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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河神鬼水怪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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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鹰爪,从棺材里匍匐而出,转身下拜,要说也怪,棺盖竟自合拢,夜雾弥漫,那东西身形晃,拨开乱草,望西而去,顷刻不见。



王苦娃躲在破庙里看得呆了,直入如木雕泥塑般,他听过不少乡下打旱魃的事,从三义庙棺材里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是僵尸变成的旱魃,相传死尸埋在坟中,吸尽了云气,致使这方发生旱灾,以往旱情严重,方圆几百里内庄稼绝收,那就要祭祀龙王爷,各家各户在门首张贴纸符祈雨,然后请来风水先生望气,望出哪个坟里出了旱魃,便锣鼓齐鸣,聚集民众,上坟地打旱魃,百年之魃,可以挖出来鞭打焚烧,千年以上的旱魃,尸气和尸血能传瘟疫,斩不得也烧不得,只能捆起来压在塔下,这种风俗源自关中,关中水土深厚,黄土地下多干尸,出现旱灾,便以为是干尸吸尽了云气,王苦娃老家在关中,曾见过几次打旱魃,他对此深信不疑,怪不得九五八年天津卫夏无雨,竟是三义庙坟地里出了旱魃。

他想去找人,却担心自己看错了,万声张出去,三义庙中又没有旱魃,岂不是自找麻烦?或许只是个专偷死人压口钱的盗墓贼,心想:“如若真是旱魃,去后必返,因为此怪白天要躲在棺材里,我先不出声,远远地躲在破庙中看个究竟,等我看明白了,却又理会不迟。”他向来胆大好事,以为只要不出声,再看次也不打紧,没准不是旱魃,而是偷坟盗墓的贼人,用不着大惊小怪,三义庙后墙塌了个大窟窿,他躲在墙后,声不响地注视着坟地,荒烟衰草间片寂静,夜风拂动乱草枯树,投在月下的影子,如同山鬼般张牙舞爪,王苦娃到底是胆大心直,换个胆小的早吓跑了,等到后半夜,月色西沉,仍不见动静,王苦娃心说:“准是看错了,那是个偷棺盗宝的贼人,要不怎么对着棺材下拜呢?让我在这白等了半夜,哪有什么旱魃?不过……荒坟野地里的破棺材中,除了几枚压口的老钱,又有什么东西好偷?”

他心中胡思乱想,等得久了,忍不住打起瞌睡,蓦地里冷风袭身,打了个寒颤,霎时间睡意全无,睁眼看,却见坟头荒草阵乱晃,棺材中的死人已经回来了,王苦娃在破庙里蹲到半夜,脚都麻了,他将手扶在墙上,却摸到冷冰冰活泼泼物,黑暗中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有可能是墙缝里钻出的壁虎,夜里出来吃蚊虫,撞到了王苦娃手中,不咬人也能吓人跳,王苦娃赶紧往后缩手,怎奈顾得了前顾不了后,手肘撞到了庙中的供桌,发出“砰”地声,他心里跟着紧,响动虽然不大,但在深更半夜,听上去分外真切,他自知情况不好,抬头看见破墙外张枯树皮般的怪脸,两目如灯盏,映月泛出绿光。

王苦娃见惊动了旱魃,也自慌了手脚,叫得声苦,不知高低,他跌个跟头,转身奔着庙门跑去,怎知那尸怪来去如风,早从墙后转到了门前,伸出两臂作势欲扑。亏得王苦娃硬生生刹住脚步,才没有直接撞到尸怪身上,只好又往后退,躲到了刘关张的泥胎神像背后。尸怪到了庙门前,突然停下不动,口中叽叽有声。王苦娃大为不解,喘着粗气看看四周,心想:“原来这东西不敢进庙,定是畏惧庙中的泥胎塑像,三义当中毕竟有关公……”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却听庙门处“喀拉”声巨响,那庙门本已半毁,此刻让那旱魃撞,登时往上飞去,带着股劲风呼啸而至,重重撞在殿顶,门板又掉在地上,殿顶被它撞开个窟窿,连砖带瓦落下来大片,刘关张塑像上也落满了灰土,三个泥胎神像土地爷似的灰头土脸,全都遮没了面目。

王苦娃大惊,心想:“全凭三义灵应护佑,方才侥幸不死,让灰土遮住的神像与寻常泥胎有何分别?”他急忙跳上神龛用衣袖擦拭泥像,怎知三义庙建于几百年前,荒毁多年,久无香火,泥胎脸上的油彩让风吹得变脆了,那层漆皮碰就脱落下来,尸怪已然跃进庙中,张臂来扑,人尸围绕泥胎塑像兜圈子,转得两三个来回,王苦娃已是腿脚发软,喘作团,两下离得越来越近,王苦娃眼见大势已去,怕只怕小命难保,逼到这个地步,也是狗急跳墙人急生智,眼瞥见殿顶塌了个窟窿,心说:“黄鼠狼放救命屁,还有最后这么下!”



王苦娃看旱魃身子僵硬,他急中生智,手足并用攀登后壁,爬到残檐败瓦的庙顶躲避,这口气还没等喘匀,忽然刮起阵冷风,云迷月黑,蒿草乱晃,旱魃跃而起,伸出双臂直奔王苦娃扑来,距庙顶只不到半尺,它这扑落地,口中叽叽有声,紧接着又往上扑。王苦娃见旱魃纵身跃起,次比次高,三两次便会跳上庙顶,忙抓起瓦片,对着跃上来的旱魃用力砸去,块布纹厚瓦,打在旱魃头上击得粉碎。

旱魃上不来,王苦娃也下不去,僵持了不知多久,听得远处有鸡鸣声传来,东方渐白,庙下没了动静,他受这番惊吓已是精疲力竭,探头往下看,只见旱魃倒在地上动不动,他仍不敢下去,不久有人寻来,原来王苦娃的老娘让他去烧纸,自己留在家边做针线活,边等着儿子,可王苦娃这出门,却好似泥牛入海风筝断线。

老娘在家里左等不见回来,右等也不见回来,等到后半夜还不见人。老娘担心他黑天半夜出了什么意外,央求左邻右舍帮忙找寻。大伙得知王苦娃偷着出门烧纸,必定是却了没人的地方,应该不会走太远,想想周围没有没人的地方,北站带人来人往,粮房胡同虽然僻静,却也有人居住,北宁公园中有守夜看门的老头,这都不是烧纸的地方,而宁园后身有个三义庙,那破庙年久破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跟宁园隔着条大土沟,当年李延章牵坟动土,留下个大坟坑,不时有野狗出没,王苦娃十之八九是到破庙里烧纸去了。人们天亮时分找过来,看到王苦娃躲在破庙檐顶上面无人色,后墙下倒着个死尸。众人见状,皆是吃了惊,等到把王苦娃接下来,听他说明经过,愈加骇然。

在场之人对王苦娃所言之事,有的信有的不信,信的以为是旱魃,不信的以为王苦娃偷坟挖出个死人,可三义庙棺材里只有枯骨干尸,破衣寸缕难寻,没有值钱的陪葬器物,应该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深更半夜挖坟开棺,说来说去,谁都没个主张,众人报告上去,不敢提什么旱魃,反正三义庙棺材里的死人,是许多年前迁坟动土埋下的尸骸,不可能是王苦娃所杀,王苦娃在鬼节烧纸至多是迷信愚昧,终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进行番说服教育,让他下次别再烧纸了,死尸送去火化场处理,尽量把事往下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民间的谣言并未因此平息,人们私下里议论说,九五八年这场旱灾,也许正是由于三义庙旱魃作怪,但更多的人则认为“209号坟墓”才是主要原因。

王苦娃去三义庙烧纸,出在九五八年阴历十五半夜,之前提到的“209号坟墓”,与这件事发生在同天,也是阴历十五的晚上,不过张嘴,说不了两家事,说完三义庙,再说“209号坟墓”。



咱们说的“209号坟墓”,位置也离北站宁园不远,地名叫王串场,据说以前有个打谷场,主人是王串子,合起来称为“王串子打谷场”,说着太长,简称为王串场,清朝末年开始盖起了不少民房,有好几条胡同,209号是其中间房屋,房主叫赵甲,三十出头还打着光棍,以前从外地进城,当过学徒摆过摊,起早贪黑的挺不容易,好不容易挣钱买下这间小平房,解放后在火车站前家国营早点铺做油炸果子,炸果子就是炸油条,或叫棒槌或叫果子,也有当中带鸡蛋的油饼,早点铺兼卖豆浆、油条、馄饨、包子,早开门,下午才收,赵甲专管油条,天冷还好说,夏天守着滚热的油锅,全身的油渍混着汗水,也确实受罪。

赵甲在老家有个老兄弟叫赵乙,比他哥小了十几岁,这年来寻兄长落脚,想进下厂找份活儿干,临时住到他哥哥赵甲家中,间房子哥儿俩住,那时候的民房大小几乎样,都是丈许见方,十平米左右,两边各搭了个铺板,赵甲睡左边,赵乙睡右边,住了没几天,赵乙发现这屋里不对劲儿,住到此处,总是口渴,喝多少水也不顶用。

刚开始,赵甲对赵乙说:“兄弟,现在下厂的活儿是个萝卜个坑,光有力气不行,得有门路,有道是等的送上门,二等的去找门,三等的没有门,你我四等的也还不如,说来容易,奈何无门无路,哪是咱想找就能找到的,我看你先在这住几天,然后回老家算了。”

赵乙听这话不对味儿,问道:“哥你是不是嫌我?”

赵甲说:“想哪去了,你是我兄弟,我怎么会嫌你。”

赵乙说:“那你怎么要撵我走?是嫌我住这碍着你了?”

赵甲说:“你不知道,我这房子不干净,以前是个坟头。”

赵乙说:“当真是坟头上起的房?”

赵甲说:“我骗你做甚,⒌⒐⑵如若不是这样的房子,我个卖早点的买得起吗?”

赵乙说:“那是迷信,既然你敢住,我也不怕。”

赵甲说:“你在这住着不要紧,可别乱动我屋里的东西。”

赵乙不信他哥哥说的话,以为是哥哥攒了娶媳妇的钱藏到屋里,他个卖早点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东西?怎么拿自己兄弟当贼似的防着?

赵乙当即住在209号,赵甲每天天亮就起,五点来钟便到早点铺里支油锅炸果子,那时候赵乙还在倒头大睡,直找不着活儿干,每天无所事事,也没觉得屋里有什么不干净,除了经常口渴,没有任何反常之处,更当赵甲那些吓唬人的话是胡言乱语,这天夜里他睡得不沉,感到跟前站着个人,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屋里不是全黑,他眯缝着眼看那人是谁,看是赵甲站在屋里,不声不响,瞪着两眼盯着他。赵乙恍恍惚惚看出那人是赵甲,心知哥哥起得早,要去早点铺生火炸果子,哪天不是这样,因此没怎么在意,也就躺着没动,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是奇了怪了。



赵甲站在屋里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盯住赵乙,过了半晌,又去他床头下摸索,好像摸到个物事,拿到手中看看还在,似乎松了口气,又将那物事放回床头,这才出门,去早点铺卖油条了。

赵乙好生不解:“我哥在我床头藏了什么,又不放心,看到那东西还在才踏实,却怕让我看见?”他也是好奇,立即起身去看,伸手摸到张破旧的黄纸符,还是解放前驱邪的符咒,他心想:“这是我亲哥吗,赶我走不成,便想把我吓走,看我不把你这鬼画符给烧了!”这天他气之下,把黄纸符烧成了灰,赌气到马路上转了天,又在同乡家里蹭了顿饭,赵乙吃饱喝足,直到天黑才想起回家。

当天正好是九五八年阴历十五,天黑之后路上没什么行人,蚊虫蝙蝠好像都比往常少,赵乙胆小,记起是鬼节,心里头害怕,之前的肚子气全消了,仔细想想哥哥不会容不下他,总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如手足般的亲哥俩,有可能错怪兄长了,他越想越是惭愧,赶紧回到家,去胡同口的水龙头前边,那时的平房屋里没有自来水,有的胡同里有公共自来水管子,有的还是打井水,他到水龙头前胡乱抹了把脸,又冲冲脚,张开嘴灌下肚子凉水,他也不怕闹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口渴,喝多少水也不够,有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天热出汗出得多,所以总想喝水,对此事从未多想,喝完水推门进了屋。

赵甲每天干活儿特别累,起得早,早早地便睡,赵乙在外边东头西头的乱转,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就给他兄弟留门,不把门从里边上栓,免得兄弟回来还要敲门,饭菜用纱笼盖好放在桌子上。

赵乙和平时样,推门进了屋,听赵甲打着鼾声已经入睡,他怕把他哥吵醒,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迟,所以没点灯,屋子总共十来平米,闭着眼也能摸上床,反手栓上门,常言道“破家值万贯”,后半夜还是要防贼,俗话说贼不走空,万有小偷小摸溜进来,那些贼看到屋里有头蒜根葱也偷,顶可恨的是有贼偷鞋子偷衣服,衣服鞋子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是当用的东西,总不能光腚赤脚出门,老天津卫有规矩,天气再热都不能光脚出门,不打裹腿至少也得穿双布鞋,鞋子好坏搁边,泥腿子才光脚走路,那样没规矩,让人看不起,因此有句老话——脚底下没鞋穷半截。

赵甲入乡随俗,也不愿意不穿鞋让人看不起,为此三天两头地嘱咐赵乙,让他回来想着放门栓,提防有贼进来偷鞋。赵乙以前没次记得住,当天居然没忘,进来先关好屋门,随后躺在床板上,不会儿就见了周公,睡到半夜,赵乙发觉身上有东西,他困得睁不开眼,那屋里也黑,什么都看不到,迷迷糊糊的用手地摸,手指触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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