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春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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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雪莲花啊!”路孤鸣道:“记住,我找你这事不要外泄。”说毕一闪而没。王大富看他动如鬼魅,吓得张口结舌。
五月下旬,胡定邦和岳天宝发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不多日大军便已逼近洛阳城下。机不可失,杨芝、刘书屏等人立马通告七星盟各方分坛,要他们择日揭竿而起,攻城占府。羽檄频传,噩耗接二连三入京,朝野上下人心耸动,皇帝心绪震荡牵动伤情,吐血卧床,急召路孤鸣等金牌武士入宫护驾。路孤鸣重返皇宫时,宫内业然乱成一锅粥,宫女太监惶惶不可终日。
这种乱局正是路孤鸣所愿,越乱才越自由。金牌武士主要职责是在皇宫寝宫外围巡视,防止外人接近皇帝,外人包括妃嫔皇子皇女。至于皇帝安危有贴身高手顾全,与他们一群金牌武士不大相干。十三人分成两班轮流值守,白天由路孤鸣率领六人负责,晚间由刘武阳督统余下七人接管。一连几日太子永王等入宫面圣都被拒之门外。太子想请路孤鸣通融通融,却被花未艳撞个正着,只好作罢。
六月初,洛阳沦陷,胡定邦定都称帝,昭告天下,执意与朝廷分庭抗礼。同一时候,七星盟在南方发展势头迅猛,如烈火燎原,半月内攻占了岭南三大州府。内忧外患应接不暇,皇帝忧愁忧虑伤病日笃。路孤鸣内心狂喜,整日盼望着皇帝一命呜呼。这日交完班回转宿处,却见苏菱打扮成宫女模样,藏在门外等候。他和苏菱好些日子没见,看她非但没因皇帝命在旦夕而容光焕发,反而神采黯淡,略感意外,延请她入内。苏菱幽幽道:“你现在很高兴了吧?”
路孤鸣微笑道:“咱们大事指日将成,哪能不高兴!”苏菱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京呢?”路孤鸣见她犹是愁容不展,纳闷她在想什么,道:“我等皇帝一死就走,到那时咱们一起走。那样你就不用每天深坐颦眉了。”苏菱道:“你带我走,然后把我交给别人,那我还不是同样苦闷。”路孤鸣明白她心意,劝慰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定会让你开开心心生活下去。”苏菱直视着他道:“我相信你,可你决不能欺骗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路孤鸣变色道:“别说傻话,我如果骗你,那就不值得你把我当哥哥了。”这话有点儿模棱两可。
苏菱微颦道:“你夜间都很闲,为什么不去瞧瞧我?”路孤鸣借口道:“我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横生变故,所以处处小心一些。”事实上他是害怕面对她,故意避着。苏菱道:“今晚我不走了,留在你这。”路孤鸣急道:“这个不成,万一东窗事发,就坏了大事了。”苏菱执拗道:“反正现在朝不虑夕,宫里人心惶惶,妃嫔宫女争相与男人厮混,才没人管我的闲事。”路孤鸣听她所言亦乃实情,江山危难醉里贪欢,这是乱世宫人的悲怆。苏菱脱去外裳,钻进了被窝里,侧头望了望路孤鸣,道:“你不想阂同床,那就睡地上是了。”路孤鸣本有此意,被她一言揭破,讪讪一笑,坐到床侧道:“如今天气太热,两个人同卧一床彼此都热不方便。”苏菱冷哼了一声,揭过被子蒙上头不去搭理他。
第二十章四方称帝山河碎 一派伤心箭矢狂(1)
路孤鸣便倚在床边,闭目小憩。可当他眼睛一闭上,云露的影子就不知不觉冲进心扉,渐渐占领他整颗心整片脑海。她的轻嗔浅笑,她的低言细语,令他心曳神摇陶然忘我。可惜两人却走向永无交集的两条道,在路的尽头徒留他抱影自怜肝肠寸断。他想放悲声哭到老,奈何欲哭无泪。他只能紧紧揪着自己那颗脆弱的心,任凭造化作弄摆布,独自品味难以言表的撕心之痛,直至浑身颤抖。
忽然,他发觉有只手温柔地抚着自己搐痛的心口,睁开眼是苏菱无疑。苏菱爱怜地凝视着他道:“为什么你要折磨自己?”路孤鸣强颜笑道:“哪有呀,我没事干嘛自我折腾。”苏菱浅叹道:“我晓得你心里一定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可是却得不到。”路孤鸣闷闷一笑道:“睡觉吧,不说这个了。”苏菱摇首道:“我不困,我想知道什么女人那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人的心事需要倾诉,需要有人倾听,路孤鸣不再遮遮掩掩,感伤道:“也许没那么好,是认识得太早,以至到处烙下她的印记,无处逃避。”
苏菱道:“她是不是很美?”美女关心的总是另一个人女人的姿容。男人的劣根就是对美色的孜孜以求,百折不挠、百看不倦。路孤鸣对云露的感情难免有倾慕其容颜的因素存在,但他不愿直认不讳,免得被苏菱认作是卑劣肤浅之徒,淡而无味道:“美不美无所谓,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苏菱不肯罢休,又问道:“那她美还是我美?”这是个选择题,答案非此即彼,不让路孤鸣蒙混过关。
路孤鸣低头瞅了瞅苏菱,心间浮现着云露的倩影,在他心目中二人秋素春华各有所长,委实难分轩轾。苏菱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要模棱两可的违心之言。路孤鸣缄默良久,之后道:“你们两人各有各的好,在我心中不分上下,在别人眼中或许你要稍胜一筹。”他这么说亦即承认了苏菱比云露要美上一些,只因眼里出西施之故,才使二人扯平。
苏菱听云露较之自己犹有不及,十分满意,道:“那你为何不卸下负担,尝试接受其他人?这般患得患失岂不难受?”路孤鸣惨淡道:“我没患得患失,因为她对我而言已永失而不可得。我也想放下,可就是做不到。”苏菱道:“她死了吗?”路孤鸣摇摇头道:“不是,是嫁人了。”苏菱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你何必执着?”路孤鸣道:“人有时候是需要一股痴劲的,这叫有所为有所不为。”苏菱反驳道:“不对,那得看在哪一方面,在不该执着的地方执着,这就叫愚不可及。”路孤鸣道:“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说这个了。”苏菱不依道:“你这是理屈词穷,可又不敢直面己非。”
路孤鸣漫不经心道:“就算是吧!”苏菱道:“好,我一定要叫你改变,让你忘了她。”她说得非(…提供下载…)常绝对,不容质疑。路孤鸣忘不掉云露是一回事,不想忘又是另一回事,这一点他没透露。经此一席话,苏菱打开了心内一个死结,开朗了良多,重绽笑颜,枕在路孤鸣的臂膀上睡了一宿。次日,路孤鸣继续去当值巡逻,苏菱自回寝宫。
胡定邦定都称帝之后,封岳天宝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帅三十万大军进逼长安。岳天宝用兵如神,七日攻破潼关,直捣长安。长安岌岌可危,皇帝僵卧病榻移驾西行,欲避祸蜀中。太子率部逃向陇原,永王则南下湘鄂。苏祖业、陈咏材和朱殷奇夫妇等以大车装载巨量资财,在七星盟弟子护送下,浩浩汤汤赶往岭南支援起义军。路孤鸣刺杀皇帝之心未改,与苏菱一道随皇帝西行。六月十四兵至汉中,六军不发,众将士一致认为苏菱皇帝,以致祸国殃民,要皇帝处死苏菱,否则势不护驾入蜀。江山情重美人轻,皇帝雄心未死,尚欲卷土重来收复失地,不欲因一个苏菱而寒了众将士的热血丹心,义无反顾赐死苏菱,命花未艳监督路孤鸣等金牌武士执行。
赐死一事虽是皇帝与心腹操纵,苏菱完全蒙在鼓里,但她暂居的营帐被众军士围堵个水泄不通,不可能猜不到自己不死不足以平群愤。路孤鸣接到旨令大感棘手,对他而言,苏菱不可不救,然而军队包围加之高手环伺,救人难之又难。他埋头苦思却想不出万全之策,心道万不得已自己只有拼命相救,死生成败听天由命。他和刘武阳捧着一匹白练,步履沉重走向苏菱营帐。
营帐外众将士怒冲云天,击打兵器吆喝喊杀,声势响天彻地。路孤鸣每走一步都在寻找有无可乘之隙,无奈军士成千上万,布成数十个方阵,插上翅膀恐也难突围而出。他心已凉,不再抱任何希望,只是后悔在长安时没带苏菱远走岭南,以致害她红颜殒命。当然他不会坐以待毙,还将竭尽全力去救她,纵死不辞。他自觉无颜面对苏菱,心下惨凉,和刘武阳入了营帐。
不料,花未艳早先一步到达帐内,见路孤鸣和刘武阳进来,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苏菱双目垂闭,平躺在榻上,看样子已经死去。路孤鸣心中大恸,抢步至榻畔。花未艳横臂拦住道:“苏贵妃深明大义,不忍心看着皇上为难,自愿服毒而亡。”路孤鸣知她是皇帝之妹,存亡之秋不至于欺骗自己,事已至此,他只能杀死皇帝以缚苏菱在天之灵,强忍心痛,道:“那卑职去请几名将军进来验明正身。”花未艳道:“嗯,看完之后,即行殓葬。”
路孤鸣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刺两刀,出帐领十三名带头武将入帐。在武将的注视下,他亲自掘土将苏菱掩埋,之后一把火烧了营帐,暗自洒泪。众将士看苏菱已死,怒气云消,重新听从皇命,可却不无余虑,深恐皇帝秋后算账。这样,君臣之间的心灵裂缝也便无法修复。处置完苏菱之事后,大军继续赶路。行了二十里路,天色近暮,遂就地生火,安营扎寨。
路孤鸣食不甘味,只空腹饮了三斤高粱酒。途中酒水本来量少,他一个人鲸吸牛饮,其他人不免有所怨言,尤其是恃宠而骄的刘武阳。酒逢心痛易成醉,路孤鸣虽酒量称雄,但也已有了点醉意,心绪不畅又听到不顺耳的话,难免当场发飙,揪住刘武阳衣襟道:“你最好给我闭嘴,再聒噪个不停,别怪我不客气。”刘武阳受皇帝重用以来,几曾受过窝囊气,顾不上武功高低,挥起拳头便朝路孤鸣脸面打去。路孤鸣手掌一甩,将他抛出三丈外,摔了个四脚朝天。刘武阳跌地时脊背骨断了般,刺心之痛,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其余金牌武士作壁上观,两不相帮,以免得罪一方引火烧身。
路孤鸣走近刘武阳,一脚踩在他胸口,训斥道:“你别以为有皇帝撑腰就能在我头上撒野,告诉你,我不高兴了,天皇老子也管不着。”刘武阳骂道:“反了反了,你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路孤鸣脚下一用力,顿即踩断他两根肋骨,数落道:“你这该死的蠢材,天生一副奴颜媚骨,除了卑躬屈膝献媚,还会干点什么。”刘武阳肋骨折断,痛不胜言,倒不敢嘴硬了。
恰时花未艳从远处飞速而来,喝令道:“皇上遇刺了,你们还在这自相攻讦成何体统,快赶去护驾。”路孤鸣尚欲接近皇帝图谋刺杀,便撇下了刘武阳,带领其余金牌武士赶往皇帝营帐。奇(…提供下载…)怪的是,花未艳却没与他们一同回走,而是自行去别处,似乎有比救驾更要紧的事待办。一班人到了皇帝帐外,见两名黑衣蒙面人正与一个身材矮小精壮、面如黑漆的老年男子对斗。
路孤鸣一看两黑衣蒙面人,从身形、招式当即认出了是水天心和云露。推度水天心急于为万子奇和鲁王等人报仇,打算火中取栗,涉险行刺皇帝。而那矮个老年男子他尚属初见,料想是皇帝贴身十四大高手之一。矮个老年男子武功奇高,水云二人根本非其敌手。水天心仗着九幽煞气,勉强还可支撑几招,云露却已受了暗伤。路孤鸣心头大急,早先苏菱刚死,尸骨未寒,而今云露又濒于步其后尘。这般接二连三的重大打击,他如何禁受得住。
第二十章四方称帝山河碎 一派伤心箭矢狂(2)
水天心施展九幽煞气大耗功力,况且九幽煞气又未大成,遇上矮个老年男子这等级的高手,处处受制于敌。矮个老年男子看出水云二人强弩之末,凝聚功力,欲一举剪除二人。路孤鸣哪能坐视云露丧身在自己眼前,蓄势欲救。便在这时,两人如同两只大鸟一般,从营帐另一侧飞扑而至。这两人一穿青衣一穿白衣,看起来均五六十岁,居然是在长安整赏花大会的那两怪人。
两人四掌直击那矮个老年男子,真气如浪狂涌。不过两人真气大相径庭,青衣怪人寒意森森,白衣怪人却热浪炎炎。突生骤变,矮个老年男子微微一懔,聚气迎击。三人掌力撞击,矮个老年男子功力不敌,跌退丈余,口沁鲜血。两个怪人借此机会分别拽住水天心的左膀右臂,挟持如飞远遁,意外的是竟置云露安危于不顾。路孤鸣心系云露,却作势欲追两怪人。矮个老年男子阻止道:“别追了,雪域双魔,你们追上了也拿他们没办法。”他说话语气凝滞,显是伤势不轻。
六十年前江湖上就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半仙伏三妖,一佛降双魔。这句话中的半仙三妖一佛都已销声匿迹数十年,据传五人业然先后辞世,仅存的双魔即是指雪域双魔,两人一直居住在雪域高原的雪峰之上,由于一人喜穿白衣,一人爱穿青衣,故江湖人称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