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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唐女-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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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舒畅的明夏刚拉开房门,却又发现了力奴那高大的身影,正呆呆地杵在门前。

“力奴?早啊,又是救人吗?”明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之后忙岔开道:“呃……力奴,这么早,有事么?云柏可还在歇息?”

“嗯。”力奴先应了一声,又望着明夏道:“有。”

“有事?”力奴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啊……明夏失笑一声,便道:“力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些天我都忙,也没顾得上你和妩媚,是我的不对了。妩媚在这里待的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应?”

其实明夏并不是忙的顾不上力奴和妩媚,她再忙,忙的也是家下的事情,不去注意这俩人,只是因为妩媚……

见力奴只是望着她,也不肯言语,明夏便笑道:“可是因为妩媚?”

力奴终于点了点头,明夏便道:“怎么?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可真是麻烦了,她都已经吩咐下去了,给那妩媚的都是最最的优待了……

“不,我,道歉……”

出乎意料的,明夏却听见这么一句,轻笑一声,明夏转过眼望着力奴道:“力奴,你不必如此,你是你,她是她,现在她也不是你的旧主人了,何必道歉……”

说起这妩媚,明夏已经无语了,她这些日子忙,安排妩媚的事情都交给了小翠,这些天可没少听小翠抱怨呢:那妩媚绝食以示饭菜不精,沉默以对别人的呼应,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冷脸……唉,用小翠的话说,“她不做活不要紧,关键是别再给人添堵啊……”

明夏先前还当笑话来听,可是当三娘小郎都跟她说那个冷面姐姐的坏话,甚至连卢氏都特地问过一回后,明夏便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了。

更何况,眼下连力奴都为妩媚的事情有了负罪感,明夏便觉得不能再纵容她了,晾了她这么多天,她也没想清楚,那么好吧,不想待在这里的就可以请离了。

“力奴,我只问你一句话,倘若那妩媚要走,你是留下还是跟着离开?”这话可要问清楚了,明夏心里也好有个谱。见力奴的眼神开始黯淡,明夏便取笑道:“力奴,做什么这般优柔寡断?想去便去,想留便留,考虑这么多,可真不像大街上那个曾经直言离去的你啊……”

力奴闻言,愕然之后,竟也露出了千年难遇的一笑,好似阴霾的天空突然透出的一缕春阳,耀眼非常……

明夏看的一阵惊艳,心下却轻松起来,很显然,力奴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她并不阻止力奴的离去,但是真的这样说出来,她又怕力奴觉得受了轻视,开一句玩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让力奴不会为难。

“多谢你。”

力奴难得的又笑了笑,明夏便故作讶异道:“力奴,你这样很俊嘛!你以后也不要这么寡言少语啦,没事要多笑笑嘛……”说完自己挤了个标准的微笑,拿手指指着自己的笑脸道:“就像这样,知道吗?”

力奴点了点头,一双星辰也似的眼里全是隐忍的笑意,明夏便道:“好啦,那么就去干活吧,尹叔也忙,你多帮着他点,妩媚那里,我一会儿便去看看。”

虽然明夏早有准备,但真正对上妩媚,她还是郁闷了……人家妩媚根本不鸟人啊!

明夏就奇怪了,想当初妩媚随着力奴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桀骜啊,几天的时间,一个人怎么会变的这么多?真令人费解呀!

有礼有节的跟人家客套半天,嘘寒问暖好话说尽,奈何妩媚只是雕塑一样望着窗外,根本不理明夏,明夏那个郁闷啊……

“妩媚,我说过,你若是不喜欢这里,可以离开,我不要求你强留在这里。不过,倘若你想就这么耗着,成日家无所事事,我不允许。”

或许是明夏严厉的语气终于引起了妩媚的注意,她转过头来冷冰冰地瞥了明夏一眼,但是那双美艳的眸子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怎么都不像是信服……

明夏说了一早上,腹中饥饿口中干渴,又没有什么收获,人妩媚又不待见,便有些不耐了,此刻见妩媚还是冰山一样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叹口气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道:“妩媚,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曾经是多么尊贵,但那都过去了,一个人不能活在记忆里,我希望你能正视现实,做些自己该做的事。一个人生下来,不是要混吃等死的,即便是混吃,也得靠自己的双手混……人生了双手,不是摆设,是要做活的。好了,听不听的进,我也只说这么多,希望你能想清楚。要离开,请便,想留下,就请用你的双手告诉我,你也可以养活的起自己!”

明夏说完便很潇洒的推门而去,怎么决定,就留给妩媚自己想去吧。



正文
第四十七章:十柳草庐


已是夏天了,只有早上还凉快些,倘若过了辰时,炎炎的烈日便成了世界的主宰,就是树上的知了都逃不过它的烘烤,声嘶力竭的叫声,为这个夏天平添了些燥热。

信都城外,一条弯弯的河流轻缓地流着,深深的河床托着浅浅的一湾水,滋润着小河两岸的芦苇与水草,青翠地茂盛着。

河水渐渐流进了一处小湖,在那里打了个转儿,便摇曳着流向远方,留下了一池遮天蔽日的荷花,映着日头,分外的红艳。

湖畔植着青青的一地垂柳,其中有几棵积年的老树,万千条垂下的丝绦迎风轻舞,遮住了炎炎的夏日,怀抱着一片清凉。几间草庐就坐落在那一片清凉里,迎着清风,面着湖水,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听着身旁的莺歌燕舞,自在地悠闲着。

明夏从马车上下来,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湖光山色,也不过如此啊……

赶车的小伙计陈震显然也被这里的风景征服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碧湖青柳草庐,两眼放光的模样,好像看见个绝世美女站在面前一般,手中的马都顾不得了……

明夏回头一看,便有些哭笑不得,风景虽好,但陈震这个样子,却有些过分吧?她都连唤了三声,可那陈震却一直呆呆地望着前方,不仅没有清醒的意思,反而越发的痴迷了……

明夏一见不对劲儿,连忙随着陈震的眼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了为什么陈震竟会如此痴迷……那里,真的飘过一个仙女啊!

不,不是……

明夏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这世上哪能真有仙女呢,那,那只不过是个仙女一样的美女罢了……

清丽的面容,飘逸的身姿,再加上一身出尘的白色衣衫……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那女子卓然的风姿,却能牢牢攫住每一个有幸目睹之人的视线……这世上,竟真有女如此?

明夏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真是震惊极了……

传闻都说红颜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美人一笑值千金……明夏还不以为然,但此刻真正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她真是相信了一句话:古人诚不我欺。

“咦?敢问小娘子,可是来十柳草庐听书的?”

一个清亮而微微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夏回过神来,忙/炫/书/网/整理了心绪,先福了一礼道:“正是。”

“那,在下冒昧,敢问小娘子可有请柬?”

来人不温不火的声音煞是悦耳,就连盘问都说的这般温文,明夏暗道,比之林飞卿的有礼,这人也算是毫不逊色了。

忙从怀中取出东方阡陌三日前派人送的便笺,明夏两手捧着递了过去,趁势打量了来人一眼。

若说方才惊鸿一瞥的女子是位谪落凡间的仙人,那么眼前这位,便是四海为家随遇而安的散仙了……来人的相貌并不很出众,甚至算不得好看,但他眉宇间那一抹温和,却仿佛是惊涛骇浪也没法撼动的一弯小舟,任凭风吹雨打,总能稳稳地浮在水面。对他来说,仿佛荣宠万千亦或是万人唾骂,都没有什么不同,他总能含笑以对。

这十柳草庐,不愧是信都声势最隆的地方,随便出来两人,都叫明夏惊讶到不行,也怪不得,同样出身十柳的东方阡陌,能那般的有名了。

那人一看便笺,便笑道:“原来是东方师弟的朋友,失敬失敬。家师已经开讲了,小娘子请随在下来。”

已经开讲了?那不是自己迟到了?

明夏登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东方阡陌这拜帖上只写着他老师今日讲学,可没写时辰呀……亏她还特地将今天的事务交代给了尹贵和齐敏,早早地启了程,想着咱也附庸风雅一回,看看这信都最为有名的大儒陶花涧,到底是怎么样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然而,竟然迟到了。

那人看出了明夏的窘迫,微微一笑道:“小娘子大可不必觉得迟了,家师性子随意,虽然定了今天讲学,但时辰却从来不定,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兴起了,便随兴开讲,中途进来听学的,也大有人在。”

嘎?明夏一听这话,原本的窘意倒是没了,不过好奇却升上了顶峰,这陶花涧,闻名信都的大儒,竟然是个老顽童?

那人从明夏眼神里读出了她的惊异,便笑道:“家师一向如此,受不得拘束。小娘子只怕是第一次来吧?”

“正是。”

“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府上贵姓?”

那人抱了抱拳,望着明夏笑吟吟地问着,明夏便也笑道:“不敢当,家父姓杜。”

“原来是杜小娘子,失敬了。”又客套了一句,那人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随在下来。”

明夏知道那是请她进草庐听讲的,忙理了理衣衫,见陈震早已被那人跟来的小厮安顿好,便微微福了一礼,道:“有劳。”

这位东方阡陌的师兄走在前面,明夏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见柳暗花明处,一条干净的小路直通前方,直到两棵巨大的柳树前,便现出一角檐墙,白粉刷过的齐整院墙里,嵌着一个小小的门庭,门庭大开,上面一块牌匾,只有四个字:十柳草庐。

这便是那陶花涧隐居的地方了。

明夏初见东方阡陌便笺上书写的地名时,已经暗自笑过一回,此刻再见,仍制止不住嘴角弯曲的弧度。

“怎么?杜家娘子,可是想到了有趣的事?”

温和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明夏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偷笑都能被人发现……只能说这东方阡陌的师兄实在眼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似的。不过人家用一副笑笑的表情说出这话来,跟个老朋友一般的亲切随意,明夏便也随意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典故。”

“哦?什么典故?”

那人好似很感兴趣一样,不大却如天空一样清澈的双眸透出些微微的亮光,温和的让人不忍拒绝,虽然明夏知道这多半是那人在考验她的文学素养,可仍是生不出半分抵触来,便笑道:“见笑了,奴家班门弄斧,先生可莫要见怪。这典故便是晋代陶渊明先生的一段趣闻,相传陶渊明门前植着五棵柳树,故取名五柳先生,奴家见这草庐也是叫十柳,便忍不住想了起来。敢问先生,这草庐周遭,大柳真是十株么?”

“杜小娘子博闻强识,见识也不俗。”那人赞了一句,又道:“其实算起来,家师还是五柳先生的后裔,故而效仿先祖,恰逢这草庐边围十柳,便取了这么一个名号。”

那人将这草庐的来历娓娓道来,明夏听的有趣,脚下便不知不觉地快了起来,直到猛一抬头发现眼前便是那讲学的草庐,她才惊觉到了地方。

那人也发现了,口中早停了下来,还轻轻地向明夏摆了摆手,便先一步迈了进去。

说是草庐,其实这屋子修的十分阔朗,庐中端端正正地摆着数十条长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镇纸青碧,干净又清爽。桌前并不设椅,只是一张草席,席子也是清清爽爽的,图案虽然简单,却不脱大气,配着阔朗的草庐简洁的长桌,端是舒适极了。

那人自己寻了个空位跪坐起来,又示意明夏坐在他的旁边,明夏不好推辞,便笑一笑以示感谢,之后便学着那人的样子也跪坐了起来。

众人最前方,一老者手执蒲扇,稀疏的白发随意绾了个髻,用一根紫褐色的木簪束在脑后,越发显得额头饱满,红光灿灿。他一边扇着一边洋洋洒洒的讲着“子曰”,对于中途进人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明夏随意地扫了草庐一眼,竟发现在座的不单是女子,连男子也有……看来这十柳草庐不似学堂,倒像是个集会的地方。

哇哇,不得了,那前排右角坐着的,不是严绿苏吗?

明夏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起来,这下,发现的熟人可就更多了……咦,表妹林飞秀竟然也在呢,唔,林飞卿也在……还有柳云儿,甚至那聂珠颜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角……

除却这些叫得上名号的,还有好几位明夏曾在严家小宴上见过的公子小姐,都老老实实地听陶花涧老先生讲着孔孟,即便有个别无聊的,见众人都是聚精会神,便不敢造次,只是耐着性子听着。

其实这陶老先生讲的还是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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