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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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图谋不小,就算郭孝恪说得不对,但他们既然听到了,就没办法不往那里去想,虽然天子六军十多万人马,可行军的时候队伍拉得那么长,皇上又喜欢亲巡,这要是有个万一,他们不敢往下想了。
夜晚,左翼第一军的骑兵里头,当年在北疆和突厥人打仗的老兵全给派了出去,四处搜索起那支高句丽军马来,事关天子安全,麦铁杖和钱士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第九章 再战夜叉将
看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木兰,郭孝恪哑然失笑,这个少年当真老实,居然会为了昨天的事情跑来跟自己道歉,郭孝恪忽然觉得身上藏了不少秘密的木兰也许真是个女孩,可是他却瞧不出破绽来,而且这些天听着老驴头闲聊时,发觉像木兰这样的名字,男女都能用,自己火里就有个新兵名字叫兰奴,据说从南北朝那时候就开始有这种取名风气了。
“能教我识字吗?”看着沉默了一会,忽地笑起来朝自己说话的郭孝恪,木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块石头落了地,她有些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会识字。”见木兰答应,郭孝恪说了一句,他想木兰昨天向自己隐瞒,应该有她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理由。
“多谢郭兄。”见郭孝恪如此保证,木兰谢道,周队正对她说过,她只是来替兄长服军役,越不惹人注意越好,军营里头能识字的人少,她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肯定被钱判官抓去当亲随,到时候要是被钱判官瞧出些端倪来,身份给识破的话,她的脑袋就是‘喀嚓’一刀的下场,连她宋州老家的哥哥也要治罪。
“你还是叫我二郎吧,郭兄听着不习惯。”这些日子给老驴头他们几个人喊着‘二郎’,郭孝恪也习惯了下来,木兰一本正经地叫他‘郭兄’,他反倒觉得不舒服。
木兰应了一声后,坐在了郭孝恪边上,教郭孝恪认起字来,一部孙子兵法,一个下午便教了近千个字,让木兰觉得这个郭二郎好像原来就识字一样,不过木兰没有多想,以为郭孝恪是天资聪颖,就好像哥哥一样,六岁的时候就能把字识全了。
一连几天,木兰都在郭孝恪那里,教他识字,其间麦铁杖和钱士雄也来过几次,不过两人一次比一次脸色差,近千的骑兵撒出去,把方圆百里都给找遍了,也没见到那支高句丽军马的影子。
六天后,郭孝恪的左臂好了九成,中军大营里的医官看过以后,连称郭孝恪体质过人,旁人一个月才能好,他只用了十天不到便痊愈,他从医三十年,也只见过没几人能有这样的体质。
“郭孝恪,你小子伤好了,走,咱们再打上一场。”医官走后,孟金叉拉起郭孝恪就走,这几天大军扎营后,他那二十军棍的伤早养好了,这些天他被钱士雄盯得紧,手早就痒得厉害,如今见郭孝恪的左臂没事,哪还管钱士雄。
“孟将军,我上次都输给你了,这再比也是一样的。”郭孝恪看着兴冲冲的孟金叉,开口说道,他可不想和孟金叉做那种无谓的打斗。
“这回咱们切磋而已。”孟金叉可不管郭孝恪情不情愿,索性咧开嘴笑了起来,把郭孝恪拉出了营帐。
接过孟金叉扔过来的长矛,郭孝恪看到上面已经去了枪头,就知道孟金叉是有备而来,拔出腰间的佩刀,郭孝恪一刀砍在自己那根长矛矛杆上,削成了齐眉高的棍子。
孟金叉提着一根跟他那杆马槊一样长的枣木硬杆,见郭孝恪削短了长矛矛杆,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郭二郎居然要用这齐眉高的棍子跟他切磋。
两人出了帐后,四周闲着没事的伙头军都是围了过来,就连被调进辎重营的那些前军和中军的各营精锐得了消息后,也是赶了过来瞧热闹,上一回‘夜叉将夜战郭二郎’,在大营里传得沸沸扬扬,可也就是两百多号人看了那场比试,其他人不过是从那些看了比试的人那里听了当时的场面而已,这一回有机会能够亲眼目睹,哪个愿意落后。
不多时,过来的近千号士兵把伙头军的营盘挤了个水泄不通,最后把麦铁杖和钱士雄都给惊动了,等钱士雄领着人过来的时候,只听得那些围观的士兵不住地叫好。
“都给我让开,让开。”麦铁杖的亲兵们拿着刀鞘,拨开了挤在一起的士兵,看到麦铁杖这个大帅,四周的士兵们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被围着的雪地里,郭孝恪和孟金叉两人带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孟金叉手里的枣木硬杆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手腕翻动间,一根枣木硬杆被他使得犹如大蟒一般。
麦铁杖看到这一幕却是眼睛一亮,郭孝恪使得棍虽短,可是却剽悍轻捷,而且握棍时硬格硬挡,几次更是欺近了孟金叉身前三尺之内,不过每次手上都故意一慢,给孟金叉挡回去,显然是没有出全力,怕落了孟金叉的面子。
“大帅,这郭二郎的棍法里面似乎掺杂了枪法。”走到麦铁杖身边的钱士雄此时可没管孟金叉又犯了军法,只是瞧着棍影翻飞的郭孝恪,有些似是而非地说道。
“刚柔并济,虚实莫测,这要是换了马槊也能使出来,天下怕没几个人能挡得住他。”麦铁杖出身贫寒,年轻时那使得起马槊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将才负担得起的长兵,等入了行伍以后,他也是靠着一口大刀成名,不过他几十年戎马生涯,见过的能使马槊的好手名家也有好几十位,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郭孝恪棍法里那些适合马槊使用的招式。
听得麦铁杖的评语,钱士雄不由更加高看了郭孝恪几分,大隋军中,能治军的将领不在少数,但是能够辟易三军的猛将却不多,孟金叉也最多沾半个猛字,大家公认的第一猛将当属已故的卫昭王杨爽。
杨爽是文皇帝杨坚异母弟,当今皇上杨广的叔父,二十岁为大军主帅,率七万兵出白道,遇沙钵略可汗,身先士卒,一阵击破突厥中军本阵,若非沙钵略可汗左右拼死相救,怕是要给杨爽当场斩于马下,最后负伤逃遁,此后五年屡破突厥,只可惜英年早逝,为时人所叹息。
“世之虎将,关张弗若;有卫霍之智勇。”钱士雄想到了兵部尚书,左侯卫大将军段文振对卫昭王的评语,现在他眼前的这个郭孝恪年不及二十,已有如此勇力,若是能够识得兵法,日后未尝不能如卫昭王一样,被人称颂。
四周观看的士兵不像麦铁杖和钱士雄那般眼力高超,只是见两人打得精彩,一个劲地叫好,不过对那些士兵来说,更加偏向郭孝恪这个和他们一样的小兵。
终于,孟金叉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手里的枣木硬杆一收,跃到了一边道,“郭孝恪你这小子不肯用真本事,跟你打也没劲。”说完,却是到了钱士雄面前道,“这回又是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钱士雄点了点头道,他和孟金叉虽是死对头,可对他这一点硬气也是佩服得很,只要犯了军法,他绝不说二话,该挨多少军棍就挨多少军棍,只是从不记打,他要是偷偷摸摸地找郭孝恪比试,没人知道,他也没办法,可这个夜叉将就非得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出来。
“看什么看,都回营去。”见四周有士兵偷笑,孟金叉双眼一瞪,朝围观的士兵们吼道。
郭孝恪看着突然去领军棍的孟金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直脾气的将军是个不错的人,性子粗得可爱,看着跟着钱士雄离开的孟金叉,郭孝恪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孟金叉,倒也滑头了起来。”麦铁杖却是在一边笑着自语道,他如何瞧不透孟金叉的心思,这个夜叉将分明是拉不下脸跟郭孝恪认输,含糊其辞后索性找钱士雄领军棍开溜,免得留下尴尬,四周的士兵也以为他们两人打个平手,不会把他那句话当真。
“大帅。”看到麦铁杖朝自己走过来,郭孝恪连忙抱拳行礼道,一旁的老驴头他们也是连忙跟着行礼。
“二郎可会使马槊?”走进营帐,麦铁杖坐下后朝郭孝恪问道,他想把郭孝恪调到骑军中去,这样他立功的机会也多些。
“回大帅,二郎不曾学过马槊。”郭孝恪回答道,其实他虽然没学过马槊,不过只要给他一杆马槊,熟悉一段时间,他就能把大枪的招式用到马槊上,到时候使出来只怕比大隋军中那些能使马槊的武将都厉害。
“没学过不要紧,我看二郎的棍法颇得马槊的精要,等会来我营中取杆马槊便是。”麦铁杖沉吟了一下道,这战场上的兵器还是以马槊为尊,郭孝恪还年轻,而且他使的棍法里,‘刺挑扎’这三法用得也极是老练,再加上二十四军里头能使马槊的好手不少,等到了辽河岸边,大军齐集,却是有时间能找几个人点拨一下郭孝恪马槊上的招式。
“多谢大帅。”郭孝恪起身谢道,自从和孟金叉那晚雪夜比试以后,他便看出麦铁杖和钱士雄多有栽培提拔他的意思,虽然他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看重于他,可他也不会放弃这个能往上的机会,若是他能当个队正或是裨将,战场上保全老驴头他们的机会也大些。
虽然麦铁杖仍旧为那支情形不明的高句丽军马头疼,不过他没有和郭孝恪说出来,他生怕这个郭二郎又说些什么道道来,只是坐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麦铁杖走后,老驴头才朝郭孝恪道,“二郎,大帅这是要提拔你了,你可不能像跟孟将军那样。”作为麦铁杖身边当年的贴身亲兵,老驴头自然了解这个老上司,那马槊岂是小兵可以使的,不过他怕郭孝恪又跟上回婉拒孟金叉一样,把大帅给惹恼了。
“我知道了,六叔。”郭孝恪点了点头,麦铁杖是一军主帅,自己若是驳了他的面子,不但自己倒霉,怕是连老驴头也要牵连进去,不过他心里也打定主意,不管麦铁杖要怎么提拔他,他都要把老驴头和火里的人带在身边。
第十章 萧摩诃之槊
中军帅帐,掌灯时分,看着不卑不亢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郭孝恪,麦铁杖让身后随侍的老亲兵取出了那杆他藏了八年的老槊,武将好兵器,他也一样,这些年自从当了右屯卫大将军以后,他着实也收藏了几件难得的兵器,但是唯有这杆老槊被他珍而重之地带在身边,从不离身边左右。
“这是萧摩诃当年使的马槊。”抚着那杆锈迹斑斑的黑色马槊,麦铁杖眼里流露出了怀念之色,他的语气有些唏嘘,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如同狮子一般雄壮的声音。
郭孝恪知道萧摩诃这个人,他是南梁人,十三岁从军,侯景之乱时,在姑丈蔡路养麾下和后来陈朝的开国皇帝陈霸先对抗,时称‘单骑出战,军中莫有当者。’,后来姑丈兵败身死,他跟随了待之亲厚的侯安都,死心塌地地为其征战四方,做了陈朝的大将,后来又随吴明彻北伐,数次击破北齐,北周的大军,常有单骑冲阵或只领数骑斩将夺旗之举,可以说是那时天下第一的猛将,后来大隋平陈,若不是陈后主荒Ying无道,和当时领兵在外的萧摩诃的妻子私通,使得萧摩诃拥兵不前,不战而败,大隋也无法做到半年平陈如此迅速。
在卫昭王杨爽之前,萧摩诃是天下人心中的第一猛将,只是萧摩诃一生几乎尽忠于一朝,投靠大隋后终究还是反了,但是英雄迟暮,随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的萧摩诃已是垂垂老矣,不复当年之勇,最后殒命于沙场之上。
郭孝恪是从木兰那里听说的萧摩诃故事,当时听了以后觉得没有老死在病榻之上的萧摩诃虽然死在战阵之中,但却是他身为一个武将的最好归宿。
看着神情有些古怪的麦铁杖,郭孝恪忽然记得当时平定汉王杨谅之乱的正是麦铁杖的老上司越王杨素,麦铁杖说那杆看上去极旧的黑色马槊是萧摩诃当年使的马槊,或许当时两人曾有交锋也说不定。
“这杆马槊以后是你的了,希望你不要堕了当年它主人的威名。”麦铁杖将手里的黑色马槊递给了郭孝恪,当年和萧摩诃那一战,他虽使尽浑身解数,可仍旧奈何不得当时年已七十三的萧摩诃,若不是萧摩诃已萌死志,八年前死的那个人会是他。
看着入手的黑色马槊,郭孝恪想起了从木兰那里听来的那些关于萧摩诃的故事,他忽然觉得这杆黑色马槊里面也许寄宿着萧摩诃的精魂,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
郭孝恪握直了黑色马槊,细细地看着那暗沉沉的槊头锋刃,这是只有多年饮血的兵器才有的色泽,只是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这杆槊已经整整八年没有畅饮人血了。’想到麦铁杖对自己说的话,郭孝恪忽然想到,也许这杆黑色马槊已经不再是顽铁,而是通灵的神兵。
“我请善制马槊的名家看过,这杆马槊是用天竺的镔铁以百炼钢之法所造,铸造的匠人虽不可考,但也是前陈的大家所造,只要重新研磨刃口,依旧是能破重甲的利器。”
麦铁杖的声音响了起来,看着抬起头来的郭孝恪,他的手抚在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