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马挥戈-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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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上什么山,唱什么歌,进什么林,哼什么调调,当即一拨马耳朵,恢恢往前蹿,到了跟前,鞭子一伸,作势抽人,然后再拿出受人提醒,前头被人拦了的惊讶,冲了出来,喝道:“不管你们什么山,什么人,来唱歌的,前头带路,来咧咧的,赶快给我把路给我让开,要是耽误我回家看母亲,回头让你们的百夫长拔你们的皮。”叫完这个,他甩手一头,一个银块子扔了过去。
骑兵像一条恶狗,马上一盘旋,把银块子接住了,伸手一看,立刻变了相,回头看一眼,似乎能和上头的头头交换眼神,到了人跟前,连声说:“小爷子也不要生气,我们上头说了,东夏一直打仗,瞎眼歪嘴的瘸狼,得挡着不让他们进来觅食。”
路勃勃兜头就是一鞭,骂道:“老子瞎眼呢,歪嘴呢,看清楚了,老子是当今东夏王爷的养弟博小鹿,家就在高显城,前日打仗立下大功,我那阿哥刚刚赏我一个千户,也就想着荣归故里,回家看看养母,你小子给你们头头说了,老子带了一车金银,他敢不敢抢了去。东夏王在山口子那边收兵,已经好几万兵马,这车金银,是孝敬他母亲的,给你们,要么?!要么?!”
骑兵被吓住了,想跑回去,跟头头说说,扭头要走,路勃勃立刻一挽鞭子,大叫:“回来。”
路勃勃又说:“来时,我们东夏王说了,他是在高显长大的,高显这边都是兄弟,见了人,不许吝啬,钱财宜大把、大把地使唤,宝马、宝剑,多赠好汉,迷路了,摸不到方向了,见着人,只管开口带路,去,给你们的头头说说,能不能前头领个路。”他打发完了人,抬头看看,扬一扬手,给上头的人作个招呼模样,徐徐退回,到了狄阿鸟身边,问:“怎么样?阿哥!”
狄阿鸟笑笑,侧眼瞄上了他腰中的宝刀,说:“宝马,宝剑,多赠好汉,这可是你说的,过后,你就割一回爱,把宝刀送人吧。”
路勃勃打了个激灵,双手立刻扣上了。
狄阿鸟说:“哎,一把刀而已,回头阿哥再给你觅好刀,你要知道,我们都是高显人,人豪爽了,就有英雄好汉投奔咱。回头,你与他们头头计较翻武艺,说自己敬佩的很,把宝刀解下来,双手送给他。”
说完,人呼啦啦就泄了下来,一个年过三十的骑兵头目,来了就说:“既然是东夏王的人,兄弟们自然就要送到家,分文不取,东夏王原本就是我们高显人,弟兄们对他们家族敬佩得很。”然后吆喝一声,大叫说:‘上路了。今天,我们送东夏王的养弟和他的财宝,去孝敬他的母亲,兄弟们个个打起精神,免得不长眼的闯进来。“
有了他们带路,一路就畅快多了。
路上,路勃勃不停向头目请教武艺,把一条大汉乐得吐沫横飞,到了花流霜营地,还不肯歇,一直送到里头,里头的骑兵,聚集起来围观,大大小小,男女老幼到跟前迎接,路勃勃下马,按照狄阿鸟的吩咐,送了几匹绢缎,数十两金银,作为感激,说是迷了路,多亏哥哥、叔叔们照顾。
骑兵头目也就信口开河,说:“自从关内不靖,这样的绸缎,咱们这儿就不常见,要放别人,看你们带这么多的金银绸缎,哪还不取走快活?!”
路勃勃也就再解下宝刀,恭恭敬敬地耸了过去,连声说:“一点也没错,阿叔的武艺精湛,小侄一路上讨教了,宝刀送勇士,以后且让我这把刀,助阿叔斩杀仇敌,旗开得胜。”这时,有人认出狄阿鸟了,那骑兵头目吃了一惊,便不要了,只是跑来跟狄阿鸟说话。狄阿鸟却笑着说:“这是买你路的吗?!你倒客气了?!下次出门,可能就要不顺了,是吧,所以一定要收下。”
骑兵头目收了财物,觉得再要人家的刀不合适,一抬手,又要还路勃勃宝刀,狄阿鸟强行压在他手里,说:“我阿弟仰慕你的武艺,特意奉送,这是他的一点心意,也是我的意思,只是还请大哥为兄弟保守秘密,兄弟现在到哪里都不再自由了。”说完,又挽着他胳膊,一口气把他送出营地,看着他们上马,还在后面摆手。
十几个骑兵呼呼走了。
狄阿鸟一扭头,段晚容就给站到跟前了,嘴巴半长半合,伸长食指在怪罪呢,说:“我当是你穷大方,原来是买路财呀,怕人家给你抢走,你看我不告诉你阿妈。”
狄阿鸟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掖到身侧,说:“阿姐,你能不能省点心,我现在兵马如林,这点财物,我想怎么挥霍,怎么挥霍。”
段晚容甩了几下胳膊,嚷着让他放开,随后就放弃了,好心地说:“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哪能示弱,还要给人钱财买路。”
一大群自家人都在一边站着呢。
花流霜装病未出,李芷提着俩孩子奔过来接人呢,一口气到了,就见大伙都在议论,上到家族骑兵,下到老小,个个都说:“这些家伙都是吓唬人的,你现在都那么多兵马了,为什么还要买什么路呢?!”有个骑兵干脆说:“他敲诈你,刚刚你说一声,我们就把他们给留这儿了。”
路勃勃只好解释:“我们迷路了。”
李芷看着真惨,倒也不知道狄阿鸟刚刚到,大伙怎么就诋毁了,生怕老太太那儿再知道,干脆扎着架势,丢下狄青青,和狄嗒嗒儿虎,过来挽狄鸟的胳膊,一路说:“母亲生病,儿子就不可动干戈,母亲她老人家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么一说,大伙一个发愣,觉得肯定是靖康那边的风俗,就改为赞叹了,跟在后面,送他去看他母亲。
嗒嗒儿虎到了圈外,只好大叫:“阿爸,阿爸。”
狄阿鸟回过头把他抱起来,看到了狄青青,这才是他的亲妹妹呀,看看,她带着一双墨绿色翡翠镜片,比阿田的眼睛还大,有点像阿田,乐滋滋地要求:“来,叫阿哥。”狄青青想往后跑,后退一步,说:“我该回去射箭了。”
一个女孩子,这么小,射什么箭?!
狄阿鸟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母亲把仇恨灌输,督促成才呢,干脆一伸胳膊,把她抱了过来,一手一个,往家走。一路上,嗒嗒儿虎说:“六岁的,都是长辈,阿狗,我叫阿叔,蜻蜓,我叫阿姑……阿爸,我长到六岁,有没有人叫我阿叔呢?!蜻蜓说,蜻蜓说,她说,她说……”
说了半天,嗒嗒儿虎才给说出来:“她阿爸是我爷爷。”
第二卷大漠孤烟九十六节
狄阿鸟先见着龙蓝采。龙蓝采热泪盈盈,到身边量量他多高,多宽,比较满意,但是端详他的面孔,却对他细长的眼睛、胡须和下巴不满,绵绵地嚷:“这眼睛怎么越眯越长,人不见了眼睛咋会好看?!你今年才多大,这胡须也生出来了,你看看,看看,这胡须一张,还有脸没有?!下颌也宽,头看起来都是四方的。”
狄阿鸟先回答自己的眼睛咋回事儿。
他万不承认是自己老眯眼眯的,只不停地分辨:“脑袋里头的脑汁多,脑门越来越平,越来越宽,把眼睛拉长了……”
龙蓝采无奈,咳嗽一声说:“还说你下颌啃骨头啃的?!你看,这脸上都没了肉,能吃到肉呗?!”
说了一阵话儿,她咳嗽了好一会儿。
狄阿鸟看看,她面色越发地黄,身形佝偻,瘦的利害,心里酸的不是滋味,问到她的病,也不是痨病,以前好过,就是窝心气的,觉得自己还是赶快从花山那边请几个好郎中,外父虽然不在了,让妻子或者让外母修书,还是能把人请来的,这种关系应该早早地善加利用,就是不为两位母亲,也要为了许多患病百姓。他再问阿妈的病,龙蓝采却不肯说,含糊道:“怪病。”然后一掀帘子,让他进去。
狄落开母子正好出来,先出来,站在旁边儿,先后招呼说:“阿鸟回来了是吧。”狄落开不像在中原那一阵儿,脸色发亮了,他总是听人说,自己做了王,是雀占鸠巢,阿鸟回来一定不放过自己,所以很紧张,想去亲近,看着狄阿鸟变得更加让人畏惧的气质,搓着两只手只向人家点头。
狄阿鸟却抱了抱他,放开,再在他肩膀上拍一拍,轻声说:“你是我的养兄,我不在,怎么不把两位母亲照料好?!”
狄落开一下脱了口,就说:“阿鸟,当时,朝廷想给姑母塞一个孩子做养子,姑母她害怕,才让我……”她母亲立刻皱了眉头。
狄阿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说:“我已经请示朝廷,准备把两个藩国合二为一。你永远都是我养兄,哈,我会给你百姓的。”说完,先进去了,紧接着,众人也纷纷进去,剩下狄落开母子。
蔡彩便说了句:“傻。”
说完,扯着花落开的衣衫往一旁走,走到了好远,问:“你刚刚说那些干什么?!”花落开扭头看往一旁,再转回来说:“我不是傻,娘,我不是傻,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让我死是吧?!”
蔡彩怒道:“不争气。”
花落开说:“娘,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有阿鸟在,你们才能有福享,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流落中原,都是他的朋友照料我,后来,后来,他与朝廷打仗,朝廷几万兵马都被他打败,你一天到晚,我不争气,我给你说这些,你们又不信,可是我心里明白,我就是你的工具,你就是想拿我敲诈姑姑家,是吧,阿鸟要是想杀我,他只需要勾勾指头,到那一天,你后悔都来不及。”
蔡彩有点胆寒,立刻就说:“你已经抢了人家的东西了,你还想后悔不成?!”
花落开无奈,转个方向,她立刻再走到花落开前头,花落开一阵急躁,转过身,回帐篷去了,她想喊,却又怕让别人听到,只好无声地在花落开背后点指头,以表示自己实在气愤,花落开实在不争气。
到了帐篷里,狄阿鸟正跪在老夫人面前呢,段晚容把装病的老夫人扶了起来。花流霜拿好着的眼惺忪一看,榻前一个虎头大汉跪着叫“阿妈”,意怔半天,才确认是自己家的阿鸟,摸摸,龙蓝采心有灵犀地递到一把拐杖,她就持上了,茫然道:“阿鸟回来了吗?!”这时,她心里都想笑。
大家都合计了,觉得有病,又要当着狄阿鸟的面走动,容易露馅,当然配把拐杖,最容易掩饰。
狄阿鸟却懵了,母亲不过刚刚四十左右,自己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么多年,在外并没有怎么惦念着,只想着自己有回到母亲身边的一天,功成名就,孝敬不晚,没想到再一转眼,母亲都老迈如此,心里一疼,嚎啕就哭出来了。他这么一哭,大伙各自揩泪,花流霜真想丢了拐杖,说自己好好的。
可是不行,他越动情,就越能上套。
花流霜就说:“你回来了就好,就好。你个不孝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把母亲撇下,阿妈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说完,就去攒眼角。
嗒嗒儿虎叫了声“奶奶”,她老呵呵地“哎”了一声,敲着榻沿,激动地问:“你眼里当真还有你这个娘亲么?!”
狄阿鸟用两只是手捧着倾泻的眼泪说:“有,怎么没有?!我跟您老请最好的郎中,最好的,你等着。”说完要爬走,喊人。
花流霜又敲几下拐杖,喝道:“给我跪下。”
狄阿鸟连忙再跪下。
花流霜说:“你还听我的话么?!让我们老姐妹两个死个瞑目么?!”
狄阿鸟脑袋昏昏沉沉着,只一个劲儿难过,连忙说:“阿妈,你说,你说。”花流霜一指,要求说:“去,把琉姝给我娶来,别让我们老姐妹两个合不上眼,去,我不要你给我在这儿守着,现在就去,娶不来,你永生不要见我,去,现在就去。”刚刚有人都捧来了花缎子,各种各样的孝敬,她把拐杖伸过去,激动地说:“我们要这些干什么?!要这些干什么?!给我去,现在就去,前天,你二娘已经把消息送去了,你现在就给我去,娶不回来,你别来见我。”
这是不讲道理了,不讲道理,才最可怕。她又说:“从小到大,你听过我的话么?!一次也没听过,道理,谁也没你的多,这一次,我就不给你讲道理了,你去。”狄阿鸟连忙朝李芷看去。花流霜看到了,说:“不要看她了,我给她说了,这个媳妇,不行,换,换,让她做二妻。”
狄阿鸟哭道:“可是,她犯了七出哪一条,富贵不休贫贱妻,我刚刚有了起色,就休妻,不是让天下人都耻笑我么?!”
花流霜说:“她?!她嫉妒。”
她回头问李芷:“是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让正妻?!”
这太绝了。
不愿意,是妒嫉,愿意,那就让了。
狄阿鸟又说:“我能是想娶谁就娶谁的么?!大国不偶,我去求亲,我娶不来怎么办呀?!”他摊着两只手,无可奈何地说:“我娶不来,怎么办呀,要是能娶,早娶了,我也就不会被人家投到监狱中,就会成坐上宾,可是,阿妈,我愿意娶,人家不愿意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