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第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菲儿百无聊赖地摇摇头,“和好?我们好过么?从前不过是一桩生意,生意既然不在了,我们的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马米顿微笑着,“那天我冲动了,我……”
顾菲儿重重地关上门,她懒得理他,寂寞又涌上心头,她看着窗外,昏暗的灯光下,来了一辆包车,她的心突然止不住的狂跳起来,她可以感觉到,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她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她冲到化妆镜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飞快地换了高跟鞋,开了门。
马米顿呆呆地站在门口,见到一脸喜色的顾菲儿,他眉欢眼笑了,“你终于回心转意了,我都担心死了,没有你的日子,生命也将没有光彩,我都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了……”顾菲儿已经从他身边冲过去了,高跟鞋“噔噔噔”地,她已经下楼了。(。。 )
103 塌台(下)
管家带着十分的恭敬,迎进了今晚上最重要的贵,他知道来人的身份,将来有可能成为顾家的女婿。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来人吸引了,他们停止了窃窃交谈,目光充满了愕然、诧异,鄙夷,笑意……
……只见来人头发溜光油滑向后背去,上身着黑拷绸短打,衣襟中分,单排密扣,袖子上卷,露出胳膊上的龙纹刺青。左手食指上戴一枚足有五克拉重的、至少有一百四十四个棱角的金刚石钻戒,寒光夺目,熠熠生辉。右手中指则戴一枚鸽蛋大下的翡翠马鞍戒,掌心则握着两个鸡蛋大的玉珠,在手中“哗哗哗哗”旋转不停。短打上衣不系扣子,敞着怀,露出胸前悬挂着的金怀表链子,表链能有指般粗细,在左胸划个弯弯的弧塞进上衣兜,不用看就知道,兜里定是一只个头不的金怀表……
再看来人下身,一条黑拷绸灯笼裤,裤子上肥下瘦,齐脚腕处扎住,脚蹬一双黑缎面布鞋,一双袜子白的耀眼……就在这时,来人上衣口袋中的“金怀表”,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这是怀表在报时,来人把怀表从兜中炫耀般掏出,高高举起,谁都瞧得清楚,硕大的一块金怀表的下面,还拖着两个翡翠垂梗,却是一块产量有限的名表“汉密尔敦”……交代一句,来人正是龙邵文。
顾飞云惊呆了,“天啊!女儿的心上人,居然是一个典型的流氓暴发户……”
龙邵文头高高昂起,双目微微下垂,面色冷峻,鹰顾狼视般地环视一圈,洋洋得意了,“奶奶的,见老子来,他们都不敢话了,这是怕了老子……”可在陈其美那带着惭愧的眼神中,他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今晚来顾家赴私人家宴的宾,个个峨冠博带、形容楚楚,身上绝少有任何饰物,只有自己穿的是黑绸短打,在此场合下,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老子是一只掉进了鸡窝的黄鼠狼啊!”他自惭形秽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及慌乱自心头升起,只恨不得马上天崩地裂,好让自己趁机遁去。他赶紧将袖子下放,玉珠塞进兜中,上衣扣子系住,遮住了金怀表的粗链子,金刚钻戒及翡翠马鞍戒旋转一下,将它们藏在了自己的手心,又将高昂的头缩在脖子里了,心地翻着眼皮,像是夜晚乍见灯光的野兽般恐慌地四下乱看……
顾菲儿一身靓丽的妆扮,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对他的这种打扮视若无睹,她不顾龙邵文的尴尬,强拉着他的手,走到顾飞云身前,“爸爸!他就是我常与您提起的龙邵文。”
顾飞云顿时觉得面上无光了,如果不立刻打定主意,一场精心筹备的相亲晚宴,就有可能会演变成一个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嗯!”了一声,“好……好一个……这个……青年才俊。”他气地下了逐令,“龙……那个请自便吧!”
马米顿嘴角上翘,眼中带着鄙夷,他走到龙邵文身前,大度地伸出手,“你好,菲儿与我提起过你,只是我没想到,龙……那个,是这么一位……一位……这个男人啊!”他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称呼,合适的词来褒奖龙邵文,叫龙先生吧!他一身流氓装束,侮辱了先生这个词,叫龙爷吧!自己又不是帮会中人,叫龙团长或龙局长吧!已经时过境迁……故而只好含糊地一言蔽之,带过不提。
龙邵文灰溜溜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他如卧针毡……只想,“奶奶的,憋屈的难受呀!”他挣脱顾菲儿攥着的手,缩着脖子,猥琐地抱着拳,“这个……这个,我还有事儿!咱们回头再会吧!”○。h。¤
马米顿笑着,极自然地拉起顾菲儿的手,“菲儿,我们去送送龙先生吧!”
“妈的,塌台了!掉价呀!”龙邵文气恼着,“老子今天算是被二鬼子给羞辱了……”他缩着脖子、摆着手,迈着七歪八扭的步伐,像是一只醉了酒的老鼠……留步!留步!我……我这个认识路,不送,不送。”
顾菲儿挣脱了马米顿握着的手,拉着龙邵文的衣襟,“走!去我房间,我有话要。”
顾飞云听见了,他脸红脖子粗地低声呵斥,“菲儿!顾及点颜面。”他:马先生,你就陪着菲儿送送龙……那个吧……
顾飞云相比其他女儿的父亲,的确已经算是大度的了,出于中国几百年的故习,女人是不能与男人共处一堂的,女人尽管有时必须和男人接触,但男女间总是要恪守着授受不亲。顾飞云尽管已西化了多年,并一直以打破这种规矩为荣,但他骨子里却依旧墨守着世俗的陈规,像是顾菲儿这样,当着许多宾的面,去和龙邵文亲昵的拉手,又邀他进闺房,让他觉得颜面失尽。他想:马米顿或许的没错,是我骄纵了她,从就请先生回来教她读书,让她享受了多数女子所享受不到的读书待遇,谁知书本没能让她恪守女人的规矩,却让把她变得不知廉耻……
马米顿得意而潇洒地摆了个请的姿势,用西式的礼仪牵了她的手,顾菲儿跺了下脚,无奈地被他桥出去了……没人会觉得马米顿牵顾菲儿的手有任何不妥,马米顿是一个极端西化的中国人,他哪怕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拥抱顾菲儿,在旁人眼中看来,也是浪漫而潇洒的……
“塌台到家了,彻底没脸了……”龙邵文气恼的回到住处,盘算着,“不能再这样穿衣服了,奶奶的,都把流氓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摘掉了金怀表以及金刚钻,锁进了闭箱,又找出一件青布长衫穿在身上,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他赶往陈宅,想对师傅解释一下,没想到陈其美却惊讶着:咦!阿文,换装扮了……他呵呵笑着,又:看着倒是衣冠楚楚了,可骨子里却没有一丝绅士的气派和风度,都照你这样穿,大街上的流氓和绅士,光从外表就分不出来了,但是你不能张嘴话,一话就露馅了……他见龙邵文尴尬异常,又语重心长地:阿文,你大字不识几个,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很难适应黄浦滩各种高级的社交场合。我们革命党人,不能给人这样的形象啊!
龙邵文惭愧地:师傅教我读书识字吧!
陈其美笑着:我整日在外奔波,怕是抽不出时间来,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叫做楚明云,就让他暂时当你的先生好了。
楚明云是一个失意政,从北京初来上恨事可做,也就应陈其美之邀,成了龙邵文的教书先生。楚明云无论学识还是见识都高人一筹,龙邵文在他的指点下,进步飞快。由于他聪明肯学,一年后,他虽依旧写不好字,但上海各大报纸他拿起就能读懂,并能从中分析出社会局势的变化。此后,看报就成了他每天早晨起床后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后经龙邵文介绍,楚明云在《上海新闻报》谋到了一份差事,由于楚明云见解独到,眼光犀利。常常能抓住别人看不到的有价值的新闻线索,没过两年就升为了新闻报的副主编。他一直同龙邵文保持着密切的往来,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此时的上海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袁世凯突然变脸,宣布国民党为非法组织,并四处通缉。龙邵文的结义兄弟刘福标在袁世凯的重金收买下,突然组织兄弟对革命党下了手,大盐枭出身的革命军三十八师师长飞天老虎徐宝山跟着也拥兵自重,叛变了革命,上海革命党人的力量遭到了沉重的打击。陈其美不甘心失败,组织革命党对北洋军进行了反扑,无奈势力相差悬殊,二次革命宣告失败。内忧外患之下,陈其美被迫远走日本……(。。 )
104 杀郑(上)
……顾菲儿忧郁了,整天躲在房里,跟洋娃娃自言自语。顾云飞看着女儿日渐憔悴,有心放她一马,转念又狠着心想,“不能让她再跟那个流氓来往,门不当户不对,将来日子没法儿过……”他劝女儿,“马米顿从没成过家,他已经解释清楚了,完全是场误会,是有人蓄意捣乱。”
顾菲儿那清瘦的脸上暗无光彩,态度决绝,“我是不会嫁他的。”
顾飞云:没要你一定嫁他,但那个龙邵文是一定不行的,咱们的出身与他水火不容,他与你根本就不般配……他扔给她厚厚一打书信,“看看吧!是马米顿的,每天一封,诚意十足,对你这样好的男人,你打着灯笼也难找,错过了就可惜了……”
顾菲儿拿起信,连封也不拆,全部添到了壁炉里,壁炉火光顿起,烤干了顾菲儿那凝结在睫毛上的眼泪。
顾飞云叹着气,“好歹是他的一番心意,看看又不能损失你什么?”
顾菲儿不话,她想,“无非又是一番花言巧语,我曾经就被他欺骗了,若不是这些信,又怎与让阿文哥生出隔阂。”
马米顿依旧执地写着信,一封封地,字里行间无不流露着相思之情……无限的好心情,无限的好风光,都随着你的离去,而被你带走了,我心中那千般寂寞,万般无奈,又去向谁诉,早知道与你分离是这样的难受,后悔当日凭一时之冲动,没把你的心留住……只要一闭眼,你那姣姣身段,盈盈风姿便在心中流过……他写到凄苦深处,眼泪打湿了信笺,悲痛得不能自已,数次伤怀痛哭。他想:这种情感是真实的,是有极强感染力的,只要她看到,一定会为我这深情打动。
顾菲儿照旧把他的一腔深情塞进了壁炉,壁炉被打动了,燃烧的更旺了。
顾飞云知道不下决心是不行了,他冷着脸,“我替你做主了,你择日与马米顿成婚吧!这次也不上什么教堂,省得有些人贼心不死过来捣乱,就选一家大饭店,叫上亲朋好友,来一次热闹点的中式婚礼。”
顾菲儿默然无语。她只能选择屈从……顾飞云如同当世的所有男人一样,从就教育他的女儿,要她完全服从于他的无上权威,他的话于顾菲儿,就相当于金科玉律,或者是法律。这种观念已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了,虽然她并不愿意接受,但她想:没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的婚姻将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马米顿闻言喜出望外,他提前就管顾飞云叫上了岳丈大人,他感恩戴德,投桃报李,三炮台,老刀等紧俏烟都打折、搭赠、售卖给了顾飞云,这还不算,他还打了报告,是介于顾飞云销售业绩突出,建议威尔斯烟草公司给予奖励……
……龙邵文发誓要改头换面,每天清晨起床吃过早饭后,就是例行的看报学习,九点后安排一天的烟土生意,十点后待,中午睡一会儿,下午呼朋唤友在家设赌局。来的除了他原有兄弟外,田老五、王铁飞等好兄弟、好朋友也常赶来参加,在赌桌上互相交换着各自的消息。
这天龙邵文拿过报纸,看一眼就勃然大怒,扔掉报纸发脾气,“怎地全是‘破获乱党机关’、‘乱党分子被正法’的消息,照这样下去,革命党岂不是要被斩草除根?”他喊来众兄弟,“咱们可都是革命党,照这样下去,不定哪天就会抓到咱们头上了,必须要想出应对之策!”
叶生秋平静地,“我早就过要想办法,现在革命党不占优势,照我看,不如去走走上海镇守使衙门郑汝成的门路,只要他喜欢银子,咱们不就有办法了么!”
朱鼎发冷冷着,“走郑汝成的门路?触他娘,即便老子不干革命党,也不当叛徒。”
“这个门路你们能走,我是不能走的。”龙邵文摇着头,“二次起义的时候,我师傅又是亲自率队进攻江南制造局,钻进了郑汝成布置的圈套,害的我师傅大败而逃,被迫跑到了日本,我师傅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若走他的门路,那是再也没脸去见师傅了。”
“那就只能坐着等死了……”叶生秋淡淡道,“自打郑汝成这个袁世凯的悍将坐镇上海,革命党惨遭杀戮者数以千计,你没听老百姓都传唱么:镇守使署是鬼门关,党人一去不复还……由此可见郑汝成对我们革命党人多么狠毒,我估计咱们早已经在他那儿挂上号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抓了。”
朱鼎发咬牙,“先下手为强,暗杀了他!”
“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