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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娘子,我要吃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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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涴挑眉,对对方的难处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这让古琅相当的恼火,他暗恨着念叨:无知妇人。
背着光的汪云锋将两个人的神色瞧在眼里,阴暗中,没有人看得出他的神情。
夏令寐眯眯眼,对门外的他道:“你准备偷听到什么时候?”
汪云锋冷哼:“你一如既往的喜欢诬蔑我。”
夏令寐嗤笑:“诬蔑你?你的资格还不够。”
汪云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挑剔的眼神无所顾忌的落到她身上:“在外多年,你怎么还是这副泼辣性子。这些话对着我说倒是无事,换了他人少不得又要吃亏。”
夏令寐揪着飞刀的鸟毛,一主一宠都呲牙裂齿:“你管得太多了。”
汪云锋不看她,只敲了敲桌面:“泡茶。”
夏令寐眼珠子一瞪:“你面前不是有一杯吗。”
汪云锋撩开茶盖剔了眼。
茶杯是普通的白瓷,没有一丁点刻花装饰,杯盖上有个缺,茶水浑浊,茶叶褐黄如同泡开了三道水:“苦丁茶。”将整个茶碗‘嘚’地往旁边一放:“这就是古家的待客之道?苦丁茶也是你能喝的东西?”
夏令寐冷笑:“我都能喝你为何不可?入乡随俗懂不懂,出门在外你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那也不能亏待自己。”汪云锋冷声道,“一个只能住三个人的小院。待客的厢房都没有,没有书房没有琴室,连赏花的亭子也没有一个;墙上的石灰里面还可以看到沙子,杂木家俬都没有上漆,白瓷的茶碗有缺口,光溜溜的花瓶里野花一朵,你寝室的屏风不会就是几根竹子打起的架子吧?”他嫌弃的瞄着对方的发饰,“这根簪子还是五年前的花式,麻布衣裳有毛边,这绣鞋穿了多久了?再看看你这气色,你在古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面黄肌瘦双眼无神,说话有气无力……”
古琅瞠目结舌的听着汪大人将古家的院子数落到古家的一花一草,挑剔完夏令寐的衣裳首饰再鄙视他家丫鬟的粗陋不堪。桌子椅子茶水点心挂画院墙鱼塘花草鸟雀,甚至连他们头顶的这一片天空都格外的灰尘满面。身边的所有人除了古琅,全部都被他嫌弃成了乞丐似的,嫌弃的重点为夏姑娘——手中的隼。
他将好好的一只燕隼批判成了人见人厌的肥老鼠。
“果然是牙尖嘴利愤世嫉俗的御史大夫。”短短的会面下来,每个人心里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给我闭嘴。”忍无可忍的夏令寐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气得浑身发抖。
很久了,没有人去关注她过得好不好,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没有有被人恶意欺负。在所有人的眼中,夏令寐可以照顾好自己,她独立、骄傲而且孔武有力。她不但能够善待对她好的人,更能够惩罚对她毒辣的人。她带着两个丫鬟游走在外面,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都不怕。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她应当满足,应该高兴,应该感恩。
回到夏家,知情的姐妹会羡慕她获得了自由,脱离了牢笼,自由自在的飞翔。
呆在亲戚们的身边,所有的亲戚都觉得她依然保持了自身的骄傲,有着更加宽厚的气度去面对尘世中的不公。她扬起骄傲的头颅,告诉所有人,她很好。
只有他,每一年的那一段时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悄然的叹息,默默的注视,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太苦了就回来吧’,她会凶狠的反驳‘我很好,永远不回去’。他沉默,她虚张着声势,似乎自己不需要任何一个人的担忧。
可是,那份强撑的骄傲被他毫不犹豫的戳破了,她无地自容。她的凶蛮成了欲盖弥彰,遮盖了自己的所受的苦楚。
古琅看着平日里刁蛮的夏姑娘顷刻间溃败,哪里还不知晓这汪大人的厉害。如今看来,他们也不是夏令寐所说的陌生人,而是知之甚深的故友了。他脸皮发烫,有点懊悔老夫人对夏令寐的怠慢。虽然这个小院并没有汪大人说得简陋不堪,可它的确是古家最偏远最荒芜的小院,实在不是给救命恩人居住的地方。
夏令寐固执的扬着头:“你教训完了,可以走了。”
汪云锋却一撩衣摆坐了下来,端起那缺了口的茶碗喝起苦茶来。半响,道:“这里不适合你。随我回府吧,我来照顾你。”
夏令寐嗤地一声,不可置信中含着尖锐:“你照顾我?这世间,最没资格说照顾我的人就是你。”
汪云锋抿着薄唇,嘴角的线条充分说明他的刚硬和不容抗拒:“若你不随我走,就让夏家人带你走。我不能由着你这样委屈自己,古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他瞥向古琅,十二分坦诚的说:“古大人也不是你的良人。”
夏令寐恼羞成怒:“他不是,难道你就是吗?”
古琅配不上她,难道他汪云锋就能够娶她?多年以前,事实就证明他不爱她。她收敛起自己暴烈的性子,矜持的、端庄的立在他的身后,尽力做好一家主母,做一位温柔的妻子。可是他从来不看她一眼,对她的爱恋视而不见,他背着她……
夏令寐抽出腰后的长鞭,高抬着下颌,再一次竖起坚强的堡垒:“我不想看到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会让你尝尝珊瑚鞭的味道。”她单手叉腰的笑了笑,“很久以前,我就想抽你一顿了。”
最终,夏令寐的长鞭没有用武之地。汪云锋在与她对持了半柱香之后,遗憾的走了。
古琅在送他出门之时,尴尬的道歉:“我会好好照顾夏姑娘。”
不,汪云锋一点也不想让外人照顾夏令寐。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的御史大夫决定下一次参奏的对象就是这位新上任的户部郎中。
汪云锋后脚才走,古琅前脚就让人整理东边的院子,并亲自去请夏令寐参观新的庭院。嗯,给救命恩人住的大院,放过一道围墙就是古家的主院,住着这位七窍玲珑心肝的古大人。
夏令寐对居住的环境根本不挑剔,有股子随遇而安的心境。古琅一反常态的殷勤,简直是毕恭毕敬到献媚的迎合讨好她也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感动。
“其实,我很喜欢原来的小院。足够清静,而且偏僻,防杀手防窃贼,起火的时候拐个弯儿就可以逃命。”
古琅干笑,迸定的回答:“有我在,万事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
对此,夏令寐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古琅这种书生,一只鸡都抓不到,别说保护一个女子了。
可是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突然对夏令寐陡增了不少爱意。一整日陪着她摆弄新的院子,种上了最时新的鲜花,挂上了秀美的仕女图,景泰蓝红瓷花瓶艳光夺目,锦鲤时不时的跃出水面与人同乐。粗使丫鬟增加了四个,两个管事的老妈子,晌午过后还来了不少的绸缎庄和首饰店的老板,说是要给夏令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置办几套行头。
古老夫人从最高的阁楼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院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为此还将古大人喊去好好的骂了一顿。到了晚间,这位老夫人破天荒的叫了夏令寐一道吃晚饭,没有荤菜,只有素菜,光豆腐就煎炒烹炸做了几碟子。夏令寐不以为意,不吭不卑不冷不热的吃了饭,洗了手,转头就回房休息去了。本来准备与美人商谈一下报恩事宜的古大人,只好让人点了香,自己抱着古琴在院子里弹奏了一夜的《凤求凰》,让夏令寐当成了夜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待到半夜三更,这位早睡早起的夏姑娘,卷起铺盖,收拾了细软,爬过了窗台,带着贴身的两名丫鬟,跑了。


第六回

夏令寐对逃跑相当的拿手。
曾经很多次,她在夏家的影卫层层保护下自以为是的去惩恶扬善,然后在事态超出预计之后再苦笑着等待着影卫们找到她,替她收拾善后。
她在世家大族长大,学得最多的是如何家族的人脉去获得利益。那些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牵一发动全身的权利机构,让她只看重结果不在乎过程。某些方面来说,她从小娇生惯养,不知道为何穷苦。当年初入江湖的她,第一次见识到街头霸王欺凌弱小,象征武力的拳头敲打在贫穷之人的头上身上,她才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用一张嘴皮子可以解决。原来,并不是涉及到权利的时候,人们才会动用武力,有时候人们只是因为——无聊,对,只是因为温饱之后打发无趣的日子想要找点事情去做而已,所以,仗势欺人的恶仆可以顶着自家主子的名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平民殴打,差点致死。
那时候的夏令寐是愤怒的,单纯的,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去质问,得到的是恶仆们的下流调戏,还有肮脏的企图侮辱她的手。暴怒之下的她,将恶仆当街鞭打,她救下了弱者,可她也被恶狗的主子给盯上,差一点将夏家女儿的清白给玷污。影卫们救下了她,了结了后续的连锁麻烦。
那一次之后,她明白家族的保护是她的盔甲,能够护卫自己,还能救助弱小。她那理所当然的怒火只会让简单的事情越来越糟。她再也不尝试着逃离夏家的守护。
在离开汪家之后,第一次回到夏家过年的夏令寐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守护圈扩大了——汪家的暗卫也参加了保护她的行列。
夏家的影卫让她安心,汪家的暗卫却让她觉得侮辱。如同当年,同样怀着恨意侮辱了她的那名男子一般,她憎恨汪家的一切。因为爱得深刻,所以恨得理所当然。
她怂恿夏家影卫与汪家暗卫斗殴,挑起这些杀手们血性,她不止一次的将自己置于险境,引诱着汪家暗卫为她洒下最后一滴血。
一个游走江湖,携带巨款的柔弱女子,总是能够吸引很多野兽,汪家的暗卫成了野兽们爪子下的食物。她无声的表示自己对汪家一切的厌恶,逼着汪云锋退却。
直到,见到他。
夏令寐如同一只自由散漫且高傲的母狮子被原来的主子逮住了一般,她吓坏了。初初见面时,她只来得及竖起全身的毛发,裂开牙齿瞄瞄的威胁,浑然忘记亮出自己最锋利的爪子。
“你说他就住在这里?”夏令寐不可置信的问着萤石。
“对,而且还是昨日才入住。”萤石耸了耸肩膀。她跟踪汪云锋出了古家大门,本以为对方会拐入辰州县令的府邸,要知道御史们是皇帝的爪牙,轻易不会下放,除非他们手上握有皇帝的暗旨去调查某些官员才会出现在辰州这类小地方。哪里知道,气呼呼的汪云锋就拐了一个弯,直接到了古家隔壁。
夏令寐气不打一处来。派暗卫跟踪她,每年过年之时的如影跟随,还有闷不吭声买下隔壁的宅子,怎么看都是在挑衅。
怒火攻心的夏令寐恨不得一鞭子将这宅子的大门给劈了,好像这样可以将它的主人给分尸一样。
“他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让他好过。”哼哼的夏令寐皱着鼻子,对萤石低语几声,没多时,夏家的影卫头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们身边。
“走了?”汪云锋挑眉,“继续跟着,别跟丢了。”
卷书颇为委屈地道:“老爷,夫人又离家出走了。”
汪云锋纠正他:“那是古家,不是你家夫人的家。”
卷书强调:“可是她走了。”
汪云锋瞪眼:“她本来就不该呆在那里。”
卷书急道:“夫人一走,我们又要流浪了。我……我们明明才到辰州,才安顿下来。老爷,这座宅子很昂贵,买它的银子够我吃二十年。”
汪云锋差点翻白眼:“用的是你老爷的银子,又不是你的,你急什么。”
卷书叹息:“就是老爷你不急,所以我才替你急啊。”
有句俗话叫做:XX不急,急死太监。汪云锋现在就深有感触。
“老爷,”白砚的脑袋倒挂在窗口上,咋看之下像是吊死的野鬼来索命一样:“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汪云锋翻了翻手中的《求美七十二计》,淡定的道:“我至今最大的不幸就是让卷书做了我的侍童。”
“夫人亲手用强力糨糊把我们的大门给糊住了。”
“嗯,糊住,”汪云锋顿了顿,问:“把什么糊住了?”
“大门。”
汪云锋挑眉:“她亲手糊的?”
白砚点头,飞身跟在汪云锋身后去观看被‘强糊’的大门。这个宅子是三进大宅,算不得官邸,只能是别庄,故而没有在皇城脚下的官邸那么严格的规制,汪云锋自己进进出出就只有这一张大门。
现在,这扇六人宽的大门被小心眼的、睚眦必报的夏令寐给糊住了。连门框与门板的缝隙都被一坨坨的白米糊给堵塞,不透一点风。
卷书将已经快速干透的糨糊给摸了一遍:“老爷,你以后不能走大门了。”
白砚道:“这门没法用了,必须从中间劈开。”
卷书问:“要是劈开之后还没法将门框给卸下来的话,怎么办?”
白砚沉思:“那么,我们只能将这一堵墙给推了,重新砌墙。”他颇为沉痛的对自家主子道,“老爷,我曾经提醒过你,夏家的女子不好惹。你才见她一面,大门就被糊住了,下一次被糊住的——”
卷书与白砚同时道:“估计是你的嘴。”
汪云锋忧愁了。
同样忧愁的还有夏令寐。她连续找了几家客栈,都被告知住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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