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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晋风-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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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暮知道他这是郁结之症,上前轻拍他背部,帮他顺过这口气去,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递给梁山伯道:“服下稍息片刻,此丸可助你顺气祛郁。”这药丸正是碣石老先生呕心沥血调配的丸药之一名为:搜风顺气丸,韩暮临行前各种丸药都带了不少,自己没用上,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梁山伯有些迟疑,不敢服下;韩暮晒笑道:“你还顾忌什么?心爱之人不久便要嫁作他人为妇,你自己又重症难愈,似你这样将要入土之人,难道我还会下药害你不成?”

梁山伯听韩暮话语刻薄,再一想确实事实如此,当下一把抢过药丸吞下肚去;韩暮叫他坐在榻上休息,顺便为他运气抚摩背部,不一刻梁山伯大咳几声,呕出几口黑血来,虽然仍是头晕眼花,但是胸腹之间已经舒服了许多。

韩暮暗赞碣石这老东西有些门道,此药取自中药配制,却药效迅猛,比之后世的西药也毫不逊色,能做到这一点那可是相当的不容易了;待梁山伯喘息稍定,韩暮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一心求死,灵丹妙药也救不了你,人说‘蝼蚁尚且偷生’为了一女子便至如此,那祝家女当真有那么大的魔力么?”

梁山伯闭目喘息了一会,睁开眼睛道:“我观先生亦是饱读诗书之人,我只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人生于世到底所为何来?”

韩暮想了半天,却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不由的怔怔的呆立在那里,一时间四下里静寂无声,唯闻屋外鸟鸣啾啾,说不尽的寂寥。

第二四一章梁祝(十三)

关于人为什么活着?人活着有什么意义?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诸如此类的问题,可谓是千古难题了。

自古至今已不知多少人自问或者他问这个问题,韩暮也曾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无论是在后世做一个教书匠的时候,还是在穿越到千年之后的晋朝。

像这种问题,自古以来有万万千千种答案,有的人会说: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瞬间便由起点到终点,然后便泯灭消失于时间的瀚海,其实毫无意义可言。

另外的人会说:正因生命短暂而美好,所以我们才要只争朝夕,千古留名,或创立不世功业,为后人所敬仰和膜拜。

而前一种人又会说,你都烂成渣了,敬仰你有个屁用,为了那种虚幻的美好而苦心钻营,何其不值,还不如得过且过,安稳渡过。

还有的人便会说你们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错失了生命的光阴,人生一世莫过于“走上一遭”,无论你怎么走,走过即可。

凡此种种各种论调,每一种都有他的道理,每一种都教人无法反驳;所以当梁山伯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韩暮确实难以回答。

两人沉默半天,韩暮打破沉默道:“这个问题确实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倒想问问你的看法,今日权当我两探讨。”

梁山伯双目炯炯道:“也好,除了英台,我还从未何人如此交心,虽然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我愿意对你敞开内心。”

韩暮微微点头,他理解梁山伯的话,这便恰如男女间一见钟情一般,有些人你只需和他交谈几句,便知道能和他推心置腹,韩暮见到谢安之时也有类似的感觉。

“人生于世其实本并无意义,就像你的到来,和你的离去,世间万物没有任何改变;所以究其本而言之,每个人的到来对世间并无意义;但是正因为你的到来,所以这个世界对你才有意义。”梁山伯徐徐道来,这番话在别人耳中或许只是绕口令一般的晦涩难懂,但韩暮听懂了。

“是你的到来让你在这世间的一切有了意义。”韩暮一言以蔽之,总结道。

梁山伯双目放光,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兄台言简意赅,在下自愧不如。

“然则什么对你才有意义呢?”韩暮问道,既然你的到来让你的生活有了意义,作为相互之间的作用而言,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你自己也有意义。

“那就是你让你在这世间的生活活得幸福。”梁山伯又抛出一句绕口令。

简而言之,梁山伯表达的意思就是,追求他所认为的幸福,这才是人生存在的意义,无幸福的活着便如你不存在这世间一样。

韩暮有些肃然起敬了,古人中能有这般见地的确实不多,除了耳熟能详的圣人们和各派大儒们,民间还从未见到有人能如此深刻的思考这个问题,这也侧面证实了寒门才子不逊于士族子弟的智慧,只是他们没有机会表达观点,表现自己罢了。

对于梁山伯来说,爱情高于一切,典型的印证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句诗;对于他来说,祝英台和自己两情相悦,若不能和她在一起的话,生命便失去意义,那么死与活其实都是同一种状态。

情种啊!这便是活生生的情种啊,而且是个有才情有思想的情种,比花痴高了万倍;韩暮感叹着,遇到这种情况倒是他愿意见到的,其实救他性命极其简单,只需遂了他的心愿,转眼间又是一个活蹦乱跳,才情高旷的人物。

但即便如此,韩暮还是要表达一下关于这个问题的观点,他缓缓转身看着墙上那幅工彩睡莲,那是一幅并蒂莲花,红色的小小花瓣依偎在一起,并生在一个主茎上,虽然布局用色等稍显幼稚,但花瓣娇美诱人、神态生动,可见作画之人何等的用心,想必这是祝英台的杰作。

“这幅画可是祝家小姐的杰作么?”

“正是……那日我和她在西边的莲池边读书,她忽然画了这幅画送我,可惜我蠢笨如猪,竟然不知道他是女儿身……”梁山伯神思驰往,显然是回想起当日的情景来。

韩暮溜眼看着榻上,果真有一道挡板在中间,那便是那位可爱的师母画蛇添足搞出来的玩意儿,这要是韩暮,无端端的被人在床榻上竖起一道“三八线”来立马便会联想起些什么来,可见梁山伯虽然是个情种,但是却是个情场傻瓜。

韩暮嘿然一笑道:“你那位意中人梦中仙我倒是见过了,倒是个出色的女子,也不枉你爱他一场,此事我定然想办法撮合你们,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梁山伯忙问道:“兄台但说无妨,只要不违人道,什么事我都能答应。”

韩暮微笑道:“你可知我是谁?”

梁山伯摇头不知,韩暮道:“我乃晋国钦差,忝居建军大将军,内卫统领之职,姓韩单名一个暮字;这次奉命出使长安,此事我若帮你圆梦之后,你可要为我做件事。”

梁山伯没想到对面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居然是晋国的高官,一时间手足无措惶恐起来,又听闻韩暮要他办一件事,顿时骇然摆手道:“在下可不当细作,这等事莫说我不会去做,就是想做也做不成。”

韩暮哈哈笑道:“你想的太多了,我撮合你们之后,你和祝家女儿在秦国必然呆不下去了,我只想请你和我回到晋国,帮我开办学堂,日后我大晋若行科举之制,你可替我主持而已,这事不难吧。”

梁山伯愕然,没想到今日遇见贵人了,这样一来高官娇妻统统纷至沓来,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倒教梁山伯有些怀疑这韩暮是吹牛皮了。

韩暮当然明白他的想法,附耳对他嘀咕了一阵,梁山伯听完更加的惊讶,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能成么?”

韩暮微笑道:“这便是考验祝家女对你是否生死不渝的时候了,若非如此你怎知她不是虚情假意?”

梁山伯怒道:“你怎能如此说话,英台对我一片真心,此举对她简直是一种侮辱。”

韩暮冷笑道:“真心与否,一试便知,何须你我来争论,若真是真心岂不遂了你的心愿?”

梁山伯沉吟道:“那……如果……不是那样呢?”

韩暮哈哈笑道:“那便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爱她,她不爱你,你还寻死觅活个什么劲啊?”

梁山伯脸色犹疑不定,最终坚定的道:“我相信她,退一万步而言,万一她不能如你所说的和我生死不离,我便了此残生又有什么,不过如此罢了。”

韩暮对这等执拗之人倒也无法可想,当下做最后的努力道:“我现在可以回答呢先前问我的问题了,你问人生于世到底所为者何?换言之就是人为什么而活?我想你可以反过来问自己这个问题。”

梁山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种思维跳脱,不拘一格的人,愕然道:“怎么问?”

“人为什么要活着?反过来便是人为什么不要活着?每个人都无法选择生命的来临,我们可以把这段生命当作是上天赐予我们在人间的一次旅行,告诉你起点,而终点未知,去那里,怎么去,都由我们自己来决定。活着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事情,先不要说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和使命,即便是做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哪也是很美好的啊。”

韩暮负手侃侃而谈,神态恬淡,梁山伯细细琢磨着他的话,不由的渐渐痴了……

等到梁山伯回过味来之后,他发现室内已经空无一人,他急忙出门只见四九正无聊的帮拉车的老牛捉着虱子,忙问:“那位韩兄台去哪里了?”

四九忙上前搀扶,应道:“他已经走了多时了,他留话要我转达公子,切记要按照他所言去办,他稍后会派人去梁庄协助你,还要我告诉你,事成之后答应他的事不准耍赖。”

梁山伯呆立半晌,忽然大声道:“四九,上车回家,今日是我梁山伯重生之日,我若再不自强,当真枉自来世间一趟了。”

四九见少爷神采奕奕,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健康,心中欢喜,脆应一声,将梁山伯扶上牛车,驾车而去……

第二四二章老鸟的春天(上)

韩暮快马加鞭,终于在汝阳城外赶上了大部队,汝阳城南门外参将吴天德早已等候多时,双方不打不相识,见了面倒也一团客气,倒好似老友重逢一般。

吴天德早已将住处安排好,使节团的士兵们就近驻扎在南门附近一处空置的营房,此处是汝阳守军的大本营,马俊升如此安排,实际上是将整个北府军至于眼皮底下监控起来,一有异动便可迅速做出反应。

韩暮浑不在意,只是命谢玄带队入驻,一切小心在意;韩暮和两位夫人则被安排在东城一处僻静的宅院住下;那宅院是马俊升的产业,原来曾住过一位马俊升的青楼相好小喜儿,但马俊升年老体衰,偏偏又喜欢图个新鲜劲儿,小喜儿除了那一手品箫绝技之外姿色方面倒也无甚拔萃之处,久而久之马俊升便不在光顾这个小院。

小喜儿青楼出身,又是双十年华,如何受得了寂寞,一来二去暗地里便和伺候她的马夫仆役等打得火热,马俊升得知此事后如何能忍受,自己不用的玩意儿宁可闲置,绝不能任他人染指,当下派人将小喜儿和那几名傍上主母的仆役统统装进布袋,绑上石头沉了河。

这宅子倒还够雅致静谧,三进三开的格局,外带一个小院子,又在居民区,外边喧闹的人声进不来,是个适合住人的地方;韩暮带着两位夫人以及十余名亲卫在吴天德的陪同下住了进去。

天色尚早,韩暮命一名亲卫跟着吴天德去郡守衙门办理通关公文等事宜,自己则拉着两位夫人在房中交待事情。

“今晚那马俊升肯定要宴请我们,到时候就是我帮你们出气的时候了。”韩暮歪在大椅子上,两条腿搭在矮几上抖动。

苏红菱习惯性的上前蹲下帮韩暮捏着小腿,仰头道:“可别闹得不可收拾,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真闹翻了脸,那马太守万一要是不管不顾,我们可要吃大亏。”

张彤云也道:“是啊,即便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秦国难道还会向着我们说话?还不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暮呵呵笑道:“咦,你们跟我时间这么长了,怎么一点都没学到我的行事和思维方法,我韩暮要办什么人,难道会不长脑子硬来么?哪一个不是自己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这一次肯定让这老色鬼吃个大亏,但是还无处声张。”

张彤云白了他一眼,嗔道:“谁能摸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心眼比马蜂窝还多。”

韩暮一把搂过她,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道:“我心眼是多了点,不过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就七八个心眼,你和韫姐红菱她们一人住一个眼里就行了。”

张彤云最近有些沾不得韩暮身,韩暮一碰她,她就犯晕,而且智商急剧下降,直至无下限;被韩暮一搂一抱在几句甜言蜜语一说,登时分不清天南地北,一个劲的撒娇不依,身子如断了的壁虎尾巴一样无序的扭动,完全没有才女的风范。

苏红菱见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生怕她将韩暮的邪火给闹腾上来,忙问道:“韩郎还没说晚上怎么办呢,不是说要我出面么?”

韩暮抽出已经滑进张彤云胸前的手,理理衣服道:“唔……此事非你不可,晚上你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着轻声将计划和盘托出。

苏红菱听了,脸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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