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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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叶生秋苦笑一声,“咱们又没钱赎,当铺的朝奉个个心黑的厉害,东西到了他们手里,除非用银子赎,否则就是肉包子打狗,你还想拿回来?这法子行不通,想别的吧!”
“生秋阿哥,你真大度,我把你的衣服输了,你还能笑得出来!”龙邵文恭维着,又,“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拿回衣服的时候,能不能不让他们知道?”
“这怎么可能!”叶生秋突然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像是一下明白了龙邵文的意思,“啊!你是……”
龙邵文赶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点点头,“怎么样啊!你敢不敢?”
“我想想……”叶生秋犹豫了。做贼的第一步迈的艰难!这要是去了,以后就要背负一个贼骨头的名声,会像石头一样压在心中。
“生秋阿哥,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在外面给我把风,我很快的,一会儿就出来了……”见叶生秋仍在犹豫,龙邵文进一步诱惑着叶生秋,“生秋阿哥,靠着瓷器店那点洗漱费,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熬升级?那要熬到哪年才算出头,即便熬到顾先生的级别,也不过才十块洋钿,都不够在赌台上痛快一下,更别喝酒,嫖院子,玩女人……就算不想那么远,可眼前咱们就没了衣服,明天可怎么出门?先生早晚非知道不可,再当铺的朝奉个个都是黑心鬼,生恨穷人不死,咱们去把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拿回来,也没什么良心上过不去的。”
叶生秋心疼地想想自己的衣服,再想想眼前的境遇,“阿文的对,熬升级要熬到哪年才是头……”他下了决心,“好!我跟你去,不过没衣服怎么出门?我可不好意思光屁股……”
龙邵文皱皱眉,低头去找遮羞布,盯着被子看了一眼,一把就拽了起来,“嚓!嚓!”几下就撕了两块布下来,递给叶生秋,“生秋阿哥!围上这个……”(。。 )
007 盗当铺(上)
东门外的当铺有好多家,“公济典”、“协济典”、“永安当”、“忠信当”一家挨着一家,赚的多数都是赌徒的钱→邵文带着叶生秋选了一家开在弄堂里背静处的当铺:宝昌源当号←低声:就这家了。
“咱们的衣服就在这家?”叶生秋扯开嗓门问。
龙邵文赶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对!就这家,你在门口盯着,我进去拿咱们的衣服,很快就出来,看见有人来,你就学几声狗叫,我听见就知道了。”
叶生秋点点头,“汪汪”两声,问,“这样行不?”
“非常像,听着跟真狗一样,记得有人来,你就这样叫。”
“行!”叶生秋,“你快点啊!抓紧进去把咱们的衣服拿出来。”
龙邵文的衣服并不是在“宝昌源当号”典押的,但这家当铺的位置隐蔽,适合下手→邵文琢磨着,“生秋阿哥的脑子有点直,万一非要去典押衣服的那家铺子拿回衣服,还真拗不过他。”他暗暗笑了,“叶生秋还是比较好应付的,东门附近的任一家当铺,都堆满了赌徒当下的衣服裤子,到时挑合适的随便拿几件就行了,里面黑乎乎的,是拿错了,想来生秋阿哥也不会见怪。”他:我进去了,记得有情况学狗叫……他从身上摸出吃饭的家伙,在叶生秋惊愕的表情注视下,打开当铺的门溜了进去……
龙邵文不大一会儿就抱了一摞衣服出来,还顺手牵羊地拿了一个长包裹。
“这么多啊!”叶生秋合不拢嘴了,惊喜着,“这衣服可够咱们俩个穿好久了。”他扑在衣服上翻找着,眉头又聚在一起,“衣服倒是不少,却连一双皮鞋都没有!”
“里面黑乎乎的,没太敢找!生秋阿哥你等我,你喜欢皮鞋,我再进去一趟”龙邵文拍着脑门想,“原来生秋阿哥喜欢穿皮鞋。”
叶生秋眼睛亮了,随后又眯成一条缝,盯着当铺的门,恶狠狠地:阿文,你辛苦了,还是我进去拿吧!现在门开着,挡不住爷我!
龙邵文一下慌了,“生秋阿哥的胆子好大,他这不是偷,他是要进去抢!”他拽着叶生秋,“生秋阿哥,你从前是‘粗窃’手吧!”他拉着叶生秋远离了当铺门口,“生秋阿哥,今夜差不多了,皮鞋改天再来拿!这衣服咱们一人就留一身,多了的也没地方放,剩下的明天再去当掉。有钱了,想买什么不行呢?”他抹了一把汗,其实刚才也挺悬的,当铺里面黑乎乎的,他直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睡着个看门的伙计,若不是他脚轻,差点就踩到那伙计了,只是这个伙计睡的太沉了,就算是弄出点动静他也听不到。
叶生秋眼睛弯着,鼻子抽着,“阿文,你可真有本事,门锁你是怎么弄开的?当铺里面没人看着?”龙邵文也抽着鼻子笑了笑,这种长条平板锁对他来简直就是形同虚设,比这高级很多的锁他也能打开,不过这些是没必要告诉叶生秋的←:生秋阿哥!赶紧回吧!
两个人回到住处,各自选了一身合适自己的衣服留下,叶生秋从偷来的衣服里又翻出两件崭新的丝绸长衫,嘀咕一句,“多好的衣服!当铺的朝奉都太黑心了啊!什么好东西去了,都只能称作破衣烂衫。”他:这两件长衫送给顾先生吧!
龙邵文一把抢过,“偷来的衣服不能送人呢!万一被事主看到就糟了°先藏起来,明天拿出去当了,丝绸长衫价格高。”
两个人收好衣服,靠在棉被上享受着喜悦,叶生秋盯着包袱,“里面是什么?”龙邵文,“差点忘了它!”伸手拽过打开了,撕开左一层右一层的包布,露出了一副卷着的画轴←把手一抖,画轴开了:画上的一个人在树下弹琴,旁边或坐或站着几个人看弹琴的≡边还写了几行毛笔字,又乱七八糟地盖了一堆章,龙邵文笑了一声,“画的颜色一点都不鲜艳,灰秃秃的,字也太潦草了。”他虽然他也认识几个简单字,但写的如此潦草的毛笔字他却一个也不识←盯着辨认了一会儿,把画递给叶生秋,“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啥?”叶生秋很严肃地接过画看了一会儿,学着顾先生鉴定瓷器的口气,“画倒是挺好看的,瞧这纸张也是个老东西,不过上面被人乱写乱画了就不值钱了。”
龙邵文失望了,伸出双手去撕,“赃物啊!老子要销毁赃证了。”叶生秋撇着嘴,“撕了吧!一张破画至于包裹的这么严?又不是金子。”龙邵文听着心动了,“是!一张破画儿至于包裹的这么严!”他把画轴卷起,,“生秋阿哥,既然当铺老板把这幅画包裹的这么好,不定也值上几块钱。等将来没钱的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他随手把画轴塞在被褥旁边,打了个哈乞,“生秋阿哥,睡吧!”
第二天,龙邵文远远地找了家当铺,把多余的衣服当掉,得了不到二十块钱,请叶生秋来到醉白园,花了二十几个铜元吃了鳝糊面和炒肉丝。又领着叶生秋来到市集,花了两块洋钿,一人买了一双皮鞋穿了,叶生秋试着鞋,“阿文!皮鞋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才穿的,现在咱们也穿上了,高兴啊!”龙邵文笑了,只把皮鞋穿上,在雨后的烂泥地上走来走去,,“跟衣服有点不配呢!这样就好了。”叶生秋摇着头,“败家啊!糟蹋东西呢!”他把皮鞋包起来,又换上他的旧布鞋,笑着:一直想拥有一双皮鞋,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的皮鞋只穿了两次,就再舍不得穿,几个月后,拿出来再试的时候,却发现鞋了,怎么也穿不进去,他为此懊恼了好久……
买完鞋,龙邵文捏了五块鹰洋递给叶生秋,“生秋阿哥,这些给你,我拿剩下的十几块去翻本,如果赢了,再多给你分点。”
“啊!昨天晚上不过学了几声狗叫,就比‘老柜台’一个月都挣的多了,他站一个月的柜台,张老板才不过给他四块。”叶生秋憋红着脸,“不要!不要,你都给我买新皮鞋了。”
龙邵文笑着拉过他的手,把塞给他,叶生秋看着鹰洋,兀自不相信是真的,他把鹰洋在手中把玩着,喃喃着,“发财了,发财了!”
有了底钱的龙邵文精神抖擞了,去东门豪赌一场是一定的,有这十几块鹰洋的家当,在赌摊上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他挺着胸,十几块洋钿在手中掂的“铛铛”响,只想,“干脆到赌棚试试手气,推几把牌九。不管是输是赢,要赌就赌得轰轰烈烈一点。”(。。 )
008 盗当铺(下)
钱财来得容易就没有了心疼的感觉,龙邵文分开拥挤的人群押上了钱,牌九是掀牌两瞪眼,立马见输赢的赌法,如果不作弊的话,庄闲两家胜败的几率差不多,这种赌法输赢比较快→邵文今天的手气非常不错,只几个来回,手中的洋钿翻了个翻就回来了。这是龙邵文参与赌博以来从未有过的战绩,他不禁欣喜若狂∶着手里的二十多块鹰洋,多少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
为了保住胜利的果实,再下注时龙邵文就比较心,只是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的押在闲家上,看好的时候也下几十个铜子,就这样玩儿到天黑,龙邵文收获颇丰。
赌档收摊,龙邵文恋恋不舍地离开东门回到鸿源茂,叶生秋早就望眼欲穿了,“阿文,你可算回来了,我白天出去又看了几家当铺,咱们晚上去搞!老办法,我在门口学狗叫,你进去拿衣服。”
龙邵文先是一怔,“生秋阿哥偷上瘾了!连盘子都踩过了。”他略微有些吃惊地看着叶生秋,犹豫了一下,“生秋阿哥,这事不能天天干,手头紧的时候干上一票还行,如果天天干,早晚有失风的时候,那样就惨了。”
叶生秋见龙邵文不同意,虽有些失望,却不放弃努力,继续怂恿着龙邵文,“阿文,我白天选中的几家当铺,都是位置偏僻,地处背静的弄堂,我进去看过了,里面的衣服堆了不老少,特别容易下手,去吧!”他见龙邵文不话,又,“要不你打开门,在外面学狗叫,我进去抱衣服?”
龙邵文琢磨,“看来今晚不给他找点事情干,他总惦记着要去偷人衣服!”他笑了笑,眼睛眯着,舔了下嘴角,“生秋阿哥,今晚咱们不搞当铺,我带你找个好去处玩玩儿。”
“什么好去处?”叶生秋瞧着龙邵文那暧昧的眼神,似乎是感觉到了点什么!
“嘿嘿!咱们去逛窑子。”龙邵文从兜里掏出一打鹰洋,在手中掂的铛铛响。
叶生秋看着龙邵文手中发亮的鹰洋,“啊!”地惊呼一声,“阿文你发财了?太好了!窑子我早就想去了,就是兜里没钱。哈哈!现在好了,赶紧走啊!”
“生秋阿哥,你出去玩儿过没?哪家的院子够档次?”龙邵文笑嘻嘻地看着叶生秋。
叶生秋摇摇头,咽着口水,“东门外的青莲阁怎么样?青莲阁独门独户,院中披红挂彩,还有一个大天井,档次够高。我听张大老板她家的娘们一个个骚的厉害,很有些耍头。”
龙邵文哈哈大笑,“好!就听你的。”
东门外是租界和华界交割的三不管地带。到处肮脏、破败,污水横流,往来的多是一些车夫、苦力、流氓、混混、瘪三、伙计之类的下等人,所以什么都便宜。而与之一望相隔的租界就气派的多,那面路宽,房子好,来往的、居住的也都是商界名流或银行家等,东西自然也贵,和华界完全是两个世界。只可惜洋人在路那边架起铁网、陈设军炮,又有肚大腿细,鸠形鹄面、皮焦齿黑的安南巡捕站岗,凡中国人进出,每次都要遭到盘问搜身,很是麻烦……
龙邵文虽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在租界过体面的生活,可这个梦想在脑中也仅是一纵即逝,那样的生活太遥不可及,他想:能在华界生活的象鸿源茂大老板一样就不错了,只要有衣服穿,有妓女睡,有烟土吃,也差不多就是上等人的生活了。
东门的夜晚比白天还热闹,十六铺横马路两侧,那青砖灰瓦的平房里,烟馆、妓院、赌台,家家都灯火通明的。在此拉的妓女,个个都练有一双火眼晶晶,能很快从人潮中分辨出哪一个是上门的嫖,哪一个是正经的路人→邵文和叶生秋在此一出现,就像是鸡窝里飞来了凤凰,马上惹得众老妓群相争逐。众多坐在单间门面房门口等的妓女,在瞬时就一拥而上,像是久未饱饮人血的蚊子,只拼了命地把二人向身后狭的房间里拽……
“我们是过路的……”龙邵文招架着,解释着,“诸位阿姐行行好吧!你看我们像是兜里有银子的样子嘛,烦劳,让让,让让……叶生秋则把头向前一杵,胳膊向后一架,仿若斗鸡般将眼睛瞪起,“都给爷滚开,惹得爷火起,可要动手打人了!”趁众老妓受惊吓的瞬间,二人使出吃奶地劲儿,才挣脱了这些妓女的包围圈。
叶生秋“呸!”地啐了一口,“我叶生秋再没钱,也不上这些土娼的床〗年前宝顺水果店的学徒刘阿二就是在这里染上的杨梅大疮,回去没钱治病,被他们老板给赶走了。后来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