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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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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句话是用汉语说的,黄蓉和洪七公都听得明明白白。
黄蓉柳眉蹙起,瞪了她一眼,冷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小毒物救你是你的事,和我靖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见她仍是咄咄逼人,程灵素眉梢一挑,却不去看她,反倒先向洪七公敛衽一礼。
“我父乃蒙古成吉思汗,斡难河源,曾亲口许郭靖为金刀驸马。郭家伯母,郭靖的师父江南六怪,我父麾下哲别师父,还有我兄拖雷,俱为见证。我父赐的金刀便在郭靖身上,他母亲赠的绣样也在我帐中,这位姑娘,你说,我是什么人,欧阳克救了我,郭靖还能不能伤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灵素口齿清晰,一样一样说来,莫说是在大漠草原,哪怕依着中原汉家的习俗来看,竟也是一样不少。
“你胡说!”黄蓉呆了一呆,扬手就是一掌向程灵素打来。
程灵素不闪不避,好像全未看见,只淡淡的往洪七公瞥了一眼。
洪七公到底历经了不少世事,虽然吃惊,但也知道轻重,一手搭上黄蓉的脉腕轻轻一带,黄蓉一掌之力立刻偏了过去,落在空处,而他身形闪动,另一手则扣在程灵素手腕上。
“老叫花一把年纪了,也不好向小辈动手,只想请教姑娘一句,此言可当真?”
其实程灵素言语之中也讨了个巧,金刀是郭靖一箭射下双雕时铁木真所赐,而所谓的绣样,却是她闲来无事时向郭靖的母亲讨要来解闷的,被她这么放在一起说,不知情的人听来,倒很有几分文定聘礼的意思。更何况,她还一字未提这门亲事定下时,她策马远行,根本就没打算再回去“完婚”。
她虽心性平和,素来不喜与人相争,可黄蓉字字挑衅,分明是唯恐郭靖和欧阳克打得不够激烈,加上她和郭靖多时未见,没料到郭靖的武功竟有如此突飞猛进的进展,两人若真是放手一拼,搞不好便是不死也伤的局面。不若她用这法子煞煞黄蓉气焰的同时,还能搅乱那两人的心神,令他们不至于全神相斗……
而且,她心里隐隐还有个念头。她在大漠一向不参与任何纷争,就连部族之间的争斗也知之甚少,如此,铁木真还是会将女儿许给郭靖,由此可见,即使她没有来到这个世上,这也是大有可能发生的事。
她曾在大漠问过郭靖,确定他对自己并无男女情意,这才放心远离大漠,本想着在洞庭湖畔找个居所常住……可却不知为何这个认死理的倔小子居然认下了铁木真亲口说出的金刀驸马一称?她没想过要再回大漠,于是一心怕郭靖反倒较起真来,真要完了这婚约不可。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处处相避。
可现在她却忽然想到,若不是她替代了真正的华筝,郭靖背着一到中原,却为别的女子动了心,这又将那苦苦等他的草原少女置于何地?而最离奇的,竟是这段婚约之事,黄蓉却似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原本看见郭靖和黄蓉在一起的时候,想当然以为郭靖是想到要为了黄蓉向自己悔婚才会露出那般神情,以为黄蓉是知道郭靖曾有过婚约,只是不知那婚约便是与她定的而已,这才挑明了这一层出来,可哪知,黄蓉确是半点都不知情!
她只是想让黄蓉不再出言挑得两人愈斗愈烈,却没想过会叫黄蓉如此伤心,看黄蓉站在那里肩膀簌簌发抖,抬着下巴满面不信的样子,程灵素心中不忍,暗暗有些后悔,轻声叹了口气,向洪七公道:“这事,你还是问郭靖罢。”
自程灵素说话开始,欧阳克便暗悔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唯恐她一人在黄蓉那里吃了亏,存了一半的心思在程灵素那里,手下招式便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而郭靖本就是守多攻少,他招式一慢,郭靖顿感压力大减。
却没想到程灵素竟是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欧阳克身在局中,不及细想,才平息下去的一股怒气又立刻涌了上来,猛吸一口气,双手弯至肩齐,胸口一鼓,面上隐隐腾升一股青气,真气一吐,似在口齿间格格作响,同时双掌猛推,蛤蟆功的劲力犹如山海倒灌。
而一直观战的洪七公此时正扣着程灵素的手腕,一时不查,等他注意到时,要救已是来不及。
郭靖只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他还未曾修习过九阴真经,内功根底全靠着那两年马钰所传,驾驭运用降龙十八掌和左右互搏术还能游刃有余,但欧阳克这蛤蟆功却是欧阳锋的独门武功,变化精微,威力极大,他又是自幼修习,两相其较,又岂是郭靖能挡得了的?
洪七公飞身掠到两人当中,人还在空中,右臂内弯,右掌向内划了个弧线,一招“亢龙有悔”呼的一声,向欧阳克掌心挡去。
砰砰两声巨响,三条人影顿时向两边分开。
郭靖被洪七公扶着,脸色发白,嘶声说道:“她说的没错,她是我的未婚妻子……”说话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欧阳克蹬蹬蹬往后连退三步,被程灵素扶住的手臂一阵僵硬,另一手按住胸口,嘴角沁出一丝血痕。  




、55

汉白玉阶上,欧阳克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手臂因为过分用力绷得轻轻颤抖;体内真气翻腾;一呼一吸之间;丹田内仿若刀搅;痛不可挡;可他的背脊仍自挺得笔直;傲然如松。
而相比之下,郭靖却要狼狈许多;他心有顾忌,出招间本就落在下风;洪七公的一掌固然消弭了一大半欧阳克蛤蟆功的劲力,但欧阳克家传的“瞬息千里”轻功绝妙无常;而他却最不擅轻功腾移之术,退后躲闪不及,非但仍是肩头中了一掌,连衣袍都不知怎的散落开来。
怀中事物滚落一地,撒在玉阶之上,却都不及他腰间所插成吉思汗所赐金刀在日头下来得玄煌耀眼……令人眯着眼,咬牙切齿。
金刀驸马……
黄蓉几乎站立不稳,郭靖素来耿直,万事又从来没瞒过她,程灵素所言固然条理清晰,又有江南六怪为证,她却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郭靖竟然早有婚约在身。此时听到郭靖一言,虽声音不大,可在她耳中却犹如惊雷滚滚,震得她头脑发晕,耳鼓震涨。
莫说黄蓉,就连洪七公也愣了半晌。听到程灵素所言是一回事,听到郭靖亲口承认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金刀金光闪闪,想不见到都难……
而程灵素的目光却是落到另一件落在白玉阶的事物上。黑黝黝的一卷,似皮似纸,极不起眼的,但却异常眼熟。还没等她细看,那卷东西在玉阶上飘了两下,忽的被山风一吹,掠到了阶下。
郭靖缓过一口气,低头瞥了眼腰间的金刀,愧疚地向程灵素道:“我和拖雷是好安答,自幼也当你亲妹子一般,若见不到你,便会时时记挂在心。可蓉儿……蓉儿……”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蓉儿”,见黄蓉怔怔地站在那里,眼中的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沿着白玉般的脸颊上划落,心里更是难过:“我只盼一生与蓉儿厮守,若没了蓉儿,我……我……定然活不成。”
黄蓉听了他的话,心中稍慰,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些许笑意。
“胡闹!”洪七公却在他头上重重一拍,“胡说!”他为人侠义,重情重诺,义气干云,收郭靖为徒,看中的也是他虽资质蠢笨,一腔热血义气却是难得。哪里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在他看来,郭靖母子托庇蒙古多年,收铁木真照拂在前,又和程灵素定亲在后,现在却口口声声要和黄蓉厮守,不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又是什么?他本就不善言辞,气怒交加之下,口中责骂之词除了“胡闹”也就只有“胡说”了……
欧阳克之前还在为程灵素和郭靖的婚约赌气,而此时真见到郭靖一副要痛心疾首毁约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反而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再劈他个十七八掌。
只是气息一动,胸闷一阵发闷,只能眯着眼冷冷一哼,回转手去握程灵素扶在他手臂上的手,只能强提一口气,朗声向洪七公道:“洪老前辈果然武功高绝,掌力浑厚,非小侄所能望项背。”
洪七公还在提着耳朵教训郭靖,突然听到他这一句话,不由脸上有些尴尬。
欧阳克的伤其实还真怪不了他。欧阳克和郭靖硬拼掌力,若是换做旁人,定然无法拆解。但他的功夫到底要比这两个小辈高出许多,虽发现得晚了,“亢龙有悔”后发先至,全然可以将两人的掌力尽数化解。
只是欧阳克却丝毫不肯退让半步,硬是顶着他的掌力强自变换身形,连出数掌,不惜自己受伤也要伤郭靖于掌下。面对这近乎拼命的打法,洪七公也顾不得其他,掌缘和欧阳克一对,这才仗着掌力将他逼退,却仍是免不了两人俱伤的结果。
尽管如此,这以大欺小之名,他却是背定了。更何况今天这事本就是他们这一方无理在先,虽说明知欧阳克故意用言语挤兑,他也接不上话来。而黄蓉陡逢剧变,心神不宁之下更没心思去计较口舌之争。
“年轻人逞强没错,只是伤了肺腑就少说话,”洪七公轻咳一声,“寻个清净的地方,老叫花子给你看看。”既然人是他打伤的,总要想法子善后,至于欧阳锋回来怎么说,那便等以后再说了,少不了再痛痛快快打上个三天三夜便是。
欧阳克和程灵素双手交握,感觉到程灵素的手掌温软稳定,心下稍定,程灵素的手只和他轻轻握了一下,便立刻往上移到他手腕上。
见欧阳克低头看过来,程灵素微微侧头,向他扬了扬嘴角,眼睛一霎。又取出一粒药丸,放到他口边。
欧阳克一愣,下意识张口咽下,再回想起刚才的事,心里好似飞速掠过一线清明。
“洪老前辈既然远道而来,小侄何敢怠慢,自当略尽地主之谊。”程灵素的药丸一入腹中,立刻带入一线冰凉,逼住了如烈火炙烧一般的痛楚,气息也顺畅起来。有程灵素在,他才不稀罕洪七公会不会出手为他疗伤,事到如今,他若是立刻逐客,洪七公定是不会再厚颜强留。而眼前的这三个人,尤其是郭靖和黄蓉,他是巴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们。只是想到方才程灵素那一番话,一眨眼,知道她必有打算,这才开口留客。
洪七公也不多话,安慰了黄蓉两句,扶着郭靖便拾阶而上。
黄蓉心中气苦未消,可终究念着郭靖对自己一片真情,狠不下心来,从怀中倒出“九花玉露丸”上前喂郭靖服了两颗,和洪七公一左一右将他架着走入山门。
欧阳克凝着一口气缓步自己往回走,不敢再开口说话。程灵素便召来了白驼山庄的仆从,问过庄内的客房位置后,挑了三间安排洪七公三人住下,又安排庄内人手抬来软轿,将欧阳克送回房内,再备下药物。
白驼山庄的仆从这三个多月里见惯了自家少主对于这位程姑娘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见她说话,而欧阳克在一边也不多言,便都直接应下了各自行事。
欧阳克见她一桩一桩的吩咐,举止有序,俨然是个女主人的模样,不由嘴角微微上扬,欣然微笑,又向郭靖那里斜睨了一眼。
洪七公又提出要为欧阳克疗伤,欧阳克正要拒绝,却被程灵素直接拦了下来:“那就有劳洪前辈了。”
打伤了人自然要负责疗伤,欧阳克被掌力震伤了肺腑经络,虽说还远不及那次在裘千仞手中伤得重,可单凭他自身的功力,带伤疗伤,事倍功半,就算程灵素用药物金针替他熟络经脉,也总不及直接一个绝顶高手倾力相助要来的省时省力。
程灵素在欧阳克不赞同的眼神中向他轻轻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仆从将他送回房中疗伤。
等洪七公用自身的内力为欧阳克打通经脉时,天色将晚,他素来贪食,这一日间粒米未进,运功之时还不曾觉得,等行功一停,肚子里立刻咕咕叫起来。
见欧阳克仍自盘膝而坐,知道他还需一会儿方能调匀气息,洪七公一觉得饿,越是等不及,当下拉开了门径自要到山庄里去寻些吃食。
哪知他才拔开葫芦塞子喝了口酒,便有白驼山的仆从上前,说是程灵素为他准备了饭菜。洪七公一听大喜,连忙跟着那人去吃饭。
自中午起,郭靖和黄蓉的饭食自有白驼山的仆从送去,程灵素在厨间本是在为欧阳克熬药,忽又想到欧阳克一日未食,便叫人煮了锅粥,又想了想,干脆自己起锅,炒了两个小菜出来。多也是做,少也是做,既然为欧阳克做了饭,便不会少了武林前辈洪七公一份。她留了一份在厨间给洪七公,又自己端了一份送到欧阳克房中。见欧阳克仍在打坐,轻手轻脚的将盘子放在桌上后便又退了出去。
程灵素前世由毒手药王出家后收养,习惯了不沾荤腥,今生虽在大漠生活十载,可却还是偏好素食多一些。她的手艺不似黄蓉那般多的名堂,却胜在家常小菜,味道鲜美,光是这两碗素菜,就吃得洪七公啧啧称赞。
吃完了人家煮的饭菜,再加上白天之事,洪七公不好意思起来,想寻程灵素,可厨间的仆从又岂会轻易说出白驼山庄内的布局?洪七公搓了搓手,人家言辞有礼,又以客礼待他,他也不能强行相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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