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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我与曹操有个约定-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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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玲珑似乎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响地走了。
我回想起那一巴掌,确实打得重了些,不过,这样她就不会再有其他麻烦了。至少有足够一段时间让曹孟德不会去过问今天这件事了。
曹孟德抓着我手腕的手变成了牵起我的手,轻轻地揉着,“可是打疼了?”
我抽/出手,别过脸去,“我这手心的皮可比你那卞夫人的脸要厚上许多,你怎么不问问她是否被我打疼了?”
曹孟德胸腔里有一声闷响,“那我这就去问了?”人却半晌不动。
“怎么不去啊?”
曹孟德猿臂一伸,把我捞进怀里,“你说的对,我娶她不是因为我稀罕她,我稀罕你……”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自囚禁以来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拥抱。
曹孟德的手不由地收紧,身上有强抑制住的颤抖。
我的手顿了顿,慢慢地回抱了他。
我说过的曹孟德,我会把我所受的痛,十倍二十倍地还你,即使你现在后悔了,想把我放了,也已经晚了……



 ☆、【最终折】梦回,阑珊尽

【最终折】梦回,阑珊尽
曹孟德问我:“可要出去走走?”
微风从指间穿过,我静静地感受着。
现在出去,于我又有何用?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若是换了个环境,只怕得从头开始适应。
我摇了摇头,‘目光’放远,“这便是你建铜雀台的目的?高高在上,纵观八方的瞭望台?”
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感觉得到他心情似乎不错,“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不过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到,我一直在等着这天,我们并肩站在这里看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我微微一笑,“那这里,可看得到夕景?”
曹孟德忽然没了动静。
我疑惑地转过头,脑中忽然一响,我们在这里站了多久?指尖的温度在一点点地退却,我转回头去也不再说话了。
曹孟德却握了我的手说:“现在还看不到夕景,这才刚过午时。”
我抿了抿唇,记性真的越来越差了,在他带我来这瞭望台之前,我才刚刚吃过午饭,又站得腿都有些酸,怎么会是刚过午时?
“我也乏了,你有事去忙吧。”说完我便熟络地原路折返了回去。
曹孟德再来时,我正在找我的竹简。
我明明记得前一天抽/出一根后就放在原来的地方了,现在却偏偏摸遍整个房间也找不到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顿了一顿,整了衣袖顺势坐在榻上。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临近,我‘看’着他来的方向,“怎么了?”
身畔的垫子稍沉,曹孟德的气息随即包围上来。
“本来不是说好陪你去看夕景的么……下午有些急事,耽搁了,所以来给你赔礼。”
我笑:“又不是没见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看不到还有明天和后天,你又何必跑来这一趟。”
曹孟德出奇的安静,只是将头靠在我肩上,像个疲惫极了的孩子,有一种依赖的味道。
我摸索到他的脸,只觉得触手有些冰凉,“可是碰上什么烦心的事了?”
“明天,我一定回来陪你看,还有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直到我们两个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我还这样靠着你……”
我不由地皱了眉,“嗯。”他是知道了什么吗?那我这几天的努力,是白费了,还是……
“孟德……”
“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他从来没像几天这样来得突兀又走得匆忙。
直到那脚步声远了,我才又深拧了眉,他是知道我看不见了,还是已经全都知道了?
手无意间碰到榻上一方硬/物,我僵了一瞬,触手竟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的竹简。
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为数不多的一把竹简,还有七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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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对云铮的话还抱有些希望,但想不到后面的情况会来得这样快。
我看不见之后,味觉也慢慢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感官消失的迹象。而我这一觉醒来,我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连一向敏锐的听觉也顿了许多,所以我连曹孟德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模模糊糊听到另一个声音,我压下最初的恐慌,静下心来,这才听出来是华云铮的声音。
“云铮。”
有个影子俯身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道:“我在。”
我空空地伸着手,还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有耳边的一丝余音。
华云铮顿了顿,说:“他也在。”
我心里一沉。
“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我就一定会做到,他也什么都没问过我。”
我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头顶,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他其实应该都知道了,所以才什么都不必过问。
云铮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只是榻前明显感觉有很大的不一样。
我动了动唇,干涸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很久,耳边才有一个声音说:“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瞒我的?”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握着我的手,温柔而怜惜。
“你还会陪我去看夕景吗?”
“当然。”
“可是我不想了。”我慢慢地说着,“看了一辈子的夕景,却还不曾有幸一睹日初出沧海的壮阔,我想去看日出。”
“好,我听人家说,东山的日出最美,我们就去东山。”
——————
我倚着曹孟德的肩头醒来,耳边有他不稳的气息。
他贴着我的耳朵,声音有些沙哑,“醒了。”
我低声问:“我们到了了吗?”
“快了。”
然后,再没了声响。
我环着曹孟德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昏然欲睡。
“岚嬗,我们就快到了,你跟我说说话,不要睡!”
“……嗯……”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的话是什么吗?”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有些急切。
“……说的什么?”很多事情,我已经不大想起,不是想不起,而是忘得太快,我的大脑已将近麻木,连一些基本的反应都要花上老半天。
“你说你不止一百两……要我花一百两把你从傅卯时手里买过来,还不带讨价还价的……”
一晃神,不知道又错过了些什么,只听他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深刻于心的往事,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我却记得不如他记得清了。
我早已再无力气去接他的话,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已经费了不少力气,我没再去看枕头下的竹简还剩了多少,但我知道,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有人说,等死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因为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却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听说人在临死前往往都会有所挣扎,因为有忘不了的人事和放不下念想,而执着地徘徊着。
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徘徊是为了什么,那二者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眼睛看不见之后我想了很多,都是有关于怎么把那些痛楚还给那个人,可是除了留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地等待自己油尽灯枯,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他没有尝试过一个生命在自己怀里逐渐失去温暖然后冷却的滋味,他也没有尝试过那种刮骨剔肉与骨血分离的痛楚,我想一点一点地还给他,即使没有十倍二十倍那样痛,但也足够他记上半辈子了。
“……岚嬗?”
“……嗯,我在听。”
“我们到了。”
我略提起一点精神,“到了?那我们赶上了吗?”
“会赶上的,现在才刚到寅时,再一个时辰就可以看到日出了。”
“现在有星星吗?”我喃喃问道。
曹孟德似乎换了个姿势将我抱着。
“有,很多呢。有织女星,哪,对面那个应该就是牛/郎星了,一闪一闪的,亮的最卖力。”
我无声地笑笑。
曹孟德低声说,“他一定是做错了事,在求织女原谅呢。”
我微仰着头,眼前黑暗迷蒙,“……他会做错什么事呢?”
曹孟德的唇吻着我的耳垂,“他在赶赴一年一会的约定时,忘了带上那一双儿女了。”
我的脖子微微一僵。
许久,耳边忽然能感觉到一滴灼热,我顿了顿,似乎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
“岚嬗,我弄丢我们的孩子,可会原谅我?”
我伸出手,感觉到一只带着茧子的手立即握住了它。
身体恢复感觉了?!
“你可曾后悔过?”
曹孟德顿了顿,哑声道:“不悔……岚嬗,即使要我再选择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扬了嘴角,“谢谢你没有骗我,如果……要我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不要遇见你……我要躲得远远的,远远的……”
麻痹了的身体像是忽然苏醒一般,身体里好像有千万把利刃势如破竹。
我抑制不住,颤抖了一下。
曹孟德立刻将我抱紧,“岚嬗!”
“……疼……”我本能地蜷曲起来,手指狠狠地掐进他手背的肉里。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曹孟德双臂抱得更紧了,我都能听到我们的骨头碰挤在一起的声音。
这场绞痛来得突然,去的也快,等我平静下来的时候,嘴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
干燥微凉的指腹细致地摩挲过我唇边残留的温热,耳边有梦呓一般的低语,“再等等……再等等……”
“……天快亮了没有?”
“快了,很快就亮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感觉到冷,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曹孟德的手就收紧了几分。
模糊的弥留之际,眼前的黑雾似乎浅了一些,只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我听见了草丛里的虫鸣,还有黑暗低垂的夜空……根本没有什么星星,也没有要破晓的迹象。
一阵微风吹来,我闻到一股微凉的青草香,眼前迷蒙了一下,忽然看清垂落在眼前的华发。
我的不知为何心抖了一下,比之前更尖锐的疼痛从心上爆发,胸腔里翻涌着巨浪般的腥甜,我紧紧地咬着牙闷哼一声,一只手已经掰开了我的下颚。
“岚嬗,来,把它吞下去,就不会这么痛了……岚嬗……”
等这一拨痛过去之后,身上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去了一样。
曹孟德紧扣着我的手,贴着我的耳畔轻声说:“我知道你要惩罚我,你放心,你的痛,我一直都在承受着……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好好地闭上眼睛睡一觉,等天亮我就叫你……”
“……我怕你……叫不醒我……”
“我一定叫醒你,一定会叫醒你的……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好好睡吧。”
有冰凉的水珠落在脸上,我眼睛微微一颤,没再睁开,而是慢慢地随着身体深处游弋而来的一种放松和安宁低垂下来。
“……一定要叫醒我……一定……”
——————
一阵夜风吹过,从中飞出无数点荧光,绕着紧紧相偎的两个身影,随后像是乘风而去一般陆续离去。
曹孟德纹丝不动的身体有了丝颤抖,搂紧怀里逐渐失却的温度,低下头来将额头贴在陈岚嬗消瘦而苍白的脸颊上,良久,轻声低喃着:“她一个人不喜欢太黑的地方,你们要多带着她点……不要让她一人孤孤单单,路上记得让她走慢些……我很快……很快就来……”
东山磅礴的云海里透出第一缕微光时,曹孟德依旧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坐着,怀抱里空无一物,像是一个人在这里做了场梦,梦醒了,梦里的人也就不见了。
梦么……他僵硬地摊开手心,一枚细小的铜环躺在手心里随着初升的日始熠熠生辉。



 ☆、【后记折】白首,不相离

【后记折】
建安元年十一月,许都。
众人一直不解那份奏报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让一个喜怒不常言于表的人能瞬间做出那样多莫测的变化。
接到宛城最新奏报,曹孟德脸上先是震惊,继而惊喜非常,而后又有些失神,最后又似悲喜交加。如此复杂的感情在同一个人脸上体现,且还是个心思不易琢磨的人脸上体现,着实让人更加难以琢磨了。
此时的曹孟德当然无瑕顾及其他人形象各异的眼神,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奏报上的四个字:陈氏有孕。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又是在这等形势之下,可依旧阻挡不了他的欣喜若狂。
整整一天,他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脸上还是丰富的表情转换。
然而,这种欣喜维持不过一天,因为华云铮一句话而华为幻影。
华云铮冷眼看着他的欢喜,他只当那是嫉妒,却不想人家根本就没有心情嫉妒,他说:“你知道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吧。”
曹孟德一直不自觉扬起的嘴角有些僵硬,华云铮话里带着话,比直接泼他冷水更有效地让他冷静了下来,“有什么不妥么?”
“若我说,孩子与她不可兼得,你还会觉得妥吗?”
曹孟德的脸瞬间冷然,“你说清楚点!”
华云铮冷哂,“现在知道急了?当初我提醒你的时候,你还有把我的话听进一个字么?她的体质根本不能承受另一个生命的存在,那无疑是在要她的命。现在,你可听清楚了?”
他愣怔了许久,才无意识地问了句:“连你也没有办法么?”
“我没有,可是你有。”
“我?”
华云铮说:“舍大取小还是舍小取大,你终归是要想出办法来抉择的,她不能等太久。”
建安二年一月,许都。
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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