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春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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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剑春秋/作者:投龙溪'
神女无心,空自糊涂买醉;江山多难,为谁竭虑奔波?
月将残,情已殇,王朝盛极而衰,山河破碎,一名少年胸怀神秘使命,孤身仗剑纵横庙堂,驰骋江湖!
楔
卷首词:
多少事,
来去两匆匆。
仗剑纵横舒意气,
聆歌买笑醉芙蓉。
傲怒向天冲。
江湖恨,
荣辱误英雄。
败寇成王皆似梦,
皇图霸业尽成空。
萧索欲何从?
——《双调忆江南》
年关将至,帝都长安大雪纷飞,四野冰封,莽原苍茫,行路艰难。可终南山北坡雪地上却残留着七八双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脚印,有一双几乎浅不可见,显然此人多半轻功高绝,近已臻至踏雪无痕境界。其中一对稍显凌乱的脚印旁染印着零星的红色斑点,似欲给这死气沉沉的银素雪原点缀一点生机。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红斑是血迹。山间腊梅初开,布结成林,花枝皑雪裹覆,像穿着崭新白衣喜迎来年,倍增高洁,愈添冷傲。
突然,梅林中传出一声惨呼,继而数株梅树折断倾倒,冰雪飞溅。只见断树旁边僵卧着一名五十来岁、身穿公门捕快服饰的男子。男子浑身是伤,鲜血遇冷凝结,动弹不得却圆睁双目,雪花沾满其须发。六个叫花子打扮的人将他围困中间。六名叫花子神色凌厉,全身布满杀气。其中一个四旬上下,手持竹棒,当是六人中位阶最高者。其余五人都二三十年岁,有握着竹棒,也有赤手空拳。
四旬乞丐寒着脸睨视那男子,沉缓道:“把那物下落说出来,留你个全尸。”那男子肉在砧板上却无惧无畏,刚硬道:“人固有一死,我杨天勤身为刑部总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以身殉国,纵使死无全尸又何足惜。”
一个年轻乞丐在他腰部踹了一脚,骂道:“老鬼,再嘴硬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腰是人体最脆弱部位之一,杨天勤腰部遭袭,全身颤栗,咬了咬牙,冷笑道:“逆贼,我杨天勤死尚且不怕,又何惧严刑酷罚,你们尽管动手吧!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恶行总有一天会败露,到那时保管你们没一个有好下场。”
四旬乞丐朝刚讲话那年轻乞丐递了个眼色,示下道:“孙成,他既嘴硬充好汉,那就叫他尝尝我们丐帮的万虫噬心。”万虫噬心乃一独门点穴手法,穴道被点者如遭万条毒虫咬噬,苦不堪言,因故得名。杨天勤大概也曾有耳闻,听到叫花子要以此法折磨自己,脸色微改。
四旬乞丐看在眼里,诱惑道:“怕了就说出来,保证让你死个痛快。”杨天勤淡漠笑了笑,毫不屈服。四旬乞丐当即喝令道:“孙成,动手,看他能撑多久。”
孙成看杨天勤一条命已去了七八成,全无反抗之力,也未多加戒防,领命俯身,竖起手指便点下去。
蓦地杨天勤右手动了动,迅猛击出一掌,径取孙成胸口。
孙成猝不及防,失之先机,胸口不偏不倚中了一掌,整个躯体抛飞而去,重重落在地上,哀呼一声再无声息。
四旬乞丐指示另一名丐帮弟子过去查看,那名弟子先查检伤处,又把脉探息,折腾好一会才断定孙成已气绝,悲声对四旬乞丐道:“陈长老,孙成中了杨老贼的碎心掌,牺牲了。”
孙成平日为人机灵,乃四旬乞丐陈长老的得力帮手,今日一时大意遭逢劫数,陈长老怒火大炽,握紧竹棒,朝杨天勤头顶击落。
杨天勤掌毙孙成,实已耗尽全部剩余内力,此际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想到可以被一棒了结生命,不需罹受酷刑,脸现安详之色,闭目待死。
恰时,一朵梅花急弹而至,正中陈长老竹棒。陈长老虎口剧震,竹棒居然握不住,脱手斜飞而出,“嗤”一响插入雪堆中。他是堂堂丐帮长老,论武功在江湖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角色。而暗中高手竟能凭借一朵几无重量的梅花击落他的竹棒,这手飞花摘叶足可震惊江湖。他心底泛起了一丝凉意,强鼓一口气道:“阁下好身手,何不现身一见。”
他话音一落,远处梅树丛中转出一名二十出头的白衣公子。这白衣公子修眉挺鼻,英伟不凡。他背负双手,扫了一眼丐帮众人,之后缓缓走向杨天勤,却没留下深的足印,意态潇洒自若。
陈长老知来人武功远较自己高明,未分敌我之前,不欲开罪他,拱手道:“在下丐帮长安分坛长老陈世信,敢问公子尊名。”
白衣公子道:“我的名字你们不用多问,天下脚下,你们丐帮竟然罔顾律法,劫杀朝廷命官。这事我既撞上,不得不管。”
陈世信一听立知他摆明与自己作对,道:“我们丐帮行事自有主张,由不得旁人说三道四。你既然不识好歹,那就给杨老贼陪葬吧!”
白衣公子蹲下身子查探了一番杨天勤伤势,知他内力耗竭,重伤缠身,恐怕凶多吉少,眉头皱了皱。
杨天勤对自己情况比谁都清楚,又想陈世信等人多势众,白衣公子纵然武功高强,然以寡敌众也危险重重,便道:“少侠,老夫命不久矣,你管自己离开,不必为我涉险。”
白衣公子看看杨天勤又看看陈世信等人,道:“杨总捕放心,就凭他们几个人,还不能奈我何。”
陈世信见他无退避之意,又恐自己等杀害杨天勤之事泄露,不一并杀了不能除去隐患,虽明知不敌,却硬着头皮道:“小子,你想强出头,那陈某就会会你。”
白衣公子站直身子,抖落飘在衣上的雪片,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世信自己竹棒已失,从一名弟子手中借了一把,一招“棒打疯魔”,当头打向白衣公子。丐帮弟子不论长幼尊卑,大部分都以棒法见长,一棒腾挪捭阖,撩拨挑劈,每使英雄折腰。陈世信赖以成名的是三十六路缠魔棒法,最大特点是韧性十足,纠缠不休。
白衣公子一开始并没抢攻,镇守阵地,静观其变。过了十来招,已大抵摸清了缠魔棒法路数。只见他脚步晃动,轻易就拜托了陈世信竹棒纠缠,接着竖掌遥击,一道凌厉的劈空掌力冲破棒影,击向陈世信右胸。陈世信急中生智,身体向后倒,堪堪避过一劫。心头捏了把汗,惊疑不定道:“迷踪步,玄天掌,你是水云庄的人?”
白衣公子目光一寒,道:“你既识破我身份,为免丐帮日后上门滋事,我就留你们不得。”也不见他移步,人已侵近陈世信三尺之内。
陈世信大骇失色,急叫道:“布阵。”四名丐帮弟子得令立即从四个方位包围住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长袖一甩,在自己身体周围布下一个真气圈,真气圈层层外推,迫向丐帮五人。
陈世信识得厉害,大声提醒道:“玄天真气,大家小心。”可惜他的话仍稍慢半拍,两名弟子已被玄天真气击中,吐血而亡。
白衣公子更不留情,脚踩迷踪步,手展玄天掌,玄天真气威不可挡,两个照面又杀了另两名丐帮弟子。
陈世信独力苦撑,自知难以幸免。他也算条硬汉,不愿身死人手,在间不容发时刻咬舌自绝。
雪越下越大,顷刻间将丐帮众人尸体掩埋。
白衣公子回身走到杨天勤身边,发现杨天勤警惕地望着自己,明白他是被自己杀人不眨眼的举动震住了,解释道:“杨总捕见谅,我是知道丐帮的人睚眦必报,为除后患才痛下杀手的。”
杨天勤也觉陈世信等人死有余辜,道:“老夫素问水云庄弟子嫉恶如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少侠名号可否见告?”白衣公子倒不相瞒,道:“晚辈水天心。”杨天勤又问道:“那公子和水抱天水大庄主是何称呼呢?”水天心道:“水大庄主正是家父,莫非杨总捕与他相识?”杨天勤道:“虎父无犬子,二十年前老夫与你爹曾有一面之缘。水少侠是故人之子,武艺又精湛如斯,老夫几近油尽灯枯,便斗胆将大事托付。”
水天心心下犯疑,但想丐帮极力追杀他,定是他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遂道:“杨总捕,晚辈不是公门中人,也无心过问公门之事,怕有负所托。还是容我帮你续上真气,送你回城,你再找手下得力干将委以大任吧!”
杨天勤大义凛然道:“水少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老夫要嘱托你的是关于苍生福祉的大事,你身为天朝子民,为国请命,义不容辞。”
水天心似乎惯于过闲云野鹤的江湖生活,对家国大事不甚在心,含糊其辞道:“那杨总捕有何吩咐,晚辈尽力而为就是。”
杨天勤发觉自己气力渐虚,知道命在旦夕,长话短说:“老夫最近查知朝中有几股势力沸反,危及朝纲,昨日无意间获取一封朝中一位未署名的要员联络拥兵自重的几个封疆大吏举兵叛变的密信。尚来不及呈上去便遭丐帮追杀,要取回那密信。若我猜测没错,江湖势力已介入朝堂纷争。所以我要你继承我的衣钵担任刑部总捕一职,彻查此事,将乱臣贼子缉拿归案。”
水天心不禁擦汗,道:“这件事太严重了,晚辈位卑力薄,如何与朝中大员抗衡。再说刑部总捕得朝廷加封,我一介布衣,哪能一步跃居。”
杨天勤道:“老夫知道要你与一群老狐狸周旋,确实不容易,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至于刑部总捕职位你无须担忧,只要我写封推荐信,你交给刑部尚书李忠恕李大人,一切他都会帮你办好。那封密信便藏在刑部大堂的判桌底下,你时机成熟了就拿出来请李大人呈给皇上。”他撕下一片衣裳,咬破指头,写下举荐信。尔后,闭目而逝。
水天心拿着举荐信,一想到重担压肩,满身不自在。
第一章 萧瑟江湖花自落 艰难世路雁孤鸣(1)
冬去春来,牡丹花开,洛阳满城飘香。
今日城内格外热闹,三山五岳各路好汉云集,酒楼客栈大都人满为患。
城外官道上一茶寮坐着几个意欲进城的江湖人士,其中一位六十开外的老道士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小道童。两道童一个抱着一柄长剑,一个手拿拂尘,以彰显老道的崇高地位。这老道不是别人,正是武当长老冲霄子,以纯阳剑法驰誉武林,近些年时常在江湖上晃动,急人之难,大有一番作为,与修道之清虚无为则有南辕北辙之嫌。不过,冲霄子不在乎耽误自己修为,只求为人排忧解难,颇有佛祖割肉喂鹰舍己为人之遗风,当然主要还得能博取个好名声。
他呷了一口茶,游目四顾,和两个小道童轻声说了几句。茶博士看他出家人,慈眉善目,过来搭讪道:“道爷也准备去水云庄参加水少庄主和云大小姐的婚礼吗?”冲霄子自矜身份,本不欲搭理,可这里人来人往,自己声名在外也不好过于冷漠,免得被路过江湖朋友见到,说自己故作清高,可有可无道:“老弟台也知道水云庄的大喜事?”
茶博士四十来岁,阅历丰富,闻多识广,非初出茅庐之辈可比,一听语气即知冲霄子敷衍自己。可他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不能怠慢了客人,仍恭敬道:“自从水少庄主荣任刑部总捕后,水云庄在洛阳城早已是妇仍知了。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得盼一睹其风采,只惜他早已与云小姐定下婚约。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其他小姐只能美梦落空了。”
冲霄子“嗯”了一声,捻须道:“水天心乃人中龙凤,与云露可谓珠联璧合。”茶博士好奇道:“道爷见过云小姐?听说她样貌寻常,可否为真?水少庄主英俊倜傥,怎会选她呢?”
冲霄子正要答疑,旁边桌的两条汉子不知何故竟拳脚相向,厮打起来。这两汉子都三十左近,一羸弱一精壮,羸弱者面色菜黄,病恹恹,可却占据上风,精壮者已被他使用巧妙手法摔了几跤。
冲霄子一看便知精壮者只是一介莽夫,不谙武艺,徒逞匹夫之勇,羸弱者则身怀摔碑手绝技,存心戏耍。他有意当个和事老,调平纷争,遂对羸弱者道:“年轻人,习武之人仗武欺人,可有违侠义之道。”
羸弱者不买账,又连着绊了精壮者几倒,意犹未尽笑道:“道长真是热心人,什么事都要管。”
冲霄子见他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内心不悦,瞄了一眼两道童,示意他们可以亮招牌了。两道童会意,一名立马喝道:“你知道我们师祖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当冲霄真人。”
孰料,冲霄子大名非但未能震慑住羸弱者,反而被他奚落了几句:“哎呦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好打不平的冲霄真人,失敬失敬。以真人这副急公好义的热心肠,真不该出家做道士,理应去公门当捕快。那样怕这刑部总捕的位置也轮不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