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猎鬼人-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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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分明就是用来困住鬼魂的,目的就是让鬼魂世代相随,永不超生。
听到永不超生四个字,再次一口凉气。心想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让一个在战争中死去的英雄永不超生。侯师傅摇摇头,长叹一声,看来我是非管不可了。于是他当下就进屋给他弟弟打了电话,要他弟弟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到临桂来。弟弟在电话里说正好遇到禁渔期,
于是答应第二天就到哥哥家来。当天剩余的时间,侯师傅花了很多时间来给他的朋友和同门打电话,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商议对策,最终决定要到埋葬父亲的万人冢去一趟,即便那里有很多亡魂,即便当局或许早已请了高人镇压过,他还是要去一趟,才能安心,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一次再度出山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后果,但是关系到自己的父亲,他还是选择了冒险。
我只记得当晚我们三人都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侯师傅一直拉着我说心里话,要我孝敬师傅,善待万物生灵,虽然醉汉说话总是笑嘻嘻的,但是我总觉得他的笑里,藏着一种辛酸跟无奈,与其说是在讲知心话,倒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大醉以后,我吐了八卦一地。
第二天中午的样子,侯师傅的弟弟来了,午饭我们在外面吃的,席间侯师傅简单的告诉了他弟弟事情的大概情况,当时父亲牺牲的时候,他弟弟岁数还不大,于是他弟弟比哥哥更希望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魂魄会被人牢牢控制,一定要查个究竟。
饭后我们就直接坐火车经南宁转车后去了崇左。岭南风光,的确别有一番风味,虽然也是山多水多,却因为地质地貌的关系,和我接触到的风景大不相同,如果当年侯师傅的父亲也是按着同样的线路去了崇左,我想这一路最后的太平和美景,是他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不过可惜的是人始终还是死了。
到了崇左以后,侯师傅直接找到了当地历史档案管理署,以遗孤身份寻找当年战死的英雄们,接连好几个小时,我们大家都在档案馆里帮忙寻找着当年战亡名单中,侯师傅父亲的名字,终于在一本1994年统计的卷宗里找到了。上面记载这一个革命烈士公墓,侯师傅的父亲和其余400多名战死的烈士一起埋葬在那里,和别的烈士不同,别的烈士有名字有部队番号也有隶属的连队,而侯师傅父亲的名字后面,仅仅跟着“工兵”二字。
既然找到了地方,我们就立刻离开了档案馆,趁着时间还早,急急忙忙的去了那个公墓,到了公墓后,我们却没能在墓碑上找到他父亲的名字。这就非常奇怪了,因为我们仔细数过死亡人数,唯独只差他父亲一个,烈士墓里的墓碑上,有431名烈士,而档案馆资料里,却有432位,而唯独缺少了侯师傅的父亲。于是此刻,侯师傅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假设他的父亲没有死,因为在当时的战争环境下,埋葬士兵是根据士兵的军籍牌来计算人数的,而他父亲仅仅是个被强行抓来的工兵,不要说军籍,或许连个军人的名分都没有,于是侯师傅决定给他的叔叔打电话,他的叔叔就是侯师傅父亲的弟弟,如果父亲还活着,却没有回家,但是他总是要和人联系的,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侯师傅在电话亭给他叔叔打了电话。
他叔叔已经70多岁了,可幸的是,人还健在,于是在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沟通后,侯师傅走出电话亭,告诉我们,他父亲当年没有战死,而是逃走了。
他这话一说,我们全都惊呆了,这是个谁都没有料想到的结果,若非侯师傅当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永远都是个谜,但是侯师傅觉得有点不可原谅,既然没死,为什么不肯回家,要家里人终日为他吊唁,他却这么不负责任的在外面活得自在。说到这里,侯师傅有点难以控制情绪,一个中年人,蹲在电话亭的马路边,掩面哭泣。
其实我因为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所以我还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资本的,在我看来,逃兵固然不对,因为军人毕竟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关键是他父亲并不算是个军人啊,凭什么不能跑?若说是为祖国效力那干嘛还强行抓别人上前线啊?就因为人家是个生长在中国的越南人 ?'…'后来我明白了,这是我们国人情感上的不允许,就好像多年以后我看了斯皮尔伯格老师的《兄弟连》,以及中国的《中国兄弟连》,同样都是打仗,同样都要死人,但是为什么人家敢于表达自己怕死,不愿打仗,害怕子弹,害怕就此一命呜呼,从而躲着藏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冲上去送死,这难道真的是懦弱吗?而我们的战争片里,当有人满脸脏兮兮大喊一声,同志们,拿起你们的枪,跟我一起战斗吧的时候,从长官到士兵,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莫非是真心的不怕死吗?于是到了最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电视剧都得这么演才行。
师傅走到侯师傅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问侯师傅,你那个叔叔住在哪里?侯师傅说,在贵港,师傅问他,叔叔是干什么的?他说是个皮匠。师傅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对侯师傅说,我知道你父亲在哪里了,他即便现在是死了,也一定是死在贵港的!
还没等侯师傅反应过来,师傅就拉着我们全部人再次赶往了火车站,我们又一次风尘仆仆的赶往贵港。在车上,师傅说明了这次赶往贵港的理由。
在车上,师傅把那口皮箱拿出来,打开给侯师傅和他的弟弟看,他指着箱盖后的那张画,“广西贵县阳江皮具”,于是侯师傅也明白我师傅的意思了。可我还不明白啊,于是我要师傅告诉我,师傅说,贵县是很多年前贵港的老名字,这个皮箱出自贵港,而侯师傅的叔叔又恰好在贵港住,拥有这个箱子的原来的那个主人极有可能就是贵县当地人,而且用贵县的皮箱施法困住鬼魂,而侯师傅的叔叔却安然无恙,于是就只说明了三种情况,一是这个施法的人肯定认识侯师傅家里的人,二是侯师傅的父亲逃走以后一定在叔叔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三是这个人一定跟侯师傅的父亲之间有种仇恨。于是不管如何,从侯师傅的叔叔嘴里,就一定能够问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于是我也明白了,在我们这行,往往判断一些事情是不像警察那样,要反复分析,讲求实实在在的证据,那是因为我们追逐的东西始终是虚幻而飘渺的,能碰到点蛛丝马迹就已经是万幸和大吉,于是我们常常把自己的猜测当作一些证据,然后再来想办法求证。
到了贵港已是深夜,顾不上叔叔已经睡了,侯师傅还是带着我们去了他叔叔家,在他叔叔家,侯师傅反复逼问,他叔叔终于说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和这个皮箱的来历。
他叔叔说,当年解放军打算攻打法卡山的时候,发现在山脚下越南人已经用蚕食的方法,渐渐把地雷都埋到了中国境内,于是安排了一只工兵队伍,对这些地雷进行排除。侯师傅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法卡山是军事要地,谁占据了这座山,就相当于占据了战争的优势,所以由于彼此都深知这场战役的重要性,越南人也埋地雷埋得特别卖力,侯师傅的父亲由于长期呆在前线扫雷,每次活着回来都会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有死,期间也无数次看到身边的同伴被炸得支离破碎,于是他对地雷是非常害怕的,也就是出动的那一晚,军人们拿着枪押送他们到了停火线附近,也就不再往前了,大半夜的,侯师傅的父亲在目睹了几个被炸死的同伴以后,终于内心的恐惧开始泛滥,于是他渐渐放慢速度,期盼自己的每一步都不会踩到地雷,渐渐跟那群同伴分散以后,他冒着危险,潜逃了出来。
由于不知道部队是否已经知道他逃走的事情,于是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北海,生怕连累到自己的家人,于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逃去了当时的贵县,投奔了弟弟。并且要求弟弟对谁也不能说他哥哥还活着。虽然各自有家庭,但是毕竟是骨肉情深,弟弟也慷慨的留下了哥哥,甚至给哥哥弄了个新的身份,让他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侯师傅的叔叔那时候差不多也是40岁了,但是由于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做皮匠生意,一直没有讨老婆,后来娶了个壮族部落里的年轻女人当老婆,但是遗憾的是这个女人生性奔放,不守妇道,在有一次给他叔叔戴绿帽子的时候,被侯师傅的父亲给发现了,侯师傅的父亲自打被强迫当工兵以后性格大变非常火爆,于是当场就痛打了奸夫淫妇一顿,后来叔叔知道这件事以后,觉得非常丢脸,就把那个女人带回她的部落里要求按照壮族的礼节来解除婚约,具体的情况他就没有明说了,想来是因为民族习惯的问题,离婚后他也没再娶老婆,又没有孩子,于是就跟哥哥相依为命,直到几年前哥哥因为患病而去世。他按照哥哥生前的嘱托,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侯师傅。
说到皮箱,叔叔说那个皮箱原来的主人就之前的那个女人,不过后来离婚了也就没有再联系,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箱子里,会有这些东西,还施了法。
侯师傅对他叔叔说,当时他父亲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什么东西吗?叔叔说没有,除了出于纪念,他剪下了一缕他父亲的头发,却在几年前无故遗失了。侯师傅又问,你离婚以后,家里换过钥匙吗?叔叔说没有,他家也没什么好偷的。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施法的人一定是跟这个女人有关,虽然不太可能是这个女人自己亲自干的,但是一定是这个女人找来的道士干的。而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恐怕必须得找到那个女人才能知道。侯师傅对他叔叔说,明天一大早,请带我到我父亲的坟前去看看。
当时夜已经很深,折腾了这么大半晚,大家都累了,尽管事情暂时还没有解决,但是大家还是在沙发或地板上凑合着睡了一晚,我却在这一晚彻夜难眠,因为我总感觉似乎还欠缺了点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却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师傅他们没有提,我也就不好意思先开口,如果说师傅最初猜测侯师傅的父亲是在贵港猜对了是运气的话,那么除了那个箱子和曾经与侯师傅父亲结下的仇以外,却找不出任何一点能够证明女人才是幕后主使的证据,而且这个皮箱是怎么辗转交到侯师傅弟弟的手里的,又为什么匆匆留下一句救命之辞,却毫无任何身份上的信息说明,这一切都发生得特别偶然,在我看来,与其说是有人诚心求助,倒更像是有人正在一步步指引着我们来解决一件鬼事,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施法的人和送皮箱的人,都跟侯师傅一家有莫大的渊源。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侯师傅的叔叔就带着我们坐车去了当地一座公墓,由于贵港毕竟是个发展得不错的城市,于是土葬的方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出侯师傅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替他送行的却是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两个儿子住的这么近,却不和他们取得联系,就算当时的社会环境很敏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去一封书信或是打一个电话,就能够知道,所以一直到他死去,估计都还不知道他的结发妻子,早在多年前已经因为他而忧虑死去了。就这一点来说,他的确很是自私,而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侯师傅的父亲另有隐情,不该只想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看到父亲的墓碑和照片,侯师傅还是非常动容的,作为儿子们,他们兄弟俩跪在父亲的墓前磕头,没有了昨日的那种埋怨,分别的时候还都活着,如今已经人鬼殊途。再多的不满也没什么说头了,给父亲烧完香烛纸钱后,侯师傅示意我师傅,看看他父亲的魂魄在不在。(3-U-W-W)
我跟师傅一开始从临桂出发,就帮侯师傅拿着那个大皮箱,尽管并不是很重,但是走哪都带着,还是有些不方便。师傅用罗盘开始问路,试了9条路,也始终找不到侯师傅父亲仍在的迹象,师傅对侯师傅摇摇头,告诉他这里一无所获,然后低头在箱子里找寻鬼魂的踪迹,却在这一次,在那个额头贴了他父亲照片的纸人身上,找到一点反应,非常微弱,却并非是因为能量的消亡而微弱,而更像是被禁锢而愤怒,却有使不上力的微弱。
侯师傅作为道家弟子,对于罗盘上的这点问题,还是能够轻易看出的,于是他深信自己的父亲正因为某种力量,而被禁锢而无法脱身,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解救父亲的灵魂。师傅拿起那个纸人,又认真地看了一次。看到耳朵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罗盘,把纸人拿得很近,然后认真的看。我问师傅在看什么,师傅先是没有理我,然后他问侯师傅的叔叔,这样的纸人您以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