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坠-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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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许四爷轻笑一声,揽过小琪琪,张开戴满戒指的五根手指:“琪琪喜欢哪一只?四伯伯送给你好不好?”
小琪琪加入进来,室内的气氛一扫先前的不快,不论心里高不高兴,均笑着陪小姑娘玩耍。直到傍晚,陈六爷抱着有些瞌睡的小琪琪回家。许四爷喝了一下午茶,也要走了。临走之前,见齐笙依然坐在椅子上,以手撑腮,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发梢,便又坐回来:“阿笙不回去?”
“嗯。”齐笙坐直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许四爷身上有股与齐五爷相似的气质,不经意间便让人觉得约束:“我不想回去。”
“你打算永远都不回去了?”
齐笙摇摇头:“何时他打消将我嫁给江心远的念头,我便何时回去。”
这里面有赌气的成分在。若齐五爷不是她的生父,她很有可能逃走或者寻吴正瑜谈条件。可齐五爷就是她的生父,她不明白为什么无父无母时她要辛苦为自己打算,有了父母之后反而更加难过?
凭什么十五年前他将她抛弃,十五年后还想随意摆布她的人生?这没有道理!
“若五弟一意孤行,你没有半分的机会。”许四爷道。
齐笙不由笑了:“是,他很厉害,他是再厉害不过的。坊间谁不知道,齐五爷要办什么事,没有办不成的?收拾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罢了,拿捏了三年,最后想捏圆搓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总不会比街头的小混混更难对付。”
“不要说气话。”许四爷明朗的嗓音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逃避、赌气不是解决的办法。记住,聪明人永远不是自己在战斗。”
“请四伯教我。”齐笙站起身,深深鞠躬。
齐府。
“不等了。”齐五爷拿起筷子,“咱们先吃。”
齐夫人拦住他道:“不许!阿笙还没回来呢!”
“为了等她一个,让全家人饿肚子不成?”齐五爷冷哼一声,“箫儿饿了吧?咱们先吃。”
“你这人!”齐夫人拦下他的筷子,“不是差人去找了吗?再等一会儿。”
齐箫托着腮,笑嘻嘻地并不表态。
齐五爷冷哼一声,摔下筷子,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一袭素色身影方自院外款款而来。迈进门坎,对坐在桌边的三人歉然躬身道:“笙儿来晚了,叫爹、娘、妹妹久等了。”
一言既出,室内俱静。
她刚才称呼他们为什么?爹?娘?
齐笙仿佛没有看到齐五爷的眼神微动,齐箫吃惊地张大嘴巴,与齐夫人惊喜莫名的注视,缓缓入座,浅笑着道:“开饭吧?”
“开饭,开饭!”齐夫人回过神来,急忙催着齐五爷赶快动筷子。
“娘吃点这个。”
“箫儿要不要吃这个?”
“五爷累了一天,吃点这个。”
动筷子之前,齐笙先为齐夫人、齐五爷、齐箫夹菜,直叫齐箫惊掉下巴,齐夫人惊喜莫名,回过神后连连往她碗里夹菜:“笙儿不要忙了,快吃饭,多吃点。”
一顿饭就在齐夫人连连往齐笙碗中夹菜,齐笙不时反夹给齐夫人与齐箫中渡过。
期间齐笙曾几次暗暗观察齐五爷,只见他面无表情,夹给他菜便吃下,面上从不露半丝情绪,令人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饭后,齐五爷漱口、净手完毕,对齐笙道:“到我书房里来。”
齐笙没有一如既往地应下,而是揽住齐夫人的手臂,浅笑着答道:“笙儿知道啦,待会儿送娘回房后,便到爹书房里去。”
齐夫人对她的转变又惊又喜,连连拍她的手道:“好笙儿,别理你爹,走,到娘房里陪娘说说话儿。箫儿也来。”
齐笙便拉起齐箫的手,母女三人一起向外走去。望着三人的背影,齐五爷负手而立,良久无言。
“齐笙,你今天吃错药啦?怎么突然转了性子?”齐夫人的房里,齐箫蹬掉鞋子爬到床里头,对站在床下为齐夫人卸钗环的齐笙说道。
齐笙替齐夫人卸下最后一只簪子,语气轻快又带着一丝怅然地道:“再有十几日,我便要嫁作他人妇了。再不珍惜闺阁之中的日子呀,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十几日?”
“嫁人?”
齐夫人与齐箫皆是一愣,齐夫人拧起秀眉:“阿笙要嫁人?何时?为何为娘未听五爷说起?”
“是啊,齐笙要嫁给谁?怎如此突然?”齐箫趴过来,盯着齐笙看个不停。
齐笙微微垂眼,轻轻说道:“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江心远。”
齐夫人皱起眉:“那不对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我们平头百姓如何攀得上?”
齐箫亦飞快地接话道:“就是,即便把家业全给你陪嫁过去,也顶多当个妾侍而已。”
对此,齐笙只是腼腆地低下头:“五爷没对我细讲。只说下月初六让我出嫁。”
齐夫人琢磨片刻,斩钉截铁地道:“这门亲事不能定!”
说罢起身,往齐五爷的书房走去。
齐五爷正在书房里看书,闻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本以为是齐笙到了,抬头一看却是齐夫人:“夫人怎么过来了?”
“我若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悄无声息地把女儿给卖了?”齐夫人走到桌案前,一双秀婉的美目罕见地露出严肃。
齐五爷不悦地道:“我齐五何时做过卖女儿的事?”
“哦?五爷把笙儿嫁给江公子做妾,难道不算卖女求荣?”齐夫人不客气地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廉王与太子争夺皇位,站对队伍便是功臣,能够光宗耀祖,福泽后人。”
“可是你别忘了,倘若站错队,那便是全家抄斩的下场!你把女儿嫁进这种人家,齐五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刚回到家,各种走亲戚话唠,痛并快乐着嗷嗷——
榜单还差8000字,要在周五之前搞定,好有压力嗷嗷!!
☆、身世落幕
“江心远此人并非志大才疏之辈;将笙儿嫁给他,并非羊入虎口。”齐五爷看着发妻;如此解释道:“你莫要小瞧了笙儿,她既能叫江心远看上,必有本事令江心远对她倾力回护。即便有一日大事不成,身败名裂,也能护得笙儿周全。”
“齐五,你说了这么多;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齐夫人站在书案前,定定看着他道,“我们家的女儿,绝不做妾!”
“做妾有何不好?”齐五爷抬眼反问;“江心远喜欢她,即便嫁去做妾,也不会让她受到委屈。”
“做妾既然这般好,你怎不叫箫儿去做妾?”齐夫人犀利地道,“齐五,你就是没把笙儿看做自己的女儿,才如此薄待她!”
齐五爷不吭声。
齐夫人深呼吸,顿了顿又道:“我知道,笙儿不是你的女儿,你偏心些也是人之常情。便是我也不曾待她如箫儿一般亲近,因为她也不是我的女儿。虽然当年你领她回来,非要让她姓齐,可我生了几个我心里有数。当时我没有意见,想着既是个可怜的孩子,心眼又机灵,留下来给箫儿作伴正好。”
“可你既然收了人家做女儿,就不该对人家如此功利!”齐夫人几乎斥责地道,“三年了,这孩子有几天安稳在家歇着?你扪心自问,是如何对待人家孩子的?说是当牛做马也不过分!现在又利用孩子的婚事来挣前途?齐五你不能如此无情!”
“倘若我是笙儿,被你逼着嫁过去,就哄着男人给你下绊子,整垮你,叫你到时后悔也无处哭去!”齐五爷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显然没有听进去,齐夫人气得甩袖便走:“总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待齐夫人走后,齐五爷低头继续看书,仿佛齐夫人从未来过一般。良久,才从书中抬起头,闭目靠在椅背,揉着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
齐夫人自书房出去后,回到自己的院子,走进屋见床上无人,便知姐妹两人均已回房,转身往外走去。
刚踏进齐笙的院子,便看到卧室的窗户上映着一个玲珑的身影,正低着头,看着举在胸前的手掌。侧脸投在窗户上,蜿蜒出一道秀气的轮廓。
“笙儿?”齐夫人微笑着走进去,“娘方才跟五爷说了,必不叫你嫁给那江公子。咱们家的女儿,才不做妾。”
齐笙微怔:“夫人——”
“笙儿莫怕,没什么不妥的,他一个大男人,敢许就敢退,不会叫你为难。”齐夫人走近她身前,指着她手心里露出一截的玉佩道:“咦,笙儿何时得来这一块玉佩?”
齐笙摊开手心,抿着嘴赧然笑道:“这是我生父生母留给我的,收养我的老乞丐说,捡到我时褥子里便有一块玉佩。”捏着玉佩举过头顶,“这块玉佩看起来平凡无奇,卖掉也换不来几两银子。可若是放在日光下,里头却有我的名字呢。”
齐夫人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滞地望着那枚玉佩,双目震惊:“里头可是一个‘笙’字?”
齐笙点点头:“嗯。”
齐夫人忽然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伸出保养得良好的纤细指尖,指着玉佩,张口结舌。
十五年前,她与齐五爷还是少年夫妻时,许四爷从海外带来一批货,分给众人挑选。她见其中掺杂着一块看起来普通无奇的玉,无人理会,心想许四爷必不会拿次品糊弄众人,便捡起来把玩。谁知对着日头一看,却发现内中刻着一个“笙”字。
那时她已有六个月身孕,已为腹中的孩儿取好名字,倘是男儿便叫齐轩,若是女儿便唤作齐笙。而这枚玉佩中所刻之字居然是一个“笙”字,冥冥之中,齐夫人觉得自有深意,便选了那枚玉佩留下。
谁知待到生产那一日,玉佩却被稳婆摔碎了,她当时觉得可惜,没有放在心上。可此时想来,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样的玉佩有几块?齐夫人喉咙有些干:“笙儿,娘看一看你的玉佩。:
从齐笙指尖抓过玉佩,越看越觉得像当年许四爷带来,被她留下的那一块。可那块玉佩不是被稳婆摔碎了吗?为何在齐笙手中?
齐夫人捏着玉佩,止不住地颤抖,她盯着齐笙的脸庞,那细细的眉,柔婉的双目,低头之时的疏淡细致,分明像她。而不经意间举手抬足,漆黑的乌瞳中暗藏的那股倔傲之气,又像极了齐五爷。自从第一眼见到齐笙,她便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缘,忍不住心中喜爱。
细细想来,不禁心惊——倘若齐笙才是她的女儿,那么齐箫是谁?
齐夫人心中的念头既起,便再也遏制不住:“我,我去去就来。”
齐夫人握着玉佩,匆匆向外走去,因转身得急,险些撞到柱子。
一路疾走,行至齐五爷的书房中,绕过书桌站在齐五爷身旁,不知走得太急还是气得,颤着嗓音道:“齐五!你向我解释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齐五爷瞥过齐夫人举在他眼前的玉佩,面容平静如昔:“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齐夫人咬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年你拿着碎裂的玉佩,说被稳婆失手摔碎,‘笙’字不吉利,给女儿改名为‘箫’。你为什么欺骗我?笙儿和箫儿,谁才是我们的女儿?”
“两个都是。”齐五爷淡然地道。
齐夫人气不过地狠狠捶他的肩膀:“怎么可能两个都是?怎么可能两个都是?到现在你还要欺骗我!我只生了一个,我还没有老糊涂,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齐五,我跟你这么多年,从不过问你的事,可是我只有一个女儿,你莫要再欺瞒我!”
齐五爷兀自安坐,双目平视前方,定定地道:“你也说了,只有一个女儿。”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外一个高挑的身影倚在墙上,瑟瑟发抖。两只手死死捂住嘴,转身快步跑远。
齐笙坐在窗前,半扇窗子打开,夜风从院子里吹进来,带着清爽的草木气息。自齐夫人走后,她便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双目盯着不时摇曳的灯火,心潮平静。
她在等齐夫人带回来的宣判。
齐夫人已经知道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与齐箫一样,是她的骨血。以齐夫人慈善的心肠,连路边捡来的小乞儿都能亲善对待,岂会任由她被齐五爷扔给江心远做妾?
嘴角轻勾起一抹笑意,齐五爷啊齐五爷,任你能耐万千,又怎会没有软肋?倘若从了齐夫人便罢,倘若不从,那便等着下半辈子被齐夫人怨恨吧!
或许利用齐夫人很无情,可她不觉得过分——她在小镇上为抢半只馊馒头同一群比她大的野孩子打架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她没有御寒的衣物,穿着单薄的破衣到河边砸开厚冰,捡食冻鱼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她饿得快死了,偷了别人的钱被别人打破头失去知觉时他们在哪里?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任何感情都不是无缘无故而来的,倘若不能爱惜她,这父母她不要也罢!
想到此,起身向外走去。
穿过小径,来到齐五爷的书房前,恰巧见到齐夫人低着头,双目红肿地走出来:“夫人?”
齐夫人一怔,心底酸涩起来,这个孩子是真的没有把他们当成爹娘,只从不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