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冰雨的风暴-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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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证据每天都在膨胀。”
“是吗?那我也得去收集证据才行。”
“你想要谁,告诉我,我安排亚当爵士派金袍卫士将他带到审判会场。”
“我要自己去。”
“你受弑君和弑亲的双重指控,怎可能来去自如?”凯冯爵士将手朝桌上一挥,“这里有纸、有笔、有墨水,把证人的名字写下来,我以身为兰尼斯特的荣誉向你保证,会尽一切努力将他找到。但开庭以前,你确实不能离开此地。”
提利昂不愿求告叔叔,“你能准许我的侍从为我奔走吗?就波德瑞克·派恩那个孩子?”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把他找来。”
“谢谢你,快去吧,去吧,越快越好!”他踱到桌边,当开门声传来时,不禁下意识地回头道,“叔叔?”
凯冯爵士停步,“什么?”
“这事不是我干的。”
“希望如此,提利昂,希望如此。”
叔叔走后,提利昂·兰尼斯特坐到椅子上,拿起羽毛笔,取出一张空白羊皮纸,谁会为我说话?他边蘸墨水边想。
许久后,波德瑞克·派恩进门时,桌上仍是白纸一张。“大人。”男孩道。
提利昂搁笔,“马上把波隆找来,告诉他,我备下了金子,超乎他想象的金子。不找到他,你不准回来。”
“是,大人。噢,不,我的意思是,不找到他,我不回来。”男孩跑步离开。
波德下午没回来,晚上也没回来。不知不觉中,提利昂在窗边座椅上睡着了,清晨方才浑身酸痛地醒来。一名仆人端来麦片粥和苹果,外加一角杯麦酒。他边吃边瞪着桌上那张空白羊皮纸,一小时后,仆人回来收走餐具。“你看见我的侍从了吗?”他开口问,对方摇摇头。
他长叹一声,再次提笔。珊莎,他写下两个字。看着这两个字,提利昂·兰尼斯特咬紧牙关,百感交集。
他不相信乔佛里是进食噎死的,最可能作案的是珊莎。小乔当时就把杯子放在她面前,而她有的是理由报复国王。联系到妻子事前的心神不定和事后的所作所为,提利昂对此更为肯定。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他苦涩地想,她好忠于自己的誓言啊,啊哈?唉,侏儒,你又能苛求别人怎样呢?
最大的疑点在于……珊莎如何得到毒药的呢?他不相信一切都是小女孩自己的计划,如此说来,找到她又怎样?哪个法官会相信我弱小的老婆能独力杀害国王?连我自己也不信!到时候,瑟曦一定会坚持是我们两人合谋。
虽然如此,第二天他还是把这张羊皮纸交给叔叔,凯冯爵士皱眉道,“你的证人就只有珊莎夫人?”
“其他人选我还在考虑中。”
“这样可不行,你得抓紧时间,赶紧想。大人们初步决定,三天后开始初审。”
“三天后?太快了吧!你把我紧紧地关在这里,我又怎能找到证人来证明我的清白呢?”
“你姐姐就能毫不费力地找到证人来证明你的罪恶。”凯冯爵士卷起羊皮纸,“实话告诉你,亚当爵士早就着手搜捕你老婆,瓦里斯开出赏格,无论是谁,能提出关于珊莎夫人行踪的线索,赏一百银币,发现本人,赏一百金龙。我们尽了所有努力,只要找到人,我会立刻把她送来。你们夫妻俩共用一个房间,互相安慰,我瞧也没什么不妥。”
“谢谢,你真好心,见过我的侍从了吗?”
“我昨天才派他来找你,他没来?”
“他来过,”提利昂承认,“后来却不知所踪。”
“我会再把他找来。”
但直到次日早上,波德瑞克·派恩才再度返回。他犹豫着踏进房间,脸上写满惧怕。波隆跟在后面,这名佣兵出身的骑士,穿一件镶银钉的夹克,披一身沉重的骑马斗篷,剑带上塞了一双上等皮手套。
只消看他一眼,提利昂就知大事不妙,“你架子挺大。”
“若非这孩子苦苦哀求,我还根本不来咧,今天我定在史铎克渥斯堡用晚餐。”
“史铎克渥斯堡?”提利昂从床上跳下来,“诸神在上,你和那儿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老婆的家,”波隆的笑容好似一只叼住羊腿的狼,“后天我就和洛丽丝成亲。”
“洛丽丝。”漂亮,真他妈漂亮。这下坦妲伯爵夫人为自己的弱智女儿找到了一个“骑士”丈夫,洛丽丝肚里的杂种有了父亲,而黑水的波隆爵士更在王国贵族中迈进了坚实的一步,瑟曦的这着棋真他妈的漂亮。“听我说,我那无耻的老姐卖给你的是一匹劣马,这女人分明是个痴呆。”
“我想要天才,就该娶你了。”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等她生下来,我会把她肚子再搞大。”
“她不是史锋克渥斯堡的继承人,”提利昂摊牌,“她还有个姐姐法丽丝,此人结过婚,迟早会有孩子。”
“据我所知,她结婚十年都没生产,”波隆淡淡地道,“她丈夫不上她的床,专门在外面鬼混。”
“他和山羊鬼混也改不了继承顺位的现实!坦妲伯爵夫人死后,领地会传给法丽丝夫人。”
“法丽丝死在她母亲之前就不会了。”
瑟曦究竟清不清楚她送给坦妲伯爵夫人的是怎样一条毒蛇?就算知道,她会在乎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来?”
佣兵耸耸肩,“因为你曾告诉我:要是哪天真有人引诱我出卖你,不管对方出价多少,你都付得起,而且是双倍。”
原来如此,“你要两个老婆?两座城堡?”
“一个老婆一个城堡就行。只是提醒你,要我去杀格雷果·克里冈,这城堡非得是个了不起的大家伙。”
放眼七大王国,望族显贵里有的是尚未成婚的闺女,但其中最老、最丑、最穷的成员,也不愿下嫁给波隆这样一位出身低贱的佣兵。像洛丽丝这般体胖愚蠢,被暴民操过几十次,莫名其妙怀上野种的女子,真是特例中的特例。坦妲伯爵夫人一直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君临暴动之前甚至还向提利昂献殷勤。眼下为了对付弟弟,瑟曦定然屈意撮合,外加波隆又是新晋的骑士,才让他勉强攀上这家小贵族的次女。要想更进一步,谈何容易。
“很遗憾,眼下我无法提供城堡或者贵妇,”提利昂承认,“但你可以得到我的金子和谢意,一如既往。”
“我已经有钱了,此外,我拿你的谢意来做什么呢?”
“兰尼斯特有债必还,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
“你老姐不也是个兰尼斯特?”
“我老婆是临冬城的继承人,只要能安然度过此次危机,总有一天,我将以她的名义统治北境。到时候,你要什么有什么。”
“只要,总有一天,到时候,”波隆重复,“再说,北地实在太他妈的冷,洛丽丝却是暖和柔软,看得见摸得着。两天之后,我就和她上床。”
“前景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美妙。”
“是吗?”波隆露齿而笑,“算了吧,小恶魔,换成是你,要在与魔山打架和操洛丽丝之间作选择的话,只怕连眼都不眨,就会脱裤子放屁啰。”
妈的,知我者,非他莫属,提利昂改变策略,“据我所知,格雷果爵士在红叉河和暮谷城都带过伤,伤势一定会影响他的行动。”
佣兵有些不耐烦,“这没用,他从不以速度见长,只是壮得惊人,臂力无穷。而且我告诉你,就一个那般体格的人而言,他的速度已经够可怕了,外加手长脚长,攻击范围广,对于疼痛,又似乎远没有常人那般避讳敏感。”
“你这么怕他?”提利昂使出激将法。
“不怕他才怪,你当我是白痴?”波隆哼了一声,“没错,也许我能赢,一直围着他转圈,引诱其发力攻击,直到他连剑也举不动为止,最后再展开反扑,废掉他的腿。这下来我们就一般身高了。可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一个失误,我就没命。你倒说说,我凭什么去冒险?的确,我挺喜欢你这丑陋的小无赖……可这次若帮了你,是赢是输我都没好果子吃。要么让魔山弄死,要么失去史锋克渥斯堡。我是个佣兵,不是个圣人。妈的,我和你老哥不同。”
“不错,”提利昂伤感地道,“你和他当然不同。”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去史铎克渥斯堡找你的洛丽丝小姐吧,希望你的婚姻比我的美满。”
波隆在门边犹豫半晌,“接下来你怎么做,小恶魔?”
“亲自上阵,宰掉格雷果,让歌手们写首美妙的歌。”
“希望我以后能听到。”波隆笑了最后一次,踏出门外,抛弃了从前的主人。
波德慢吞吞地靠过来,“我很抱歉……”
“怎么?又不是你的错!这家伙本就是个傲慢无礼、心狠手辣的流氓,我欣赏他的也正是这点。”他倒好一杯麦酒,坐到窗边坐椅上。天气阴雨绵绵,心情更为糟糕。
他想派波德瑞克·派恩去找夏嘎,可御林深广辽阔,土匪们甚至能把人质关上个十年二十载不被发现,而波德这小子连去厨房弄份奶酪都难。提魅之子提魅回了明月山脉,另一方面,不管刚才怎么对波隆嘴硬,他可不打算亲自上阵对付格雷果·克里冈,那将比乔佛里的马戏侏儒更可笑。他不愿被众人嘲笑着死去,看来,比武审判的念头只能作罢。
次日,凯冯爵士又来看他,第三天也来过。叔叔温和地说明,珊莎始终没找到,弄臣唐托斯爵士也于同一夜失了踪。“你还有别的证人吗?”没有,我他妈的怎么证明自己没下毒?一千名宾客目睹我满上小乔的杯子……
他彻夜未眠。
在黑暗中,他望着床的遮罩,熟人的面孔依次浮现。泰莎微笑着亲吻他;赤裸的珊莎在恐惧中发抖;乔佛里抓向喉咙,脖子上血色消尽,面容却迅速发黑。他看见瑟曦的眼睛,波隆豺狼般的笑容,雪伊邪恶的微笑,就连想起雪伊,也未让他兴奋。他开始自慰,以为这样便能暂时满足,结果仍旧无法入睡。
天亮了,审判的第一天到了。
这天早上来的不是凯冯爵士,而是亚当爵士和十来个金袍卫士。提利昂吃下煮鸡蛋、煎培根与炸面包,并换上最好的衣服。“亚当爵士,”他说,“我还以为父亲要派御林铁卫来护送呢。你瞧,难道我不是王室成员吗?”
“您当然是,大人,但此次审判多数铁卫将作为控方证人出庭,泰温大人据此认为,让他们当您的护卫,似有不妥。”
“诸神在上,父亲总是考虑周到,那就请吧,带我上庭。”
他被带回王座厅,乔佛里遭毒杀的现场。亚当爵士当先推开青铜橡木巨门,领他走上连接王座的长地毯,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数百名贵族前来观看,准确地说,都是瑟曦找来对付我的“证人”。一身丧服的玛格丽王后高高地坐在旁听席上,苍白而美丽。她才十六岁,却结了两次婚,当了两次寡妇。她母亲和祖母分坐两旁,前者比她高,后者比她矮,在她身后,挤满了侍女和提利尔家族的骑士们。
空空的铁王座下,为婚宴搭建的高台并没有拆,但是而今上面只剩了一张桌子。健壮的梅斯·提利尔和苗条的奥柏伦·马泰尔亲王分坐两边,前者绿衣外披金披风,后者穿滑顺的橙、黄、绯红三色条纹袍,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居于两人之间。或许还有希望,多恩和高庭互相敌视,我要想方设法加以利用……
审判由总主教的祷告开始,他祈求天父主持正义。当他说完后,提利昂的父亲倾身向前,“提利昂,是你杀害了乔佛里国王吗?”
他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不是。”
“噢,这下首相大人可放心了。”奥柏伦·马泰尔干巴巴地说。
“那么,是珊莎·史塔克干的吗?”提利尔公爵发问。
如果我是她,肯定会下手。但不管珊莎做没做,现下人在何处,她仍是他的妻子。他亲手将象征守护的新郎斗篷系于她的肩膀,虽然是站在弄臣的背上系的。
“诸神要了乔佛里的命,他是被鸽子馅饼噎死的。”
提利尔公爵涨红了脸,“依你之见,莫非是厨师所为?”
“要么是他们,要么是鸽子,反正怪不到我头上。”周围传来紧张的窃笑声,提利昂明白自己犯了第一个错误。管住舌头!你这小傻瓜,否则非害死自己不可!
“控方请到不少证人,”泰温大人声明,“我们先听取他们的证词,随后由你请出辩方证人。请注意,未经法官允许,不得打断证人发言。”
提利昂只有点头的份。
亚当爵士说得没错,头一个证人便是御林铁卫的巴隆·史文爵士。“首相大人,”他在总主教面前发誓诚实之后,开始作证,“我有幸和您儿子一起在黑水河战役的船桥上奋战,请您相信,他身材虽然不高,但非常勇敢,令人叹服。”
厅内一阵骚动,瑟曦搞什么鬼?为何让钦佩我的人上前举证?答案很快得以揭晓,巴隆爵士不情愿地提起君临暴动当天人们如何将提利昂从国王身边拉开。“是的,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