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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奇货-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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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傍晚,他被老师拖行在沙漠中,绑在一颗仙人掌上拷问的情景,在那之前,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只喝过少量可以维持生命的水。

他的身体扎满了仙人掌的刺,但他不敢挣扎,一旦挣扎痛得更厉害,同时,绑着他身体的三根皮筋也因为失去水分的关系逐渐收紧,让他快喘不过来气。

“我叫托马斯。亨特,我是亨特家的小儿子,我在一家私立学校上学,我的老师叫约翰逊……”墨暮桥吃力地编造着谎言,这是他必须学会的,哪怕是在濒死边缘,被人拷问时,也不能说实话,必须要在心中说完那个早就编造好,也许会天衣无缝的谎言。

老师上前,抓住墨暮桥的下巴:“你撒谎,亨特家根本就没有小儿子!”

“我没撒谎,是真的。”墨暮桥眼泪滴落了下来,好像是习惯,也好像是出自自然,“先生,我求求您了,给我爸爸打电话吧,他会付赎金的,真的,求求您了,放了我,我受不了了,求求您了。”

接下来,老师开始用皮带抽打着墨暮桥,足足打了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墨暮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可是,墨暮桥依然坚持自己的那番话,坚持着那谎言,老师转身便走,开车驶离了沙漠,又过了一天一夜后,才回来解救墨暮桥,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墨暮桥已经想办法掰断了仙人掌,并且埋伏在旁边,用磨得锋利的石头,直接割断了那位老师的咽喉。

这也是他的必修课,在他16岁执行任务之前,他唤了5个老师,每个老师在教授他所有课程,并且高兴地告诉他毕业之后,他会带着笑容杀死老师,然后深深地对着尸体鞠躬。

而每次他做完这种事之后,都会由钱修业亲自为他“洗涤心灵”,为他灌输做这些事的“好处”,但每次,钱修业都会问他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是谁?”

逐渐地,墨暮桥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了,他认为其实自己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他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任何值得去留恋的东西,所以才能够毫不迟疑地下手杀人,并且在杀人之后没有丝毫愧疚。

一个连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就是钱修业想要达到的效果,他要的是一个绝对忠心,绝对不会手软,并且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冷静的杀手。

“我是谁?”墨暮桥站在浴室的镜子跟前,看着自己那张脸,他都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脸是什么模样,他脱掉上衣,看着自己身上的肌肉,用手摸着自己肌肉的纹路,似乎这里边藏着答案一样。

脸不是真实的,但身体是,身体内的灵魂是,可是这些在很多年之前他都已经藏起来了。

不,还有办法可以找出来,有一个人可以帮自己。

墨暮桥想到这,穿好衣服,转身出门,敲响了隔壁钱修业的门。

当墨暮桥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钱修业昂头,半眯着眼睛,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想要杀掉郑苍穹?”

“我动摇了。”墨暮桥实话实说,“我在他身边多年,受他恩惠,我的意志动摇了,如果不杀掉他,我怕有一天会背叛您,当然,您如果觉得这样会违背您的计划,您现在就杀掉我。”

钱修业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会。”

钱修业说着,从旁边拿出一柄匕首,直接刺进了墨暮桥的肩膀上。

这个举动,让凡孟大吃一惊,吓了一跳,但同时他也发现,墨暮桥没有躲闪,没有反击,甚至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

鲜血渗出的时候,钱修业目光一直追随着,看着血从伤口流出,然后聚集成一点,紧接着滴落在地上,这个过程中,墨暮桥始终微微低头跪在他的跟前。

钱修业挥手让凡孟拿了急救箱过来,将匕首拔出来,开始为墨暮桥止血,凡孟要上前帮忙,被钱修业拒绝。

此时的钱修业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为墨暮桥处理着伤口,同时道:“你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这非常号,这说明,你对我还是忠心的。不过,你既然要去做,就必须做好,就不能失手,郑苍穹必须死!”

墨暮桥平静地回答:“我不会失手的。”

钱修业抬眼冲着墨暮桥微微一笑,一针一线缝合着伤口,等上药包扎完毕后,这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全听师父的,我知道他所有藏身之地,如今他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是在优抚医院的地下室内,也就是刑术平日内居住的地方。”墨暮桥目视着钱修业的双眼道,“如果师父同意,我今晚就可以动手,保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钱修业伸手抚摸着墨暮桥的伤口:“当然要赶紧理论,但不能不留下痕迹,你懂我的意思吗?”

墨暮桥微微摇头:“师父,徒弟不懂,如果郑苍穹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不就破坏了您的计划吗?他的死,虽然会让刑术等人抓紧时间寻找奇门,却会让其他的逐货师望而生畏,说不定剩下的人都会隐姓埋名躲起来,就无法一网打尽了。”

钱修业看了一眼凡孟,凡孟会意,看向墨暮桥:“师兄,师父的意思是,郑苍穹的死虽然如同火上浇油,但也能在短时间内产生更强烈的化学效果,因为对其他逐货师来说,郑苍穹也是劲敌,少一个劲敌,会让他们心底寻找奇门的**变得更强。”

钱修业听完点头:“暮桥,今晚你先不要动手,等明晚吧,你和你师弟好好计划一下。”

墨暮桥抬眼看着钱修业:“师父,我一向独来独往,您让师弟跟着我,是您还不是百分之百信任我,所以需要派他监视我。”

钱修业笑道:“是呀,所以,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说完,钱修业又再一次看向凡孟:“凡孟,你,没问题吧?”

凡孟毕恭毕敬道:“是。”

钱修业招呼两人到自己跟前,抬手分别按在两人的肩头:“只要你们明晚成功,逐货师的历史就会彻底改写,再过一段时间,天底下就再也没有这个职业了,这些贪婪的畜生,早就应该被历史的尘埃埋葬了。”

第十章:破军星坠落

齐观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那么神秘?这个问题,让马菲十分的好奇。

连九棋解释道:“齐观算是逐货师中的百科全书,这个人所懂的特别多,涉及了各个行业,有人说他的脑子就和电脑一样,能储存大量的知识,无比的聪明,好学,也好玩,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研究。”

刑术没接话,只是在那沉思着。

马菲又问:“他有什么传说,事迹什么的吗?”

连九棋笑道:“那就多了,我就见过他一次,还是在我拜师之后不久,这个人其貌不扬,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但城府很深,师父说过,在逐货师中,我可以得罪任何人,但是千万不要得罪齐观,也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马菲奇怪:“底线?”

连九棋想了想道:“他算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吧,所以他从前才会与警方合作去侦破一些与我们这个行当内有关的事情,虽然师父曾经这么说过,但齐观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他与警方有过合作,毕竟几百年前就传下来了,逐货师不与官府合作的规矩,也可以说,近代以来,一些逐货师的规则,就是他制定的。”

马菲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他的地位类似与警方那边已经退休的唐守正。”

连九棋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关于出山的问题,因为师父说过,就算是他出面,也不一定能请齐观出山,除非是出了大事。”

刑术此时忽然问:“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齐观出山?”

连九棋摇头:“不知道,师父没说过。”

刑术微微点头,又看向窗外,此时飞机已经飞到了哈尔滨上空,机舱中传来乘务员的通告,刑术按照要求调整好椅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手心中全是汗水。

马菲见刑术脸色有些不对,抓住他的手问:“没事吧?”

刑术勉强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累。”

马菲将头靠在刑术的肩头,一侧的连九棋侧头看着两人,抬手看表,知道规定的时间虽然还很多,但接下来的关满山肯定是三个人当中最麻烦的一个,也许所花的时间会超出预计。

……

圳阳优抚医院地下室中,郑苍穹和陈泰东对坐着,陈泰东额前的汗水流了下来,郑苍穹却是一脸的平静。

陈泰东猛地起身:“不行!太冒险了,我不能这样做!”

郑苍穹摇头道:“泰东,你不这样做,钱修业还是会处心积虑杀死我,如果我要躲,当然能躲过,可惜的是,我们如今在明,钱修业在暗,他的成功率比你我都大,你是唯一一个能暂时骗过钱修业的人,如果你动手杀了我,他至少会给你四成的信任,你也可以借机会接近他,这样一来,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陈泰东挥手道:“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向你下手,难道你要让我玩荆轲刺秦那一套吗?简直荒谬!”

郑苍穹一脸难色:“泰东,如果不这样做,逐货师就会永远消失,连九棋和刑术两人,从骨子里边都透着善良,他们在关键的时刻无法作出正确的决定,你想想看,凡孟用那种耍小孩子的招数就击溃了刑术,钱修业也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连九棋,当年他下套让我做的那一切,不也是为了今天吗?他们父子俩的隔阂全都是因为我,我一死,说不定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也会因此消失,我这也算是赎罪。”

陈泰东大喝道:“师兄,你这是胡闹,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郑苍穹苦笑道:“好吧,那这件事就先说到这里,我也不勉强你了。”

陈泰东觉得自己闷得慌,径直就往外走去:“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陈泰东抬脚离开之后,地下室内就剩下了郑苍穹一个人,他抬眼看着头顶上挂着的那盏昏黄的灯,又看着在灯下苦黄汉养的那些个猫猫狗狗,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完,就看到一个拉长的人影逐渐靠近了自己。

郑苍穹放下了杯子,叹了口气:“你终于还是来了。”

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冲锋裤,戴着黑帽子,手持消声手枪的墨暮桥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枪口一直对着郑苍穹。

郑苍穹转身,第一眼却是看向墨暮桥手中的枪,随后目光投向紧随他身后的凡孟:“凡孟也来了,真是稀客。”

凡孟快走几步,持枪走进地下室,左右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这才站在地下室门口一侧,也不说话,只是紧盯着郑苍穹。

墨暮桥也不说话,只是持枪站在那,目光阴冷。

郑苍穹回到椅子上坐好,带着笑道:“我遇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告诉我,我是破军星下凡,注定要刀剑江湖之中打滚,一辈子不得安宁,永远无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充其量就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墨暮桥只是“嗯”了一声,捏紧了手枪,枪口往上抬了抬。

“现在要是有杯茶喝就好了。”郑苍穹笑道,叹了口气,“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暮桥,人呀,一辈子行差错步很正常,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明白大是大非,还能回头。”

凡孟在旁边冷哼了一声,随时都准备着将枪口对准墨暮桥,因为他所站的角度,绝对可以在墨暮桥转身反击前扣下扳机——这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也是钱修业所叮嘱的。

墨暮桥枪口抬高,郑苍穹也微微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打这里,不要打头,打头呢,不好认尸,你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墨暮桥淡淡道:“好。”

说罢,墨暮桥扣动了扳机,第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了郑苍穹的胸口。

凡孟都惊了下,看着郑苍穹胸口出现的那个血洞,还有子弹穿过他身体,在身后墙壁上溅出的血迹。

郑苍穹身体一震,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刚抬头,第二颗子弹又击中了肺部,子弹穿过,身后的墙壁被打出一个坑洞来,同时鲜血四溅。

郑苍穹坐在椅子上慢慢滑落下去,瘫倒在地上,双眼瞪大,身体不再动弹。

凡孟放下枪,有些意外地看着墨暮桥,毕竟他在的推测中,墨暮桥至少有六成几率不会杀死郑苍穹,但是他真的开枪了。

与此同时,刚推开刑国栋办公室的陈泰东,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刑国栋办公室中,正与刑国栋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谭通。

陈泰东不认识谭通,看到他之后自然很是警惕,但谭通却是笑眯眯地起身,向刑国栋道别,又朝陈泰东笑了笑,转身离去。

陈泰东看着谭通离开后,才问:“那是谁呀?”

“刑术的一位朋友,来找刑术的。”刑国栋简单解释道,“陈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陈泰东摇头:“没什么,找你聊聊天而已,我闷得慌。”

刑国栋笑道:“那我去泡茶,咱们下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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