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狂之诗-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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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樊宗一手揪着小丁的衣领,另一手这次真的搭上了腰间飞剑的剑柄。“掌门呢?”
只有十四岁的林小丁,慌张地瞧着樊宗,只是摇头。
樊宗摇一摇他身躯:“快说!”
“他……他不许我说……还要我留在这里,把带上来的米粮吃光之后才许下去……”
樊宗满脑疑问,根本搞不清楚小丁在说什么。不过樊宗心里倒是一宽——是掌门自己下了峰的。
“多久之前?”
“四……不……”小丁心中仔细算算:“我忘了……五天前,或是六天前……”
樊宗在神殿四处看看。没有留下兵器,那就是说掌门把佩剑带走了。
——掌门下去,却没回“遇真宫”……带着剑……
樊宗这时看见,神台上遗下了两张纸片。纸很小,樊宗认得出,是武当派飞鸽传书的纸卷。
樊宗拾起来细看。一张上写“青城”两字,用血打了个交叉;另一张写的是“峨嵋”,上面以淡墨画了一个圆圈。
——灭青城,降峨嵋。
樊宗忽然想到,这两张纸片,意味姚掌门正在想什么……
“他说过什么?”樊宗把纸片握在拳头里,不回头地问林小丁:“掌门离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丁抓抓头发努力回想。那张年轻的脸表情单纯。
“我……记起了。之前那一天,我听他好几次自言自语在说……”
“说什么?”樊宗回身一把抓着林小丁的手腕。小丁吃痛轻呼。
“……太慢了。”
“什么?”
“他说:“太慢了。””小丁想把手挣脱。“就只这三个字。”
——太慢了。
樊宗豁然明白,姚掌门往哪儿去了。
◇◇◇◇
桂丹雷本来预计,樊宗要到次天午后,才会陪同掌门下峰回来。
故此当这天深夜,樊宗就来敲他的房门时,他已经心知不妙。
——乘夜从奇险的天柱峰下来,即使对樊宗这样的高手,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当看见樊宗那汗湿的脸,还有那双红丝满布的紧张眼睛,桂丹雷更加知道事不寻常。
听完樊宗的报告,他马上召集几个资深的“镇龟道”弟子,聚集在“真仙殿”里。
武当攻打天下各门派的次序,就只有掌门及副掌门几个人知晓。此外就是记在武当的机密卷宗里——这卷宗,同样也只有这几个最高领袖才有权打开。
但桂丹雷决意破例。
“将来掌门要追究,就只追究我一人吧。”桂丹雷在众人眼前,高捧那卷宗,向三丰祖师拜了一拜,然后拆开它。
他们读到了,继峨嵋之后,本派下一个计划攻打的门派。
一看见那三个字,桂丹雷马上掩卷不看,把绳索束起,将卷宗放回柜子里。
“樊宗,你累不累?”桂丹雷问。
樊宗那身褐色衣袍明明早就湿透,但他还是猛力摇头。
“你脚程和马术都最快,现在先出发。我们集齐了人,准备好,随后就去。先去郧阳青桐关,看看追不追到他,追不到,也打听一下。如果有消息他入了关,向西再追,没有,就在青桐关等我们会合。”桂丹雷说着,已经把作路费的银子塞到樊宗手里。
樊宗一点头,不再浪费多说一句话的时间,就从殿门奔出,跑进黑夜的山间。
“我们不要太多人。”桂丹雷回头看看同门说。“人多,惹人留意,也许走漏消息。”
桂丹雷很是紧张。假如叶辰渊和师星昊两位副掌门任何一人在,他都安心。可是偏偏就在这时出了事情……
“要不要叫……副掌门出马?”其中一个“镇龟道”弟子陈岱秀说。他接着降低了声线:“我是说,还在武当山的那一位……”
第三个副掌门。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武当的禁忌。陈岱秀就连其姓氏都不敢提。
桂丹雷想了想。“不。让他出来,不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事情……本来就只有掌门制得了他。掌门不在,更加放不得。”他一双大眼瞪着,又说:“掌门不在这事情,更加绝.对.不.可.以给他知道。大家都知道后果会如何。”
他在木板地上踱了数步。“你们还得镇守武当山,我不能全带去。就陈岱秀跟我。另外我带五个“兵鸦道”的预备军,再加樊宗,共八人。”
另一个“镇龟道”弟子说:“为安全计,也尽快传书给驻在京师的“首蛇道”弟子,让他通知师副掌门赶回来坐镇。”众人点头同意。
“他是在想什么的……”旁边一个同门喃喃说:“要去也带人去嘛,这么胡来……”
“不许批评他!”桂丹雷厉声呼喝。“他是天下无敌的武当派掌门。他要干什么事情,怎么干,无人能管。”
◇◇◇◇
第一线阳光透现时,桂丹雷、陈岱秀和五个没有跟随叶辰渊远征四川的“兵鸦道”弟子,已经备好兵刃和轻便行囊,踏往下山的路途。
就在那拜山神道旁,一个矮壮身影斜背着长刀,站在坡上等待。
不用细看那只垂着左臂的身影,桂丹雷已知道是谁。
“谁告诉你的?”桂丹雷问。
锡晓岩没有回答,但站在桂丹雷身旁的陈岱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让我也去。”锡晓岩从斜坡上跃下来。
“我们是去做正事。”桂丹雷严肃地说:“不是给你去发泄丧兄之痛。”
“我也是武当弟子。”锡晓岩断然说:“武当的戒条,我也懂。”
桂丹雷凝视锡晓岩的眼睛。然后摇摇头。
锡晓岩不服气:“你不许,我也跟着来。私自下山犯了戒,你回来再惩罚我吧。”
桂丹雷叹息摇头。同时却也为门派感到自豪。
——武当派二十多年走的这条路,就为了培养出这种倔强骄傲的武者。
桂丹雷没说一句,就领着六人继续步下山道。
——但也没有再阻止锡晓岩同行。
出了山门,下了山脚,八人背向升起的朝阳,往西而行。
目的地:关中。西岳华山。
◇◇◇◇
一这八人不知道:他们离开的同时,也有一只不明的鸽子从武当山振翅而出,飞进那黎明的天空中。
大道阵剑堂讲义·其之十二
武林“九大门派”列表(上):
(本列表所述时代为大明正德八年)
◇少林派◇
河南嵩山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寺僧自古已有修练武艺的传统,以超脱生死的武道精神,参贯禅机。相传少林寺最基础锻炼功法“易筋经”及“洗髓经”,乃是达摩祖师从天竺传来,并衍生出其他少林武技,实际不可考。
少林武功在隋唐之间已负盛名,雄视武林近千年,对中原各派武术影响极深,故得“天下武宗”的称誉。
少林派属正统外家,主要走刚猛硬派一路。少林寺僧练武本为参禅及保护寺院之用,因威力太猛,容易造成杀孽,因此不传俗家。佛家戒杀,故其武技少用刀剑利器,而主力发展徒手拳法及棍棒之术。寺内武僧亦同时修禅,“禅武不二”的精神,乃为少林武道之根本。
少林派武术博大精深,秘藏寺院内的拳械与各种功法甚多,号称“七十二技”。但有说其中部分已经再无人传承修习,仅存于拳经兵谱之内,实已失传。
著名武技:少林五拳、紧罗那王棍、十八铜人阵法◇武当派◇
元末明初全真道人张三丰于湖北武当山创立。张真人身材魁伟,体质异常,不论寒暑,皆只穿一衲一蓑。相传其内家武功,乃参悟道家的内丹养生功法,转化成强身技击之术,据记载曾有“单丁杀贼百余”的勇武事迹。
张真人入武当山修道后,某日得观蛇鹤相斗,从两者身姿动作,领悟了劲力刚柔之理,创出武当最高绝学“太极”,从此奠定武当派在武林二百年来的地位。
武当派武功素以拳剑著称,原本专走内家功夫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路数,武当弟子亦全为道士;惟二十余年前大破物移邪教一役后,全派上下突然还俗,武学风格更大加改革,摒弃了养生道术而偏重于武斗实战,所有拳法剑术重新大幅整编,走上了暴烈辛辣之路,又以极酷烈的方式训练大量弟子,武当派声势因而一时大振,并生起“天下无敌,称霸武林”的野心。
著名武技:太极、武当形剑、武当势剑、武当行剑、武当飞龙剑、两仪劫拳◇峨嵋派◇
坐镇四川佛教名山峨嵋山,实际创立历史已不可考。有传说春秋时代“白猿公”司徒玄空,入山创立峨嵋武学,此事并无足够佐证;但可以确定最迟在宋代,已有僧人道士在山中传承武功的记载。数百年来,峨嵋山上及山下邻近地区的各种武术家数,渐渐自然融合,最终成之为峨嵋派。
峨嵋派武道以枪棒术最为世人所识。峨嵋枪法独步天下,讲究闩拦扎打间的微妙变化,武林各派长兵,惟有少林棍棒能与之较量。
峨嵋武功虽然最初源出于佛道宗教,但早已演变成为俗家门派,兼收男女弟子,传承之风比一般的山门派系较为开放。由于枪棒属长兵器,适合于战阵上使用,峨嵋派弟子参军入伍也较他派为多。
著名武技:骑龙枪、大手臂、圆机枪法
第二章巫峡出川
“抛!”
一声呼喝之下,那个船员点点头,把手上一团饭碗大小的干泥块,从甲板高高抛往江面的空中。
荆裂随即在甲板上踏步发力,左臂使劲猛挥,手上一物带同一段长铁链,如箭矢般朝那泥块飞出。
那物事准确击中飞行中的泥块,泥沙碎片爆裂四散,堕入江中。
荆裂不等那物事也堕水,左腕缠着铁链一收,它就迅速倒飞回来,荆裂腾出左手一把接住。
“再来!”荆裂又高呼。
那船员脚旁还堆着十多团大小相约的泥块,都是昨天在岸上挖来晒干,预备作练习用的飞靶。他马上又拾起一块,这次用了不同的力度和角度,向船边的江面抛去。
荆裂再次掷出那物,同样命中将泥团击碎。
在船旁倚着栏杆观看的童静,高兴得拍掌。“岷江帮”的船员也都喝起彩来。
“荆大哥,好厉害!”燕横走近过去。正好荆裂把那兵器收了回来,燕横拿过细看。
那乌黑的枪头泛着森冷的淡光,上面刻着“峨嵋”两个古字,不是别的,正是峨嵋派老前辈“一丈幡”孙无月的遗物,那管大杆铁枪的枪头。
“你怎么会这一手的?”燕横把铁枪头交还荆裂。
“从前在南海虎尊派,我学过一些基本的绳镖之术。”荆裂把长铁链卷在左前臂上,将那枪头当作短剑握着。“后来到了棉兰老①,又跟那儿的回回人学了飞刀的法门,两样合起来用,想不到还挺顺手的。”
“注①:今菲律宾南部的棉兰老岛,岛民以回教徒为主,伊斯兰教早在十三世纪已传入该岛,比麦哲伦到达菲律宾更早。”
他抚摸那枪头上的刻字。“这东西还附着孙前辈的精魂。以后我用它每杀一个武当人,都是代孙前辈杀的。”
当天成都血战之后,“岷江帮”的人不单把荆裂失去的兵器找回来,也带走了峨嵋派和武当派的人留下的兵刃。荆裂最初只是想把兵器作为纪念物,但后来灵机一触,就趁货船泊岸到镇上补给时,找铁匠打造一根长铁链装上这枪头,把它变成一件离身使用的软兵器。今天初次试用,竟是如此得心应手,七次试掷,有五次都命中了标靶。
荆裂把那铁链解下,枪头放在一边的甲板上,左手又从后腰,拔出另一柄兵刃。原来就是武当“兵鸦道”高手石弘遗下的一柄鸳鸯钺。荆裂把那鸳鸯钺握柄处的缠布拆掉,整个兵器都叫铁匠磨薄削轻了,又把其中一端的“鱼尾”刃锋锉钝,作为把手,这鸳鸯钺也就改造成一柄特大的飞镖刀。当晚荆裂看见石弘掷鸳鸯钺击杀孙千斤,虽是悲痛,但实在不得不佩服,印象甚为深刻,想什么也要把这一手学过来。
荆裂把那鸳鸯钺在手里抛玩。“待会儿我们上岸练功,再试这个。”
童静看着荆裂随手把玩各种兵刃,学习得极快,心里敬慕不已,手托着腮撑在栏杆上,凝视荆裂的潇洒模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左手呢?”她擦擦鼻尖,不解的问:“荆大哥又不是左撇子,我见他常常右手用刀啊。”
“右手就是留着拿刀。”站在她旁边的岛津虎玲兰,双臂交在胸前说:“这种飞行兵器,始终不是杀敌的主力,而是远距离开路用的。”她双手伸出比划着:“左手扔出去干扰敌人,右手同时拔刀,乘机抢上去攻击。”
童静和燕横听到,这才恍然。
童静看着这个从东瀛来的姐姐。同样是女孩子,虎玲兰的武术造诣和智慧都远高过她,令她有点自惭——这是“岷江帮”童大小姐过去十几年来都没有的感觉。
虎玲兰转身瞧向江岸,观赏那山崖的景色。
“好美……”虎玲兰凝视这风光,朱唇不禁喃喃吐出赞叹。
他们四人乘着“岷江帮”的货船离开成都,不经不觉已有三个多月,先是南下,再沿大江驶往东北,途中又常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