楚楚,是算计就是算计,是憎恶就是憎恶。

“是我不对,是我可恶,难道你就好了?头一回见你,便摘我钱袋子,往我的荷包里装上癞蛤蟆,你才是坏胚子!”

“你污蔑人!”

“没有!”

“就是有!”

“绝对没有!”

“那你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既然忘了,那便罢了。”

“分明是你污蔑!”

“……”吴正瑜再没说什么,把她的脸扳起来,只想吻下去,却在看见上面涕泪交纵的有如花猫一样狼狈,嘴角抽了抽,收回方才的念头:“脏死了,像什么样子?快去洗脸!”

齐笙有些脸红,这才意识到还在他怀里趴着,忙挣扎着爬起来,看见他满脸嫌弃,似有笑意的目光,不由脱口道:“呸!”

见他面露怔愕,心下解气,哈哈一笑扭头跑了。留下吴正瑜呆呆地,感到胸前一片凉意,渐渐眼角弯起,竟笑得看不见眼睛。

这个孩子真叫人……吴正瑜乍喜乍叹,她对自己狠,对别人却总是一忍再忍,心性绵软,不肯占人便宜,即便算计旁人之时也是打着以己之长换人之短的路子。

可是又胆大妄为,目无尊卑上下。犹记得那时他风流高傲的三弟,唯一一次在女孩子手中吃了亏,便是叫她在腿上划了一刀,血迹透出衣裤。

只是究竟太小了,吴正瑜摸摸胸口被她咬到的地方,下腹有些燥热,不禁苦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很惊讶,阿轻又更了……事实上,明天中午12点之前阿轻还应该再更6000字……so艰巨……




☆、第 86 章(小修)

齐笙跑出去洗脸;良久未回。吴正瑜坐在床上发呆,因刚刚使劲发泄过;故而心情极好。只是久等齐笙未归,渐渐喜悦平复下来,往门外望了数回,不由怀疑她是不是找到路偷偷跑了?一想到此,不由得坐不住,他几次三番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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