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媳 卫幽-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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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在临南立下了大功,回京之后便会有封赏。所以才让二伯母到我这里来试探的。”
顾元景的来信中并没有说得详细,寥寥几行字,只有两层意思,皇上下的指令他做到了,近日即将返京。倘若他果真立下功勋,那么在韩修出征之后,皇上为了平衡朝势,极有可能提拔他成为另一个韩修。
裴静宸嘴角微翘,“听说二伯父和英郡王私交不错。”
英郡王和东平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是东平太妃朱氏所出的周室嫡子,因为皇家血脉稀薄,所以先帝时才特意给兄长的幼子赐下了郡王位,身为宗亲,英郡王和东平王紧密拥护着皇上,很能上揣圣意。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机会也多些。
二老爷裴孝庆定是听说了皇上会重用顾元景,这才想到了这层联姻。
而庞夫人选择从明萱这里下手,其实也并非毫无道理。永宁侯府那些陈年旧怨,庞夫人是知晓的,真正能够影响到顾元景决定的人,她认为非明萱莫属,倘若明萱这边松了口,帮着劝一劝顾元景,那么这婚事能成的机率要远远大过亲上永宁侯府顾家去求。
只是,她到底错算了裴顾两家之间的心结。
明萱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倒是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今日天色不错,外头暖阳和煦,没有风,现在又正是晌午温度最高的时候,你整日呆在屋子里也并不好,不若我推你出去走走?”
她拍了拍手说道,“正好,我前几日让人找坊间巧匠做的轮椅已经送到了,咱们试试看好用不好用。”
裴静宸的腿因为毒素聚积,现下仍旧处于麻痹状态,根本不能走动,先前明萱每日也让长庚抬着他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不过也仅限于静宜院范围内活动,因想着老用轿杆穿过太师椅抬起来,不仅费力,还至少需要四个人,出去一趟实在劳师动众,所以她便绞尽脑汁,依着前世的记忆设计了个轮椅。
明萱画的图纸太过简陋,好在民间自有能工巧匠,西城区有个叫老张头的木匠曾经也替富贵人家做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明萱画的更精细一些,他摸索了几日,倒当真给她做了一辆轮椅出来,虽然只是初具雏形,看上去很是粗陋,但好歹在家里推着裴静宸四处走是没有问题的了。
成亲至今,裴静宸多是依着明萱的,闻言便笑着说好,“咱们去试试看那什么轮椅到底好不好用。”
此时已至十二月中,在盛京已经是彻底进入了寒天,虽然外头不曾下雪,又是晌午太阳最炙烈的时候,但明萱仍旧不敢怠慢,将裴静宸包得严严实实,自己也披了件厚厚的狐狸毛大斗篷,令丹红素弯捧了手炉远远跟在后头,便出了静宜院的门。
穿过两条窄巷,便是后园。
冬日万物萧索,沿途之上除了一些常绿植物,只有梅花仍在枝头怒放,明萱望着鲜**滴的梅花瓣,仿佛看到辅国公府竹亭之外的那座梅园下,她曾遇见的那个墨香盈袖的少年,此时想起,竟然恍若梦中,模糊地连他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那时她心中急切地渴望能够逃开棋子的命运,哪怕相遇那样美好,心中也难免存了几分掂量和算计,又何尝像此刻哪怕丈夫腿疾未愈,哪怕四周暗箭难防,哪怕身处刀锋险地,心境却仍旧这般平静安和?
此一时,彼一时,这便是造化弄人。
明萱亲自推着裴静宸脚步徐缓地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着,经过桃林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林子深处冒出几缕袅袅青烟,她眉头一皱,忙吩咐身边丹红,“我瞧着前面好似有烟,也不知是不是着火了,你带两个粗壮的婆子去看看。”
冬日树木干燥,若是当真走了水,就怕难以止住火势,裴家后园多是树林,一片连着一片,又没有水塘的。
没过多久,丹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回禀,“大奶奶,林子里并没有起火,是有那等不懂规矩的婆子,在里头烧纸钱呢,我怕您担心,先出来回个话,几位嬷嬷这就绑了她过来。”
明萱脸色微变,大户之家,很避讳这些鬼神之说的,祭祀都有专门的场所,严禁底下的奴仆私下祭奠,烧纸钱这种事被视为触主家的霉头,若是被发现了,不打个半死绝不可能,里头的那个婆子不仅私祭犯了规矩,竟还躲在桃林之中,这一个不察起了火,那灾祸可就大了。
可她却并不是那样在乎这种忌讳的人,也信奉得饶人处且饶人,因为对方私祭了一回,就致人于死地,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明萱低声叹了声,想了想说道,“你看看四周可还有其他人瞧见,若是没有,也不必带到我跟前来,就放了她走吧,只是务必要让她谨记,以后再不能做这样的事,倘若林子走了水,那可不是她一个婆子可以担得了的事。”
丹红刚待要走,裴静宸却忽然叫住她,“丹红,将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他转头轻轻捏了捏明萱的手,低声说道,“我曾经跟你说过,这座桃林原来是个池塘;曾经有人在这里溺了水,算起来,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的事。恰好,我追查我母亲的死因时,曾与这件事有过交集,只是当时的知情人不是死了,就是没了下落,一时没有头绪。”
他目光清冷,带着几分探究,“我猜想这私祭的婆子,该是当年那事的知情人,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明萱微愣,随即想到大婚第二日敬茶之后,她与裴静宸经过这里,曾听说过当年这件事,永嘉郡主进门之前,世子裴孝安有过一个妾侍,竟还在主母进门之前先怀了身子,不论是为了裴家的门风,还是永嘉郡主的体面,按照裴相的铁血作风,这孩子是铁定不能出世的,所以后来这侍妾便溺了水,再后来这水塘填平上头种了桃林。
这样的阴私阀门贵族谁家没有几桩?只是一时没有想到那妾侍的死竟然还和永嘉郡主的早产血崩有所关联。
但……其实确实是可能的。那妾侍在主母进门之前怀孕自然是有违礼制,可到底是两条鲜活的生命,虽然这件事多半是裴相的授意,可怜惜她的人难免要将这罪责归到永嘉郡主身上去,毕竟裴家是为了迎娶郡主,才会对怀孕了的侍妾下这样的死手,倘若有人替侍妾不平,那么在郡主生产之时动一把手脚,亦是可能的。
她脸色微凛,点了点头说道,“好。”
第132章皇子
不多一会,静宜院的婆子们押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从桃林里出来,那妇人一身浅米色的粗布麻衣,头上挽了个小髻,只插一根竹骨素簪,神情凄哀,眼中又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她脚步微滞,几乎是被拖着到了明萱跟前。
明萱瞥眼过去,看到她手上提着装了黄纸的竹篮,紧紧抓着不肯撒开,倒是深深地望了她两眼,然后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在哪里当差?”
这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
那妇人身子一颤,不敢抬头,但透过眼角的余光,却仍旧能够辨别出身前贵人的身份,她目光微闪,面上神情已然变了三变,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回答,“奴婢是府里负责静秋院洒扫的二等婆子,旁人都唤我刘家的。”
静秋院亦是分在长房名下的院落,如今院子里住的是世子裴孝安纳下的几房姨娘,裴孝安纵情女色,平素不是在花街柳巷中醉生梦死,回府之后平莎堂只是面儿情上的事,他多数时间都宿在静秋院那些姨娘们处。
有婆子在一旁附和,“回大奶奶的话,这婆子确实是刘家的,奴婢见过她,她男人是二门上的管事刘福,她还有个儿子叫大海,常跟在世子爷身边跑腿。”
明萱眉头轻挑,没有想到眼前这行迹古怪的妇人竟还是个有家有业的,她知道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能够做到管事的。必是家生子,这妇人的儿子都已经在世子身边做事,那这妇人也定是府里的老人了,不该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
倘若不是非要祭奠不可的人。那妇人该不会冒这样的险才对。
明萱眼眸微垂,出口仍旧是和风细雨的声音,“刘家的。你可知在桃林中私下祭祀,还烧这些纸钱,是犯了忌讳之事?”
刘家的将头埋得更低,“还请大奶奶饶了奴婢这次,求您留一条生路!”
并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慌乱地胡说一气,之时求饶。看起来倒是个有见识的。
丹红见明萱脸上露出探究的神情,又一时沉默不语,以为大奶奶没有遇见过这样圆滑的下人,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便上前两步。将明萱拦在身后。
她接过话头说道,“刘家的,你是府里的老人,一家大小都在府里做事,自然知道高门大户里的忌讳,可你知而再犯,想来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大奶奶心地慈悲,没有立时令婆子押了你去世子夫人那处置,但你若是没有能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却不能由着大奶奶发这善心。”
她低声叹了口气,“私祭已经是大错,在桃林中生火更是错上加错,若是世子夫人知晓了此事,震怒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刘家的。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打紧,但因为这事连累当家的丢了差事和体面,也不打紧吗?再说,您还有个儿子呢!”
旁边立刻有机灵的婆子附和道,“对,对,大奶奶向来慈悲,倘若你果真情有可原,蘀你遮掩这事就只当是做了件善事,咱们这些人向来口风都紧,也不会给你到处乱说,刘家的,若是有什么事,还是赶紧说出来为好。”
刘家的看起来柔弱,但却有几分见识和骨气,并没有被丹红三言两语吓得慌了神,只除了在提到她丈夫和儿子时肩膀有些轻微的抖动,依旧低头不语,似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开口。
其实她若是随口胡诌一个名字倒还好些,就算要查实此事也需要一些时间,明萱总不能关天化日地就纠着静秋院的婆子不放,这件事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对明萱也不好,等到风头过了,哪怕最后查无此人,可证据没了,明萱也没有法子发落到公爹姨娘院子里的人身上去。
可偏偏这刘家的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好似要去做烈士一般决绝,这才显得更加诡异了,她越是如此,倒越见身上藏着秘密,再看她方才凌乱中夹杂着恨意的眼神,明萱便越觉得裴静宸的推测该是对的。
这婆子是当年溺水侍妾的故人,说不得还真与永嘉郡主的死有关。
丹红虽然言辞犀利,对付那等子泼辣妇人绰绰有余,可当真面对紧咬牙关不说话的,她那点气势就完全用不上了,接连问了几次对方都充耳不闻后,她便有些愣住了。
总不能问话不成,便对人家动手不是?
裴静宸见状,深深地望着地下深跪不起又将头垂地几乎贴到地面上的妇人,他嘴角浮起一个冰寒冷笑,沉着声音说道,“从前清莲院中的主人若是知晓了裴家尚还有你这么一个忠心的婢子记得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清莲院是裴府中早就已经废弃的一座小院子,与静秋院仅一墙之隔。
他彻查当年的事,线索便是断在这里,在管家名录上找到的清莲院中做过事的下人,不是无故暴病,便是不知所踪,倒也有两个被借故发落到外头田庄上去的,但被问起前事,不是绝口不提,便是茫然不知。
其实裴静宸并不肯定刘家的到底是否青莲院故人,只是从种种迹象推测而来,故意漏出那三个来诈她一诈罢了,他太需要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到当年的真相,而每次总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他快要找到答案时,毫不留情地将线索掐灭。
这刘家的,显然是一个不经意中露出来的希望,他非要抓住不可。
那婆子闻言身子一震,忍不住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你怎么知道……”
裴静宸眼神一松,倒是没有方才那样紧张了,他语气冷淡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虽然改了身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行事莽撞,一点都不知道避讳,想要知道这些又有何难?”
他嘴唇微抿,目光却是毫不掩饰地在那刘家的脸上打转,他在赌。
在看到刘家惊惶失措的眼神时,裴静宸便知道自己赌对了。自他懂事起到如今,他花费了十数年的时间去查青莲院的丫头,倘若这刘家的没有改换过身份,他是绝不可能错过这条漏网之鱼的,而区区一个下人,倘若没有主子的帮助,想要躲过总管的火眼金睛瞒天过海,亦是绝无可能。
若是刘家的果真换了名籍,那便证明这些年阻挠他接近事实真相的人,在这府中位高权重到足以令总管折服的,这样的人,这府中只有三个,他的祖父裴相,他的父亲裴孝安,以及世子夫人杨氏。
清莲院关闭之时,杨氏尚未过门。
从前裴静宸一直怀疑是祖父为了摆脱战败的楚襄王带给裴家的负面影响,才会出手在母亲生产时动了手脚,种种证据也的确都毫无疑问地指向裴相,当然他也曾经怀疑过他的父亲裴孝安,只是镇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