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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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真正好脾气。”颜京丰压低声音笑道,“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你家那位老二,如今欠着我几千两银子的债,我跟他要过几次,他都托赖不给,要不是瞧在令尊大人的份上,我恨不得到府上来要了,就那德行,还去讨好无双姑娘,也不照照镜子?”
“啊?”邵书桓一呆,半晌低声问道,“无双姑娘是谁?”
“你居然连无双姑娘都不知道?”颜京丰大是好奇,低声道,“人家昨天还巴巴的托我问你呢。”
“我又不认识她,她问是做什么?”邵书桓不解的问道,心中多少有点明白,这颜京丰找他的缘故,大概是因为那位无双姑娘。
“无双姑娘就是碧水亭的头牌,听说还是一个清倌儿,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你的那两首杨花词,不都是她唱的嘛?人家仰慕你的才华,昨天得知我来邵府赴宴,特意让我向你问好,还问你最近可有新词。”颜京丰说到这里,涎脸笑道,“三公子,我也知道你的诗词在外面的售价,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欠着?你赏个吧?大不了,将来你要买什么首饰讨好姑娘家的时候,我给你打八折。”
“首饰?”邵书桓不解的问道,“颜公子府上是开珠宝买卖的?”
颜京丰见问,忙着叹道:“我是糊涂了,忘了三公子不知道。我家现做着一些珠宝买卖,这满京城颜氏珠宝也算是有名的。将来三公子要是手头不便,哪怕来我这里赊账都成,只要不是太过贵重的。”
邵书桓只是笑笑,心中明白,这家伙巴巴的跑来说了一堆奉承话,目的无他,就是想要拿到他的新词去讨好那个碧水亭的头牌无双姑娘,沉吟了片刻道:“要我的新词自然不难,只是现在这里不便,明儿你过来吧,不用走正门,从东角门进来,就是我住的地方。”
第046章 嫉妒(二)
颜京丰听了,顿时喜得眉开眼笑,一把抓住邵书桓的手笑道:“三公子,那真是谢谢了!咦……这是胭脂泪?怎么在你手上?”
胭脂泪?邵书桓不解,低头看向带在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上,一点鲜红,确实如同是胭脂泪,十分夺目。
“三公子,能不能给我看看?”颜京丰惊讶的两只眼珠子都要凸出来,天,这可是传说中的宝物啊。
邵书桓见他如此模样,还是把那枚扳指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颜京丰握在手中,对着光细细的瞧了一回,又在手里摩挲片刻,叹道:“真是胭脂泪……令尊大人也算是宠你的,居然把这等宝物都给了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胭脂泪扳指还给邵书桓,邵书桓接了,依然带在手上,不解的问道:“这胭脂泪难道还有什么来历?”
颜京丰皱眉道:“来历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听得我爷爷说起过天下有数的一些贵重古玩首饰,其中就有着这么一只胭脂泪。你也知道,我家历代做珠宝生意,所以,我对珠宝首饰比较敏感。”
邵书桓听到这里,心中暗暗震惊不已,半晌才问道:“这只胭脂泪,价值多少?”
“价值?”颜京丰顿时张大了嘴巴,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但还是低声道,“我说三公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天下有数的那几样首饰,都是无价之宝,如果你真要我估价的话,我只有四个字——价值连城!”
“就这玩意?”邵书桓低头看着手指上那枚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扳指,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在他知道这是暖玉后,也知道这玩意不平常,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枚小小的扳指,居然如此名贵。
颜京丰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叹道:“真正是豪门大家子公子,我就不明白了,你手上有着这等名贵的首饰,为什么你家老二会欠着我三千两银子都还不出?”在他想来,邵书桓是庶出,手上带着的扳指就是传说中的名贵之物,那么这样的东西,邵庭绝对也有,平日里公子们的月钱零花,自然也可观得很,为什么他还要在外借银子?
“估计是老太太、太太不准他拿着家里的银子乱花吧!”邵书桓轻轻的笑道,邵赦也算是有钱的,这一点他可以肯定,但是,邵庭的零花绝对不会多。
颜京丰好奇的问道:“你一个月多少月钱?”
“不知道!”邵书桓摇头道,“我这脑子不好使。”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颜京丰笑笑,不无羡慕的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扳指,叹道:“邵家富裕,早就闻名,我先还不信,今儿见着三公子,算是相信了。不说别的,就这金雀裘,普通大户人家也未必知道,三公子却是这等随意。”
“金雀裘?”邵书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杏儿抱在手中的那件衣服,问道,“那又有什么来历?”
“你还真是糊涂了,连这个都不知道?”颜京丰叹道,“不过也难怪,大概令尊给你的时候,并没有明着说清楚,金雀裘乃是锦绣坊独家产的,是织女用孔雀羽粘着金银丝线编织出来的,听的说,十个织女耗费一年时间,也才能够织出一匹金雀裘,端得是名贵异常。你这个金碧辉煌,一看就知道是金丝织成的,要是银丝织出来的,就是银雀裘,虽然比不上这个,也是少见的很。”
邵书桓叹了口气,那金雀裘就罢了,只是这胭脂泪的扳指,实在太过名贵,明儿还是送还给平王去的好。
“颜兄,你们两在说什么?”旁边那些少年不见了颜京丰,都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点羡慕邵三公子。”颜京丰笑道。
“羡慕什么?”邵庭毕竟是东道主,虽然素日讨厌邵书桓,但也只能跟着一起过来,大家移席一处坐了。
“我说庭少,你天天和我哭穷,你哭什么穷啊,令弟手上带着的,可的传说中的名器,想来你也不会没有吧?”颜京丰叹道,“胭脂泪,金雀裘……放在外面,可都是有银子也未必买得到的。”
邵书桓听了,心中暗叫“糟糕”,邵庭本来就善妒,如今被颜京丰这么一说,只怕难收场了。
“我哪里有什么胭脂泪、金雀裘?”邵庭摇头道。
“这胭脂泪天下独此一枚,金雀裘你总有吧?而且,就算令尊把胭脂泪给三公子,你也应该有相应的贵重首饰名器,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你的是什么?金丝翡翠镯子?还是檀香玛瑙珠子?”颜京丰问道。
众少年都和邵书桓不熟,但和邵庭却是一起厮混惯了的,闻言纷纷起哄,让他拿出来看看——
“别小气,就看一眼罢了……”
“快点啊!”
“我没有!”邵庭一瞬间,脸涨得通红,陡然站了起来,指着邵书桓道,“别拿着我比他,我比不上!”
“怎么会?”颜京丰不解的问道。
“别说是什么首饰名器,就连这劳什子的金雀裘,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别说是穿了,好了……你们满意了吧?”邵庭说着,陡然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砸在地上,站起身来就走。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正巧邵澜进来,见此状况,不禁问道。
“大哥!”邵庭气得满脸通红,冷笑道,“父亲明着让我没脸,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当着这么多客人,你这什么话?”邵澜喝斥道,“怎么越大越没礼貌了?”
邵庭素来本有点惧怕邵澜,只能唯唯诺诺的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邵澜听了,不仅皱眉道:“三弟最小,身子又不好,父亲偏爱一点,也是正常的,你闹什么?”
“正是正是!”颜京丰忙着打圆场,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邵书桓,却见他低头喝酒,如同是没有见着一样,嘴角甚至带着一缕淡然轻笑,完全一副超然物外看热闹的模样,心中甚是纳闷。
第047章 揍你丫的
邵庭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盯了邵书桓一眼,邵书桓抬头,却冲着他轻轻的笑着,很矜持、很温和的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雅淡然。
“三弟,父亲让你过去一下!”邵澜白了邵庭一眼,忙对邵书桓道。
邵书桓无奈,只能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邵庭待到他进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心中妒恨无比,陡然对着他背后推了过去。
“二弟……”邵澜看的明明白白,不仅皱眉,老二真正是被母亲和老太太宠坏了,就算有着再多的不满,也不能挡着这么多客人使绊子啊?
邵书桓脚下一绊,但毕竟修炼过几天璇玑内经,身手比普通人要灵敏矫健得多,忙着扶着门框站稳脚步,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邵庭道:“你做什么?”
邵庭仗着有邵澜在,也不把他放在眼中,冷笑道:“没做什么!”
邵书桓忍了一肚子的火气,看着他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顿时再也忍耐不住,突然伸手,一把把邵庭的衣领抓住,问道:“你推我做什么?”说话的同时,已经狠狠的一拳对着邵庭脸上砸了过去。
邵庭做梦也没有想到,邵书桓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他,被一圈打在脸上,顿时半边脸火烧火辣的痛了起来,他本来只是想着趁着邵书桓不备,将他推到,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
但是,没有想到他扶着门框,不但没有推到他,他竟然还向自己动手了。
在一愣之后,邵庭回过神来,向着邵书桓扑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打我嘛?我要是被你打了,我也不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上来抓打邵书桓。
邵书桓这些日子偷偷的练过几天武功,璇玑内经也是大有长进,只是众目所视,不便使用——两人刹那间扭打在一起。邵书桓趁机又对着他打了两拳,邵澜和颜京丰等人见状,忙着过来拖开,早有邵庭的小厮燕草机警,忙着到里面去禀告方夫人。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说?”邵澜沉着脸,怒道,“都不要脸面了?当着客人就动手打架?还向是大家子公子出身吗?”
邵庭两边脸上都肿了起来,嘴角破裂,还挂着一丝血迹,哭着道:“我要是被他打了,我也不活了!”
邵书桓只是冷笑,正欲说话,不料却看到方夫人扶着丫头,急急赶了过来。
邵澜一见,忙着迎了上去,叫道:“怎么就惊动了母亲?没什么的,不过是庭儿和三弟小孩子脾气胡闹罢了!”
那邵庭见着他母亲,越发哭了起来,方夫人忙着将他抱住,细细的看了看,两边脸上,都是红肿青紫出来,连着嘴角都破裂了,不仅心痛难禁,沉着脸道:“这是怎么回事?”
邵书桓不答,邵澜无奈,只能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母亲,你得给我做主啊……他算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打我?他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通房丫头养的。和我家奴役仆妇无异,凭什么打我?”邵庭搂着方夫人,一行说,一行哭。
“书桓,你可知错?”方夫人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沉着脸缓缓问道。
邵书桓劈手从杏儿手里夺过那件金雀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来人……给他把这孽障拿下!”方夫人当着众人,脸上下不来,大声叫道。
众小厮听了,忙着挡住邵书桓,但现在邵书桓在邵府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谁也不敢乱动手——只是把他挡住,不让他离开。
“这是怎么了?”邵赦在外面听得禀告,只能过来,只见邵庭哭得泪人一样,方夫人也搂着他落泪,邵澜低头不语,邵书桓更是干脆,沉着脸一言不发。
众少年见他家有事,纷纷起身告辞,邵澜忙着送他们出去,这里邵赦方才在椅子上坐下,叫道:“桓儿,你过来——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老爷,这还用说吗?”方夫人哭道,“你看看庭儿这脸上?别说什么嫡出、庶出了,就论年龄,庭儿也稍长一些,有做弟弟的,把哥哥打成这样嘛?”
方夫人说着,转眼间见周姨娘也过来侍候,当即冷笑道:“养出这样黑心种子来,仗着老爷宠爱,几番三次的我不理论,你们越发得意了,越发上来了?”
周姨娘听了,不敢还一言,只是垂泪,偷偷的拉着邵书桓,示意他服软认个错。邵书桓只是摇首不语。
他多少有些知道,那位邵庭原本就是以欺负邵书桓为乐,仗着母亲、祖母宠爱,根本就没有把邵书桓当什么弟弟,而是当成了奴仆一般看待。如今陡然见着这么一个“奴仆”居然比他所用的种种还要好,顿时心中就憋着一腔怒火,才会有如此乖僻的行径。
他是骄横惯了的,上面有着母亲、祖母溺爱,下面有着邵澜这么一个太子侍读的哥哥扶持,谁不给他三分脸?谁又能够把他怎么了?平日里邵赦忙于官场种种,大概也不会管着他,难怪养成了他现在这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格。
邵赦听了方夫人的话,又看了看邵书桓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皱眉问道:“澜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邵澜忙着道,“二弟见着书桓有着父亲赏的胭脂泪扳指和金雀裘,心生不岔,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