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陆贞传奇-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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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令一名侍卫将此事向萧观音禀报,其他人则带着她们二人往司正司去。
陆贞自然也听到了侍卫头领的话,想到将由萧观音来审判此事,她的心里便是一百个没有底,然而陆贞也不是很担心,因为娄尚侍是娄太后的人,想来萧观音也不会偏袒多少。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反而是高湛,不知道他是不是顺利回到修文殿,有没有被发现什么异常。
此时的娄尚侍亦是忐忑不安,因为,沈嘉敏确实是她推下去的,虽然说是个意外。
一想到这里,娄尚侍就来气,都怪那不争气的弟弟,还得她亲自出手处置素绢那个小蹄子,结果将把柄落到沈嘉敏的手上,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沈嘉敏有机可乘,拿这个威胁她。
娄尚侍不禁恨得牙痒痒,这一切也都是沈嘉敏咎由自取,不仅拿了她那么多宝贝,甚至逼她磕了十个响头,就这样,沈嘉敏还不罢休,用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来羞辱她,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跟沈嘉敏起了冲突,一不小心就将沈嘉敏推下去。
不过还好,现在陆贞自动来背这个黑锅,以她和沈嘉敏之间的关系,就算她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当下唯一令娄尚侍担心的就是芳华那个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没关系,腊梅已经带人出去找她了,只要在沈家之前找到芳华,立即灭口,那么一切就万无一失了……
萧观音很快就来到司正司,一坐下,娄尚侍便上前,而此时的陆贞早已被当作是凶手,被司正司的宫女强制性地按跪在地下。娄尚侍朝萧观音行了礼,立即将当时的情形向萧观音说起来:“我刚刚路过,就看到沈司珍从假山上掉了下来,然后陆贞就从山上跑下来,鬼鬼祟祟地前去查看。没想到沈司珍还有一口气在,当场抓住陆贞的裙角不放,我看她还想逃跑,这才放声叫人!”
一旁的陆贞气得大喊:“一派胡言!”
萧观音冷冷看了陆贞一眼,“待会儿才是你说话的时候。娄青蔷,你继续说!”
娄尚侍赶紧接着道:“贵妃娘娘,这陆贞在司宝司时就和沈司珍不和,沈司珍又刚刚和太子殿下……今天晚上,肯定是她因妒生恨,才对沈司珍痛下毒手!”
萧观音眉头一蹙,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悦,声音愈发地冷,“陆贞,你怎么解释?”
陆贞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抬起身子,口中答道:“娘娘,陆贞今天只是偶然经过,刚巧遇到沈司珍出事。我从没上过假山,更没推过她,不信,您可以叫人查验我的鞋子和假山上的脚印!事实上,沈司珍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娄尚侍正在凉亭上!”
娄尚侍一惊,脱口便截断陆贞的话,“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血口喷人!我是沈司珍的上司,有什么理由要杀她?倒是你,前几天沈司珍去青镜殿看你的时候,还被你赶了出来!”她一边说着,就见腊梅垂下手,指了指自己的鞋子,缓缓点了点头。娄尚侍心里一喜,知道腊梅已经毁掉了脚印,底气更加足了,“贵妃娘娘,为了证实我的清白,微臣也赞同让人去查看假山上有没有脚印!”
听到娄尚侍如此有恃无恐,陆贞有些吃惊,心里顿感不妙,娄尚侍在宫里的爪牙那么多,肯定已经将证据毁灭了。
那一边,萧观音示意阮娘前去查验,而后转过脸朝陆贞发问,“陆贞,如果你坚持说你是偶然经过,那么有谁可以证明吗?”
以萧观音和高湛之间的关系,陆贞根本不敢将自己和高湛相会的事情吐露出来,如此不仅会增加萧观音的怒气,弄不好会连高湛也一起牵连进来,这样的话,之前所做的也就全都白费了。她只能咬牙,自己承担,“没有人,我是单独过来的。”
萧观音转头看向娄尚侍,“娄青蔷,那你呢?”
娄尚侍本想说腊梅,可是以腊梅和她之间的关系,就算说了,也不可能成为证人,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那么说谁呢?娄尚侍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名字,她脱口便道:“我有人证!我去御花园,是跟司衣司的沈碧约好了! ”
阿碧!陆贞听到这个名字,大叫不妙。
萧观音说:“沈碧呢?叫她过来!”
阿碧原本只是过来看热闹的,事实上打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她心里就清楚,推沈嘉敏的绝对不是陆贞,若是,以陆贞的性情绝对不会不承认,她之所以来看,只不过觉得以陆贞的本事绝对逃不过娄尚侍的五指山,来亲耳听听陆贞被降罪的消息也不错。现在在堂下听到娄尚侍提到自己名字,先是愕然,然后马上上前行礼,“司衣司沈碧参见贵妃娘娘!”
萧观音问阿碧:“你一个司衣司的七品女官,为什么要和娄青蔷在御花园私自碰面?”
阿碧抬头看了一眼娄尚侍,发现她的眼神里满是紧张,心里头对这一起命案已经有数,娄尚侍如此紧张地指控陆贞,不是心虚是什么?如果现在卖娄尚侍一个人情,将来在这皇宫内就等于有了靠山,而且举手之劳,又可以除掉她最恨的陆贞,何乐而不为?思及此,她立即回答道:“微臣是想向尚侍大人禀报一些公务……”
萧观音厉声喝道:“你敢欺瞒本宫?娄青蔷现在跟着太后住在西佛堂,内侍局的事情都交给王璇了,你需要跟她禀报什么公务?”
阿碧忙做出一副被揭破的样子,拼命磕头,“娘娘恕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爹是刑部的主事,尚侍大人有几位亲戚最近正被关在刑部大牢,所以……娘娘,我发誓没收她一分银子,真的没有,不信您可以搜我的屋子……”
听着阿碧这一番言辞,娄尚侍大是满意,深觉这阿碧还真是个可造之材,这么半真半假地说下来,连她都相信了!
而萧观音自然信以为真,鄙夷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和这件案子无关的事情,先别提。”
陆贞听到萧观音居然相信了阿碧的话,立即急道:“贵妃娘娘,她们这是串供!”
娄尚侍狠狠瞪了陆贞一眼,正要开口辩解,阮娘却进来了,她朝萧观音行了礼,汇报自己查验的情况,“禀娘娘,假山上没有发现任何足迹!”
娄尚侍一听,马上就跟着喊冤,“娘娘,陆贞刚才诬陷我上过假山,这是绝对的诬陷长官,您一定要秉公处置啊!”
萧观音冷冷扫了一眼娄尚侍,转过头看向陆贞,“陆贞,你现在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
一时之间,陆贞竟不知如何应对,她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脑子里不断地转,飞快地将发生的一切仔细回忆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立即低头,“娘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假山上找不到足迹,不过沈司珍这些天一直都住宫外,今天突然进宫,不可能孤身一人,请娘娘找到她的侍女,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听到这句话,娄尚侍跟着想起芳华,她心中一紧,生怕萧观音听从陆贞的建议,连忙道:“娘娘,她这是在拖延时间!”
陆贞瞪着娄尚侍,冷冷道:“娄大人,你不敢让娘娘查,是心虚了吗?”
萧贵妃看了看紧张的娄尚侍,又看了看一脸镇定的陆贞,心里也觉得有些蹊跷,想想从刚才到现在的情况,如果真的是陆贞将沈嘉敏推下来,不可能到现在还如此平静,反倒是娄尚侍着急得怪异。而陆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露出半点的心虚姿态,到底因为真的没有做过,还是因为有高湛这个靠山?
萧观音想到这里,再度将目光落到了陆贞的身上——她说得没有错,沈嘉敏绝对不可能孤身一人进宫,于是便朝阮娘吩咐道:“阮娘,你马上派人去查沈嘉敏侍女的下落!”
娄尚侍听到萧观音居然真的要去找芳华,一下子急了,口不择言道:“贵妃娘娘,您不能听信陆贞一面之词,她不招认,您就应当用夹棍让她招!”
她这样一说,萧贵妃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喝道:“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娄尚侍眼看着情形不对,立即跪下来说道:“娘娘,我知道您护着太子的心上人,可您执掌凤印,不能不公!要不然,我想请太后娘娘过来做主!”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处置得不公平了!萧观音一听娄尚侍居然拿娄太后来压她,气得发抖,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孝昭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谁说要请母后来做主的?”
众人赶紧跪下行礼,萧观音立即站起来,生气地说道:“皇上,有人觉得臣妾审案不公,要不然,您亲自来御审此案吧!”说着,狠狠瞪了娄尚侍一眼。
孝昭帝也有些为难,“再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杀人的就是陆贞,如果现在就动刑,未免有失仓促……”
孝昭帝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有大胆的女官小声议论,“皇上这是摆明了护着陆大人,沈司珍她死得太冤了!”
陆贞领教过人言的威力,知道这样胶着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仅可能真的替娄尚侍背了黑锅,就算自己洗脱了清白,也可能让孝昭帝也陷入处置不公的舆论之中。想到这里,陆贞咬了咬牙,上前朝孝昭帝说道:“皇上,娘娘,微臣有一不情之请。微臣虽然官职微小,也算是一名朝廷命官。按我北齐律法,涉及官员命案,需交大理寺处理。微臣恳请皇上将臣发往大理寺天牢,请大理寺卿按国法正式审理此案!”
闻言,孝昭帝大吃一惊,一旦将案件送往大理寺卿,那便意味着要公开于世人之前,届时,就算他有心帮忙,也根本没有办法。于是,他再度看向陆贞,询问道:“你确定要这样?”
陆贞坦然点头,“微臣自信清白,愿往天牢一行。”说着,深深地看了孝昭帝一眼。
孝昭帝察觉到陆贞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打算,却也只能答应,“那好,如你所愿,将陆贞发往大理寺天牢,令大理寺卿柳侍遥亲自审理此案!”
孝昭帝令一下,陆贞便自己站起来,宫女们已经走过来押送她离开。走过娄尚侍时,陆贞神秘一笑,低声抛下一句话,“娄尚侍,你会后悔的。”说罢便直接离开,再没有回头。
娄尚侍被陆贞的这个笑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起了芳华,心中杀机更甚。
被送进天牢的陆贞反而放松下来,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却可以肯定自己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这里是天牢,是娄家势力所不能企及的地方。离开堂还有一些时间,她必须在这里为自己想出一个脱身之策来,至于临走前对娄尚侍的那一抹神秘笑容,不过是吓唬娄尚侍罢了,因为陆贞知道,再凶残的猛兽,也有惧怕的东西。
那么,娄尚侍最怕的是什么呢?
陆贞缓缓坐下来,靠着天牢湿冷的墙壁,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她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和娄尚侍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画面都梳理了一遍,先是蹙紧了眉头,渐渐地越展越开,最后,将重点落在了王尚仪的身上。
陆贞轻轻呼出一口气,是了,就是她了。正想着,陆贞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叫唤,熟悉的声音令她一下子就认出来,她一抬头,果然见到高湛的脸庞,却见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装束,唇边也贴了两缕山羊胡,看起来很是好笑。她也顾不得取笑他,开心地说道:“你这么快就来了?”
高湛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再看她身上的沉重镣铐,不禁心疼道:“你怎么了,他们给你上了刑?是萧贵妃干的?”
“没有,贵妃今天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秉公办事而已。”陆贞连忙摇头,为萧观音解释完,她举起重镣微微一笑,“这是天牢例行的杀威棒。”
高湛拉过她的手,看着上头的青肿,见她还能笑得出来,很是无奈,“不是都吩咐过了吗,他们怎么还敢这么大胆,等着,我马上就让人把你挪出来。”
陆贞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别。别让人看出你来过,这事情,你越置身事外就越好。放心吧,我没事的。跟着沈司珍的侍女找到没有?”
高湛摇头,“嘉彦正在追。就是那个芳华,她估计是被吓坏了,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陆贞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她能作证就最好了,要不然,我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听到这句话,高湛眼睛一亮,“你还有什么法子?”
陆贞却没有如他一般欢喜,只是低声道:“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阿湛,我之所以要让皇上把我送到这来,就是因为这地方是天牢,太后和娄尚侍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而且,也只有在大理寺,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公审,别人才会相信我的清白,不会怀疑你在故意包庇我。”说罢,她又朝高湛招了招手,高湛会意,便凑近她,就听她附在耳边小声说道:“你帮我跑一趟青镜殿,把床头大柜子里第二层的那个青皮小盒子帮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