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科幻电子书 > 尘埃记 >

第19章

尘埃记-第19章

小说: 尘埃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尼尔森等待着,拿着粉笔摆好了记录的架势:“继续。”

“我……”她将光亮照了进去,摇动着罐子。一滴冷汗从嘴角滑落,从下巴上滴了下去。“我原本以为这是控制室中的那份。”她说着,将那份样品放下,拿起了下一份样品,但里边却满是泥土。她只觉得心跳犹如擂鼓一般,头晕目眩。所有的东西全都不合常理。除非是她把这些样品盒全都拿错了。难不成真是她搞混了?

“对,那就是控制室中的样品。”尼尔森说着,用笔管点了点她刚刚检查完的那个小罐,“这儿标着数字呢。”

“给我一分钟。”她含混不清地说道。茱丽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控制室中得来的那份样品。里边除了氩气,不应该会有其他东西。她将罐子递给了尼尔森。

“对,这是有点不对劲啊。”他说着,摇了摇那罐子,“不对劲。”

茱丽叶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心念电转,思绪万千。尼尔森仔细看了看里边的样品。

“我觉得……”他犹豫道,“我觉得应该是你打开盖子的时候,有一个垫圈不小心掉出来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常有的事情。要不兴许是……”

“不可能。”她说。她一直很小心。她分明看见那两个垫圈就在里边。尼尔森清了清喉咙,将那份样品放到了操作台上,调整了一下台灯,让灯光直接射向了罐子。两人都俯身过去。什么东西也没掉出来过,这一点她完全可以肯定。可若真是那样,就一定是她犯了错误。人非圣贤,孰能——

“里边只有一个垫圈,”尼尔森说,“我真的觉得是掉了——”

“耐热胶带。”茱丽叶说。她调整了一下灯光,只见罐底有东西闪了一闪,一条胶带依然贴在那儿,另外一条却不见了。“你不会告诉我粘在上面的胶带也会掉吧?”

“哦,那就是罐子的顺序被搞错了,”他说,“咱们可以倒着来,这样就完全正常了。因为山脚那儿采集来的那份还没有甬道中的那份腐蚀得厉害。肯定就是这样。”

这个法子茱丽叶也已想到了,但还得把她的所见同她的所想匹配起来才行。出去的唯一意义,便是证实怀疑。如果她看到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那又会怎样?

随即,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突然将她击了一个透心凉。它就像是一场背叛,是那些向来对她很好的机器背叛了她,就像是一台向来非常靠得住的水泵,突然间不声不响、毫无征兆地罢工了一般;就像是一个爱人,在她跌下万丈深渊时却转身离去;就像是一份生死契约,并不是被简单地拿走,而是从未曾真实存在过一样。

“卢克。”她说道。她希望他正在听,正开着无线电。她等待着。尼尔森咳嗽了一声。

“我在,”他回答道,声音飘渺而又遥远,“我听到你们的话了。”

“那些氩气,”茱丽叶透过面罩,注视着尼尔森,“你都知道些什么?”

尼尔森眨了眨眼睛,一滴汗珠从眼皮上掉落下来。

“知道什么?”卢卡斯问,“里边应该有一张元素周期表。我想,应该会在其中一个柜子里边。”

“不是,”茱丽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以确保他能听到,“我的意思是,那些氩气是从哪儿来的?难道就连这一点,咱们也被蒙在鼓里?”

25第一地堡

唐纳德的胸腔中传出了一阵拉风箱般的声响,犹如什么东西散架了,一种身体状况恶化的征兆——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他奋力想要咳出声来,尽管他对此深恶痛绝,尽管横隔膜被憋得酸痛,尽管喉咙火烧火燎,肌肉发麻。他在椅子上弯下腰,一阵干咳,直到体内的某个部件被撕裂,滑向舌尖,吐向一块恶臭的方巾。

他看都不看,便叠起了方巾,瘫坐在椅子中,冷汗涔涔。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哧声小了一些。又是一口。几大口清凉的空气,让他感觉好了许多。可曾有任何事情,比一口无痛的呼吸,让人如此感激涕零过?

在一片眩晕中,他环顾了房间一圈,一直以为理所当然的那些东西,此刻竟是如此令人神往:残羹剩饭、一叠纸牌、那本有着蝴蝶图案封面和条纹书脊的棕色平装书,全都是一次次漫长而并不难熬的轮值的见证。可此刻,却是那么难熬。之所以难熬,是因为他正在等待第十八地堡的回答。他看了看另外那些他也曾担心过的地堡的图表,入眼全是一个个死亡世界。他们全都会死,除了其中一个。嗓子中又传来了一阵刺痒,他清楚,在自己做出抉择前,他也会死,死在他找出法子来帮助、选择或是引导整个项目脱离自毁程序之前。他是唯一一个知情或是在乎的——而他的学识连同悲悯,都终将连同他自己被一起埋葬。

可他这到底是在想什么?那样便能力挽狂澜了吗?那样便能让自己曾参与毁灭的世界重生?这个世界早已过了保修期,时日太长,已无法修复。绿草如茵的大地,湛蓝澄澈的天空,当初仅只是在无人机中的惊鸿一瞥,便已让他的内心翻江倒海。而此刻,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一瞥似乎都有些不真实了。他清楚清洁工作是如何操作的,正是由于太过于清楚,所以才不会相信某种机器制造出来的幻象。

可这愚蠢的希望,让他再次出现在这儿,出现在这个通讯室中,再次呼叫出去;正是这愚蠢的希望,让他至今还做着阻止这一切,让那些挤满人口的地堡过自己的日子,脱离控制的白日梦。这其中,也有好奇在作祟,一份想要知道那些服务器到底都怎么了的好奇,最后一个重大秘密,一个在他亲自任命的那个资讯部主管的帮助下,能够探索出来的未解之谜。唐纳德只想知道答案。他渴望着真相,渴望着一种毫无痛苦的死法——为他,也是为了夏洛特——渴望着这个身份和这份梦想的终结,渴望着一个最终的安息之所——兴许,在那座山上,在那个可以看到海伦坟茔的地方。这样的希望并不过分,他暗想。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们迟到了。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他看着分针一点点跳动,意识到这整个系统,所有的地堡,都犹如一口巨钟。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动运行,向着灰飞烟灭马不停蹄地奔去。

一些无形的机器乘着肆虐的风,毁灭了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将整个世界带回了宇宙洪荒。被埋在深堡中的这些人,便是休眠中的种子,还得再等上两百年才会发芽。两百年。唐纳德觉得自己的喉咙再次痒了起来,他在想,自己是否还能再活上两天。

而此刻,他只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过后,操作员们便会回到岗位上。这段时间,已经成为了他的定例。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需要把所有人都请出去,这原本没什么不正常的,但由于总是在同一个时间,而且天天如此,所以怀疑似乎也渐渐滋生了出来。当他们拿起各自的咖啡杯走出去时,从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当中,他看得出来,兴许他们是觉得这又是一场风月之事。不过,唐纳德倒是经常觉得这似乎还真包含着一种浪漫,一种关于往昔和真相的浪漫。

此刻,他已站起身来。这段休息的一半时间都已浪费在了听那滋滋的静电音上,依然无人应答。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糟糕的状况。也有可能,他这是在为自己地堡中发现的那具尸体,以及安全部门正在寻找的那名杀手而感到心烦意乱。可奇怪的是,这事也仅仅是让他有些不安而已,再无其他。他更在乎的是别的地堡,而对自己的,则丧失了所有的同情。

耳机当中传来了“咔嗒”一声。“喂?”他问,声音疲惫而虚弱。不过他相信机器能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有力。

没有回答,只传来了一阵呼吸声。可这已足够,足够让他知道对方的身份。卢卡斯从来都不会这样一声不吭,连招呼都不打上一声。

“首长。”他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那样叫我。”她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像是跑着来的。

“你更喜欢我叫你茱丽叶?”

沉默。唐纳德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听她的声音。卢卡斯那种类型,他更为喜欢。那小伙子正在进行入会训练时,他便已在这儿。唐纳德欣赏他的好奇,他对“遗赠”的领悟。同卢卡斯一起谈论那个往昔的世界,激起了他的怀旧情怀。而卢卡斯,也正是那个帮他撬开服务器机箱盖,研究里边内容的人。

而茱丽叶的魅力则完全不同,是那些指责和谩骂,是那些他完全罪有应得的东西,是那令人极不舒服的沉默和威胁。唐纳德的心里,竟有点想让她在咳嗽要了自己的命之前来结束他的渴望,羞辱,然后行刑——那便是他的救赎。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干的,”茱丽叶终于开口了,话语中像是要冒出火一般,满是怨恨,“我终于明白了,我搞清楚了。”

唐纳德掀开一只耳机,擦去了一滴汗珠。“你明白什么了?”他问。他在想,是不是卢卡斯在其中一台服务器中发现了什么,让茱丽叶大动肝火的东西。

“清洗。”她啐了一口。

唐纳德看了看挂钟。十五分钟正在飞快地溜走。那边看小说的人很快便会回来,还有那一群正在玩纸牌的工程师。“我很乐意谈谈清洗的事——”

“我刚刚出去了。”她告诉他。

唐纳德捂住话筒,咳嗽了起来。“去哪儿了?”他问。他想到了她声称过的挖掘,以及那边刚刚停歇下来的震颤,以为她说的是她已经突破了自己地堡的边界。

“到外面去。山上。古人们留下来的那个世界。我采了样。”

唐纳德又在椅子上弯下腰去。她的话语当中满是威胁,可在他听来却是一份希望。她想要折磨他,可他感觉到的全是欢愉。一直便梦想着去看看自己往那外面排放了一些什么,看看他们都对那个世界干了什么,到底是变好了,还是更糟糕了。茱丽叶肯定以为他这儿有答案,可他除了问题,一无所有。

“你发现什么了?”他低声说道。他祈祷这机器可千万要把他的声音变得漠不关心,变得就像是他无所不知一般。他为什么就不能说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或是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求她,求求她帮帮自己,帮帮彼此?

“你派我们出去不是去清洗的,你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来告诉你我都发现了什么——”

对唐纳德来说,她的声音便是整个宇宙。压在头上的整个地堡,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连同脚下那坚实的地面。只剩下了他自己,置身于一个绚丽的肥皂泡中,伴随着她的声音。

“——我们采集了两份外面的样品外加一份从气闸中得来的,后一份原本应该只会是惰性气体。我从甬道和山上还各采集了一份样品。”

突然间,他变成了沉默的那一个。外套紧紧地包裹自己。他等啊等啊,但她远比他有耐性。她想要他开口祈求。兴许,她知道他有多么心虚。

“你发现什么了?”他再次问道。

“发现你他妈的就是一坨鬼话连篇的狗屎。我们被告知的每一件事,我们对你的每一次信任,我们一直都他妈的是傻子。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你们给我们看的所有的东西、告诉我们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结果却没一件是真的。兴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古人。你知道这边的那些该死的破书吗?早该把它们都烧了。还有,你还让卢卡斯相信那些狗屎——”

“那些书是真的。”唐纳德说。

“放屁。就好比氩气。氩气也是真的?我们出去清洁时,你他妈的灌进气闸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纳德将她的问题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意思?”他问。

“别再耍花招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将我们送出去时,往气闸中灌了一种会腐蚀我们的东西。它先是腐蚀胶带和垫圈,然后是我们的身体。你把它当成一种科研,是不是?哼,我已经找到了你们藏起来的摄像机信号传输线。几周前我已经把它们割断了。对,就是我干的。而且我还看到通往里边的电线了,我看到了管子。那毒气就在那些管子里边,不是吗?”

“茱丽叶,你听我说——”

“别叫我的名字,好像我们很熟似的。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所有这些谈话,什么‘我们的地堡和你自己的地堡完全一样’,还有你告诉卢卡斯的那个消失的世界,说得就像是你自己亲眼看到了一样。你这是在博取我们的好感吗?想让我们以为你是我们的朋友?说你想要帮助我们?”

唐纳德看着那滴滴答答的挂钟,工程师们很快就会回来。看来他还得再次咆哮,让他们都滚出去。他不能让对话就此结束。

“别再呼叫我们了,”茱丽叶说,“那嗡嗡声还有那闪来闪去的灯光叫我们头疼。你要是还每天这样,我他妈的就得崩溃了,让我忧心的事情已经够多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