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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逐马挥戈-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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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的被子动了动,一翻身,脚砸在他屁股上。

他不动声色,不动生色,回头朝阿狗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阿狗不会醒来,蹑手蹑脚地下了炕,跑到院子里,再次拿出那个小石球,往前一丢,中了,两眼一转,找到小石球的位置,跑过去,捡了起来,再一丢,丢了十次,中了好几次,不禁退到廊下,捧着面颊说:“宝儿做梦呢,我爹早不要我了。”

夜里寒意很重。

他看向遥远的月亮,眼睛突然一亮,轻声说:“神仙。”接着一翻身,跪到地上,抱紧自己的两只胳膊,奶声念叨:“神仙,神仙告诉我,他真的是我爹爹么?!”

阿狗做了阿哥的奸细,正趴在门边,在他身后看呢,最后打了个哈欠,缩了回去。土狸子从地上爬起来,在院子里到处游逛,忽然被婴儿的哭声吓到,缩在一个角落里,好大一会儿,听不到动静,他胆子又大了,从角落里跑出来,脚尖点地,一连几个旋转。突然,门吱地开了,他停在原地,两眼大睁,耳朵都支起来了。

杨小玲帮忙照料着谢小婉,爬起来忙碌,忙碌一会儿,让谢小婉喂奶,自己出来走走,一出来,面对面看到了小孩儿,也吓着了,好大一会儿,一动也不敢动。倒是土狸子顶不住,跟只鬼孩一样,僵硬地往一旁走。杨小玲试着喊:“狄宝。狄宝。”见他也不搭理,一步一步地兜圈,上前一步,把他抓到,再一看,孩子两眼紧闭,只当是夜游,抱着就冲去了狄阿鸟那儿。

狄阿鸟就说:“这孩子有夜游的毛病?!”他与李芷在一块儿睡,把狄宝儿的衣裳拔拔,放在身边。土狸子从假到真就给睡着了,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上午,一睁眼,看到了阿狗的两只黑眼珠,连忙坐起来,说:“我做梦了,我梦到?!”

阿狗狡猾地问:“你梦到什么了?!梦到月弯钩上的神仙娥了吗,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我阿娘……”

土狸子大吃一惊,问:“你怎么知道?!”他极想知道自己爹爹去哪了,又不敢问阿狗,一时情绪低落,又蜷缩成蛋,往榻的尽头一滚。阿狗勾了勾指头,不容置疑地说:“叫我叔叔。”土狸子使劲擦了擦嘴,嘴唇动了动,哑声说:“叔叔。”阿狗点了点头,使劲去拖他,帮他下床,负着手,一本正经地说:“你阿爸去见皇帝老爷爷了,皇帝老爷爷一高兴,说不定给他发钱,他一高兴,肯定买好吃的,土狸子?!土驴子?!秃驴子?!我问你,你有没有拿我的桃花弓玩?!”

土狸子一伸头,想也没想,就讷讷地说:“没有。”还想问爹爹去了哪,不好问的,就问皇帝,说:“叔叔,皇帝老爷爷没事不见人的。”阿狗吹牛说:“阿哥立了大功,百姓们都求他做大官,这是不是有事呀。”

土狸子半信半疑,说:“百姓?!”

阿狗学了阿哥的模样,点了点头,勾了勾手指,带着他出门,到了院子里,找到昨晚他射的那棵小树,说:“奇怪呵,昨天,树上还光光的,今天一大早,嗒嗒儿虎掐皮老虎算数,数到十五,算到树有一节(劫),我俩一看,树上有个印儿。”嗒嗒儿虎自一旁来,狠摔皮老虎,重复说:“我数数到十五,印儿?!”土狸子一弯腰,把一枚制钱掏出来,说:“可能是树上落钱,砸的。”

阿狗六岁了,再怎么说,也大两岁,想都不想,就能分辩这样的谎话,说:“怎么就掉了一个呢?!”

嗒嗒儿虎伸出小手讨要。

阿狗笑着说:“你给嗒嗒儿虎找吧,他要呢,他要了,好买果果。”

嗒嗒儿虎立刻说:“买果果。”

土狸子想不到自己作茧自缚,抬头看看,这小树到底掉不掉钱,想也不掉,却说:“掉土里了。”

阿狗二话不说,出去一找,找把匕首,找把小铲,自己一个匕首,土狸子一个小铲,要求说:“我们挖钱吧。”

两人不停刨坑,嗒嗒儿虎在屁股后面要钱,霞子来了一问,阿狗骗她说:“我们给树除虫呢,虫呢,虫呢。”一边骗还一边小声给土狸子说:“不告诉她。”霞子要拖嗒嗒儿虎走。土狸子默契地举了一枚钱,制造出从土里刨出来的假象。

阿狗身上有钱,趁霞子傻了,掉两枚,拿出来一枚,再得意洋洋地给霞子看。土狸子则把掉的两枚中的一枚“挖”出来,举起来,木木地说:“还有。”说完,又弯下腰了。紧接着,阿狗又“刨”出来一枚。霞子眼红了耶,用手扒拉,看地上还有没有。杨小玲和谢小桃在一旁说说笑笑,陡然扭头,就见嗒嗒儿虎站后面甩皮老虎,前头一大二小,三个孩子在树下刨土,相互跑来,一问,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不提防史千亿听到了,跑来问:“这树底下埋的有钱?!”她咻咻一笑,说:“这是老宅子,说不定这底下真的有钱呢。”

阿狗心里发笑,笑得肚子疼,爬起来就跑,土狸子也跑,嗒嗒儿虎也跟着跑,霞子恋恋不舍,在地下揉土了,史千亿也捞了一把,醒悟到了,自己上当了,她也是古灵精怪,不动声色带走霞子,到屋里拆了一串钱,再出来,拎了铁锹,挖了一锨土,不许跑来观赏的阿狗看,过了一会儿,搂把钱就跑。阿狗一伸头,霞子手里也捏了一把带泥的钱,眼睛转几转,跟土狸子说:“真有钱呢。”

土狸子二话不说跑去挖。

阿狗笑得直想打滚。土狸子挖来挖去,见他大笑,自然识破,可还是挖,借挖土想心事,暗想:“我爹真去见皇帝爷爷了么?!”

里头,史千亿打窗户上看看,跟李芷说:“大娘,看我把这个傻孩子逗的!”李芷说:“阿鸟说这孩子装傻,这回假不了了,他刚才没识破,现在阿狗不停地笑,倒也该识破了,还挖,就是装傻。”

史千亿愕然,问:“他为什么要装傻?!”

李芷说:“这么大的孩子要装傻,即便不全是,也一定有大人在背后教。这个孩子第一次摸弓箭就能射中十几步外,鸡卵大小的树干,可能么?!阿鸟怀疑黄家在他背后相当下功夫,栽培他。这么说,这个孩子真是阿鸟的,他外祖父,外祖母利用他让阿鸟去查她母亲,无非想让女儿与你们争一争地位!”

第二卷大漠孤烟四十三节

狄阿鸟等了一上午,才被皇帝接见,地点是御花园。

时近晚春,满园子的奇花异草争宠斗艳,里里外外,红花点翠枝,黄鹂上枝头,树木也开始把各自的伞盖伸张,使得处处阴凉清爽,秦纲处理完政务,与几个内官,翰林先一步到了这里,眼前也是一亮。

亭台已扫,器物酒食摆过,不料林中落芳,片片点点随风荡落,就像下了一场花瓣毛毛雨,将食物美酒全给了点缀了,把人身上也沾上绯红的花瓣,在空中轻轻一嗅,尽是芳华,皇帝心情更是大悦。

狄阿鸟来到时,秦纲已经赋诗一首:“清风点林奇,脱瓣挥为雨。翻阶香芳送,万朵潮脂溢。”几个翰林使劲地赞美呢。秦纲吃尽马屁,见狄阿鸟来,一挥衣袖,笑着与众人说:“朕听说狄爱卿近两年一心向学,不知成效如何,尔等可肯让他献上一首菁华?!”

皇帝说要,大伙就是不想听,也得跟着鼓劲。

狄阿鸟傻了半天眼,不过他这种塞外人以歌相伴,凑个韵不难,叩谢完皇帝,爬起来,搜脑挖汁,在席案拱着的场地中央举脚步。

众人对他的印象停留在读书认字当中,乐得看他出窘。狄阿鸟也确实一阵羞然,憋了几口气,给憋出来了:“日上新楼催花起,舒手拾带洒春莉。满园新秀出翠裳,一隅落红出人意。”此诗乍然一听,像是少女弄春解衣,与登徒子共度云雨,再一品,乃是淫春,将春比为宽衣解带之女郎,不雅之极,尤其是其中“一隅”二字,无论听成“一语”还是“一举”,都让人遐想联翩。秦纲第一个想歪了,忍俊不禁,说:“好你个弄娇阿郎,竟然在朕的面前惦念着淫欲。”

众人也戏笑纷纷,只有狄阿鸟一脸委屈。

他不过把帝国国政比作日出,舒手拟春风,将满园的花朵看成了新秀,惋惜一些温室之中的年轻人未经风浪,遇风而逝,令人叹惋,见众人理解有了偏差也不好订正,硬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只好厚着脸皮要入座,说:“陛下,不会作的不好,不给座吧?!”秦纲故意说:“没错,朕不治你一个君前失仪就不错了。”狄阿鸟心里一动,要求说:“能不能让臣不限体裁,再作一首?!”

秦纲许了,乐吟吟看他有什么出奇表现。

狄阿鸟自然有了主张,挽了双袍,吸气沉吟,眼看蹲一旁的太监手下有只小鼓,像是行酒令用的,勾手要来,一弯腰,干脆盘了腿,坐在场中央,先敲一敲试过音,再咚咚轻捶,开始吟哦:“市井有娇女,双十多奇艺。常好孤儿传,嗓腔几磨砺,开口吐嘶哑,逢场举袖戏,身轻影孑立,曲壮摧人涕。自知应劳苦,不恨日迟归,曲罢拾盘缠,盘中赏钱稀,举目座中羹,惦记人舍弃。人走茶杯冷,顿跛呼伙计。小二忙迎送,女子强解意,告之曰:‘知郎手脚忙,我愿为君递。’纤纤十指葱,忙于收残羹,乍见伙计回,羞郝剔油腻。伙计呼作乞,两眼尽鄙夷。此女忙正容,言曰有二弟,小弟年十五,大弟方十七,食量大无比,可怜不沾荤,残羹虽已冷,里头多油腻。伙计知之苦,问及伊父母。顾言不敢提,只是把头低,下楼梯,过门廊,二臂搂诸物,十指梢上寒,痛如猫啃噬。大雪扑簌下,卷裹催人飞。提我瘦衣裙,卷我小襦衣,仄仄奔行晚,路怕无赖儿,腰后绰宝剑,先父涂腥气。夜归推柴门,佝偻作寒蝉,忽见弟拭剑,胸前物尽坠,奔行至前曰:‘何故把剑提?!’小弟缩褥中,大弟长嗟起,回身曰阿姐:‘天子点兵矣,明年弟十八,不可作隐匿。’阿姐举青丝,长跪向之啼:‘好男儿不役。’”

秦纲潸然泪下,打断说:“为何不役。”

狄阿鸟擂一通鼓,幽幽说:“北风夜更冷,流连令人悲。二弟如是问,为何不作役,阿姐背身啼,空念庭前地,令人把事蹊。大弟忙前趋,小弟急下炕,两弟绕前走,催问均不得,只听阿姐啼,一哭声哽咽,二哭心酸嘶。阿姐饮泣罢,方敢把话提:‘我父多征战,兵行久远离。作将敢先死,驱众走千骑,赫赫有功劳,只因与人争,死于贼手矣。人言皆兵败,天子不为意,母走尔尚弱,而今残姊弟,孤苦世无依,他年你作役,岂有完好归?!”

一旁的翰林们听不下去了,大声给秦纲说:“此曲不出于乐府,不妥,不妥,似为讽刺君上,若是民间曲目,不能让它留传。”

狄阿鸟心中长叹,歇了一下鼓,请罪道:“陛下。”

秦纲两目一沉,说:“此曲到底何人所作?!戏君哉?!谏君哉?!朕作赏罚,何时忘人功劳,致使积怨?!”

狄阿鸟连忙奏道:“陛下还记得夏公景棠吗?!”

秦纲意外,大为诧异。

狄阿鸟往下说道:“臣与夏公景棠在陇上共事,只因少年鲁莽,迫使他以死报君,而今,他的几个儿女流落市井矣。昨日臣外父作宴,他们要刺我这个奸臣,臣才知道,心里怜惜,思及自己的过错,故作此曲,希望能让陛下知道,无意戏耳。”

秦纲大怜,回顾左右:“夏景棠虽无功自折,亦有苦劳,当为朕之忠臣,何以至此?!尔等怎无一人敢奏他的家事?!”

夏景棠自尽全节,秦纲不提,谁知道他是有功,有罪,过于庸碌?何况,他不是土族门阀,寒门作将,一二友人与他,即便是有交往,却不是利益相关,哪一个敢冒险,去为他说话?!何况他一方大将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控制,被迫自尽,丑不能掩,让朝廷如何定节?!就是皇帝身边的羊杜,要想给秦纲提,也得先考虑一个问题。

死节并非小事,秦纲自然没忘,听这夏景棠的人被害他的仇人提起,倒也觉得顺理成章,有了这个台阶,也名正言顺,免得被人笑话,怪众人没给他说,并非真怪。不过,翰林们却都一脸委屈,个个临危正坐,两眼圆溜溜的在秦纲和狄阿鸟身上打转,似乎在说:“我们是翰林呀,不是御史。”

狄阿鸟经过流放,回来之后,从一定角度上说,已经在洗刷过去了。他不忌讳自己当初的问题,拾起曾阳外事,比较翔实地讲解当时情况,把自己“少年鲁莽”剖析给秦纲,连声说:“夏公杀臣,非为狷狭,实为朝廷考虑,臣与夏公为难,又是出于自保,无意杀夏公,夏公最后却因为臣而死节,抛却恩怨而论,吾二人本惺惺相惜,为忘年交。臣之过错,今已为陛下赦免,臣之为祸,也请陛下公允断之,臣之罪,已罄竹难书,不患再加一等,只请陛下勿薄功臣。”

秦纲心生好感,更想不到他竟老练了,一番话有情有节,还要自甘认罪,认为自己已经够多了,如果厚恤夏景棠需要有人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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