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忘世却相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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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粥的火候正好,我喝得香甜,忽觉旁边一道灼灼目光直向我射来。转头一看,肖潇正咬着烧饼,愤愤地盯着我看。唉,不就是一碗八宝粥嘛。我无奈地转回头,避开她的目光。
景华放下勺子,清咳一声,开口道:“肖潇,吃完饭将东西收一收,下午便启程回洛城去。”
肖潇闻声,咬烧饼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改方才愤怒的神情,委屈地望着景华,见景华没有看她,复又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若是之前,我肯定会被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打动,但这会……其实我也盼不得她能快点走。因此,我低头啃着烧饼,对她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见我和景华都没有吭声,伸手拽了拽我袖子,半带着哭腔哀求道:“阿玖姐姐,你帮我跟公子求求情,让我再多待几天吧。”
我看了看景华,又看了看她:“这几天雪也停了,道路应该不难走,其实梧川城中也没甚么好玩的去处,你还是听话回去吧。”说着,不顾她哀怨的眼神,默默将袖子扯回几分。
她眼中半含着泪水,一脸不能置信,委屈地看着我们。
但景华一句话,立刻便让她破涕为笑。
景华抬眼看着我,迟疑开口:“阿玖,我也得回洛城一趟,家中有些急事得马上赶回去处理。”
这下轮到我愁眉不展。这两个多月来,我和景华都是形影不离,却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分开。
景华见我眉头紧锁,又安慰道:“只是去处理些急事,少则一月,多则两月,我便会回来找你。”他想了想,又说道:“你自己一人在这里,我也实在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强颜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还要在这里继续找和氏璧,六师兄说不定很快就会赶来。你放心回去吧。”
景华握着我的手,终是点了点头。肖潇一听说景华也要一起回去,眼中的泪水早就不知所踪,一脸欢欣鼓舞回房收拾行李。
其实我也舍不得景华,听说他要回去,心里不免空落落,但我不愿让他担心,不愿事事都过于依赖他,跟不愿成为他的包袱。
☆、第三十四章
景华走后,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待在梧川城中,六师兄又迟迟没有消息。距离蓟楚联姻已将近一个月时间,各诸侯国派来的使者相继离开。虽然他们都想留下来打探和氏璧的消息,但奈何确实没有继续留在梧川的理由,蓟楚联姻已过,道贺的借口早已过时,若继续厚着脸皮在此逗留,轻则被遣送出境,重则会被冠以谋乱的罪名。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和氏璧就在蓟宫中,但没人愿意此时和蓟国撕破脸皮,蓟国仍是五大强国之一,如今又和楚国结了亲,在没有把握之前,没有任何一个诸侯国愿意贸贸然动手,毕竟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仍旧留在梧川城中的,只有秦乘风和萧沐,据说他们之所以能继续留下来,是为了商议同蓟国结盟之事。
景华回到洛城之后,曾经给我寄来书信。信上一再叮嘱我,千万不要再轻易涉险潜入蓟宫,也不要同蓟宫中任何人有往来,若非必要,不要轻易出门,若是不得已出门,最好戴上面纱。寻和氏璧之事不必着急,凡事等他回来再一起商量。
我边看边想,景华实在有些谨慎过头,这梧川城中并没人认识我,夜闯蓟君陵墓的事也已经不了了之,再无人追查,出门还要戴面纱,未免太过小心。
信中草草提及姜国此番正要重立新君,自从世子昭辞世之后,世子之位便一直空置,许多人都猜想萧涛会立侄子萧沐为世子,毕竟萧涛仅有世子昭一个儿子,如今这唯一的儿子去世,血脉上最亲近的便是这萧沐,且萧沐这几年在战场上频立战功,很得萧涛喜爱,民间对他的呼声也很高。于情于理,萧沐都是姜国世子的不二人选。但此番姜国却直接跳过甄选世子这一环节,直接便要重立新君。萧沐如今仍在梧川城中,那么这新君人选自然不会是他。难道,姜国还有比萧沐更合适的人选?
朝堂之事果然瞬息万变,单单一个姜国已经足以让我想破脑袋,既然想不通,且此事与我也无切身利益关系,便索性不去想,反正等新君一立,万事便明了,又何苦作无谓的猜测。
想到这里,我不再冥思苦想,继续往下看。笔锋一转,是几句情意绵绵的话语:
自离别后,已半月有余,我对你很是挂念,你可有想我?寒冬已过,天气渐暖,但也要注意添衣,你的咳疾春日容易复发,虽不严重,但也要注意防备,必要时拿些麻黄、桔梗、枇杷叶煮水喝,记得好生保重!家中诸事应该很快便能处理完毕,如无意外,我大概半个月后便能回到梧川。
末尾,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写得行云流水:日日思卿,夜不能寐,此情难寄,千里共月。
我行至窗前,举头凝望,漆黑天幕澄净得没有一丝积云,皓月当空,月色溶溶,靠窗一株藤萝正泛出新芽,月色下是油油绿意。我伸出手去,轻轻抚着新生的枝叶,莹莹月光映在手臂上,心里漾着前所未有的柔软。景华此时,必定也遥望着圆月想着身在梧川的我吧。
看看日期,信是几天前写的,屈指一算,大概十天后便能见到景华。想到这里,难掩心中喜悦,将手中的桦木纸笺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前留下的咳疾,春天容易复发,不过不严重,只要不着凉,也只是偶有几声咳嗽。景华却连这个都上了心,还为此细细嘱咐了一番,他是真的关心我,真的将我放在心上。
只是,恋爱中的人眼中所看到的总是温情的一面,却总是忽视旁枝末节。或许因为那时的我们胸腔中包裹的是一颗温柔的心,而我们又总是习惯跟着心中的感觉走,因此眼中看到的尽是温情蜜意,对其他均自动视而不见。
那时的我,只为景华记着我的咳疾而感动,却不曾想,我和他相识于初冬,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春天患有咳疾?
这期间,秦乘风曾到客栈找过我几次,我旁敲侧击向他打探,匡宁郡主嫁给蓟君,是否为了取得和氏璧?聪明如秦乘风,自然明白我的言外之意,当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阿玖,不怕老实跟你承认,我此次前来蓟国,确实是为了和氏璧而来,我想你大概也是一样。但匡宁郡主,她绝对与此事无关。她离乡背井独自一人嫁到这异国他乡,牺牲已经够大了,我绝不会再让她为和氏璧涉险。说到底,国家之争,战场上的事,本该是男儿之间的较量,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应该承担的。即便抛去这些,单讲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也不会允许她为此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虽然她和蓟君的婚姻并无感情基础,但我私心还是希望她和蓟君能够抛去家国成见,彼此真诚相待。而她一旦牵扯到和氏璧当中去,这一切,恐怕都将是不可能的,她这一生,也算是真的毁了。”
他言辞恳切,句句真诚,可我还是有些担忧:“可这一切并不是你能掌控的,若是姜国国君给她下了旨意,她又岂能不从?”
他了然一笑:“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当初答应护送郡主,曾对国君提了一个要求,便是不能让郡主再牵扯到这件事当中去,而国君也答应了。”
我有些不解:“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臣子的不能忤逆国君的意思,你居然还能跟他提要求,而他居然也能同意?”
秦乘风看着我:“这不难理解,臣子之所以要听从国君的命令,是阶级尊卑有别。但国君也要依仗臣子为他保住江山,尤其现今如此乱世,若是江山都没有了,又谈何阶级尊卑。说句自夸的话,现今姜国朝中,有能力取得和氏璧的,除了我秦乘风,恐怕没有别人。国君自然也明白这个形势,他若是不答应我的请求,这事我便也撒手不管,要取得和氏璧更是希望渺茫。”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道:“况且,我答应过国君,必定将和氏璧双手送到他面前。否则,便提头去见,有了如此保证,他当然乐得答应。”
我吃惊地看着他:“如今各诸侯国人人都对和氏璧虎视眈眈,你武功谋略虽然胜人一筹,但也没有十成把握一定能取得和氏璧。万一带不回和氏璧,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你怎么能那么轻易答应他呢?”
他却是淡然一笑,仿若事不关己:“我若不许下承诺,让他放心,他又怎会答应不将匡宁郡主牵涉在内。万一真的带不回和氏璧,大不了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他越是稀松平常满不在乎的口吻,我心里对他越是敬佩,匡宁郡主若是知道有友如此,为她豁出一切,连性命也不在乎,想必她在孤独蓟宫中,将会力量倍增,更加勇敢地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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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嘱咐我不要轻易出门,我以为他是小心过头,却不知自己躲在客栈中,都有人向我下手。待我察觉房中气味有异,打算逃离时,已是浑身酸软,提不起一点气力。窗外响起几声试探的叩击声,我索性闭上眼睛,佯装晕倒。
房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紧接着那人将我扛在肩上,掠过几条街道,翻过几片屋脊,落在一座荒废的庭院中。
暮色幽暗,我只看到前方立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我。
将我掳来的黑衣人低头躬身道:“禀侯爷,未有发现。
那人略一抬手,示意黑衣人退下,缓缓转过身来。月色从一旁残败的窗户斜照进来,正好映在他身上。莹黄长袍上,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凝视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你醒了?”
竟是萧沐。
我不禁一愣,随即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我本来就没有晕倒,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沐脸上表情没甚变化:“看来是我的人太没用了。”说着若无其事往黑衣人瞥了一眼,人高马大的黑衣人立即将头埋得更低。
我四周扫视一番,这是一座荒废许久的院落,器具残破,蛛丝密布,地上、桌上积满灰尘,萧沐一身锦衣华服立于其间,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他三更半夜将我抓到这里来,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我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自己何时得罪了他。我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可他却保持一贯的和煦笑意。
我终于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抓我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脸上仍是淡淡笑容,语气却忽地变得冷漠:“这句话应该我问姑娘才对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心想,莫不是他知道我此番是为了和氏璧而来。转念一想,和氏璧如今已是全天下公开的秘密,想找到和氏璧的岂止我一人,他又怎么会单单只将我抓来?虽知如此,我还是试探着说道:“大家各凭本事寻找和氏璧,你这样将我抓来算是怎么回事,你难道是怕我比你先找到?”
萧沐看着我道:“和氏璧?姑娘还真是会转移话题。如此看来,姑娘的记性不是很好,我便帮你回忆回忆。一个多月前,姑娘曾到尉城,并千方百计与我接近,想必那次游湖,姑娘并不是真心想要同我游湖吧,不过是想从我身上套得消息。”
这下轮到我惊诧不已,他那时便已知道我动机不良,却还装作一无所知,邀我游湖赏玩。
他似是看透我的心思:“我当然乐得将计就计,因为我也好奇,你深夜潜入姜国王宫,还夜探国君寝殿,到底有什么企图。”他说这话时,目光忽地变得锐利深邃,只紧紧凝视着我,眼光中透着无尽的寒意。
这下我更加摸不着头脑,我只记得自己曾经潜入祁国和蓟国的王宫,却不知还进过姜国王宫,更别说夜探国君寝殿,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萧沐却不容我分辨,继续说道:“谁知那次游湖正好遇刺,你没能从我身上探得消息,于是便一路尾随我来到梧川。”
我闻言哭笑不得:“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消息那么灵通,难道不知道我比你还要早到梧川。”
他继续看着我:“那你上次假冒玉楼春的歌女,试图偷听我们的谈话,难道也是我看错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我若告诉他,那纯属巧合,我不过是去打探和氏璧的消息,根本不知与蒙烁碰头的是他,他会相信吗?
“世子刚去世,你便悄然潜入王宫,之后国君便决口不提重立世子之事,尽管朝中大臣纷纷为我举荐。我不知道你究竟同国君说了什么,竟能使得他改变主意。”他说着冷冷看着我。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世子昭去世后,他以为王位已然非他莫属,却不料姜君无故变卦,他因此怀疑是我从中作梗。他对王位的觊觎之心越重,此刻对我的恨意便越深。我不知道他此前有多渴望登上王位,但此刻从他眼中,我能看到隐隐杀气。
我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从没进过姜国王宫,也不知国君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再说,我与你无怨无仇,这样做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他凝视着地上的月光:“我查了这么久,只有你一人是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