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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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但我敢肯定,如果你用这种方法。定会激起全天下世胄豪族的反抗。你要知道,蒙阳郡人口的确是在增多,而且你也不断在鼓励流民开垦荒田。然则豪阳郡拥有土地最多的人,不过郑潘几家豪族而已。你这样做,等同于是扒他们的皮。”
长孙无忌也好,薛收也罢,都纷纷点头。
他们同样出身世胄,如何能看不出李言庆这份方案中的利害关系?
言庆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的确,摊丁入亩,由人头税改为田赋,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豪阳郡极大门阀世胄。在这个还是世胄豪族为主体的社会中,他们所享有的特权,远非普通人可以比拟。土地。是这些世胄家族的根本。李言庆行田赋之法,固然可以改善流民现象,进一步增加蒙阳人口,是豪阳趋于稳定化,但在另一方面,他这样的做法也将得罪荣阳郡特权阶层,产生巨大危害。
李言庆闭上眼,心里充满了无奈。
他很想把田赋之法推行出去,可是昨日当他写完,就已经预感到了其中的艰难。
精英如杜如晦薛收长孙无忌。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更况乎其他人?言庆叹了口气。又取出另外一份方案,递给了杜如晦。
“租庸谢”
杜如晦仔细看完了第二套方案。紧锁的眉头,顿时舒缓许妾“若恢复均田之法,对每一男丁授田。以此基础实行租庸调法,到也可以接受。”
他轻轻点头,一边看,一边嘀咕:“每丁每年输粟三石为租;输绢两丈,棉五两,为调。服役二十日,为正役。不服役则每日纳绢四尺。为庸,言庆,这办法实行起来倒还可以,不过即有此方案,你干嘛不一开始就拿出来?”
李言庆笑而不答,环视堂上众人。
长孙无忌眼珠子一转,盯着言庆笑道:“莫不是郑潘崔卢,招惹到你了?”
李言庆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摆手命祖寿取来一副地图,悬挂在大堂丰央。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地图上表示出来的红色箭头,“我拟在五月十三日,自牛渚口出兵,强渡河水,攻袭温县。薛收与罗士信。袭取温县之后,不可逗留,务必于六月初,占领齐子岭,拿下王屋县城,我自领军,向东攻取临清关。在此期间,荣阳郡诸事由杜如晦和无忌两人处置。总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我收兵之前。将新法推行出去。”
说完,芊庆转身就走出大堂。
留下堂上众人面面相觑,,好端端的,他一会儿要推行新法,一会儿又要攻取河内,究竟是何意?
薛收沉吟许久后,突蔡叫住了祖寿。
“祖寿,昨日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祖寿一怔,想了想道:“好像没发生件么事”哦,昨夜很晚,唐人商行的武稷来拜访公子。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情了。”
“武稷深夜登门?”
薛收轻揉面颊,思忖半晌后又问:“那两份文案,可是武稷走后完成?”
“恩”据说主公前去拜会了柴公,一直到天亮时才返回。
这文案,想必是与柴公一起完成,,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大郎,你若有疑问,但问主公就是,莫为难我。”
薛收大笑着摆手,“不问不问了!”
而后他转身道:“以我看,说不定是长安那边不晓得怎么触怒了言庆。他这是在向长安示威。”
杜如晦一怔,“向长安示威?”
“若我猜测不错,恐怕是长安派人过来,说不定这里面,还有郑潘几家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言庆又何必鼓捣出那摊丁入亩之法?难道他就不清楚,那方案根本不可能执行。
他是在向长安示威,同时又走向郑潘几家施压。而其真正目的,恐怕还是要推行这租庸调之法”言庆这是要把蒙阳郡,打上他的烙印啊!唯有如此,他在将来,才能站稳住脚跟。”
杜如晦等人,脸色不由得一变。
狡兔死,走狗烹?状态不好,这一段过渡写的非常吃力!
第六四章李神通(三)
《淮阴侯列传》里有!校兔死,良狗亨;高乌尽。良弓藏,诅目破,谋臣亡。
只是,这江山未定,李渊就要鸟尽弓藏吗?
李言庆负手站在竹楼上,从窗口眺望后湖风景。那湖上,无垢正和翠云泛舟,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送来;朵朵则在湖畔林外空地教授薛仁贵和宋令文拳脚工夫。一如往常般严厉。
身后,脚步声响起。
李言庆没有回头,仍一动不动。
能无声无息走上竹楼的人,这李府之中,就连沈光也无法做到。
因为在楼下小念正在做女红。她的身手不算高明,可是她身边。却有两大两四头奖犬。
成东的四眼和细腰,凶悍无比。可生裂虎豹,力大无穷。
李言庆曾亲眼见四眼在街头,将四五只恶犬咬杀血泊之中,自己仅仅受皮肉之伤。
沈光固然厉害,但想要同时对付四头四眼奏,虽必胜,却也会惊动楼上。除非。是小念制止。
“养真!”
走上竹楼的人,是长孙无忌。
言庆头也不回,“无忌,可是有话要说?”
长孙无忌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养真,是不是长安方面,有不利于你的举措?”
“我不知道言庆转过身,眸光平静,“但我不得不防。”
“是什么人要不利于你?”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做好防备。”
一问一答,足以说明白很多事情。长孙无忌同样是天资卓绝,聪慧无比的人,焉能听不出言庆话语中的含义。
的确是有人,准备对李言庆不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想要不利于言庆的人,并非李渊。
长孙无忌犹豫片刻,轻声道:“现在改变主意,也许还不算太迟言庆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弯弯的。好像半轮残月。
他深吸一口气,“我如何改变?”
“这个,”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巴,到最后轻出一口气,没有做出回答。
是啊,到了这个时候,言庆又该如何改变呢?自立门户!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豪阳是四战之地,虽人口众多。钱粮广盛。却难以持久。别看现在各地流民都过来荣阳。那是因为荣阳郡相比其他地方,安全很多,能吃饱肚子;可一旦发生战事,流民可以来,自然也能走。
投靠他人?
言庆身为李阀中人,谁又能够信他?
与其寄人篱下。还不如为自家人做事来的妥当。再者说了,这天下间,又有什么人能比李渊更强?
李密,不成!
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可书生气太重。
王世充”更不可能。如果李言庆投靠王世充,那他麾下的这些人。九成会立刻离开。薛收也好。杜如晦也罢。包括姚懿、祖寿、许敬宗,是因李言庆而来。但他们未必能接受。言庆取投靠一个毫无前途的主子。
言庆笑道:“无忌,告诉大郎和老杜,李家人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这些上能算计我的人,还没有出世!玩阴谋,耍手段,我谁都不怕。人家做得初一。我就能做得十五。让我低头,可以;但想要骑在我的脖子上。我必与他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长孙无忌也笑了!
言庆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
是啊,李言庆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他的能力,他的才华,还有他的手段,至少从目前来看,还未有人能超越他。
如果李言庆能年长十岁,不用多,只要十岁!说不愕这天下究竟是姓哪一个李,尚未可知。
“我出兵之后,牛渚口就托付于你。
荣阳县的一应事务,就由你操持,切莫大意;到时候。我会让姚懿主持黑石关,老杜坐镇洛口仓。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自行决断。总之在我袭掠河内的时候,荣阳一切,就托付你们。”
长孙无忌插手躬身,“养真放心,断使豪阳,高枕无忧。”
“我相信你们这些家伙言庆的眼睛笑得好像一轮弯月。可那眸光中,却透出几分令人胆战心惊的森冷寒意,”
四月,杜伏威自历阳出兵,强取桃叶山,攻占胡墅,兵锋直指瓜步山。威逼江都郡;房玄龄则从延陵跨江而击,以谢映登为先锋军,再次攻占扬子宫,距离江都宫,不过咫尺之遥。
宇文化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麾下骁果,似乎也无心再逗留江都。宇文化及只得率部西归。以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三路并进。同时,宇文化及又对司马德截产生猜忌,升任礼部尚书,名为升迁,实则夺取兵权。
司马德数无比愤怒,于是贿赔宇文智及,得后军真人。
至彰城时,水路不通,军士负重,西归兵马生出怨气。司马德截与赵行枢密谋袭杀宇文化及,不想事情败露,宇文化及假装游猎,在后军抓住司马德戟后,斩杀司马德截与赵行枢党人。这叛乱虽说平定了。却使得西归军产生出剧烈的震荡。短短十数日。逃兵高达数千人。
同月,萧锐反唐,呈梁旧制,攻克南郡即荆州,并迁都江陵。
岭南隋将张镇周、俚帅宁长真,交趾丘和闻听隋烁帝被杀,纷纷归于是东起九江,西达三峡,北至汉水,南抵交趾。尽为萧锐所得。萧锐得四十万兵马,雄霸南方。隐隐攻取江南之意。
五月,义宁帝杨俏,禅位于李渊。逊居代王府邸,封邻国公。
唐王李渊在长安登基,建元武德。复改郡置州,以太守为刺史,并推王运以唐为土德,改易旗帜为黄色。
李渊登基,是在五月十三日。
同日,李言庆自荣阳突然发兵,呈代王讨逆,领兵万人,跨黄河而击河内,三日即取温县。
荣阳军夺取温县之后,立亥兵分两路。李言庆命薛收为西征将军,以罗士信为游击将军,直扑齐子岭;李言庆则自领一军,以柳亨为先锋官;攻取临清关。一时间,河内烽烟四起。言庆兵马虽然不多,然则练有素,悍勇无比。加之李言庆在民间声望不弱,荣阳军更在他的指挥下。秋毫无犯,使得河内百姓夹道欢迎。
自大业十二年末,卫文升病死河内之后,河内如同散沙。
盗匪四起。流寇肆虐。李言庆兵分两路推进。连番恶战,只打得河内盗匪,闻风丧胆。级郡太守魏德深此时身患重病,得知李言庆跨河而击,顿时喜出望外。他在病榻上下达命令,命汲郡都尉徐世绩出兵与李言庆汇合。徐世绩得到命令后。立刻使裴行俨率部西进,逼近临关。
荣阳,郑府,著经堂。
郑仁基面色铁青,几乎是一路小跑,跨步来到后院一所宅院。
“爹,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小跨院里,郑宏毅正陪着几个人说话,见郑仁基出现,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在他身后,几名男子也纷纷站起。灯光下,当中一人。看年纪大约在五旬上下,头发灰白,但精神箕标。
身高大约有七尺七寸,也就是活公分左右。
体格略显单薄,一袭青衫,流露出卓尔不群的风姿。颌了黑须,相貌清秀,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在他左边,却是两个魁梧中年男子,正是郑元寿和郑元综兄弟。
而在这男子右边,则站立一个青年,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相貌堂堂。颇有几分稳重之气。
郑仁基顾不得与郑元寿几人家暄,一把攫住郑宏毅的手臂。
“宏毅,我问你”你回荣阳。可拜访过李郎君?”
郑宏毅一怔,挠挠头,有些尴尬道:“爹,您知道我现在的身份,言庆哥哥如今还为隋室效力,我若冒然出现,岂非自投罗网?”
“那就是没有和李郎君说过?”
“哦,没有”。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本就是秘密前来,怎可能与李家儿照面?”
郑元寿对言庆,始终存着几分怨念。
他虽然很赏识言庆,可他的亲生儿子,当年就是因为李言庆不去洛阳。逼得郑元寿亲手斩杀。
哪怕郑元寿也清楚,那是郑醒咎由自取,可这心里,终究对言庆有些许不快。
郑仁基看看众人,而后苦涩一笑。
“元寿哥,如今蒙阳,已非当年荣阳。
郑氏虽则依旧尊崇,却是因为李郎君一手捧起”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豪阳县里,到处都是李郎君的耳目。我原以为你们已通知过李郎君知晓,所以没有过问。可是现在”李郎君已经觉察到你们到来郑元寿一怔,“他觉察到又能如何?。
“元寿哥,刚才长孙郎君将我招去府衙。
哦,那长孙郎君就是当年长孙大将军的小公子。如今官拜荣阳司马。平日就驻守在牛渚口。
以前他见我,总是很客气。但今天他告诉我,自九月十日开始。荣阳郡将重修税法,并整顿户籍。以后,李郎君将不会以人口计税。而已土地丈量。其中深意,大兄可明白吗?”
“废人头税,改田赋?”
郑元综惊叫一声,旋即怒道:“李言庆未免太骄横了吧,他这哪里是重修税法,分明是拿我等开刀。咱郑家在蒙阳县土地最多,岂非税赋最重?仁基大哥。此事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