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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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文转身给田炼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别担心啦,咱俩呀贫归贫,但要是真的比眼力,比功夫比技术,一百个张大文和五百个田炼峰都比不上一个刑术,宽心吧,没事的。”
“嗯。”田炼峰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凭什么是一百个张大文和五百个田炼峰?你以为你能比我强多少吗?你这满清鞑子!”
“嘿——”张大文也来劲了,把衣袖免起来,做出一副要与田炼峰决战到底的模样。
就在两人耍贫嘴的同时,对面当铺中的气氛已经变得无比的怪异。
刑术泡好茶,分别给三人倒好之后,坐下问:“三位,有事请说吧,我真的赶时间。”
“对不起。”艾星灵起身向刑术鞠躬道歉,“我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贺风雷也起身微微欠身:“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教女无方。”
一直站着的凡君一一直都保持欠身的姿势,所以他只是捏紧了手中的帽子。
刑术摇头:“这和你们无关,而且贺月佳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你们只是为这事来,我可以告诉你们,已经结束了,我与铸玉会再无任何瓜葛,也不想再与铸玉会有什么联系,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交。”
贺风雷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得看着艾星灵。
艾星灵看着刑术道:“刑术,我和你贺叔叔是真的很想你成为咱们家的女婿,但……”
“好了。”刑术抬手制止艾星灵说下去,“我说了,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旧事重提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艾星灵微微点头:“刑术,这次我们来有事相求,只有一件事求你,希望你能答应。”
刑术问:“什么事?”
艾星灵回头看着身后的凡君一,凡君一微微抬眼,与刑术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又立即低下头,将手中的帽子捏得更紧了。
刑术立即明白了:“凡教授,凡孟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完全取决于他自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求……求你了。”凡君一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只有凡孟一个儿子,我当年已经失去过他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了,我求你了,刑术,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
凡君一说着就要跪下来,却被刑术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的衣服提了起来:“凡教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不管我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凡孟的结果是什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说完,刑术松开凡君一,转身提起行李:“三位请回吧,我走了,如果生意欢迎你们来,没其他的事情,咱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再见。”
刑术说着,提着行李大步离开,凡君一站在那,不断地微微摇头,贺风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艾星灵则是迟疑了一会儿,转身先行离开了。
待三人走之后,田炼峰这才走出来,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也微微叹气,随后继续打扫着卫生。
可就在田炼峰扫着扫着的时候,却看到一双鞋子出现在自己跟前,他抬头,却发现来到跟前的竟是骗过自己,还将自己打晕过的连九棋。
田炼峰立即捏紧扫把,指着连九棋道:“你还敢来!?你——”
连九棋却是面带笑容,轻轻抓住田炼峰手中的扫把说:“怎么?你还想打你师兄的父亲吗?”
“啊?”田炼峰愣住了,“你说啥?你刚才说的啥?”
连九棋松开扫把,看着当铺内道:“进去说吧,因为我要说的话很长,很容易口渴的,我闻到茶香了,不介意倒杯茶给我吧?”
连九棋说着走进屋内,田炼峰站在门口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随后扫把落在地上。
坐出租车来到西客站的刑术,在候车厅等待着,坐在那翻阅着外面加了伪装的《九子图》,他其实拿不准这本《九子图》到底是真是假,虽说他自己认定是真的,但是如果是真的,连九棋为什么要交给自己?他是疯了吗?如果不是,那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刑术合上书,坐在那闭目养神,他太累了,这一个月来,他没有哪一天是睡够过八个小时的,时常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还在湘西的甲厝殿之中。
“你多久没睡觉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刑术猛地睁眼,转身看着坐在自己身后马菲。
马菲打扮得很漂亮,还刻意烫了头发,一头大波浪搭配着合适的服饰,导致周围几乎所有人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其中两个男人因此被自己的女朋友掐得吱哇乱叫。
刑术皱眉:“你烦不烦?你跟着我干什么?”
马菲道:“我跟着你?只是恰好同路而已,我这个人怕寂寞,不如你做点好事,陪着我,对了,你是哪节车厢多少号?”
刑术没回答,马菲则是转身来,直接将刑术拿在手中的车票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后,笑了,随后又还给了一脸不耐烦的刑术:“稍等。”
刑术看到马菲起身,径直走向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跟前,随后将自己的票递了过去,和男人说了两句,又指了指刑术,中年男人紧接着连连点头,等马菲离开之后,他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刑术闭眼道:“你倒是很擅长用这一手。”
马菲耸耸肩:“女人嘛,就是要善用自己的特长,在不吃亏的前提下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没什么错,我刚才告诉那个大哥,说你是我丈夫,我们要去蜜月,但闹了矛盾,你提前买票走了,我舍不得,追来给你道歉,所以需要和他换一换,先和你换到同一个车厢,等上车之后再说。”
“什么?”刑术再次转身,“你疯了吧?”
马菲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看着未播放完的电视剧:“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对了,有件东西给你看看。”
说着,马菲从口袋中摸出了两本结婚证,反手递给刑术。
刑术拿过打开,发现结婚证上面是他和马菲,只是名字变了,正在他要发火的时候,马菲又递过来两个:“那两个是正常使用的,贾枫和墨暮桥帮着弄的,这两个是备用的。”
刑术打开第二次递来的那两本,发现上面是另外两个人,于是问:“你想干什么?”
马菲不紧不慢道:“你顶着现在这张脸走出去,库斯科公司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你,所以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帮你改变下容貌,变成第二本结婚证上面那个男人的模样,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不被人注意,新婚夫妇出去度蜜月,四下旅行,人之常情嘛,你要是觉得我占你便宜了,那我现在道歉。”
刑术冷笑道:“你就算道歉也得缠着我,对吧?”
马菲扭头看着他:“哇,你好聪明呀,这都被你猜到了。”
刑术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小时后,刑术和如牛皮糖一样的马菲登车,两人登车的同时,在古玩城的当铺内,连九棋也放下了茶杯,看着坐在一侧听得目瞪口呆的田炼峰道:“事情就是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田炼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骗人,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连九棋系上西装的扣子:“你误会了,我的重点不是告诉你,你们的师父,不,确切来说,是咱们的师父,是那样的人,而是想告诉你,我的确就是刑术的父亲,他其实应该姓连,叫连术。”
田炼峰起身:“你骗人!怎么可能?哪儿有老子和儿子拜同一个师父的,不是,哪儿有……”
田炼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已经彻底糊涂混乱了,只得站在那皱眉捋着思绪。
连九棋伸出手去:“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郑重道歉,不过,我真的觉得你很有意思,我认为,你应该是刑术最应该珍惜的朋友,因为你很单纯,不复杂,也没有坏心眼,我替他高兴。”
连九棋见田炼峰没有伸手来握,又收回手,绕开他走了出去,直接离开了当铺。
而田炼峰则是愣在那许久,脑子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全都是先前连九棋叙述旧事时的面容。
那是真的吗?
在前往北京的动车上,马菲很顺利地和人家换了座位,挨着刑术坐着,随后还拿出了一个眼罩和一副耳塞递给刑术:“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你最好戴上耳塞和眼罩,好好睡一觉,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还会帮你警戒周围,让你安心睡觉。”
说着,马菲朝着刑术眨了下眼睛,靠着座椅盯着平板电脑。
刑术捏着眼罩和耳塞,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了个谢谢,但马菲却毫无反应。
那一瞬间,刑术觉得心里腾起了一股暖意,但这股暖意之后,他心中又冒出个念头——如果坐在身边的是贺晨雪,那该多好?
想到这,刑术又使劲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愚不可及的幻想,再戴上耳机和眼罩,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马菲则慢慢扭头,看着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实际上却绷紧肌肉,眉头紧皱的刑术,微微摇头。
就在刑术前往北京的那八个小时内,连九棋连续去了艾星灵、贺风雷、丁万安处,又不请自来去了坐窟见了贺晨雪,随后再去了圳阳优抚医院,面见了刑国栋,也见了刑术在优抚医院里所拜的那些师父们。
而连九棋拜访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刑术的亲生父亲。
当连九棋将实情告诉给刑国栋之后,刑国栋却没有表现出他预料中的惊讶。
连九棋相反有些惊讶,问:“刑先生,您不相信?”
刑国栋摇头:“不,我只是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
连九棋道:“您有心理准备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刑国栋却是问:“连先生,我可以问一下,您告诉我这件事,目的是什么呢?想从我身边带走刑术?他不是孩子了,我是他的养父,也已经不再是法律上的监护人,他已经独立了,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连九棋听完刑国栋的话,一下愣住了,半天之后,连九棋突然笑了,笑着摇头道:“刑先生,说真的,我很意外,因为你是今天听完这件事的所有人中,第一个反问我为什么的人,我想,这应该与您是学心理学出身的有很大的关系吧?”
“不,这与我学什么专业的没关系。”刑国栋摇头,“我之所以那样问,是因为,我是一个父亲!”
刑国栋的话好像变成了一把利剑,直接刺进了连九棋的心中,连九棋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了,虽然他认为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准备了无数个计划,无数套说辞,但他从来没有对“父亲”二字做任何准备,或者说,他对“父亲”二字的概念,仅仅只是使用在复仇之上。
刑国栋又问:“如果你真的是他的父亲,你真的爱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出现,为什么你不出现承担你的责任?为什么?你不需要回答我,你回答自己就行了。”
“抱歉。”连九棋起身来,“打扰了。”
连九棋起身来,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痛,他捂着胸口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却听到刑国栋又道:“你不想去你妻子的坟前上柱香吗?”
连九棋驻足,站在那,双手微微颤抖,他赶紧双手紧握在一起,转身看着已经起身的刑国栋,随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第七章:隆德宝库
江边的那座周围杂草都被清理得很干净的坟前,刑国栋放下竹篮,将酒、祭拜用的食物,还有香蜡纸钱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好,随后将三炷香递给站在墓碑前发呆的连九棋。
连九棋接过香,蹲下来,看着墓碑上的“龚盼”两个字,那也是墓碑上唯一的两个字,那是用唐楷写上的。
“墓碑是刑术后来亲手写上并雕刻的。”刑国栋点燃了蜡烛,插在地上,“他不知道应该刻其他的什么字,因为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对母亲的印象非常模糊,如果没有照片的话,他恐怕都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模样。”
刑国栋说完起身来,连九棋轻轻抚摸着那块墓碑,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龚盼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刑术的父亲是谁。”刑国栋看着连九棋手中的红香,“一直到她死的那天,她都没说,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疯了,因为她的精神问题,我不敢让年幼的刑术呆在她的身边,每天只让她早中晚各抱十来分钟刑术,其余时间,都让她跟着玻璃看着,你知道吗?她每次隔着玻璃的时候,都带着笑容,贴着玻璃,口中低声说着什么,我听不见她说什么,但我总觉得她应该是在叫你的名字。”
连九棋死死抓着墓碑,咬牙道:“如果不是郑苍穹……”
“停!”刑国栋打断连九棋,看着回头来看自己的连九棋,“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也并不是你没有尽父亲责任的理由,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回来,因为一个真正的丈夫,一个真正的父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