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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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恭谨等候之际,就见一名紫袍文臣带着几名元随,昂然直向政事堂而来,看到这名紫袍文臣,在外等候的文臣璞头顿时如被风吹折一般,矮下去一片。
这紫袍文臣面若冠玉,三缕墨髯,端的是好卖相;此人正是蔡京长子蔡攸,他一副志满意得模样,朝前直行,对身左身右,那些躬身行礼的青袍绿袍文臣,视若未见。
几个身份还算够的人趋前向蔡攸招呼,口口声声都是小蔡相公,而蔡攸只是摆手:“要事在身,不能稍停,恕罪,恕罪。”
嘴里面还算客气,可作派却是连回礼都懒得,就从趋前之人身边擦过,就差用鼻孔来看人了。
等小蔡相公走过,人人对望,心中都是腹诽:“沐猴而冠!等你那个老而不死的爹爹去后,凭你本事手段,还能风光几天?只怕给人吞得连骨头都剩不得!”
第三百八十三章 暗拨乾坤(二)
说起来这小蔡相公,的确不为汴梁中人待见,操守不必说了,向来是号称专业卖队友,其实操守什么也不算大事,但在官场,节操往往就是浮云了,既有能力又能守住节操,都是可上史书立传的名臣,上下几千年,凤毛麟角而已,只要有本事,也能如鱼得水。
可是小蔡相公偏偏是既无节操,又无本事,什么事情交到他手里,只有办砸的份儿,但是架不住小蔡相公就是有个好爹,本来是准备安置在枢密院中为都承旨,但现在枢密院是个敏感的地方,老爹为文臣班,权势数十年未有,小蔡相公心气也顿时就高起来,就盯上了政事堂大参的位置。
蔡京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自家这个儿子,放在身边为副手,只有将自家再度连累,给他其他尊荣清闲的位置,小蔡相公又不屑于干,只好以翰林学士名义先挂一个检正政事堂公事差遣的名义,先敷衍一下再说,到底如何检正政事堂公事,谁也不去管他。
虽然不得大参,可小蔡相公这段时日还是颇为滋润,多少汴梁都门中人总要钻营门路,或者保住出身文字,或者伸手讨要差遣,或者干脆就卖身投靠,改换门庭,这门路往往最后就走到小蔡相公这里来,诸人捧着,大笔的钱财收着,美姬俏婢伺候着,一时间蔡攸连争取大参位置的心思都丢下去不少。
他在汴梁这般呼风唤雨,一言可使人生,一言又可捺人入地,蔡京也不大来拘管他,要让家族百年。必须要建立起足够的班底,现在正是拼命招揽人的时候。蔡攸愿意出这个气力,正是为父分忧,至于收取了多少好处,都是小节,而且不都是蔡家的家业?而且蔡京自己本来就是巨贪,光是一个早点就是数十上百贯的花销。又有谁敢说半句话。
政事堂外当值扈卫之人,当然识得蔡攸,恭恭谨谨将他迎入,蔡京三日一入值,今日正逢时候,主持国家最高政务的公事堂中,放上一张胡床,蔡京就靠在胡床上闭目听着几位参知政事恭谨的回禀各项事宜,居然还有美婢在场伺候着蔡京。或者为他捏腿,或者为他捧参汤,唾壶食盒等等应用器物都一应俱全,莺莺燕燕就在一众紫袍高官眼前环绕。
需知参知政事也是不小的官,举个例子,前朝大儒,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这位欧阳修是了不得的人物。宋朝许多的大家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可谓门生弟子遍布天下。主持变法的王安石其实也算得上他的弟子,可是王安石任宰相的时候,欧阳修官位最高也不过就是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可以说王安石变法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皇帝。地主官僚的反对,明面上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恩师欧阳修的反对。
那个时候是名臣辈出的时代,政治相对开放,可是自从变法失败以后,党同伐异。政事堂大事都是由蔡京一言而决,而这些国家副相们就视若未见,红粉都如骷髅,操守可比大德高僧。
几人正商议一些事宜,很是争论了一番,只不过都是给蔡京提出意见而已,蔡攸进来正听见蔡京闭着眼睛一锤定音的做结论。
在场的大参也不敢怠慢,岁数大的都颤巍巍站起来,比不得高屐与蔡攸的交情,纷纷都道:“蔡学士少见。”
蔡攸大剌剌的还了一个礼,就趋到自家爹爹胡床之前,做出一副耳语姿态,却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得见(宝器就是这种人),“爹爹,有要紧事情,还请爹爹屏退诸人,儿再向爹爹细细回禀。”
这番话一出,在场诸人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装作没有听见,有的谨慎一些的,就准备先向蔡京告退,这位岁数已然不小的蔡家衙内,小人得志模样看得人郁闷,还不如避道为上。
蔡京一直都闭着眼睛,这个时候才缓缓睁眼:“在座都是朝廷干城,身份也远过于你。与为父托以腹心,有何事不可对诸君言?狂妄!”
蔡攸给老爹噎了一下,只能勉强挤出个笑脸,起身道:“河东来了军报,儿已打探明白,却是杨凌那神策军遣军北上,将女真大军招来了,居庸关血战一场,女真稍退!燕地虽然暂时稳住了,可是他的河东现在还不稳,完颜宗翰不知道对三州还有没有企图,天知道会不会给女真大军打得元气大伤,这杨凌身边就是晋阳军,神策军虽然也听调遣,可毕竟是远了,他凭仗就是他的河东军马,这如何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番话一出,政事堂中顿时空气就绷紧了。
蔡攸打探得这消息不奇怪,此等大事本来就没什么秘密可保,蔡攸是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香油的,巴巴来献宝也是再正常不过,可是要紧的是这消息背后该牵连多少风雨!
汴梁朝局在蔡京的掌控下初初稳定下来,杨凌又出了此等足可动摇晋阳军根本的大事,这位大宋将臣敌人可谓遍布朝野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对他动手,可此人的獠牙也是足够锋利,大家都领教过的,这等时节比不得以前来,要是将他逼反了,天知道又会生出多少腥风血雨?
一但杨凌哗变,官家第一个要砍的,就是他们这群士大夫之辈的脑袋,王黼自然是首当其冲,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蔡京脸上,看他会说什么。
蔡攸却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拍掌大声而言:“杨凌自家的事情,自家了去,河东有变,就让他喝王黼硬拼一计,我们就这样看着,他还能说什么不成?这里还有王黼弹劾杨凌的奏章,都看爹爹定夺,总而言之……”
蔡京突然重重一拍胡床:“住了!杨大人和王大人都是国家重臣,岂是你能轻易议论的?轻狂颠倒,莫此为甚!这检正公事的差遣,你也不必再任了,回府闭门思过罢,不得某的号令,不许出府一步!”
第三百八十四章 暗拨乾坤(三)
应州大营在东北方向设立的流民营地,这个时侯,比起往常又更热闹了起来。
从云州等地被女真鞑子打垮驱来的流民,其实已经接收得差不多了,足有三四万人,沿着此地延伸出去老远,一排排地窝子密密麻麻的遍布在野地当中。
在这营地当中,随时有一两千军马在维持秩序,分发粮草,摊子虽然铺得大,但是还是勉力维系住了局面,让这几万流民勉强容身下来。苦苦的准备挨过这个冬天。
在应州左近,岳飞筹集粮草之举没有象雁门关左近那般大张旗鼓,只是筹到了五六千石粮食就算作罢,实际论起来,这五六千石粮草,加上原来那点底子,一个月都未必挨得过去。
应州大营军将,未尝不是心下忐忑,不时向岳飞进言,竟然就起了直接向河东府库抢粮的想法,反正已经和王黼撕破脸了,干脆就继续做下去,将能拿来的粮食都他娘的取来,反正说什么也要将这个时节挨过去!
岳飞却只是不应,还在前些时日密密离开大营,朝北面走了一遭。
眼看粮食越来越少,军中诸将心底也越来越虚,想着是不是直娘贼的真要对王黼那厮认输,将晋阳军拉到太原府那里任他宰割去。岳将军和小杨将主,怎么此刻还没拿出一个确切说法!这一切担心顾虑,在岳飞回来没有两三天,就变得烟消云散。
从北面缘边州县那里,陆陆续续开始有大宋自家的难民逃避兵火而来,求避风处,求热食之外,还围着营地中维持秩序的晋阳军军马哭声震天。
女真军马南下,应州晋阳军被困。阳谷县已经被袭破,其他州县四下也出现大队敌人军马,或者围城,或者呼哨往来,整个应州边地,已经近于沦陷!
还好这些南下鞑子军马也许急着破城。并不曾在四乡杀戮掳掠,大家才有隙南逃挣扎出这条性命,既然大宋军马屯在这应州大城大营,就求快快发兵,收复应州周遭县城,收复他们的乡土!
不知道所谓内情的晋阳军军将士卒,顿时就能想到,现下窘迫局面算是翻过来了,晋阳军为河东安抚使断粮。使得不能出战,这河东边地沦陷,这板子毫无疑问就要打在那个鸟安抚使的身上!
晋阳军地位顿时就变得重要起来,要是应州大营这里保不住,南下鞑子军马就可以一直冲到雁门关,雁门关要是陷落,女真军便是可以兵困太原,以太原的实力。绝对保不住,守住了太原也是满目疮痍。女真只消几千轻骑便是可以四处糟蹋,河东路虎视中原腹心之地,汴梁也就危殆,大宋不折不扣的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当中!
现在再继续苛待俺们晋阳军试试?
知道一些内情的晋阳军高层军将,忍不住就暗自咂舌,这一手玩得实在是狠!简直是西军养寇自重的升级威力加强版。
现在至少晋阳军在北面威胁不退的时侯。地位已经是稳如泰山,还可以向朝廷要个说法,让直娘贼的王黼在太原府都呆不住!
大家到底是大宋军将,未免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有点情虚。不过一则是现在既然在船上,就只有一直划到底了,二则是未尝不是愤愤,俺们晋阳军拼死为大宋力战,到底哪里得罪你们这些文臣士大夫了,非要俺们死而后快?
绝粮这等手段也能使得出来?你们做得初一,俺们就做不得十五?当鞑子真的南下之际,才知道俺们和你们这些文臣士大夫,到底谁更有用一些!
再加上这些大宋难民带来消息,河东边地,基本上没有什么杀戮之事发生,至少南来难民没有碰见,被袭破的阳谷县更是号令森严,这些军将心下也觉得好受一些。
这个好受,基本上也就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现在晋阳军军将,如何不知道他们在朝着藩镇道路狂奔而去,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谁不渴望将来更高权势,时势不同,现在也该俺们忍气吞声百年的武臣得用了!
将来如何,却谁也不敢深想了,只是觉得萧显谟必然会拿出个办法,全大家的始终,再有什么心下不安之处,将来在对着异族的大战当中,拼上这条性命就是!
流民之后,就是河东边地各州县遣来的使者,到了营地这里被截住,也是跟看到救星也似,只是说要传递紧急军情,岳飞下令,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夜,就打发他们去太原府向王黼求救。
文臣士大夫之辈自然是不愿意看着杨凌将新收复的朔州,寰州,应州经营得犹如铁桶一块,派遣了不少文臣前来处理政事,这些文臣指手画脚,好不威风,晋阳军上下都只能是忍气吞声,现在他们失了地,这局面,还要绷得更紧一些,到时候再以最大声势,去向王黼讨个说法,去向朝廷讨个说法!
这一日中,大营中派出的巡骑,却接到了一个出奇人物,破烂流丢拖家带口的而来,全都冻得够呛,为巡骑接住,就要按照惯常收纳难民的方式安置,这人物却口口声声,自称是大宋,秣陵县令。
一个县治正印官,在大宋也算是有相当份量了,这些巡骑不敢怠慢,匆匆将他引入营中妥善安置,烧了热水,准备热汤,让他们能稍稍洗漱一下,填填肚子,就赶紧去通传给还安坐的岳飞,让将主来亲自处断。
这逃出来的县令,乃是政和元年二甲进士,姓霍名道,因为实在没什么背景,宦海沉浮十多年,才在边地州县得了个正印官差遣,有点操守,不廉洁却也不贪暴,不昏庸却也不是能吏,就是诗文上面也不是有什么特出才能的,实在不算是什么重要人物,到了应州左近,才混上一个有名字的小配角待遇。
在秣陵县破时,霍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也不愿从贼,糊里糊涂的就逃到了应州左近,路上又冻又饿,自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到了此处,避风的帐篷呆着,热食到肚,还有热水让他洗漱一下,总算是恢复了点思考能力。顿时就开始了忐忑不安。
第三百八十五章 暗拨乾坤(四)
知州县的正印官,守土有责,不能守城,也不能死贼,一路逃过来,会是个什么下场?
摸着牢牢系在腰里的印信,霍道只是在帐中打转,一个求援的名义,能保住自己身家性命否?就算大宋不杀士大夫,这出身以来文字,还能不能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