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风-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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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若是不拥兵河西,就无法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臣问一句,殿下可知道大周存在的危机。”陆七平和说道。
纪王一怔,道:“你说的危机,是指燕国和晋国吗?”
陆七摇头,道:“燕国和晋国是大周的外患,大周真正的危机是内患,内患就是,大周的功臣太多了。”
纪王一怔,想了一下,道:“你是说,功臣造反的隐患?”
陆七点头,道:“殿下,臣的拥兵,是明面上的功臣之患,而大周的老将功臣,对大周军力的影响巨大,那些功臣随时都能够起兵造反,若是大周的某一功臣造反了,臣若是不归附,必然会被杀害,臣既然有了机遇拥兵河西,那就不想成为别人的鱼肉。”
纪王皱眉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天风,难道你不会造反吗?”
陆七平和道:“殿下,臣若是能够造反,皇帝陛下会容了臣拥兵河西吗?就凭了河西之地,顶多是半个夏国而已,论实力根本威胁不了大周。”
“可是我觉得,你是善战的名将,你若造反,很少有人能够与你对抗。”纪王正容道。
陆七笑了,道:“殿下,若论善战,无人能出诸葛亮,可是诸葛亮为什么无法攻灭了曹cāo,原因很简单,实力不如曹cāo,如果殿下仔细想想臣发生过的战事,就会知道谋略是需要条件的,实力相当时,善谋者易胜,若是实力差的太多,而弱者又无地利可用,那对善战的名将而言,只能是走为上策。”
纪王听了想了一下,点点头,陆七又道:“殿下还要明白一件事,就是大周的功臣,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臣曾经用过的诱陷策略,对付党项人还行,若是对付周国的老将,是很难见功的。”
第112章‘实言’
纪王听了点头,但又摇头道:“天风你是自谦了,当年十万周军都没有攻破河西,领军的都是号称善战的将帅。”
“殿下,臣攻破河西,用的是奇袭,是出其不意的战略,当年的十万大军,却是奉旨征伐,那是摆明了的战事,只能正面对敌,不过臣认为,当年之败,确实有将帅的失误,就算是奉旨征伐,也不应该急切的想要见功,当年应该占据了会州之后,就与夏国对耗一段时rì。”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忽又问道:“天风,我很好奇,你江南的亲人能够藏在那里。”
“殿下,想要藏匿是很容易的,只需要冒名为了迁民,就能够在新的所在立足,臣在拥兵歙州之后,就秘密在一处所在置了一个家宅,一个普通的大户,在任何地方都是不显眼的。”陆七回答道。
纪王点头,道:“你来了大周,应该是不看好晋国。”
陆七点头,但又道:“殿下,臣说句实言,来了大周,臣也不看好了大周。”
“你认为晋国比大周强大?”纪王挑眉道。
“臣没有认为晋国比大周强大,而是觉得,大周与晋国一样,都存在了崩国的内患,大周是军雄功臣林立,而晋国也是军雄林立,晋国的军队,是由很多不同出身的归降将士组成的,一旦出现军雄造反,就可能连锁的引发了崩国战乱,而大周也是一样,一旦某个手握重兵的功臣造反,大周就会失去了平衡统治。”陆七回答道。
“你说的大周某个功臣,指的是那一个?”纪王问道。
“殿下提的问题,臣无法回答,殿下只能问了皇帝陛下。”陆七平和道。
“我问父皇,父皇可能是回答不了,或许还会斥责了我。”纪王回答道。
“臣是回答不得,不过殿下应该知道,陛下调石州五千军去了开封府,臣猜想,那应该是成为了开封府的禁军,陛下调了新军入驻开封府,可能有防患于未然的意义。”陆七回应道。
纪王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问道:“天风,如果有功臣谋逆造反,你会出兵勤王吗?”
“殿下不要有那种想法,自古勤王之师,多会造成挟天子的后果,大周若想去除内患,只能是内患自除。”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默然,过了一会儿,陆七又道:“殿下,臣拥兵河西,事实上有了牵制朝中功臣的作用,而出兵勤王,却是会让臣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勤王失败是必亡,成功了也会面对很多的后患。”
“什么后患?”纪王问道。
“一是属下将士难以善后的祸患,勤王的功勋是很大的,而身为勤王的统帅,若是不能为属下争得功勋的回报,那必然是众叛亲离的崩军后果。二是若为属下争功,却是会让朝廷生了抵触,进而猜忌的为功勋扯皮。三是自古以来,皇帝容不下勤王的将帅,皇帝会担心勤王将帅势大谋逆,而勤王的将帅又害怕交出兵权之后,皇帝依旧不肯放过的加害,而且殿下应该知道,身为统帅,会有了一种为用命将士善后的责任,石忠飞为什么犯忌的给臣找了麻烦,就是因为他与将士们一起血战过,让他的心里,多了为将士善后的责任。”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轻语道:“你是怕皇帝不能容你。”
“臣与殿下是亲近,但臣不敢说rì后一定会信任了殿下,臣若是出兵勤王,后果会有了很多的不由自主,因为牵扯的责任,已非一人之事。”陆七诚恳说道。
纪王点头,道:“你的话,我听着虽然不舒服,但我知道你是在说实话。”
“臣与殿下也是投缘,所以说了实话。”陆七温和回应。
纪王点头,却又说道:“天风,我真的是希望,能够与你长久是朋友。”
“臣也是那么希望的,不过臣劝殿下一句,rì后若是殿下的兄长做了皇帝,那殿下最好是不要与臣做了朋友。”陆七温和回应道。
纪王一怔,道:“天风,我四哥是位仁厚之人。”
“以前的李国主,也是仁厚文人,但为什么一再的杀戮武臣,原因很简单,李国主一直是恐惧武臣造反,rì后殿下若是与臣保持着亲近,那会让太子殿下心生了恐惧,恐惧会让太子殿下失去了仁厚。”陆七直白的举例驳说。
纪王听了怔然,良久才道:“身在帝王家,真的就不能兄弟和睦吗?”
“殿下不必忧虑,臣也只是说说,很多事情并非一定祸患。”陆七温言开解道。
纪王点头,忽挺胸远望,微笑道:“我能够饱览了西部的山河,这一遭已然不虚,天风,我们走。”
纪王说完,抖缰驭马奔去,陆七也驭马随去,后面的骑兵自然跟随,却是马蹄声如雷,跑出了奔腾气势。
*****
河州,自古就是文明的发源地之一,但也是战乱多发之地,汉唐时期曾经有过一段的安宁岁月,也曾经是南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河州的府治是临夏县,县城濒临大夏河而建,大夏河是黄河的支流之一,大夏河的存在,使得河州农牧皆宜,河湟之地曾经沦陷吐蕃百年,成为吐蕃最为重要的粮仓之地。
经过夏国统治和战乱后的河州,原本二十多万的人口,锐减的不足三万人,也成了地广人稀的州域,陆七一行抵达临夏县城时,看到的是守卫森严的景象,城门进出的平民很少。
两千骑兵的到来,让临夏城守军很是紧张,经过交涉后,守军不敢怠慢的急向上报,临夏城驻扎了五千守军,都是会州调驻的禁军,很多守军都认识纪王和陆天风,所以神情明显的流露着惊喜,恭敬的请纪王和陆天风进了城门。
临夏城的规模不小,城墙高达十五米,为青石砌成,只是城门上的门楼简陋,使得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缺少了一种大气和美观,这座临夏城,是吐蕃建造的,而湟州的青唐城,却是唐朝时期建造的。
临夏城里的建筑也是简陋,而且很不规范,高高低低的参差不齐,显得很是杂乱,事实上无论是吐蕃,还是党项,占据了河湟之地后,都是以青唐城为统治中心,湟州的人口也多过了河州很多。
纪王和陆大将军的突然来临,很快惊动了所有官员来迎,有五千军的都虞侯,录事和参军,各营指挥使,还有河州新任的刺史和长史,都尉,以及十几个曹官和胥吏。
将官们也算是纪王和陆天风的老部下,曾经在清水河一带浴血奋战过,而且纪王和陆大将军很关心将士们,给予了不少的好处和待遇,所以一见了老上司,都很惊喜欣慰,当然欣慰了,自从来了河湟,rì子可是比在会州苦多了。
在河湟危险不说,而且什么都缺,有钱也没处花费,临夏城里的平民人口,就三千多,比驻军还少,临夏城流失的居民,一半是跑去了别处,一半是被强迁去了湟州,自湟州大通河,又被陆七劫去了河西,陆七当然不会允许河西人口回流了河湟。
将官们是先到的,恭敬的向了纪王和陆天风军礼,都虞侯口称拜见纪王殿下,拜见大将军,这么的拜见可是违了规矩,因为纪王与陆天风不是一个级别,而且纪王是亲王,有‘君’的身份。
纪王听了微笑点头,出言免礼,陆七却是神情平和,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温和的看了那个都虞侯,褚广平,龄三十七,父禁军指挥使,在北方作战时阵亡。
第113章‘借粮’
将官们拜见了之后,地方官也赶了过来,河州刺史是一位四十岁的人物,圆脸,细眉细眼,山羊胡子,身体显得很壮硕,其微急步的率众到了纪王面前。
“臣河州刺史赵工,恭迎纪王殿下。”河州刺史非常恭敬的大礼拜见,后面的官员也纷纷起礼随拜。
“赵大人免礼,各位免礼。”纪王微笑回应。
刺史为首的众官员直腰,陆七的眼睛却是看着河州刺史的后面,一文一武的官员,那个文官也在偷眼看陆七,文官年有四十,生的五官端正,肤色润白,气质明显文雅。
四目相对,文官随即低眉,陆七却是扭头开口道:“殿下,臣想与河州长史说话。”
纪王听了点头,陆七走前一步,向那个文官起礼道:“请问是萧大人吗?”
文官看了陆七,陆七的直接让他很是意外,他微怔后,起礼恭敬道:“下官是萧知礼,拜见大将军。”
陆七却是回礼道:“萧叔叔客气了,天风应属晚辈。”
萧知礼听了,眼睛怔视了陆七,迟疑一下欲言又止,陆七一笑,抬手摆了一下,立刻有近卫送来一件狐皮内袍,陆七接了,走前送到了萧知礼面前。
“天风知道萧叔叔在了河州,就备了件礼物。”陆七手托狐皮袍,微笑说道。
萧知礼低头看了狐皮袍,忽伸手接了,声音低沉道:“谢谢。”
陆七微笑点头,身一转走回了纪王身后左侧,周围的人看了,自然是对河州长史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尤其是河州刺史和都尉,都是暗暗吃惊,他们是周国北方官员迁任的,对南方来的萧知礼根本是视同无物,好在萧知礼木头似的自个闲着,所以也没有人难为。
接下来,刺史请纪王和陆七去往府衙,驻军的高级将官也在纪王的招呼下随行,一起去了河州府衙。
等到了府衙一看,还别说,河州府衙建造的还算大气,占地也很广,这座府衙事实上是夏国建造的,很多地方都是党项贵族的府宅风格。
进入了宽敞的大堂,纪王做去了案后大位,陆七坐在案前左首位,往下是驻军将官依次坐了,对面则是刺史为首的地方官。
“诸位,本王来河州,并非奉了朝廷命令巡抚,而是自己想来河湟看看,另外也想了解一下吐蕃的军情。”纪王平和说了来的目的。
“殿下,臣有话想说。”河州刺史起礼道。
“赵大人请说。”纪王温和道。
“殿下,河州的境况不好,仓储空虚,民穷无粮,而朝廷却是没有运来了救济,如今不只是城民无米果腹,就是军中也是要断了粮,臣担心,河州上下难以熬过了严冬。”河州刺史却是哭穷道。
纪王听了点头,眼睛看向了陆七下首的都虞侯,都虞侯忙起礼道:“回禀殿下,军中自会州带来的存粮也是不多了,臣不敢用于救济了河州之民。”
纪王听了点点头,扭头看向了河州刺史,问道:“你向朝廷请求过救济吗?”
“臣到任十日就上书请求了,只是至今也没有回应。”河州刺史有些怨艾道。
纪王点点头,其实他在兰州金城的时候,已然知道了河湟的情形,河湟之所以仓储空虚,自然是都被军力给夺走了,陆天风劫走了很多,石忠飞也劫走了一部分,潘美的军力离开时,也是扫荡似的劫掠了一通。
“天风,你看该如何?”纪王问了陆七。
“殿下,臣认为,军粮肯定是不能断的,不过西宁都督府并不归属殿下节制,殿下只能是借粮给西宁都督府,日后由朝廷补还。”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点头,不想河州刺史急道:“殿下,河州之民的粮食,也是不能断了的。”
纪王听了看向河州刺史,神情无奈的点点头,不想陆七却又道:“河州之民的粮食,不宜由殿下救济,臣认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