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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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养寇自重的故套,借外敌以稳固自家团体地位,在边地戍边同时求存罢了,也没指望能有太多的好事——杨凌布局行事之辽远,之险恶,用心之深行事之烈,就连吴玠等人也不能全盘明白。
谁能想到,自家不过在边地养养寇,领兵过来诉诉冤,还没靠近太原府城城墙,太原府城内就自乱成了这般模样!
就算再笨的人也明白,晋阳军现在地位至少在这河东路,已经是稳固不摇了,地方糜烂成这等模样,从安抚到本地驻防禁军,朝廷设的那么多流官,兵册上那么多人马,竟然连河东路腹心治所都维持不住,如果朝廷还要河东路这块地盘,只有指望晋阳军稳住局面!
和晋阳军做对到了河东路的安抚使王黼,这次是栽定了,比起在当初斗法败给老种小种的后果还要严重百倍,只须冷眼看着他黯然去位就成,将来估计也没什么再和王黼打交道的机会了。
不管朝廷换谁来安抚河东路,也再不敢得罪晋阳军,自家这支军马,就安安稳稳立足在河东边地,就算朝廷不能如支应西军一般给那么多粮饷,但是有杨凌在,总能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办法,还怕能饿着两万人马不成?自可安心发展壮大实力,将来打仗,扯后腿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有了功绩,看谁还敢勒着不给?
这般经营几十年下来,不是又一个西军团体出来?
这就是晋阳军中军将,包括吴玠在内最现实的想法,时代就是如此,谁也不能让这些武臣深明大义如岳飞这等异类,杨凌驱策他们,主要还是从这个团体自身的利益出发,也许在将来杨凌地位更稳固,依靠的力量更多之后,他对晋阳军自然还有所改造,但是此刻,他让晋阳军尽心竭力为他效命的主要手段,还是靠着发展壮大这个团体的既得利益。
至少现在晋阳军还知道,自家这个团体的所有一切,还是从能与异族血战到底而来,在这个时代,也不能强求更多了。
第四百零五章 收网(十四)
军将们包括吴玠,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家这支军马气运是如此之强,杨凌气运是如此之强,什么事情都在朝着最为理想的方向发展,甚而超过了最大胆的预测!
吴玠默然注视城中良久,嘀咕了一声:“对手竟然只有这等本事,还亏俺提心吊胆这么些时日来着……还是小杨将主胆子大,看得准!俺算是服了……”
这低声嘟囔。到了最后,声音就放得极轻,除了吴玠自己,谁也听不见。
“小杨将主啊小杨将主,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俺是不是跟到底,自家都说不准……你是真的就想带着俺们,到时候在女真鞑子铺天盖地而来的时侯,安安心心的打一场么?”
嘀咕完这几句话,吴玠摆摆头,将自家这点小忧郁抛到九霄云外去,回头看着在雪地里面蹲着的一个长大凶汉,正是一手卷起太原府城骚乱的黄文劲,笑骂道:“俺识得你,环庆军里面大傻子,当日却没想到你恁大本事,这么个府城,都架不住你折腾的,开国太祖与太宗皇帝,要是有你,何必费那么大气力去打太原城,有你就足够了,要是你生到那个时节,还怕不拼个郡王头衔出来?”
赵匡胤和赵匡义两个皇帝打的太原城,却不是眼前这个太原新城,吴玠自家都不是很明白,黄文劲这个粗货自然就更不清楚,吴玠这般取笑他,他居然还有点自得之色:“俺也识得你,泾源军的吴玠不是?你运道好,俺也算是你西军故旧,就不必再让俺蹲在这雪地里面了罢?为武之人,最怕筋骨不活,还得吃多少老酒才能化开这寒气。现在却去哪里寻酒去……”
吴玠冷哼一声:“你还想要酒?惹下大祸在身你知不知道?论起你的罪过来,西市剐了你都是料不定的事情,你还直当成如此轻易?”
黄文劲嘿了一声,居然自家站了起来,旁边亲卫喝令他蹲下,黄文劲就当没听见。在吴玠面前,在这么多如狼似虎的晋阳军甲士面前,这凶汉也没有半点畏惧神色,昂然道:“谁要动俺的手,俺还不能还手了?太原府城中这么多官儿没鸟用,贼寇犯边,却拿不出个鸟法子来,就是你们晋阳军,还不是被挤兑得不愿出力死战?人心惶惶。火星一点就着,却不是俺生出来的!闹成这么鸟大,你当俺有这般本事?要不是落在晋阳军手里,俺只情鞑子杀一拔,天下之大,哪里鸟过不得日子……俺瞧着这天下,也撑不了多久,丢了几个边关小县。一路就跟着乱,要是北面据说那狠天狠地的女真鞑子大队下来。到时候汴梁城也呆不安稳!你们晋阳军算是能打有功的,还不是不拿你们当鸟回事?这个世道,散了倒干净!”
吴玠居然给这凶汉说得无语,只是用手指点点他。吩咐左右:“看牢了他,到时候对朝廷要有交待。”
黄文劲又蹲下来,看吴玠不想理他了。居然闷闷的开口:“俺能厮杀,晋阳军还要不要人?不管俺如何气直,太原闹成这般鸟样,心里面总有些疙瘩,你们不是守边么?俺去杀鞑子。杀个百十个,死了也能闭眼,都在西军混过,能不能周全?”
吴玠居然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感慨,也嘿了一声:“杀鞑子……果然是要杀鞑子,才能有所交待!但愿此次事了,能安安心心的杀鞑子!”
说罢他就摆摆手,自有亲卫将黄文劲押下去,寻地方看押起来,牛皋在旁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这家伙虽然粗直,也很有些无法无天,不过这个时侯还晓得些眼色,知道面对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局面,自家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这个时侯那丢了县城的阳曲县令却从下面赶上来,这段时间,他急得跟什么也似,又想单骑直入太原府城当中,打了个转又退回来,里头兵荒马乱的,自家这条命挣扎出来不容易,有点舍不得。
他想得简单,自家是弃城而逃的罪官,要是能会同晋阳军一起入城,安定太原府城这骚乱,这又是什么样的功绩?什么样的罪责也抵得过了,要是门路走得好,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好处,且就本心来说,此人也不算坏,看着一城大乱,也是不忍,晋阳军有力量,为何不早早入城平乱?
吴玠一直在这里不动,此人已经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这个时侯又冲上来,对着吴玠声泪俱下:“将军,你用心何其之忍?太原府城如许多百姓,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平此骚乱,是多大功绩,也必然记在圣心的,将来将军就是公侯万代!”
吴玠身边诸将,都有些迟疑之色,情不自禁的看向吴玠,大家要自固团体,要自家卖力厮杀之后有权位,有富贵,别人要排挤瓦解晋阳军,大家拿出手段和对方争斗也没什么顾忌,可没有看着眼前如此大乱却不去伸把手的道理,自家大军数千,进城就能平了,怎么还僵在这里,不愿靠近城墙半步?
吴玠目光如电,迎向阳曲县令,终于爆发出来。
“直娘贼,念叨得俺头都大了!俺们本来就是来太原府城诉冤求活,已经不是应分所为,现下城中没个说法,俺们就自顾入城,到时候如何对朝廷交待?这场乱事,轻易就能栽到俺们头上!到时候俺们是一片好心,反倒成了乱臣贼子!俺们在燕地狠打一场,死了多少弟兄,抢回了燕京城,击破辽狗打败女真,结果是什么下场,你可知道?若不是有贼寇犯边,俺们这些出力死战之辈,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在哪里!”
“河东路缘边,兵备如此废弛,人心如此不稳,要是能让俺们踏实戍边,如何能有今日?就恨不得饿垮俺们,自家散了拉倒,现在却要俺们来善后,没有名义,如何善后?”
“囚攮的,没有名义,太原纷乱如此,诸官死活不知,俺们擅自入城,就是乱臣贼子,俺们晋阳军,直娘贼的不是乱臣贼子!是为大宋效力死战的一支强军,却谁都鸟不念及这些!”
第四百零六章 收网(十五)
谁也没有想到,吴玠在这个时侯爆发出来了。杨凌汴梁布置,他在河东指挥。众人心中都是忐忑,岳飞更是将自家困在三关之内不知道自苦成什么模样。军将当中未尝不是私下里说些什么,人人都有些惶恐。
吴玠却一直神色自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半点迟疑的地方,大家只道是吴玠这个老兵痞是铁石心肠,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想头的。
此时此刻,大家才算明白;吴玠心中,七弯八折,纠结之处,一点不比其他人少了;只不过他是一军将主,除了杨凌之外,就是他要对这个团体负责;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显出心神不定的样子。
今日河东乱局,总算是走到尾声了;看着太原府城在眼前纷乱成这般景象,哭喊声震天传来;吴玠才终于撑不下去,爆发出来!
唐琛给吴玠骂得愣愣的,呆在马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近日来叠经颠沛。原本是个最不起眼的边地县令的大宋文臣,此时此刻,显得又黑又瘦,满面全是风霜之色,再不复当日在繁峙安闲度日的闲散尊荣的样子。
这场河东乱局,将身在其中之人,全部都打磨了一番,未来当天崩地裂,帝国崩溃在即的时侯,这些人物,才知道这等经历磨砺到底有多可贵。
可是在不曾有杨凌穿越而来的另一个时空当中,整个帝国都昏沉沉的。迷失在所谓远超前代的富丽繁华当中,浑然没有注意到自身已经是不堪一击,直到天崩地陷的时日到来,其间之人,就只剩下了绝望。
吴玠身边诸将。全都默然,县令大大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吴玠长嘘一口气,自家却很快平复了情绪,在马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太原府城中诸位,本来担心这场乱事是俺们晋阳军卷起的。现在得知俺们晋阳军不敢入城,也就该明白过来了,但凡是当官儿的,想死就没那么容易,总会出来找俺们,有了名义,将来分说得清楚了,俺们自然会入城平乱……”
他话音还未曾落,已经有一骑飞也似的驰上高坡。在马上就大声回禀:“将主,府城中王安抚,运使,总管等联袂而出,正来寻将主,现在已经将至!”
吴玠冷冷一笑:“俺说罢!都等着俺们晋阳军,小杨将主不在,俺不好置措。看俺们到底救谁的命了,俺是老粗。这可不大好决断!”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肆无忌惮,阳曲县令愣着却不敢接口,现在情势已经很分明,河东路一路皆乱,本路官吏上至安抚下至幕僚,反而连太原府城都闹至内乱。朝廷只有指望晋阳军效力,才能维持河东一路不至溃决了,晋阳军和谁站在一处,就能保谁下来。
将来说不定还有军功分润,吴玠现在有资格说几句狂话。接着阳曲县令就是心头一热,要是自家和晋阳军打好关系,何至于此!
紧接着吴玠向左右招手,笑道:“岂能让安抚之尊来就俺们这些丘八?赶紧都随着俺去亲迎罢!奶奶个熊,都给俺笑得巴结点。别摆出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要知道俺们可是在这些文臣手里讨饭吃!”
阳曲县令不言声的就准备紧紧跟在吴玠身后,这个时侯,和这位一副兵痞作派的吴玠站得越近越好,怎么巴结都不过份,吴玠却突然回头朝他一笑,目光闪闪的:“县尊,你说将来俺们要杀多少鞑子,才抵得过太原府城这场变乱?一千个鞑子脑袋,只怕不够罢……”
这句话什么意思,阳曲县令根本懒得去猜,吴玠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大笑一声,笑声里不见痛快,却大有郁结愤懑之意,打马疾驰,卷起一路雪尘,就驰下高坡迎向出城的王黼一行人去了。
太原府北门之外,同样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翻倒的车子,跑丢的鞋子,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还有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面,不知道是伤是死,血迹到处都是,染得雪地里星星点点,颇为触目惊心。
可是对于从府城中修罗场冲出来的王黼一行人,这里都好似天堂了,出了城门就看见一片空旷,四下无人,人人都是长出了一口大气,这个时侯才觉得喉咙里面烟熏火燎,焦躁得几乎能呛出血来。
兵马副总管犹自坐在四人抬的胡椅上,脸被寒风吹得铁青,暖帽却早摘了下来,满头热汗,蒸腾出丝丝白气,张着眼睛四下打量,只是乱叫:“晋阳军何在?晋阳军何在?”城中起火,热气上升,自然就引起了强烈的空气对流,城外又空旷,刮起的劲风比平日里还要厉害一些,卷起漫天雪尘。
加上城内烟气弥漫到这儿来,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看得不大清楚,这位副总管数已然不小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少不得有点高血压之类的小毛病,今日一场忙乱,加上心情紧张,血压都上来了。
此刻能见度又不高,烟气雪尘卷在一起,望出去就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下他是当真急了,要是晋阳军不在城外,那事情可就大了!现在太原府城大乱,他们这一众文武都出城而来,要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