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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此生忘世却相逢-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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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摇摇头叹息,这世上的情爱,哪有不让人伤心难过的,哪有至始至终不让人流泪的。他似是有感而发,语气中颇多感慨,一度让我怀疑师父他老人家年轻时是不是曾为情爱伤透了心。
这四年来,我一直谨遵师父的教诲,心如止水,毫无旁骛。这一点从我为景华包扎伤口却始终不为所动的镇定中可见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的地方“yisibugua”,挺正常的词呀,晋江拦截得也太。。。。。。。。。。。


☆、第二十四章

匡宁郡主仍沉浸在回忆的陶醉当中。
我提醒她故事还没讲完:“然后呢?”
「我帮他包扎好伤口,他居然看着我问道:“你的手怎么热成这样,脸也红红的,是不是这里风大,着凉了?”
我大窘,脸上更加烫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远处人群中爆发一声欢呼,原来是天上又燃起了烟花,接二连三地在空中绽开,比刚才燃放的烟花更璀璨、更耀眼,且一阵接着一阵,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烟花盛宴。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这场烟花持续了一刻钟,我们静静地站着,看着满天绽放的绚烂烟花。我偷偷窥了他一眼,烟花盛放的亮光照在他脸上,可他一双眼睛却似乎比空中闪烁的火光还要明亮。
我们都仰着头,他在欣赏天上的烟花,而我则专注于他眼中绽放的神采。
他突然低下头来,我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他看着我问道:“姑娘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心里跳了一跳,以为他会说,深夜一个女子在外怕不安全,要送我回家之类的话,于是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果然开口:“这么晚你一个姑娘单独在外怕是不大安全。”我半是紧张半是高兴,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我的意料,他从腰间摸出把精致的匕首:“这个你拿着,必要的时候可以防身。”
我不明就里,呆呆地看着他:“什么?”
他将匕首塞到我手里:“我有事要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我当时脸上肯定很失望,他有些于心不忍,踌躇了下:“你家住得很远吗?这样吧,我现在有事必须离开,不过我的随从就在附近,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他送你回家。”
我赶紧撒了个谎:“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家并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上,我自己回去就行。”
虽然这样说,可是我却舍不得将手里的匕首还给他,那可是他送给我的东西,幸好他没再跟我要回去。
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朝人群的方向走去。天上的烟花比方才稀疏了许多,也没有方才那么明亮,似是燃到了尾声。
他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中。
烟火燃烬,人群也渐渐散去。我才恍然想起,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心中不由得怅然若失。我又想着,他以为我住在这附近,他若是办完了事,会不会想着过来找我呢?我自我安慰,一定会的!但随即又有些沮丧,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找?即便他真的挨家挨户询问,那又如何,我又不是真的住在这里,他若真的过来找,恐怕也是一无所获。
我茫茫然走到方才他救我的地方,地上湿湿的,路旁还放着一桶水,是方才熄火剩下的。我脸上仍有些发烫,走到水桶边,想掬把水洗洗脸,一低头,水中摇晃的倒影中,绯色的面具映着绯色的脸,我这才想起,方才一直都带着面具,他根本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这下我更加沮丧,即便他在街上遇到我,恐怕也是匆匆而过,根本认不出我来。
我和他偶然相遇,他救了我,我喜欢上他,可我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他连我的长相都没看清,便匆匆离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璀璨如天上的烟火都有燃烬枯灭的时候,我和他在茫茫人海中的相遇,正如这绚烂而短暂的烟火,匆匆结束。」
匡宁郡主叹了口气,目光幽深,方才的的笑意也仿佛跌进这深不见底的古井中,再也无迹可寻。
我想了想:“他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但他的长相你肯定记得,你后来打听过他的下落吗?况且你是公主,要找到一个人应该不是那么困难。”
她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自己出不了宫,只能偷偷派人去找,但没名没姓,派去的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自然不好找,我只能将他的模样描述给宫中的画师听,让他们画出他的肖像,好方便底下人寻找。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但他的模样已经深深印在我心中,但无论我怎样描述,那些画师画出来的画像却只有他的七八分像,唉,毕竟他们都没有见过他,单纯凭借我的描述能画到七八分像已经是很不错了。我让底下人悄悄带着这些画像到我们相遇的街上去找,找了一个多月,将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是一无所有。我不甘心,又派人在城中四处打听,整整大半年,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问:“那你后来放弃了吗?”
她脸上的苦笑更甚:“那有什么办法,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总不能这样劳师动众一直找下去吧。我想,或许他根本就不是楚国人,天下之大,又该到哪里去找呢?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既然冥冥之中让我遇见他,说明我们并非无缘。我又想,我和他是在元宵灯会上相遇,说不定下一个元宵节,他还会出现。于是,之后每年的元宵,我都偷偷溜出宫,等在我们曾经相遇的街上,幻想着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每年的元宵节,是我最期待也是最害怕的日子。天黑之前,我可以抱有无限希望,期待着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但同时我又害怕,因为当漫天烟火燃烬,人群散去恢复冷清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现,那我的希望又会落空,而下一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在这里等他……”
我不解:“为什么不能呢,你是公主,谁能……”
她打断我的话:“正因为我是公主,像我这个年龄的公主,早该被指婚嫁出去。我之所以能等到今天,全凭父王对我的宠爱,我不愿意嫁,他也不想勉强我,便一直拖到了现在。王兄在各诸侯国之间周旋,早就力不从心,和楚国的关系又日渐紧张,想来想去,只有两国联姻才能有所缓解。但公主年纪尚幼,和我同辈的姐妹中,未出嫁的又只有我一人,这个责任便责无旁贷落在我身上。我也曾问过自己,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究竟是对还是不对。若不是我一直心存侥幸,若我能乖乖听从父王的安排,凭借父王对我的疼爱,他肯定会为我安排个好亲事,那么我嫁的人即便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起码也是自小相识知根知底,如今也不用背井离乡。”
我问她:“那你后悔了吗?”
她摇了摇头:“别人也许不能理解,但是我遇见他,便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我知道,只要我人还在昊城中,下一个元宵节晚上,我肯定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跑到街上去等他,即便我已经嫁了他人,即便明知结果只能是失望。与其这样让自己痛苦,倒不如嫁得远远的,再也回不去,只有远离那个地方,我才能彻底断了念想,才能真正将他放下,或许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况且,我嫁了过来,才能解楚国燃眉之急,王兄的封地才能更加稳固。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我当然不会后悔。”
但我知道,即便她嫁得再远,即便她再也回不到他们初遇的那个地方,她也不可能将他放下。正如她自己所说,虽然他们只见过一次,但他的一切已经深深印在她的心中。这种刻骨铭心,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或空间的变迁而有丝毫改变。
也许她自己以为,远离那个地方,她便能彻底放下。但她忘了,他送给她的那把匕首,这一路跋涉,她一直贴身带着,从未放下。
其实,她放不下的又何止是那把匕首。



☆、第二十五章

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门口有人催促:“郡主,吉时已到,宫中迎亲的仪仗已在楼下候着,郡主若是准备妥当,还请快点出门,莫要误了时辰。”
匡宁郡主道:“再等一下,我就好了。”
门外的声音有些焦急:“要不要老奴进去帮您?”
匡宁郡主没有回答,转而看着我道:“你看,我的妆容如何,方才她们七手八脚地折腾,我还没看清楚,不会太难看吧?”说着,强挤出一丝笑,只是那笑容看在眼里,再惨淡不过。她见我没出声,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了看,拿起台面上的胭脂红纸,放在唇边深深抿了一口,转回头认真地看我:“你看现在如何?”
她脸上肌肤雪白如纸,映得一身嫁衣愈加绚烂、满身珠翠愈加耀眼、双唇愈加红艳。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如今打扮起来,更加倾国倾城。只是,我想,若是她嫁的是赠她匕首的那个人,即便不施粉黛,她也会比现在更加光彩照人。
我打量了她一番,也认真地回道:“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硅璋。恐怕没有比你更好看的新娘子了。”
门口人影攒动,门外的人似是想催可又不敢催。匡宁郡主开口道:“你们进来吧。”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一群婆子丫头挤了进来,众星捧月般将匡宁郡主拥在中间,我被远远地挤了开来。
大红的盖头覆在她头上,绣着鸳鸯戏水。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搀扶下,她慢慢走了出去。
周围挤满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看热闹的群众,整座昊城似已空巷倾巢,大家都想一睹这空前的盛况。蓟君继位至今四年,一直迟迟未立后,这新立的王后,当真是好福气,蓟国多少名门将相之女,恐怕削减了脑袋都想登上这个位子,却不料,如今坐上凤辇的,竟是这名不见经传的楚国郡主。
围观的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感叹,他们都觉得轿子里坐的是全蓟国最幸运的女人。但只有我知道,那雕栏玉砌的轿辇和看似风光的位置,于她而言,无异于隔世的牢笼。
喜庆的红毡自四方馆门口一路延伸。鞭炮燃放声中,喜轿缓缓而起,风吹动两旁的灯笼和树上结着的红绸,空气中满是浓浓的喜庆气氛。轿子徐徐前行,后面是绵延不断的司乐仪仗,奏着宜娶宜家的调子,热闹而郑重。
我站在窗前,刹那间有似曾相识的错觉,脑海中有模糊而遥远的影像袭来,渐渐靠近,线条变得清晰,和眼前的一幕慢慢叠合。头突然沉重起来,风一吹,顿时疼痛欲裂,原本清晰的画面蓦地被震得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起来。我痛苦地敲了敲脑袋,抬起头来,队伍已逐渐远去,风中有断断续续的曲子传来。
蓟君大婚第二天,民间便流言纷纷。
有的说新婚当晚,蓟君不知为何突然摔了合卺酒,且当着新立王后身上摔去,新王后因此受伤。偏偏祸不单行,当晚供奉蓟国历代先祖牌位的灵鉴殿无故失火,幸亏发现及时,火势很快扑灭,没有造成损失。
有的说将合卺酒摔落在地的是新王后,而且她不仅摔了合卺酒,还想拿碎瓷片割腕,幸好被蓟君及时发现阻止,只是受了轻伤。至于供奉先祖牌位的灵鉴殿失火一事,和第一个流言大体一致。
还有的说蓟君和新王后正喝合卺酒的时候,护卫忽然来报,供奉先祖牌位的灵鉴殿失火,新王后一惊之下,不小心摔了酒杯。她手上的伤,也是为了救火,才不小心伤到的。
流言四起,但总结起来,内容不外乎三点:一、新婚当夜有人摔了合卺酒;二、新婚当夜新王后弄伤了手;三、新婚当夜供奉先祖牌位的灵鉴殿无故失火。无论是哪个版本的流言,归根到底只有一个结论:这新立的王后确是个不祥之人。新婚之夜摔了象征恩爱和美的合卺酒,这本就不祥。灵鉴殿无故失火,先祖牌位差点就付之一炬,更是不祥的征兆。若非不祥,便是连历代先祖都对这个新立的王后心有不满,才以此种方式发泄。
一时之间,新王后成了众矢之的,质疑之声四起,却没有人怀疑这些流言的可信度。但我相信,匡宁郡主断然不会自杀。她深知此次联姻对楚国的意义,她既已忍辱负重来到蓟国,不惜牺牲自己为楚国求得和平,便不会在新婚之夜割腕自杀,这样一来,她所有的牺牲和舍弃都将是白费。此外,就算大家对匡宁郡主的为人一无所知,从常理推断,也可知这些流言并不可信。试想,宫中护卫众多,难道还要出动堂堂王后亲自去救火。若她真的参与救火,也只是在一旁做做指挥、发发号令。若王后真的为了救火而受伤,那宫中养着的众多护卫即便不用引咎自杀,也得引咎辞职。
很快,我便得知,灵鉴殿失火并非意外,也不是蓟国历代先祖泉下有知,藉此表达对新王后的不满。
罪魁祸首乃是大樊传国玉玺和氏璧。
自二十多年前诸侯四起,大樊已是名存实亡,国号虽在,但朝廷早已四分五裂,不堪一击。现今天下,诸侯林立,各称霸一方,自立为王。有人说,大樊之所以会败落,是因为在二十多年前那场大仗中丢失了传国玉玺和氏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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