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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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梅毫不介意她的语气,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灯火照亮了她的脸,在地上划出一道影子,她眉头皱了皱,伸手捞过灯,一下就吹灭了它。
“好了,不用怕被发现了。”她轻松地说道,因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一时间没找准晚雩的所在,目光有些对不准她的所在。
晚雩适应了黑暗,不甚欢迎地问:“你想干什么?”
成梅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的事:“黎霜死了。”不等晚雩说话,又补充,“她被关在暴室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
黑暗中的晚雩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舒珏叫她寒心,成梅又何尝不是?这么轻松地就告诉她黎霜的死讯,语气中甚至有着一丝幸灾乐祸,她不记得以前的成梅是这样的女人。
成梅嗤的一声轻笑,别过了头去,打量着这座精美的屋子,她道:“我是来救你的,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被我救?”
晚雩看着她。
忽然就明白了一切,什么服毒,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舒珏的注意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你没有吃毒药?”
黑暗中,成梅点了点头,想起她可能看不清楚,便嗯了一声,又说:“不这样做,怎么提醒他,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她有些不耐烦,望了望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你究竟想不想出去?”
“为什么要把缣帛给他?给了他又为什么还来救我?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
成梅一顿,竟低低笑了,“亏你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会犯傻。我不这么做,哪一天你不见了,陛下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死一个黎霜,换你我都想要的,不是很值得吗?我可不记得,你是个会同情别人的好人啊……”
一句话噎住了晚雩接下来想说的话,她双颊微微憋红,竟然无话可说。
成梅再次看了看窗外,道:“很快又是中秋节了,那一天陛下会惯例宴请群臣,宫里的守卫加严,你这边守卫相对的就是松懈,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晚雩听着她的计划,不说不好也不说好,成梅等了一会不见她答应,不由催促道:“你还想不想出去,我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为我还是为你,你自己清楚。”晚雩突然说道,一句话堵住了成梅,她有些尴尬地坐直了身子,又看了看外面,晚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知她是怕被人发现,便冷冷一笑,“你放心吧,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成梅却扭头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服气,“你当然不怕,他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甚至为了你杀了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会对你下手!”她的语气有些委屈,透着一丝丝的不甘。
晚雩却被她话中的几个字震撼到。
“什么叫杀了自己亲姐姐?”
成梅暗叫糟糕,本不想说,然转念一想,便痛快说了出来:“他不想你的名誉被毁掉,所以在找到真正的公主的时候,顺手就杀了那个女人。”也就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在他心中,他既希望亲姐姐是晚雩,又不希望是她。
第137章 花落无声(1)
和三年前一样,中秋节和谢慎昔的生辰宴一起举办,宫中再次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守卫森严许多,相对的,长秋殿的守卫便被削弱。
时间一寸一寸地走着,终于熬到了天黑,晚雩时不时张望着门口,却始终不见来人,眼看月上树梢,外面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就在她以为成梅要失信的时候,从窗户里翻进了一个人影。那人比起成梅身手矫健许多,看身形,是一个男子。
为了掩人耳目,晚雩天一黑就借口要睡觉熄了灯,三令五申不许人来打扰,所以黑衣人进来的时候,一片漆黑,找了一会才找到她。
“走吧!”
他没有给晚雩停留的机会,拽着她就要翻窗。他是轻巧地跳了出去,可晚雩动作笨拙,花了很久才跳出来,那人喷了一声,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他抬头看看月亮,明亮的月高高悬在半空,银色的光辉洒了一地,他本想小心一点的话,从屋顶走不成问题,可是眼下晚雩显然吃不消在屋顶上窜来窜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会儿你机灵点!‘他拉住她的手,沿着墙角俯下身子,悄悄靠近门口。
他的语气很不好,听得晚雩心里头咯得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便没有说什么,乖乖跟在了他身后。
在长秋殿住了这么多天,她惊奇地发现靠近大门的地方竟然有一处断墙,墙体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腐朽得只剩下大半人高的高度。等从那边反过来的时候,手上多了许多石灰屑。
那人拽着她躲进墙影中,熟门熟路地往外走去,两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那人示意她站在原地,自己却走到假山边,伸手掏着什么,晚雩心里头莫名的涌上一个想法,他该不是想在这儿杀了自己吧。
顿时,脑海中出现一把闪亮的匕首和狰狞的脸,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红刀子再进,白刀子再出……
她狠狠甩了甩头,一抬头那个黑衣人就已经站到了面前,他把包袱递过去,道:“快换上!”
晚雩眉头一挑,接过包袱打了开来,是一件舞姬的衣服,上面绣了琳琅满目的亮片,在月光下熠熠闪着光,那人见她反应慢了半拍,不耐地催促了她。
“你快点!要是错过了就来不及了!”说着竟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扒她的外罩。
“你干什么!”
晚雩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他,月光照亮了这偏僻的一角,也使她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的面目,虽然蒙了面,可细细的眉毛,白皙的皮肤,甚至微微凸起的胸部,都彰显了眼前这个人的性别。
她这次稍稍释然,背过身去快速换上了衣服。
看到从广阳殿醉醺醺出来的李郁,晚雩总算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黑衣人给了她一个眼色,她点点头,装作不经意从他面前经过。
“站住!”李郁甩开小太监的手,眯着眼睛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他用身体遮住了身后两个人的视线,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打量着晚雩,眼睛却透着清明的神采,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估计身后两个小太监也识了趣,冲他告了退。
李郁整个人靠在晚雩身上,摇摇晃晃向宫门口走去,因他平时不羁惯了,守卫都认识了他 ,便痛痛快快地放了行,甚至都没有盘问。
太顺利了,晚雩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搀着李郁走出了守卫们的视线,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了!”
李郁挥挥手,很不在意地笑了,“举手之劳而已。”说着偏了偏头,不远处的拐角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的斗笠遮得极低,正背对着他们在擦马,尽管看不到他的正脸,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隔了再久,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真的,谢谢!”她回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想了半天,还是只剩下谢谢二字。
“客气什么,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晚雩便不再多说什么,对着他颔首一笑,转身往项陵走去,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是用跑的,一下子扑到项陵的怀中,许是因为太过高兴,她没有察觉到项陵瞬间僵硬的身子。
隔了这么久,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晚雩心一下就安了,项陵的手在半空中犹豫很久,终是垂了下去,他拉开她,将她抱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地远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李郁张口打了个哈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笑嘻嘻地走了,只是这笑容中,多少带了些寂寞。
舒珏发现的很快,两人还没出长安,便被暴跳如雷的他下令封锁长安城,只是这道指令终究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城门在身后被缓缓关上,晚雩一颗心真正放了下来,项陵皱了皱眉头,驾着马往北快速奔去。
马车里什么都有,换洗的衣服,干粮什么的,一应俱全,看来这一路上,是免不了要长期逃亡了。
“陵,我们要去哪里?”她一个人坐的无趣,便掀了帘子坐在项陵身边,项陵很认真地赶马车,半天才凉凉地说道:“去沃阳。”
“沃阳?在哪里?”车轮不知道被什么硌了一下,晚雩没坐稳,差点就摔下去,项陵一把拉住她的手,总算稳住了她,他很快就松开她的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并州雁门。”
感觉他今天不是一般二般的冷淡,晚雩草草说了几句话就不再开口,她还以为他是疲乏了。看他的眉心总是拧着,一直都没有松开过,脸色也冷得好比秋月。
后面虽然没有追兵,可是稍作停留,说不定就会有危险,这样神经高度紧张地逃跑,任是谁都会累。
她忽然想起来,他的父亲告老以后,好像就隐居在沃阳。老爷子喜欢清静,临走之前没让他们跟着走,就这么潇潇洒洒地一个人离开了,三年来,他们也很少去看他,双方的联系就是半年一次的家书。
也好,就当去看看他了,老人嘛,最是容易寂寞了。
李郁回到府中的时候,老管家很吃惊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见他情绪高昂,口中酒气熏人,便下意识以为他喝醉了,忙不迭吩咐人去准备醒酒汤。
李郁没有喝醉,可是行为却跟喝醉的人差不多,他嘿嘿嘻嘻着,一双眼睛暗含桃花,使劲冲着老管家放电,老管家自以为伺候这个主子这么多年了,神经早就粗成麻绳了,这时候见他这么暧昧地冲着自己笑,整个人猛然一震,刚想远离他,就被李郁一把抓住。
他嘟起了嘴,作亲吻状凑了过来,老管家脸色大骇,慌忙躲闪,好不容易躲开了,李郁却皱皱眉,一把推开他,脚步凌乱地往里走。
“快去准备醒酒汤和热水。”他想跟上去,却忌惮他又像刚才一样发酒疯,原地想了想,拊掌一笑,拉过了一个长相颇为标致,平时也算规矩的丫鬟。
他压低声音在丫鬟耳边交代了几句,丫鬟的脸颊当场爆红,一路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她扭捏了一会儿,老管家有些不高兴,冷了脸说了几句,小丫鬟终于点了头。
李郁半眯着眼睛一边打盹一边泡澡,忽见眼前一道粉色的影子闪过,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正红着脸站在他面前,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究竟风月场的他只一眼就明白了意思,他伸出手招了招,待那个丫鬟走近了,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性感的笑容,装作不明白地道:“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他本想和往常一样托病不去,反正他本身在朝中也无多大权力,然天刚蒙蒙亮,老管家就在门外候着,说是柴大人亲自派人来接他上朝。
李郁虽然为人放荡,可凡事和柴忠秀挂上了边,便会认真起来,因此当他蓦然听到柴大人三个字,眼睛猛地睁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被衾里熟睡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嘤咛,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人……”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看见李郁一溜烟下了地,灵活的就跟一只猴子似的。
“你睡吧,我去上朝。”他匆匆穿上衣服,守在门外的侍从立刻就端了洗漱用具进来。
去皇宫的路上,李郁一直在奇怪,平时他也经常托病不去上朝,舒珏乐的他不管事,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见鬼不怪了,今天老师怎么会突然来叫他?
怕是和晚雩的逃离脱不了干系吧……
他万分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昨夜的宿醉和放纵,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头疼不已。
“老师。”他冲柴忠秀拱了拱手,柴忠秀见他一脸的疲惫,虚弱不堪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沉沉叹一口气。
整个早朝很平静,因为舒珏只是来了露一下脸,很快就走了,经过李郁身边的时候,刻意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李郁这才明白过来柴忠秀非要让他来上朝的原因。
舒珏一定是怀疑了他,却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晚雩的身份也不好公开,如果今天他没有来,舒珏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恐怕到时候自己一觉醒来不是在温柔乡,而是在天牢里了。
他擦了擦汗,众人各自回家,柴忠秀叫了李郁一起走,趁着周围无人,他眉头拧得死死的,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更不是先帝,你凡事都要有个度,不然,别说我一老头子,就是凌皇后在世,也救不了你。”
李郁低着头:“学生知道了。”
说来也可笑,他和先帝同辈,都为昭宣时期凌皇后的孙子,然在岁数上却整整差了二十几年,记得还小的时候,带发修行的凌皇后临死之前,孤零零躺在延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