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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娘子,我要吃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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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令寐的心目中,汪云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欺负,其他人没有本事,更加没有资格。她的刚段独断让久旱甘霖的汪云锋如沐春风,只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的身旁,收纳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
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算让鸡飞狗跳的汪府迎来了晚到的春天。
只是好景不长,待到晚间,一只染血的灰隼扑腾的砸入了夏令寐的院子。大隼的肚皮上有着条条血迹,似乎是被众多暗器擦皮而过,翅膀上的羽毛已经凋零大半,飞刀凑到它的身旁哀叫几声,那隼已经力竭倒下。
隼是夏家特有的传信工具,夏令寐打开它腿上竹筒,里面只有一个血字:古。
汪云锋翻到竹筒底部:“是令墨的信筒。他们,遇袭了。”
夏令寐眼角骤红,‘别去’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二十回

“令涴身边跟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汪云锋说,转头招呼来白砚,吩咐对方去追寻赵王妃行进的路线。他将夏令寐推入院子,叮嘱道:“别急,不会有事的。”
夏令寐有些焦躁,也叫来了黑子:“王妃身边应该有夏家的影卫,你联系试试,再派人分路去打探。”
汪云锋往书房的路上顿了顿,轻声说:“谢谢。”
夏令寐咬了咬唇瓣,不容拒绝的随着他去了书房。一整日的亲密突然有种被钝钝的刀锋削开的感觉,迟缓中带着点清晰的痛。
夏令寐使劲眨了眨眼,离书桌远一点的地方坐下了,看着汪云锋急切的翻出辰州的地图,随着消息的一步步进来,地图上的标注越来越多。茶水越喝越冷,汪云锋的脸色也逐渐苍白。
夏令寐问他:“这些日子你对辰州的兵力掌控了多少?”
汪云锋惊讶只是一瞬:“三成不到。谁也想不到辰州这小小的地方,居然有各大世家隐藏的势力在,除了朝廷自己的兵力占据六成,其他四成全部都是没有上编制的私家兵。”他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出来,“而且,这三成兵力我也驱动不了。皇上只给了我调查权,却没有给我兵符。”
夏令寐起身望了望那地图:“你一个文官,有兵符也保不住。”指着几处山峦地带,“那只隼的羽毛上有露水,昨夜没下雨,所以只能是从越过了很远的山林飞了过来。爪子也些干枯的木屑,这几处的山里除了猎户甚少有人走动,令墨性子随了令乾,性子谨慎,他会分散对手的视线。现在还没有别的消息过来,反而间接的告诉我们令涴无碍。”
汪云锋突地抓住了她的手,夏令寐感觉他掌心的潮湿,半响才道:“你的人去找令墨,我带人去找令涴。”
汪云锋下意识的一抖,死死的捏住了她:“太危险,我带人去探寻蛛丝马迹,有了确切的消息你再去。”
夏令寐挣扎了两下:“你一个书生懂什么,白耽搁时间和手下的精力,我去就成了。”她勉力的保持着镇定,面部的肌肉太过于僵硬反而让表情似哭不像笑:“令涴是我的妹妹,保护家人是我的责任。”
汪云锋隐隐的明白了她的想法,瞪大了眼,既心痛又无奈,张了几次唇安抚的话就是说不出来。他知道,夏令涴是他们两人心中一根刺,少儿之时他们会大声的喊出疼痛,年长了那刺就扎入了心口,埋了进去:“令寐,我们要冷静。”
夏令寐甩开他的手:“我没有生气,现在也不是跟你争论的时候。”她大迈步的走了出去,萤石引进捧了披风过来,两个丫鬟快手快脚的抽出丝带将她的袖口裤脚给绑缚住了,那些个碍手碍脚的金玉饰品都被摘了下来,她们太熟练了,等到汪云锋追出门,面前的名门淑媛已经变身成了江湖侠女,英气非凡。
汪云锋大惊,冲上前扯住她:“你不能离开这里。”
夏令寐轻而易举的甩开他,真要论武功,她可比半吊子的汪云锋厉害多了。
汪云锋死死的拖住她的手腕:“令寐听话,你去了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你也会有危险。”
夏令寐根本懒得搭理他,遥遥的已经看着黑子从院墙上窜了出来,夏家的影卫们严阵以待。
“姑娘,王妃的车队半路被人埋伏,炸药炸死了不少侍卫,柳公子护着王妃去了深山。我们的人一路追寻过去了。”夏令寐点头,人已经冲到了大门口,岫玉牵着精神抖擞的马匹等候了。
汪云锋大急:“令寐,你不能去,那些人的目标是你。”
众人一愣,汪云锋由将夏令寐给拖回了门内:“你可能忘记了,当年古孙萃的死因。”
夏令寐咬牙道:“古家的人都死绝了,我还记得她做什么。”
“对,问题是谁也不知道古家居然还留有遗脉。他们的目标首当其冲的就是你,我给你安排在汪府的替身已经死了。千刀万剐,死无完尸。”
夏令寐冷不丁的抖擞,不可置信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年前。我与岳父商议之后就一直在暗中查探,同时不停的往你身边增派保护人手。”汪云锋揉着额角,“你说你不回来过年,去了古琅古大人的府上,把我们吓住了。我将古琅祖宗八代都审察了遍,还是不安心,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遭遇危险的话,我会恨死自己。”夏令寐呆了呆,汪云锋趁机又将她拖入了后院,自己亲自斟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心捧着:“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在汪府,这里最安全,你哪里都不要去。”
再多的深情也容不得叙说的时候,汪云锋暗中给了眼色,黑子就自动自发的带着人讲汪府护卫得铁桶一般。白子带领着汪家的暗卫跟随着汪云锋策马出府,每个人心里都知道,夏令寐固然重要,赵王妃却是赵王心中的命根子,若是在辰州的地界出了事,这辰州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都只能陪葬了。
厅堂外,高墙上的晚霞余韵终于缓缓的落了下去,最后一丝茜色也终于被沉甸甸的深蓝给吞没。院子里太寂静了,暗藏在各处的影卫们甚至于可以听到池塘中锦鲤游动的划水声。
夏令寐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明明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琢磨,仔细看去,心湖一片迷雾。
庄生早已察觉汪府的异常,与酒鬼不约而同的坐在了院中,一壶酒,一桌菜,孤零零的几道身影被融入了夜色中,看不分明。
轰隆隆几声,夜更加黑了,无数的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闷得人喘不过气。
本来在喝酒的庄生连蹦带跳的冲了进来,扬声大喊:“下雨啦,收衣服长裤肚兜臭袜子啦!”
“汪汪——”
“收宠物,娇花,废柴,癞蛤蟆啦!”
“喵——”
“收男人,女人,老人,光屁股小娃娃啦!”
夏令寐想笑,最终噗哧出声:“得了,别装疯卖傻了。进来一道用晚饭,喝酒吃肉吧。”
庄生笑嘻嘻的提着酒壶放在她的面前:“哎呀呀,难得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夏姑娘,你非我不能嫁了。”
旁边一道冷哼,黑子咬着鸡腿倒挂在了屋梁上。
庄生砸吧嘴:“喂,小子,你不要妨碍我们谈情说爱好不好?”
岫玉与萤石端饭的端饭,布菜的布菜,筷子饭碗敲打着菜碟桌面一阵乱想。
庄生瞪视:“丫头,做人要厚道。阻拦人的姻缘是不对的,你们也会嫁不出去的。”
小藏獒摇晃着尾巴咬着他的裤子,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晶亮闪闪,汪汪的叫着——给我肉。
小猫儿已经磨蹭着夏令寐的脚边,要求女主人的宠爱溺爱一心一意的爱。
有庄生的地方就有热闹,席间他除了劝酒还是劝酒,一边唠唠叨叨:“你们女人啊,真是麻烦。没钱的想着有钱,没权的想着夺权,有钱有权有家世的想着夫君为天一生一世一双人。及笄了,你想嫁的人不想娶你;成婚了,夫君的通房一二三;怀孕了,妾侍进门了;生娃了,妾侍也怀孕了;女娃不讨喜,通房开脸了;嫡子出生了,庶子也有名号了;儿女长大了,继承人又有问题了……”
夏令寐皱眉:“你知道得挺多的。”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好吧,我是千事通啊,小到江湖侠士身上有几颗痔,大到将军英雄的汗毛有多长,近说我们隔壁古大人府邸来了一位华姓美人,远到开国皇帝几岁开的荤,只有我不说的没有我不知晓的。”
“比如赵王妃的安危?”
“噎,容我掐指算算。”庄生闭着眼神神叨叨摇头晃脑,不时拿着酒杯吸溜作响:“啊呀,不用算了。现在她还没有消息。”
众人蔑视他。
“唉,你们都想想嘛,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人啊,不要被感情蒙蔽,凡事要用脑子去想。关键时刻,关心则乱啊!”
夏令寐紧了紧手中的筷子。庄生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因为私人感情误了正事,她也明白。在重大事情面前,她分得清谁轻谁重,就如多年前,她抛下汪云锋入宫救人一般。在世家大族的观念里,不能因私毁公。这一次,她要是不顾一切的冲动跑出去,说不定正中对方的陷阱。攻击赵王妃只是想要引得真正的她出来,她一日不出现,赵王妃的安全就可以保证。
她不去想汪云锋心底真正的想法,也不去猜测汪云锋对赵王妃还有多少情,更是不会将自己和赵王妃放在同一个天枰上去衡量谁轻谁重。
她只知道,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他们都必须活着。
她心思恍惚,耳边倏地乍响:“小心。”
一双大手黏糊着酒液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她,桌上,柱子上,地面上到处银芒闪动,无数的暗器打满了整个饭厅。庄生抱着她就势一滚,撞上了墙壁。她立马抽出长鞭,庄生大喊:“走,暗器上有毒。”
屋顶上,飞刀粗粝的叫声混着闷雷传来,黑子道:“屋顶有人。”
屋外也有人!对方居然想要瓮中捉鳖,夏令寐气急,率先带着众人往茶厅冲去。屋顶噼里啪啦踩着瓦片声显示人数众多,路过的窗口飞进来的暗器一瞬也没有停顿,小藏獒和猫儿的惨叫声混在其中,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庄生与酒鬼边跑边砸东西,稀里哗啦的迷惑着对手的听觉。
“姑娘,走你屋里的地道。我来断后。”
夏令寐根本来不及回答,与黑子的默契也不需要回答。影卫们早已分散在她的周围,护着她一步步逃离险境。
秘道很黑,夏令寐早已习惯逃跑,几乎是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地道的尽头,打开暗门,居然是一家豆腐店。正在磨豆腐的呆毛驴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傻傻的看着这群人,夏令寐想起被抛下的小藏獒,摸了摸毛驴的脑袋,在豆腐西施与猪肉脯的老板调笑之际闪电般的窜入了人群中。
雨还在下,眼帘朦胧里只看到人影重重,有人指着不远处的汪府说着什么。隔得远,她依然能够看到几道黑影子在屋顶上窜上窜下。
她咬了咬牙:“必须把府邸给毁了,否则汪云锋回来会中埋伏。”
全身湿透的黑子随即招呼了几个人,不吱声的又从地道钻了回去。
她找了一家茶馆,假装避雨的路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到处张望,她怕汪云锋突然回来与自己擦身而过。
他们擦身而过了七年,每一次他都是注视着她的背影越行越远,这份失望,她终于有所体会。
不多时,天空再一次想起了闷雷声,同时,汪府府内如火山喷发,由内之外的轰炸开来,无数的灰尘和木头砖板飞溅。下雨天,没法火烧,只能用炸药放置在屋内炸开。炸成了粉碎,自然就不会被人用来布置陷阱。
黑子深得夏令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下手那个恨。
庄生拍打着她的肩膀:“辰州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走吧。”
她抬头望天,胸腔闷得难受,一个回答迟迟说不出来,只能握紧了手中的长鞭,沉默不语。
“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白砚驱马上前,先看看了汪云锋的脸色。
暗卫刚刚汇报了消息:“我低估了柳令墨的谨慎,联络暗号又断了。”下雨天,炭笔没法在树干上留下字迹,马车留下的痕迹也被大雨打断的树枝给埋得断断续续,这片深山杂草丛生,其他的暗号寻起来也破费时辰。
有信鸽冒雨飞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卷书的怀里。信鸽一般用来联系紧急事件,卷书看了纸条人已经发抖。
汪云锋脸上冰冷冷的:“何事?”
“夫,夫人她……”卷书哽住了喉咙,换了一种方式:“府里不知何时被人埋了炸药,半个时辰前爆炸了。”
汪云锋身子倏地摇晃一下,差点栽下马去:“令寐呢?”
卷书都要哭了出来:“夫人没了消息,到处只看到夏家影卫的尸首,还有一群死透的黑衣人。”
汪云锋已经魔症了,整个人面色苍白,双目呆滞。
白砚一把夺过纸条,字迹已经被雨水浸泡看不大清楚,看信鸽,他分辨出这是分派在衙门做卧底的暗卫来的消息。
“不!”汪云锋喃喃一个字,霍地挥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臀上:“她不可能……”
白砚大惊:“老爷,赵王妃现在还生死不明。”
雨哗啦啦的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经融入了黑暗中,几下不见了。
白砚只觉悲凉,难道真的要如世人所说,老爷被冤魂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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