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风-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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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皇后银牙紧咬恨声道:“哪里有什么流言,那些话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庾希瞠目道:“妹妹怎可如此说话,若被人传去,岂不是大难临头?”
庾皇后昂首道:“大兄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目前的大难还远么?皇上如此昏庸,授人以柄,他人岂肯放过。”
庾希默然不语,知道妹妹对形势看的很清楚,在心里斟酌词句,想重新激起妹妹的信心。
一时间厅内无声,厅外院中蜂飞蝶忙,春光耀眼,厅内庾氏兄妹二人却心若寒冬。
“妹妹,你说的很对,如今形势对皇上越来越不利,贼子即将有所行动,一旦皇上被废,你可想过我庾家会有何种下场么?”
“无非是风光不再,罢官免职罢了,我庾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耀,也该退一退了。”庾皇后淡淡的道。
“哎呀,妹妹你傻呀,桓温此人乃是睚眦必报,心狠手毒之辈;自父亲大人在世起,他便和我庾家结下仇怨,只因你在皇后之位,他才有所忌惮,一旦皇上被废黜,庾氏必遭他毒手。”庾希急道。
“他真会这么做么?”庾皇后有些疑惑。
“袁真之事便是铁证,妹妹你不会不知袁真乃是被诬陷反叛的吧?皇上是怕他才准了他的诬陷之奏,一家老小七十余口全部被腰斩,你难道不知道么?”
庾皇后沉思半晌,叹口气道:“看来还是要去求一求太后,太后最近心情不好,即便是去求,她老人家也未必应允。”
庾希道:“谋事在人,再说,太后岂能任贼子横行,她老人家必有计较。”
庾皇后盯着庾希看了半晌才轻轻的道:“大兄,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太后只要保住司马家的江山即可,只要贼子不代帝位,哪个姓司马的做皇帝不是一样呢?”
庾希如一瓢凉水当头浇下,刚热了的心又冷了下去——
PS:最近关于本书的部分情节或人物与历史上的有些出入,书友们提出了善意的批评,苹果虚心接受,这些东西我写的时候大多都知道;只是我在简介里提到了,本书不是正史,只要没有大的硬伤,应该不违背架空二字。如果处处按照史实去写,我建议大家看《晋书》,那是正史。虽然我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因为那也是后世人撰写的,我对历史的态度一般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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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联盟
褚太后压根就没有接见庾希,此刻对老太后来说需要见得是谢安、王坦之、张玄、甚至是韩暮。
谣言满天飞的时候,褚太后三次临朝当政所积累的政治经验告诉她,此刻靠的不仅仅是威望了,还需要掌握与之抗衡的实力。
她对司马奕已经彻底绝望,这一次的社稷之危,大部分是司马奕的咎由自取,她决定弃掉这颗子,但是弃掉之前,可以用这颗子做做交易的筹码,和对方讨价还价。
四月的一个深夜,谢安、王坦之、张玄、韩暮四人被褚太后召见,召见的地点就在崇德殿东院的太后寝房内,此次召见极其秘密,太后身边的老太监乔装出宫宣旨,且时间安排在三更后。
四人鱼贯进入佛堂,韩暮吩咐两名侍卫在门口值守,任何人不许放进来;这两名侍卫是韩暮在侍卫中的心腹:卫长青和小方。
佛堂内摆设简朴,除了几个蒲团,一张案几上摆着木鱼,木槌,和一盏灯以外,最惹眼的便属三尊高大的菩萨像了。
三尊佛像都镀了金,端坐莲花台上,宝相庄严,带着一丝丝的威压之感;韩暮识得这三尊佛像,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华严三圣〈释迦牟尼佛、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褚太后将召见地点设在这里,看来是有些深意的,佛祖面前且看谁还敢说诳语。
褚太后跪坐案几的蒲团上,闭目敲着木鱼,嘴里喃喃不休,倒似没有看见他们几人进来一样。
韩暮看了谢安王坦之一眼,见二人神色恭敬的肃立一旁,显然是对褚太后极为尊敬,于是便也静立一旁,耐心等待。
褚太后面容华贵,身材娇小,额阔嘴方,双眉修长,虽然年近五十,但看上去不过四十许人,皮肤无半点瑕疵,白皙光泽。唯一泄露年龄的地方是她那两鬓微染的星星白发。
韩暮正看得出神,忽然褚太后停下木鱼睁眼看来,正好和韩暮对了个眼神;韩暮心头大跳,忙垂下眼睛,像谢安等人一样双手下垂看向地面。
按照大晋的礼仪来说,对太后瞠目直视是大不敬之罪,但是褚太后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她见韩暮慌忙低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地面,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诸位大人久等了,哀家礼佛之人,规矩良多,几位大人莫要见怪。”褚太后声音清亮,中气十足。
四人忙磕头见礼,韩暮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朝代心甘情愿的向一个女人行礼,来之前他便从众人嘴里得知这位褚太后的经历,这么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屡屡在司马家的男子们嗑药生病或者流着鼻涕的时候帮助他们维持住祖宗留下的江山,周旋在权臣和奸雄之中游刃有余,末了不贪功不霸权,等这些司马家的废物们稍微能自立一点,立马抽身而退,归隐礼佛,这样的女子生在这个朝代,简直是司马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褚太后示意四人免礼,指着蒲团道:“这里没有锦凳,也没有椅子,四位大人将就点吧。”
“谢太后赐坐!”四人谢恩后依次坐下,静待太后发话。
“四位大人,可知哀家今日特意召见你们是为了何事么?”太后清亮的语音响起,语气温柔。
“臣斗胆猜想,可是为了皇上之事?”谢安道。
“谢大人说的对,看来几位大人最近也和哀家一样为此事烦心呢。但不知几位大人可有什么对策么?”
四人默然不语,这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除了韩暮,那三个都是官场老油条,自然不会瞎说,韩暮也不是傻子,一千多年的道行在呢。
“诸位大人,哀家平日里可曾对朝政说过什么?”褚太后轻叹一声问道。
“太后贤明德高,平日倒不曾对朝政有所涉猎,老臣在想,若是太后多多过问朝政那倒是好事一件,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王坦之性子直爽,把心里的话居然说出来了。
“王大人之意,可是怪哀家不管朝政么?这大晋江山难道需要我一个未亡人来承担责任么?”褚太后话语中似有怒意。
王坦之忙伏身叩首道:“老臣失言,老臣该死,其实我是想说……”
“你是想说当今皇上昏庸无能,自毁社稷是吧?”褚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臣不敢……臣不敢……”王坦之磕头如捣蒜,谢安和张玄也忙磕头请太后息怒,唯韩暮岿然不动,他想明白了,今日必须要把事情解决掉,一味的遮遮掩掩,反而得不出结论,虽然己方有几成把握控制住局面,和桓温能达成某种协议,但是加上太后这个砝码之后,己方便胜券在握了。
“其实皇上确实如太后所说的那样,昏庸无能,自毁社稷。”韩暮朗声说道。
此语一出,顿时佛堂里一片寂静,众人吃惊的看着韩暮,褚太后也睁着一双凤目盯着韩暮。
韩暮一丝不让的和褚太后对视,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谢安急的口不择言骂道:“无知小子,还不向太后谢罪,圣上之事岂容你来评说。”
韩暮毫不在意的和褚太后对眼,丝毫没有请罪的意思。
褚太后忽然掩口轻笑了起来,手指着韩暮问谢安道:“这便是你谢大人收的义子韩暮么?是那个在宫里杀了卢竦的韩暮?”
谢安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俊脸上无一丝血色叩首道:“正是下官收的义子,这小子口无遮拦,不太懂规矩,还请太后恕罪。”
褚太后止住笑声,用汗巾抹抹嘴角道:“何罪之有?他说的是实话啊,皇上难道不是这样的么?对说实话的哀家治什么罪?我倒是希望上上下下多几个像韩将军这样直言相谏之人呢,可惜呀,个个明哲保身,图一时之苟安,不为社稷着想。”
众人无语,怎么好事都轮到这小子头上,连冒犯太后皇上都被说成是忠言直谏。
“那么韩将军,你来告诉哀家,现在该如何呢?”
韩暮心道:我才不上当呢,夸我几句就想套我话,我直言圣上之非还算是直谏,我若是建议任凭桓温废了皇上,马上就成了逆臣,以后你们什么脏水都会朝我身上泼。
于是叩首道:“微臣唯太后之命是从,太后明示。”
褚太后原以为韩暮只是个愣头青,没想到也是这么老辣,闻言笑道:“王大人、谢大人、张大人,你们也和韩暮想的是一样的么?我怎么说,你们便怎么做?”
“臣等唯太后之命是从。”谢安等人知道太后要发出真正的指令了,心中一阵轻松,这句话也喊得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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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最后的疯狂
“既然如此,哀家也就直言不讳了,原本皇上是哀家和会稽王一力拥戴为帝,实指望能安安生生的过了这下半辈子,可是没想到还是摆脱不了劳碌的命,今日之事由哀家而起,原也该由哀家来了结。”褚太后说到这里,语音有些哀婉。
谢安叩首道:“太后何须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太后也是尽了力的。”
褚太后微微点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润湿,道:“话虽如此,但大晋江山若沦丧他人之手,哀家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久未出声的张玄大声道:“太后,臣等绝对不会放任此事不管,必誓死保全大晋基业。”
褚太后微笑道:“哀家便知道几位大人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否则,今夜也不会召见你们四人了,哀家思前想后,考虑再三,做了个决定,诸位帮我参考参考。”
四人躬身细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皇上的所作所为已经令天下臣民寒心,也令哀家心冷,他已经失去了当皇帝的资格;所以有人借机发难,哀家一点都不奇怪,为今之计,哀家想和你们商量商量,一旦皇上被废,该哪位来接任社稷,登大宝之位?”
“诸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哀家出面站在你们一方,足可左右人选问题,想那人绝不敢公然篡位,还是要走立新皇,狭天子令四方的老路,所以这皇帝的位置关系到多人的生死,至关重要。决不可任由他人指派。”褚太后言语坚定,分析的清晰透彻。
到了这个时候,四人再无顾忌,纷纷发表意见;韩暮对皇族的关系不是很熟,只能从他人的言谈中获取有价值的信息,谨慎的发表着意见。
直到天色放亮之时,他们终于达成一致,拟定了人选,将细节考虑了一番方才告退出宫。
韩暮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往韩宅行去;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照得周围的景致染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韩暮心情舒畅,一路欣赏着淮水两岸的清晨,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身体丝毫没有倦意。
司马奕万念俱灰,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现在唯一能给他一点安慰的就是庾希这个大舅子了,司马奕寄希望于庾希能在朝中联合一批势力阻挡住这次逆流,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上次设计韩暮之事是他的一大败笔,庾希在得知他对韩暮的所作所为之后,彻底失望了,这一次连谢安一方赖以保命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庾希激动之余当面就骂了司马奕“蠢不可当!”转身拂袖而去。
司马奕也没那个心气去计较他对自己不敬,他将自己关在寝宫三天,破天荒的没有嗑药,没有叫男伴相陪,他下了最后一个决定,一个荒谬、残忍、愚蠢、胆怯的决定。
第四天他将三名陪伴多年的‘心爱的男人’,相龙、计好、朱灵宝叫到面前,痛苦流涕的和他们逐一欢好。
三名男妃暗自高兴,还以为司马奕依然如故,并未因闭关三日而抛弃他们,心中小小的担心一扫而光,个个使尽全身解数伺候司马奕。
他们在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坦了,除了伺候好司马奕之外,宫中的宫女、嫔妃,贵人,甚至是庾皇后都任他们淫辱,想谁就叫谁,这样的日子和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他们不想失去这种堪比神仙的日子。
四人纠缠在一起,足足半日方才倦及而分,司马奕穿上衣裳,脸上带着泪痕,神情凄婉的瘫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的三人道:“三位爱卿,朕平日待你们如何?”
相龙、计好、朱灵宝三人均道:“皇上待我们真心诚意,嘘寒问暖,堪比再生父母。”
司马奕长叹一声道:“如果朕有危难,你等如何自处呢?”
朱灵宝为人机灵,平日里马屁也拍的最溜,抢着道:“皇上若有急难,我等必全心全意为皇上排忧解难,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其余二人被他抢了先,心中不满,忙抢着表决心,表示自己愿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
司马奕面露喜色道:“那就好,朕就怕你们心不甘情不愿,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