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春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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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笑一颦空入忆 是情是孽总难知(2)
带刀男子和胡义森已斗了几招,带刀男子大刀挥砍,初始颇具威势。胡义森施出玄阴指,指头东点一下西点一下,寒气四射。带刀男子以刀抵挡寒气,开始无异状,久而久之寒气顺着刀身侵入经脉,他一条手臂近乎冻僵,大刀拿捏不稳。可他不认栽服输,大刀移到左手,继续与玄阴指寒气相抗。没过多久,左手亦麻木不灵,大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胡义森胜利在望,聚足真气,嗤嗤点出两指,欲点带刀男子双脚环跳穴。玄阴指纯以阴寒真气为基,每一指都蕴含强劲的透骨寒力。带刀男子双手僵硬,无法拒挡,双脚倒还行动自如,急忙移位。胡义森要在淑妃跟前展现自己,岂容对手脱身,一连四指,封堵住带刀男子前后左右的退路。带刀男子前进后退左突右冲都被玄阴指力跟随,慌张失措。胡义森指力加急,一道寒气中路直进。带刀男子退无可退,胸口中了一指,现出一个血窟窿,血流如注。
带剑男子赶忙上前封住他伤口附近的穴道,敷上金创药替他止血。岳绍虎看胡义森露脸,如何肯落于人后,冲带剑男子道:“轮到咱们了!”带剑男子见带刀男子轻易落败,早心生怯意,然说出的话不好收回,硬着头皮道:“好,我就教教你这后生。”岳绍虎鄙视道:“动手吧,我让你三招。”带剑男子是有尊严身份的人,不占这便宜,长剑轻划三下,算是出了三招。
淑妃带着不少灵丹妙药,有意赠药替带刀男子治伤,遂向胡义森招招手。胡义森巴巴近前,恭谨道:“小姐有何吩咐?”淑妃将一颗丹药递给他道:“这是我家传秘药,你拿过去给金刀大侠服用。”胡义森念着美人心善,双手接过,拿给带刀男子服食。带刀男子受伤不重,服下后调息一会便消化吸收,痊愈了一大半,忙着过来致谢。淑妃助人害人全凭一己好恶,不求言谢。
岳绍虎看胡义森与淑妃搭上了手,自己落了后,当即紫阳掌连发,欲快刀斩乱麻,好快一点一亲芳泽。他功力和胡义森铢两悉称,但紫阳掌却是纯阳之力,真气如出锅蒸汽热腾腾。带剑男子和带刀男子的武功也不相上下,被掌力一袭击,左支右绌,二十余招便败下了阵。岳绍虎窃想淑妃与金刀银剑貌似交情不错,为取悦美人,见好就收,并没打伤对手。
淑妃看了两场争斗,清楚岳绍虎和胡义森武功较段士谦稍有不及,比自己则高出一筹,暗想天南一怪和地北双奇果然名不虚传,教出的徒弟都这般了得,年少一辈大概只有路孤鸣能稳胜他们。一想到路孤鸣她不由又爱又恨,暗骂他没良心辜负自己一番浓情意,同时又难免有点想念他。山长水远两地相阻,“风暖草长愁自醉,行吟无处寄相思”。不过她秉性比较达观潇洒,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拘泥于一个人一件事,没多久就暂不以路孤鸣为念。
带刀男子伤势虽接近痊愈,但仍需静心休养,与带剑男子作别淑妃回房。淑妃便招呼胡义森和岳绍虎坐到金刀银剑的位置。胡义森和岳绍虎得美人厚爱,喜不自胜。淑妃鬼话连篇与他们闲侃,可胡岳二人却把她的废话奉为箴言圭臬。淑妃本来巧言令色,发挥所长将两人狠狠夸赞一通。胡义森和岳绍虎没发觉她言不由衷,听得得意忘形,误以为淑妃仰慕自己。
胡义森道:“小姐,家父乃靖北王,绍虎兄父亲是镇北大将军,这北方他们俩说了算,有谁敢欺凌你,你抬出他们当护身符就是。”淑妃岂有不知靖北王胡定邦和镇北大将军岳天宝之理,明白胡义森所言不差,北方几大省皇帝鞭长莫及,确实是胡定邦和岳天宝的天下,于是阳奉阴违道:“两位公子这么尊贵啊,小女子受惊了,和两位同桌,我诚惶诚恐如坐针毡。”胡义森忙道:“小姐请勿这样说,我们有机会与你同坐,是莫大的荣幸。”淑妃故作腼腆笑道:“我一个村野丫头,哪受得起公子这般抬举呀!”
胡义森恳切道:“小姐是我们见过最美的人,我想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你漂亮的人了。”淑妃佯装羞不自胜,俏脸绯红,直看得胡岳二人目愣口呆。淑妃内心窃笑,问道:“两位公子准备去往何处呢?”岳绍虎难得抢了个先道:“我们师父约了人在恒山较技,我们要赶去会合。”淑妃转眸发现恒山派那大脾气的小尼姑出来找座位用斋,而胡岳二人色迷情乱,两眼不看其他事,她有心惹小尼姑与胡岳二人唇枪舌剑大战一场,便道:“看来这尼姑门前是非多呀,惊动了二位公子师尊!”胡岳二人浑不知小尼姑就在邻近一桌,胡义森不屑道:“我们师父约的不是恒山派的人。哼,就凭恒山派那帮尼姑的微末伎俩,扫地打水描眼画眉还凑合。”
小尼姑恰好一字不差听到,怒道:“好呀,你居然敢轻视我们恒山派。”胡岳二人惊觉望去,看是个人如豆声如炮的小尼姑,视若无睹。小尼姑放下碗筷,怒形于色走近,大声道:“你们出口伤人,要给我们恒山派道歉。”她声音原本极为响亮,着意提高后更加声如雷鸣,胡岳二人猛吃了一惊,大为恼火。胡义森气道:“小东西,你给我闭嘴。”小尼姑嚷道:“你赶快赔礼道歉。”
胡岳二人心想自己俩与美人谈得正欢,无端被小尼姑搅了兴头,皆欲赏她一巴掌。小尼姑这一叫嚷,把房内的其他尼姑都引了出来,为首一名六十余岁慈眉善目的老尼问小尼姑道:“如慧,出什么事了?”淑妃听声音知她是早先叫小尼姑打水的那老尼。小尼姑自觉有理,指着胡岳二人道:“师祖,这两人大言不惭藐视咱们恒山派。”老尼合十道:“阿弥陀佛,浮名虚利本非要事,毁之誉之悉随人便,你是出家人要看开些,跟我回房去。”说着又向淑妃和胡岳二人执了个佛礼道:“打扰三位了。”言毕拉过小尼姑唤上其余尼姑归房。
淑妃没料到老尼心胸广博不与人争,她好事归好事却不好缺德,遂不再挑拨争端,问胡岳二人道:“两位公子知道这师太是恒山派哪位高人吗?”胡岳二人眼里只有地北双奇,视其他江湖人为无物,哪知老尼身份。淑妃反正闲着无事,便向别人打听。一老者解疑道:“她是恒山派掌门萍芯师太,原是北五省武林盟主常鲲的妹妹,俗名常清柔,四十年前因情变出家,终成一代大师。”淑妃奇道:“那她遭遇什么情变了呢?”那老者亦属道听途说,便答不上来。
夜转深,淑妃起身回房,胡岳二人殷勤送至房门口。淑妃关紧门反锁,修习了半个时辰圆通如意诀,之后躺下歇息。子时三刻,她朦朦胧胧闻得一股清香,翻身醒来立知是迷香,暗想难道有人企图迷奸自己,是的话可说是做贼的遇上贼祖宗了,莫说小小迷香即便是烈性毒药也难不倒自己这个五毒教传人呀!她毒术了得,胆子也大,佯作昏迷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左等右等过了好一会愣是没人进房,她不禁满腹狐疑,起床潜到门后竖耳谛听,却听萍芯师太苦恼道:“我知道你们要在恒山比试,特意下山避开,你们为什么又找来?”声音来自大堂,人应该也在那边。淑妃房间距大堂不远,她轻手轻脚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从中窥视,见大堂内站着八个人,四老四少。四老中一人是萍芯师太,另外三人皆为男子,年岁比萍芯师太大一些,三名老年男子都高大挺拔,毫无老态龙钟之态,其中两个面貌酷肖。四个年轻人两个是胡义森和岳绍虎,余下两人竟是段士谦和客栈女掌柜。
淑妃心中一动,猜定三个老年男子中那两个相像的是地北双奇秦之信和秦之仁兄弟,另一人为天南一怪陶北望。一想邪道三大高手齐聚一堂,她心弦绷紧倍加谨慎,连大气也不敢喘。三人中陶北望有避毒珠,对她而言尤难应付。段士谦和女掌柜相依相近站在陶北望身后,好似新婚燕尔如漆似胶,女掌柜面色红润眼角生媚,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第二十二章 一笑一颦空入忆 是情是孽总难知(3)
陶北望道:“我刚才已迷昏了这里所有人,咱们说话就不用避忌了。”他声音略显涩哑,让人听在耳里有种凝重之感。地北双奇其中一人道:“清柔,我们三个选择在恒山比斗,目的还不是要看看你,你避而不见,我们当然找来了。”萍芯师太俗家名常清柔,这清柔指她无疑。淑妃听言观色,暗道莫非这四老有什么感情纠葛。萍芯师太道:“秦二哥,我是出家人,红尘之事早不过问。时至如今,你们为何还不能体谅我呢?”她称呼起先说话那地北双奇之一为秦二哥,可想而知他是老二秦之仁,未开口者是老大秦之信。
秦之仁慨叹道:“我们当然体谅你,这四十多年来纵使思念日切,我们也从不曾打搅过你清修,只是现今我们都已是风烛残年,不知哪一天就要上阎王殿报到了,考虑到可能见不上你最后一面,所以才约定到恒山。”人寿有极,死生无常,每个人都有老死的一天,这是无可挽回的彻底绝望。萍芯师太出家修行四十余载,业然明悟大道看破生死,恬淡道:“众生皆苦,死乃解脱,咱们四个人的事今生难以理清,就不必过分执着了,让死亡消埋一切吧!”
天南一怪和地北双奇面有凄色,忽觉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秦之信缅怀道:“四十年来如一梦,剩将银鬓忆荒唐。”陶北望道:“你就别卖弄了,也不怕酸掉我大牙。”听他语气对秦之信吟诗作对这一套极其反感。秦之信诘问道:“你还有大牙吗?”陶北望双目一瞪,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我牙好得很,吃香喝辣都不成问题,就怕有人附庸风雅掉书文酸溜溜的。”秦之信不以为忤道:“和清柔谈话自然要文雅一些。”他似乎牙齿掉了不少,讲话有点漏风。
萍芯师太摇头叹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依然是那副倔脾气,没讲上两句就斗嘴,嘴皮子上分不出胜负便拳来脚往。”秦之信忙道:“清柔,我早改了,是陶老怪斗狠逞能。”萍芯师太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都有错。我当年就要你们弃恶从善改邪归正,可你们从始至终把我的话抛诸脑后。”有怪责之意,但不大重。陶北望叫屈道:“清柔呀,你这就冤枉我了,秦家哥俩有没有洗心革靡不知晓,不过我自己这四十几年可修身养性,从未开过杀戒。”
四老交谈,四个年轻人肃穆而立,没敢搭讪一言半语。淑妃心道:“难怪近四十多年这三个老怪物销声匿迹,敢情是为情所困,因心爱的人一句话自愿隐居避世。这三个老怪物比萍芯师太至少大了十来岁,不晓得他们怎么会一同爱上了她。嗯,对了,多半萍芯师太年轻时是个大美人,三个老怪物见色起意。”
其实她已猜个八九不离十,四十余年前天南一怪和地北双奇恶恶联手,横行江湖作恶多端,引致江湖侠士群起攻之。这些人中就包括了常鲲和萍芯师太两兄妹。萍芯师太追踪途中被陶秦三人设计俘获,三人本性邪而不,只在言辞中讥诮几句萍芯师太,不至于强行侵犯。当时萍芯师太才十七八岁,月貌花容风华正茂,陶秦三人却都已三十来岁,名震四海。不过正邪相异年龄悬殊并没阻碍三人对萍芯师太生出倾慕之意,三人为此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秦之信和秦之仁险些兄弟反目成仇,好在被萍芯师太一言骂醒。萍芯师太与他们三人相处日久,发现他们虽然怪邪阴险,但还没到十恶不赦无可救药的地步,便有心诱蝶们改恶向善。她自小就有慧性慈心,决意与他们共处三年,好让他们近朱者赤从善如流。陶秦三人听她肯与自己仨相伴相随,皆一口答应为她收敛戾气放下屠刀。三年中四人亲如一家,陶秦三人明争暗斗谁也占不了先,更无法打动萍芯师太芳心,遂歃血盟定把萍芯师太视作亲妹子,不再作非分之想。萍芯师太吃斋茹素,念经参佛,过着出家人生活。三年之后,萍芯师太皈依佛门,陶北望遁居天南,如其所名,从此终日北望恒山,秦之信和秦之仁远走漠北,居无定所。三人约言每二十年相会一次,今次是四十年来第二次。鉴于三人都达耄耋之年,这次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故而三人将地点放在恒山,欲对此生此世做个了结。孰料萍芯师太携众下恒山,他们三人获悉分别寻来,终于相继找到了这家客栈,秦之信和秦之仁碰上徒弟胡义森和岳绍虎,实属意外之喜。
萍芯师太道:“空门一入诸缘尽,往事成尘不可追。咱们都一只脚迈进棺材了,是该把一切全放下了。”她眼睛缓缓扫过陶秦三人,目露慈光一脸祥和。秦之信道:“我们放不下的就只剩你了。”万般柔情尽在不言中。萍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