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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女帝生涯-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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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诏柔声笑道:“可见是做梦,你何时会游水来着?”

杜婉怅然一叹:“是啊。我是不会游水的。水那么凉,纵然是三伏天,我赤了脚在溪水里泡一泡,都会生病。怎么可能去学游水?”

陆诏安慰她:“不会游水不要紧,可以坐般游湖观景。”

杜婉眼中折射出细碎的光彩,语如梦呓:“可是,我在梦里会游。水很亮、很柔,从头拂到脚。我在水里就像一条鱼,可以任意游来游去。游着游着,湖水变成了蓝天,荷花变成了白云。我乘着风,在天上飞来飞去。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陆诏瞬间变了脸色:“婉儿!”

杜婉的声音没有停:“我不想醒来,醒来了,只能躺在这里,不能走、不能跑、不能游、不能飞。成天要喝药。我讨厌喝药。从记事起,我就日日要吃药,我讨厌它。表哥,我再也不要吃药了,好不好?”

“好。”半晌后,陆诏用变了调的声音回答。

杜婉心满意足的笑了:“你答应了?那就好。我知道,凡是表哥答应的,从没有不兑现过。”

陆诏在她床边坐下,轻声道:“婉儿,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答应你。”

杜婉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当真?”

陆诏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当真。”

杜婉笑了:“表哥,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陆诏紧紧的凝视她,没有出声。杜婉再笑:“好,我不问了。我知道表哥不愿骗我。一直都是这样,不能说的,你就不说。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不告诉我——”她情绪微微激动起来,轻喘了一口气,双颊惊人的嫣红:“表哥。我就问一件事,你看在我快去了份上,就告诉我。好不好?”

“你问。”陆诏吐出两个字。

杜婉眸光放出异彩:“表哥,我要知道——你的心。”她强撑着支伸出手臂,陆诏扶住她的背。杜婉苍白的手掌抚上他的心脏部位,眼泪潸然而下:“这里,这里到底有什么?你告诉我。”

陆诏沉默了片刻,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放下。

“我的出生是个意外。一个在东阳侯府中尴尬的意外。”低沉的男音如夜间潺潺的流水,细细流过杜婉的耳边:“虽然祖父和祖母很高兴父亲有了后,但是,我的存在依然是东阳侯府内部不安的诱因。世家大族,最要紧的是稳定和传承。个人的委屈,在其中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从祖父母开始,到陆家的每一个族亲。对我都不能太过表示关爱。因为就算是叔叔继承了爵位,我若成人。依旧可以长房嫡子的身份要求换人。且不说能不能成功,闹一闹总是有希望的。而这一闹,东阳侯府就快完了。因为,世袭罔替的勋贵越少,陛下就越喜欢。所以,我若在侯府长大。就会被养成一个纨绔。这里面的人心险恶,你还不懂。”杜婉听的眼都不眨。只是陆诏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她敞开内心:“我没有这几年遮风挡雨的父亲,没有细心呵护的兄长。只有一位忍辱负重的母亲。那里,我是母亲唯一的希望。母亲为了我不受恶习影响,煞费苦心。我学会了装疯卖傻、偷听别人说话。人人见我现在光鲜锦绣。可知我为了和母亲能离开东阳侯府,都做过什么?”陆诏顿了一下,问:“那些折辱之细节,你要听吗?”

杜婉第一次看见他森森的寒意,心底一凉,下意识的摇头。陆诏继续道:“后来,我终于成功了。和母亲一起来到衡阳。婉儿,那时的我,就已经明白。如果想有尊严的活着,就一定要出人头地。而且,不是普通的出人头地。我要走一条东阳侯府无法插手的仕途。只有这样,他们才不能打压我。所以,我拼命的读书,走科考一道。所幸还有些天赋,几年下来,也赢得些小名气。可光是这样,是不够的。勋贵几代传承,历经百多年,盘根错节。我便是考上状元,也不过是一届小官。

官场险恶,限制一个小官的仕途,再简单不过。我只能剑走偏锋,奋力去搏。“杜婉安静的等他说完,道:“你是说,你这十多年,就只是忙着博取高位?那我呢,我在你心底是什么?”

“妻子。”陆诏坚定的回答,你是我的结发之妻。““妻子。”杜婉喃喃低吟,忽的声转尖锐:“我是你的妻子,谁是你的爱人?”

陆诏忽而笑了,笑的很轻快,声音中有股了然的无奈:“婉儿。除了情爱,你还在乎什么?你出生清贵名门,家境富裕。双亲疼爱,兄长呵护。舅舅和舅母替你多方筹划。你嫁我后,可曾有一位奴仆对你不敬?家事可曾有一天让你烦心?子嗣上有欠缺,又有何人当面怪过你?家中妾室,我何时宠过谁?何时护过谁?婉儿,我陆诏出生至今,唯费心护持过两个女子。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你。”

杜婉震惊的睁大了眼:“可,可你分明拒我于心房千里之外。”

陆诏再次沉默。杜婉急了,用力喘着气追问:“你回答我,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避而不答。”

室内安静了很久。久到杜婉打算再次催促时,陆诏才轻声道:“婉儿,我试过的。少年时,我们相伴衡阳,山间嬉戏,湖畔吟诗。我试过的,我那时什么都和你说的。我的打算,我的抱负。你可还记得?”

杜婉惊愕的回忆,遥远的记忆被翻出。少年清爽的笑容,风雅的谈吐,言谈间的忧虑。她恍然记起。少年确实和她谈过心中的抱负,她心驰神往。被少年眼中的华彩迷乱了一颗芳心。

“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她泪流满面,“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陆诏有些不忍,轻声道:“婉儿,你看,我试过的,是不是。只是你。”他顿了顿,在杜婉灼烧的视线中,艰难的道:“只是你,走不进来。”

杜婉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在枕上。陆诏大吃一惊,慌忙唤她:“婉儿,婉儿!”杜婉强撑着一口气睁眼,一字一句:“表哥,你好狠的心。就这么变了,这么扔下我十年。”

陆诏又闭了闭眼,略有些烦躁的回应:“婉儿,少时花前月下,是因为彼时只需读书便好,还未入世。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我。轻怜蜜意是我,汲汲经营也是我。我只说了一句重话你就会受不了。我能怎么样?你住的花园、养病的小楼、补身的燕窝、杜家的清贵名望、四品夫人的身份。这些不是从天上掉下的来,也不是吟风颂月、说情说爱就能有的!”

杜婉涕哭:“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都不要。”

“可我在乎,我想要!我从未隐瞒过我的抱负,你早该知道!”陆诏怒气上涌,又觉得疲倦,深吸了几口气:“你累了,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丫鬟来服侍你。”

“不!”杜婉不知从哪里来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别走,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

陆诏定定的站住,扭头看向她。眸光沉静:“婉儿,你想要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立在那里,全身散发着冷然之气。似千里之遥。这是她亲手剥下的面具,这是她亲自要求的真心。陆诏给了她看了他的真心。无论好坏,她都得承受。这是真正的他。杜婉绝望的低吟:“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世间追逐的,不该是功名利禄、富贵荣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真情,这些都是空的。”

陆诏平静的回了她一句:“我和你本就不是一样的人。”脱开她的手,起身离去。

身后传来哀伤的轻泣:“表哥,若有来世,我希望我永远不会遇见你。”

陆诏脚步一怔,继续朝前走。离开了内院。

一夜过去,杜婉于黎明未显时,在黑暗中停止了呼吸。前苏州知府陆诏在祖母丧事未满一年,丧妻。

叶明净很快得到了这一消息。陆诏回京,卫七理所当然的也跟着回来了。绿桔却是在他后几个月才到的。她生了孩子,便没有进宫,而是在陆府后街找了小宅子住着。平时带孩子做家务。闲暇了,就抱着孩子去桃花坞在小桃家住几天,两人说说话,孩子们一块儿玩闹。过得很是悠闲。

卫七的任务中有一项是:陆诏身边发生的大事发及时上报。他想了想,觉得丧妻算是件大事。就跑来汇报了。他在陆府一向清闲,又因为有着“及时”二字。便在丫鬟们满府乱跑,急着各方通报时,腿脚哧溜的运足轻功赶到西苑汇报此事。

叶明净听后在原地怔了很久。

“很好,你回去吧。他的那个药,给停掉。”她回过神,对卫七温言吩咐。

卫七得令,喜滋滋的离去。话说最近两年陆诏对他一点儿都不提防,下药下的很顺利。内院一个怀孕的都 没有。可下药终还是一项负担,每天要找机会也很不容易。能脱手那是再好不过。

315 陆昭的回击

冯立对于陆昭停药一事很不理解。不过他是下属,对上司的决定不容置喙。计都也一样是下属,他得知消息后踟蹰了很久,终于还是破坏规矩的问了:“听说陛下命令卫七停了药?”

叶明净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计都脸色一正:“若是他房里有人怀孕……”

“不会的。”叶明净打断他的担忧,“刚死了祖母又死了妻子,和早早相处还渐入佳境。陆昭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傻事?就是万一有,他也会自己解决的。”

计都每当听见“陆昭聪明”这四个字,心里就很不舒服。此刻,他不愉到了几点,面色极黑。

叶明净大笑着抛下书,头埋在案上笑的肩膀直抖。计都的脸色更黑了,僵硬的到:“属下先退下了。”扭身就要走。

“等等。”叶明净叫住他,“过来。”

计都朝前挪了几步。

叶明净一把拽过他,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耳边,轻声问:“生气了?”

细微的气流拂过耳膜,带来嗡嗡的声响。计都忍住耳畔的瘙痒,僵着脸回答:“属下不敢。”

叶明净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身体完全埋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笑了一会儿,她仰起脸,道:“陆昭的妻子死了。你说,我和她像不像?”

“谁?”计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谁?陆昭的妻子?”

“对啊。”叶明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认真地问“我和杜婉像吗?”

计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才不可思议的道:“陛下开什么玩笑。杜婉连您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真的?”叶明净又是一阵咯咯的笑。笑完了,一本正经的道:“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和杜婉差不多,所爱非人,被丈夫抛弃,无子无女,年纪轻轻的就命丧黄泉。”

“那是噩梦。”计都坚定地回答,“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

叶明净淡淡而笑:“是啊,那是梦。不是真的。”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计都大惊失色:“陛下,你怎么了?”

泪水洗刷过她的眼睛,瞳孔变的清澈明亮,叶明净展开一个纯美的笑容:“计都,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请告诉我。不用隐瞒。”

计都顿时惊怒:“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叶明净微笑着叹息:“永远有多远?太久了。我不奢求那么多。只要在你还愿意的时候一心对我就好。如果不愿意,就……”话未说完,嘴唇就被堵上了。

亲吻了很久,两人才分开,计都用手指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别怕,我在这里。”

平复了心情的叶明净,很快将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十一月,有意参加测考的各家女子都讲名单报了上来。

人数不多。主要是叶明净在诏书里说了,凡是担任“御前司典”的女子,与男子官员一样,每日需早出晚归上工。节假日休息比照一般六品官员。成亲有婚嫁,婚嫁结束后,依旧得来上班。唯一不同于男子六品官的,是有产假。怀孕初期三个月,临产期一个月,以及产后四个月。但是,之恩那个在担任“御前司典”满五年后,才可以怀孕。如若提前,按欺君之罪处理。

这个前提一放,来报名的女子就少了。期间有不少是寡妇,还有些是不受丈夫重视,家中小妾成群的已婚无子妇人。未婚女子唯有一个。便是姚蒙。

“好!”叶明净拍案而起,“所谓女子当如是。”她不由思索,若考试下来这些女子 的才华都不错,完全可以再备一两个处理文书的秘书助理。于她是无所谓。对这些女子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不过她也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若这些女子才学能力不够,那也是没有办法。

想好后,她在纸上写了些提要。召了林珂来商议。看看怎样出题才最合适。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林珂道:“昔年贤弟身边有秉笔大臣一职。依臣之见,陛下也可设此一职。”

叶明净道:“朕也有此意。知识,若是女子,费油大才华者不能任。不光要文采出众、书法上佳。最重要的,是需知为臣之道。这是最难的。大家之女,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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