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说我去找袁绍是为了他。
我说我去找袁绍就是为了在他足够强之前帮他除去一些绊脚石,而董卓那块最大的绊脚石,他果然被我们除去了。
我还要说,原来啊,我应该被当成舞女进献给董卓的,可是有个可怜的姑娘替我去了,就因为袁绍不舍得我去。
我还要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怎么能……
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脚下最后一颗棋子尘埃落定,我心中翻腾的巨浪更是剧烈,我怕我一张口,随之奔涌而来的就不是话,而是泪。
所谓坚强,在他面前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我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等我能开口时,满嘴的血腥味让我来不及恶心,只是在脆弱彻底击溃我之前,我必须远离这个人!
我哑着声低声道:“曹孟德,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算我求你……”
他似乎被这样的我吓到了,浑身怒张的火气随之灭于无形,“岚嬗……”
我闭上眼睛:“放我下来……”可还是来不及了,就算我闭上眼睛,我看不见,可是我还是能感受到那些脆弱的东西从我眼睛里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醒来是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
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眼前迷迷糊糊地印着一个人的模样。
“醒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样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觉得累,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也许就是我之前透支的疲劳一下子全还回来了,所以才会这么累。
“岚嬗?”
这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故人,一遍遍地唤,让人舍不得就此放弃看清他的机会。
我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是张记忆中的脸,眉眼带着清浅的笑意和些许疲惫之色,指间有淡淡的药草香。
他唇角的弧度张扬开来,伸手给我拭了额前的汗,道:“你这一觉,睡的可不比上次短,还没想起我是谁?”
我张开嘴,有些费劲,只是轻微地动了下唇,声音细得就跟一只蚊子在偌大的房间里扇动翅膀一般。
连反应意识也变得极慢,许久我才听见自己方才是说:“云峥……你怎么会在这里?”
☆、【075折】一袭,江月白
【075折】一袭,江月白
华云铮试了我额上的温度,这才缓缓答道:“我是大夫,哪里有病人,我自然就会在那里。”
我不禁微笑,几年不见,一个在深山老林隐居的神医竟也这般能说了,看来这几年应该是过得不错,也许,都娶妻生子了……史上华佗可曾娶妻生子过?
我想问,却奈何浑身沉重无力。
华云铮说:“亏你醒的及时,否则连我的命也要跟着你悬在一根线上。”
见我不解,他又笑说道:“你当真是一点东西都不记得了。半个月前有人连夜冒雨找到我那儿去,半句废话不多说,直接拿了刀架我脖子上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我很想配合他笑一笑,但实在勉强,就干脆不笑了。
华云铮也不笑了,默了会儿,才恢复以往那眉目淡然的样子,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山上跟你说过什么,怎么还弄成这个样子?”
我也很奇怪,我不过是被气了下,然后就很生气很生气,气得都不想睁开眼睛看那个气我的人,然后呢?我就睡过去了?
可是,按以往经验来说,每次我这样一觉睡长了,我就应该会回到水木那边去,可是这次就只是像睡了个觉,若不是华云铮,我是不相信我又睡了那么长的。
良久,我问:“那我现在是怎么了?”
华云铮沉默了一下,道:“岚嬗,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你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连身体也是冷的,如果不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出现僵硬的迹象,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奇怪的是,死人这词,第一次用在我身上时,我还是那样的不知所措。再次听到时,果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不过你醒来,这就没事了。”
病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往往是最清楚不过,可问题是连这身体也不是我的。我的意识醒着,可是支配不了它。
外面有人进来,华云铮暂时将话题中断,进来的是小韦。
看到我已经睁开眼睛了,脸上挂着的两只黑眼圈竟也生动起来:“岚姐!岚姐……岚姐……”傻得只能连连叫着这两个字。
华云铮在一旁寒着脸拦住他,“还不能碰她!”
小韦堪堪收回了手,站榻前站了站,也不顾华云铮冷脸,高兴得直说:“华大夫你真是神医,真是神医!”
他的模样像是有些日子没有睡好觉,我提提唇角,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要不也让华神医给你开个方子助个眠?”
小韦没好意思地低下头,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抬头道:“对了,公子,公子现在还不知道岚姐你醒了,我这就是说!”
“小……”我要喊住他已经太迟了,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跟一阵风一样,就算我能动也叫不住他的。
华云铮一旁默了默,边收着针灸用的银针,边状似随意道:“他说的公子,就是当初你非下山不可的那个原因?”
我沉默不答,这都多久的事了,挖出来比一坛老酒都陈的事,提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确实该告知他,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你要走?”
华云铮并不回答我问题,而是说:“看得出,他还是很紧张你。从许昌到洛阳城城郊,三天三夜,光我来的时候就累死了两匹战马。”
我觉得眼皮有点沉,就干脆闭上,“我有些累,云铮,你若要走,一定要让我知道。”
华云铮有没有应我我不知道,我入睡得很快,就像一个在水中挣扎许久仍然无果的人,最后只能随着水纹一点点地沉下去。
等我睡饱了,还是晚上。榻前已经没有华云铮,而我这一觉恢复得比上一觉好,看着自己的手在眼前张开再拢合,拢合再张开。
宁寂的空气里蓦然响起一把嗓音:“需要水么?”
我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灯火通透里坐着一个白衣白裳的身影。
我四周看了一眼,只有我们两个。
那人兀自拿起桌上备着的水,倒了一杯拿我的面前来,“华大夫刚刚出去。”停了停,又说:“你醒了,倒换成他病倒了,好在华大夫还没走。”
我对这人了解并不多,但他的才华人人皆知,又是眉清目秀,性情温和之人,可我就是对他产生不了好感,相反,是种本能的排斥。就像双胞胎儿,别人看到两个一样的人都会觉得很神奇,可是本人看来却并不是如此。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没人愿意出现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
见我久不接那水,郭嘉垂下眼睛低笑一声,自己一饮而尽。
“我本不能在这里,但现在因他这一倒,内部人都乱了阵脚。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要行军徐州,若是让人知道我们连主帅都倒了,你猜后果会是什么样?所以现在除了他,谁也顾不上谁。”
“那先生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否则让人瞧见了,小女子倒是无所谓,但是先生大名若是有半分损坏,小女子可就担当不起了。”
他默了会儿,忽然笑道:“我现在发现,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我没接话。
他继续说道:“很可笑是不是?都说女人天性敏感,果真是不错的,不过一面,也只有你懂得我。”
我觉得好笑,竟真的笑了出来,“我懂你?先生,懂你的人不在这儿……”
他并未将我的嘲讽听进去,只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空杯子,兀自说着:“他一直以为三年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早在几十年前我们就见过了。”
“你也见过他的枪法吧,不过,那时候他一口气还耍不出现在的八十一式红缨枪法,可依旧所向披靡。那时候,我不过七岁,可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已经足以深刻地记上一辈子了。”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看着那杯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连脸上的神情也不觉地柔和起来,“或许那次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所为,却也是改变我的开始。”停了停,他忽然垂下眼睑将眼中的一丝苦笑掩去,“我五岁丧母,父亲再娶,两年后他就又有了个儿子,可是那个儿子天生顽疾,为了治好他,父亲就将我卖到谯县。后来辗转到张让手里。我第一次在那里看到很多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便以为这次遇到了个疼爱孩子的好主人。”
郭嘉的忽然抬起眼睛,将实现落在我身上,“你能猜想得到么?那满满一屋子的孩子,不过是他的娈/童。”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倒像个讲述第三者的故事一样,继续说道:“那天刚好就是我,他持枪入室,本只是个被穷追无路暂时前来寻找躲避的人,却反而单枪匹马将我带了出去。”
他如此说,我倒是想起有次曹孟德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好几天都抬不了胳膊,我那时还笑话,如此便有几天清净日子可以过了。不想其中竟然还有这等缘由。
“其实,你这次没有病倒我也知道,我与他,终究只能是利益关系。他需要我为他谋划未来蓝图,而我也正有此意,这个天下,是他值得的。”郭嘉慢慢起身,将杯子放了回去,微侧过脸来,又道:“我对你,确实是久仰了。见到你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适合穿无瑕白裳,因为那是你留在他心里的影子。在我学会下棋之前,他常常一个人自己与自己对弈。所以我就开始学,直到我学会了,他也就慢慢地开始习惯两个人的博弈。开始可以下一天,不说话,不喝水,后来终于说话了,却全都是你的故事。”
我有些艰涩开口:“你这是……”
他别过头,背对着我嗤笑一声,道:“愿你是个惜福之人。”白衣白裳划过几道无声的弧度,门合上时,屋子里又恢复成死一样的宁寂。
☆、【076折】往事,灯火残
【076折】往事,灯火残
一场伤寒,根本阻挡不了他接下来的脚步。兴平元年夏,曹孟德大病初愈,再征徐州。
捷报频频传来,即便关上门,还是少不得要听到一些。
“主公率军初战告捷!”
“徐州东城已被少主和韦副将所破!”
“哈哈哈……主公此战徐州,犹如囊中取物,最慢也不过这十天了……”
“……”
听得够多,我现在连门都不用出便可知最新战况了。
那天在院子里给华云铮煮了壶茶,他品了一口,放下茶碗就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自己喝了一口,微微皱眉,问:“怎么了?味道不好?”
他笑:“我只是好奇,怎么不是君山银针,而是六安瓜片。”
我舌头微微有些被烫到,眉头皱得更深些:“正常,换换口味有益身心。”
华云铮不再说话,慢慢地端了碗再呷了口,才道:“都说爱茶之人心如止水,你倒是反过来了。”
“我一直心如止水,必要的时候还连跳都不带跳一下,你不是最清楚?”
华云铮说:“你现在连门都不出,这样对你不好。”
“没,我这样挺好的。饿了就吃,饱了就睡,醒了就喝茶看景,还有几个能有我这样境界的?”
“那倒真是没有。”华云铮顿了顿,“我听说,徐州里的百姓能拿得动寸铁的人都去守城了,连个安稳觉都是奢侈。”
我慢慢抬起眼睛,“云铮,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认识的华云铮可不是像是对战事感兴趣的人。”
他微微抿唇,“你说的对,我是大夫,我只关心病人的身体状况。”
我略有些困惑看着他。
“岚嬗,你有心结需要打开。”
原来说的是我。我忽然好奇他所说的心结,“我有什么心结需要打开?云铮,不会连你也被他收拢了吧?”
华云铮闻言严肃地瞪了我一眼,“你自己身体在变坏你自己不清楚?还是你现在为了那个人草木皆兵?我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人家为了活命谨遵医嘱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而你呢?”
我看他微微有些怒意,愧疚不已。以温和出了名的华云铮也被我气成这样,我的确是有问题。
“那我该怎么办?你也说过,我的体质就这样了。”
“体质是靠心去调养的,你明白你现在的心是怎样的?它的负荷已经接近上限了,而你还在不断地压迫它。它垮了,首先没有好处的就是你自己。”
“我没有……”
“出去走走吧,即使你现在离开不了许昌,你也并非是关在笼子里的鸟,你有足够的空间去也没人缚着你的翅膀。等过了些日子,你若想回竹林,我们也可以回去。只要你好了,我相信不会有人阻止你的。”
我沉默良久,才应了声好。
最近我总是做很多人的梦。有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已经被一片红色所晕染。有时候身陷白茫茫的一片,慌乱寻找着什么,又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醒来的时候往往不过刚入睡片刻,然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我以为那只是短暂性失眠,原来是心里有问题。按华云铮的话说,应该是郁结于心。
六月中旬,先前我托付出去打探向晚消息的人回来说,在濮阳一带发现了向晚的行踪。
这是我醒来之后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可是想到我现在连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