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记-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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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这些站在权势顶峰的人物,还真不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千和寺不会在乎多一个女尼的。”邵庭淡淡的道,脸色却不怎么好。
“那个……邵竹真是你亲姐姐?”邵书桓问道。
邵庭脸色苍白,点头道:“一母同胞,嫡亲的姐姐。老头子实在是造孽!你知道,我姐姐可是难得的绝色,却沦落如斯……”说到这里,他眼中再也忍不住滚下泪来。
邵书桓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邵赦是怎么想的。
邵庭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低声道:“你不知道,我在初见太子的瞬间如遭雷击,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罢了,不要提了!”邵书桓的心中再次闪过一丝怒火,废然摇头,“你去东宫吧,速度快点,我等你回来了,再去凤禾苑。”
邵庭略略一想,已经明白,点头道:“放心!”说着,自带着自己的亲信内卫,前往东宫。
东宫,太子府!
夜色深沉,邵竹静静的对着一面拭擦得纤尘不染的玻璃大镜子,用象牙梳子缓缓的梳着如同缎子一般的长发。
镜中的人儿,双十年华,肤如凝脂,色若春花,鲜艳明媚异常。
邵竹知道,她很是美丽,继承了父母亲血统的优点,她几乎是邵家的儿女中,容貌上最最出色的一个,年过十五,上门提亲的王孙公子不知道有几何,只是母亲一味的不同意,一味的只想攀上皇家……
十六岁的那年,母亲进宫,求着太后指婚,把她许配给了太子殿下。当内侍前往邵家宣读太后懿旨过后,邵家上上下下,都是欢腾一片,庆祝她这位大小姐从此飞上枝头……
不,她本来就是在枝头上的,如今算是更上一层。
那一天,她也很高兴。邵竹继续梳着长而光滑的头发,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是的,那时候她真的很高兴,她不久就要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甚至将来的皇后,邵家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她又是邵家的大小姐,身份不比别人,她很自信,凭着自己的聪慧美貌,将来一定可以母仪天下。
听的说,太子仅仅只比她大了数岁,相貌英俊,性子温厚,待人也是极谦恭有礼的。这样的夫君,上哪去找?
想到这里,邵竹再次笑了笑。
那天晚上,她照例去父亲书房请安。
阖府都兴高采烈的祝贺她即将成为太子妃,而她的父亲大人,却阴沉着一张脸,不。是气急败坏。
见着她奉上来的茶,父亲更是当着她的面,连着茶盅砸在了地上。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父亲,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招惹父亲如此大怒。但接着,父亲却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脸上滚下泪来……
邵竹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的失态,虽然她不明白缘由,但是有一点,她却是清楚的知道,父亲心中很痛苦,那种无能为力的苍凉气息,她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而她知道,让父亲如此痛苦的来由,居然是她。
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力的挥手让她出去。
接下来,父亲似乎一如既往,任由母亲忙着帮她打点嫁妆,筹备婚礼。在众人的道贺声中,父亲的身上,总带着一份无奈和落寞,苍凉凄楚,让人莫名的难受。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父亲来到她的闺房,遣走了所有侍候的丫头、嬷嬷们,然后,父亲冷静的取出两只小小的瓷瓶,递了给她。
“别和太子圆房,这个药可以让你应付宫中的女官!如果太子执意不肯,想要圆房,这药。乃是剧毒鹤顶红!”父亲的话,清晰的在耳畔回响。
邵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的一角,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静静的摆在那里,似乎是在嘲笑她的痴,她的傻……
当初的邵竹,完全不明白父亲的意图,但是,她还是谨慎的把药收拾妥当。
凤舆把她抬进了东宫,抬着她走上期盼已久的盛世繁华,当然,一起进宫的还有那剧毒鹤顶红。当太子揭开蒙在她头上的大红喜帕,邵竹盯着太子,久久难掩掩饰心中的震惊。
当然,那仅仅只是怀疑,但是联想上父亲的举措失常,邵竹心中已经明白,她的这个怀疑已经得到证实。
转瞬之间,数载重重,总算是波澜不惊,但是,平静之下酝酿着的风暴,还是在一夕之间,突然来到。
邵书桓居然是皇子?淑寰皇后的嫡子,邵竹心悸不已。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果然,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陛下宠爱那个流失在外的淑寰皇后嫡子,太子失势,就算有着父亲力保,那又能够怎样?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最后的一刻。
而就在今天早朝,该来的都来了。
父亲获罪被关入大牢,太子晚上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邵竹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她没有阻止,欠下的债,总是需要归还的。她也阻止不了。
外面,作为陪嫁的宫女香橼小心翼翼的走进她的寝宫,低声道:“娘娘还没有睡?”
邵竹轻轻的摇头:“香橼,帮我把头发梳起来!”
香橼有些诧异,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结果象牙梳子,缓缓的替她梳着光滑如缎子一般的长发。
“殿下还没有回来吗?”邵竹低声的问道。
“回禀娘娘,殿下还没有回来,估计今晚有事,不会回来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殿下就算回来,也……”香橼说到这里,陡然打住,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表面上虽然夫妻和睦,但作为邵竹的贴身侍女,她却知道,太子殿下一直很是冷落太子妃。
她想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欢自家小姐?邵竹不但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更知书达理,模样儿更是百里挑一,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他宁可和宫中一些宫女侍妾鬼混,却也不在太子妃寝宫留宿。
她私下也问过邵竹,只是自家小姐出来淡淡的苦涩笑意,从来都没有说什么,反而安慰她……
“就算回来,他也不会来我这里,对嘛?”邵竹自镜中轻轻淡淡的笑着。
“奴婢该死!”香橼吓了一跳,忙着便要跪下请罪。
邵竹摇头,把长长的衣袖卷起,雪白柔嫩的肌肤上,嫣然有着一颗豆大的红痣,这颗红痣并非天生的,而是处子象征的守宫痣。
香橼自幼跟随邵竹,顿时还是被她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象牙梳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娘娘……小姐……”她自幼随侍邵竹,叫惯了她“小姐”,后来随着邵竹进宫,邵竹成了太子妃,她才改口称呼她“娘娘”,如今情急之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香橼惊问道。
“很惊讶是不是?”邵竹淡然笑道,“是我求着太子殿下不要宠幸于我的。”
“小姐,你糊涂了……”香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惊惧,颤抖的道。
“我本是清清白白的人,自当清白而来,清白而去。香橼,你不会懂的。”邵竹从地上捡起那把象牙梳子,递给她吩咐道,“给我梳个双鬟……”
第324章 盛世散时凄凉色(二)
香橼战战兢兢的从邵竹的手中接过象牙梳子,继续帮她梳着光滑如同是缎子一般的长发,双鬟。一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梳的妆容。
手指虽然有些颤抖,但香橼还是很熟练的帮邵竹把长发绾好,邵竹自己开了首饰盒,一件件的开始挑选首饰,口中吩咐着:“香橼,去帮我把那件大红的衣服准备着,就是绣着牡丹花样的。”
“是!”香橼忙着答应着,那件大红的衣服,乃是小姐平日里最最喜欢的,绣着牡丹花的纹饰,是小姐出阁之前,太太亲手给她做的。
“小姐,衣服拿来了!”香橼双手捧着那件大红的衣服,如同是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自家的小姐,今儿小姐很是奇怪。
当然,没有什么比小姐嫁入东宫数载还是处子之身更加怪异。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这么做?
难怪太子殿下从来都不在小姐的寝宫留宿,难怪太子殿下对小姐如此的冷落,难怪。难怪。
邵竹对着镜子,将平日里喜爱的首饰,一件件的佩戴起来,然后,细心的描眉,在眉心点上淡淡的梅花妆。透明的大玻璃镜子里的人儿,身形修长,肤若凝脂,色若春花,越发显得明艳妩媚,动人心魄。
“傻丫头,别呆呆的看着,给我更衣吧。”邵竹转身,笑着看着香橼道,“快点,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香橼一呆,眼见邵竹笑得开心,心中不急猜测:“难道说,今儿小姐开窍了,居然要和太子殿下成就好事,因此才如此的悉心打扮?”
是了,现在夜深了,小姐又不出去,除此以外,再无别的解释。香橼想到这里,不禁又高兴起来,手忙脚乱的帮邵竹换衣服,喜滋滋的笑道:“小姐,你可真漂亮,太子殿下见了,一准喜欢。”
“他?”邵竹轻哼了一声,摇头道,“你以为我装扮了,乃是给他看的?”
“难道不是嘛?”香橼瞪大了眼睛,抿嘴笑道,“小姐,你别瞒着奴婢了,虽然奴婢笨一点,但还是听得人说起过。女为悦己者容,小姐如此悉心打扮,自然是为着太子殿下了。”
“我若是为着太子殿下,也不用守身这么多年。”邵竹笑道。
香橼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得殿外传来一片喧哗吵闹,邵竹神色不动,吩咐道:“出去看看,吵嚷什么?”
“是了!”香橼本能的以为,是太子殿下回来了,忙着出去,虽然小姐今儿的举止有些怪异……
邵竹看着香橼走了出去,转身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甚觉满意,这才从梳妆台上,取过那只小小的瓷瓶。
瓷瓶内,装着剧毒鹤顶红。
“父亲大人,那时候女儿没有用得上这剧毒鹤顶红,只是现在,我却还要用了,父亲大人,您多保重!”邵竹低声自语,拔开瓷瓶上的小木塞子,把里面的药,一口全部吞了下去,然后,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邵庭带着人过来的时候,东宫原本的守卫,已经全部被不着痕迹的调开了,由于是夜晚,宫中那些侍候的内监宫女们都在,几个太子的侍妾,直接就被发配到冷宫。
“邵大人,这里就是太子妃寝宫,卑职不敢擅闯!”一个内卫小心的回禀着。
太子虽然完了,但是,太子妃可是邵家长女,既然陛下委任小邵大人来办理这件事情,就代表着,陛下有意放邵家长女一马,他们自然也不敢擅自闯入。
邵庭看着太子妃宫中还亮着的灯火,整了整了衣服,却有些迟疑,他该如何对自己的姐姐述说这次事情的经过?姐姐受的了这等打击吗?可是不管如何,她都必须要面对既成的事实。
想到这里,邵庭叹了口气,干咳了一声,挥手命内卫都在外面守着,却独自一人,向着太子妃寝宫走去。
里面四处都是灯火通明,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邵庭径自走了进去,一直走进里面的卧房。
邵竹静静的坐在一张贵妃椅上,手中抱着一张古琴。邵庭认得,那是姐姐以前最爱的琴。姐姐进宫的时候,这张琴也作为嫁妆中的一样,一起带了进来。
四目相交!
从彼此的眼中,读出无奈与落寞的凄凉颜色!
“数载不见,弟弟长大了!”邵竹悠悠的开口,一如既往,最为邵家的长女,她自然有着一定的威严。
邵庭走了过去,在距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站住。躬身作揖!
邵竹依然坐在贵妃椅上,微微欠身还礼。
“姐姐想来已经知道我为何而来!”邵庭从邵竹的眼中,已经隐约猜到,她也是明白人。
“我邵家岂有笨蛋?”邵竹的嘴角勾起一丝类似于邵赦的笑意,充满讽刺。
“姐姐知道?”邵庭挑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初见他时,就知道了,虽然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做到的。”邵竹轻笑,“父亲也算是雄才伟略,只可惜。功亏一篑。”
“不!”邵庭摇头道,“父亲成功了,就算不成功,余下的我也会替他完成,因此太子殿下必须死。而是邵家,也需要一些付出……”
“哦?”邵竹微微挑眉,难道说……余下的,她已经不愿多想,那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她的使命已经完成。
邵庭笑了笑,却没有说话,等着邵竹继续说。
邵竹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在一根琴弦上拨了一下,“铮”的一声响,虽不成曲调,却隐含杀伐之声。
“成大事者,自然需要一些付出,上位者自然踏着我等鲜血和尸骸。君临天下!”邵竹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一缕鲜血,缓缓溢出。
“姐姐……”邵庭大惊失色。
“请上覆父亲,我没有玷辱邵氏门楣,我依然是清白女儿之身,竹儿这就去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从邵竹的衣袖内滚落,掉在彩釉凿花地板上,弹起。在落下,咕噜噜的滚动了几下,随即寂然不动……
邵庭撩衣滚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弟弟恭送姐姐上路!”
邵竹静静的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