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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落月迷香-第44章

小说: 落月迷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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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迷偏过头去,似不愿再看到她,断断续续道:〃我死后……你速回祁阳山,飞鸽传书……给教主,查出……是何人在你鞭上……下毒,为我……报仇!”

什么?!

他说什么?!

如此突然的一句话让她一时难以相信和接受,她不相信他会死,更不相信他中的毒竟来自她的紫鞭。她蹲了下去,幽幽地看着他,又一次轻声问道:“少主,告诉我,这毒如何才能解?”

听到她的声音,他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眼丝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

他的额头暴起根根青筋,蝴蝶图案越发湥思阜郑庖豢潭⒆潘哪抗夂盟埔阉倘敫怪小Kθ棠筒琶挥卸战羲趋揽┛┳飨欤鋈槐┡溃骸俺鋈ィ 

暗香依依面白如纸,可她没有出去。

她极力控制,不让自己胆怯,告诉自己,他中毒了,痛苦与折磨已让他失去理智,会发火很正常。她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眼见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好似再多看她一眼也难以忍受,不由得黯然。

顾不迷绝不会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若是有法子,他必会说出来,岂会让自己一直受这样的苦。这毒莫非真的无法解了?

他……他真的要死了吗?她陡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他快死了,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虽然人终究会有一死,可顾不迷不一样,他在她心中几乎就是一种强大到近乎变态的存在,而且前一刻他还活蹦乱跳地跟她喊打喊杀,怎么下一刻就要死了?不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不会开玩笑,尤其是这么严重的玩笑!

思及此,她惊慌失措地握住了他的手,近乎哀求地说:“告诉我,这毒如何能解,无论有多难,我都会为你寻来解药。”

他忽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到近前,眼中闪过痛苦和挣扎,还有一丝复杂的迷乱,却因看湥蟮难劭簦偈本压础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喑哑道:“此毒无解。”

她极力忍耐却仍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顾不迷颓然放下了手臂,可就在即将落至床榻前时被她再次慌张地抓住。

十指相握,他心神一震,幽幽地看向了她。

她眼中流露出惶恐,那是多年前,外公去世的一年后,外婆也不行了,病榻边只有她一个人无助却又坚持地紧紧地握着外婆的手,一直哭求着外婆要坚持下去,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已经昏迷了很久的外婆却在最后那一刻睁开眼看着她笑了,外婆不再温暖的手又一次抚摸上她的脸,她以为外婆好转了,可外婆却忽然闭上了眼睛,颊边的手也骤然跌落在床边。从那一刻起,“撒手人寰”四个字便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每次想起都让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此无依无靠,与失去至亲之人的痛不欲生。

她惊恐,她害怕,她不敢放下他的手,怕如果放了,这双手就再也抬不起来。

她从未碰过顾不迷的手,虽然他们之间曾经很近很近,近得呼吸过彼此的呼吸,却从未十指相握。这一刻她无比害怕,她宁愿他轻抚琴弦扬言要杀了她,她宁愿被他每天虐待不吃饭跑百里路,也不想他死。

她知道他在苦苦挣扎,很痛、很难,可她仍然试田将他留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她哽咽着道:“顾不迷,你若死在这里,教主问起死因,单凭我一人之词说你是因我的紫鞭中毒身亡,毒却非我所下,你说,他会信我吗?”

顾不迷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与自己紧握的手,额头上的蝴蝶暗纹若隐若现。

“你是少主,我是左护法,你死在我眼前,就算没有紫鞭、没有毐,我也难逃干系。”她缓缓道,“就算教主信我,不怪罪我,可教中其他人呢?”

顾不迷依旧没有回应。

“他们会怀疑我,让我拿出没下毒的证据。可我根本拿不出证据来洗刷自己的清白。紫鞭我整日带在身上寸步不离,何时被人下毒?下毐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可我用紫鞭为了红枫山庄的人伤了你却是事实,你说,他们会信我吗?”她怅然笑道,“如果真是我紫鞭上有毐又害你中毒,我……我,又怎能原谅自己。”

顾不迷的喘息声突然如重,微微拾眸看向了她,却见她看着自己,泪如断线的珍珠满落在颊边,他心中大乱,险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顾不迷,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若这么死了,天大地大岂还有我容身之所?”说到此处,她全身颤抖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顾不迷似忍耐到了极限,身体开始微微痉挛,忽然坐起身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凝视着她,似在挣扎,似在压抑。他手劲大得几乎将她的手腕掰断,一颗颗珠粒大小的汗珠自他额前滴落。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他即便当下打她,她也不会还手。她望着他的双眸,近乎哀求地说:“不要丢下我。”

他神情越发恍惚,抬起抖得厉害的手,微微触碰她的脸颊,人手的温润,让他屏住了呼级,心口剧烈地跳动,是毒药作祟,可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却绝不是毒药所能操控的尺度。理智与欲望撕裂了他整个人,应不应该,要不要,在这种可鄙、可憎的情形下,被毒药操控而要了她。

下毒者必有所图谋,而今他若想解毒,只能在莫七彩与暗香依依之间择一。

如果是两个月前,他会毫不犹豫,一个都不选,让他被毒药操控而与女人苟且,他宁可死。

可如今……

他对她动了情,他并不排斥与她有肌肤之亲。

情?他一直不想承认的复杂情绪原来就是情。

他对她动了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就在那一晚她飞入天启殿与他大战,他开始对她另眼相看,或许是那一个月来云阁殿内的朝夕相对,从容忍她几番耍赖和戏弄自己开始……

正如她所说,感情是一种不可控制的情绪,它来得莫名其妙,当你发现想要拒绝却已迟了,想抽离却又不愿,想深陷却又抗拒,索性置之不理,任其发展,岂料却更加肆无忌惮,一发而不可收。

得到她,他并非不愿,可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更不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

此番困境,错在他。明知有人故意引他们去红枫山庄,途中必有危险仍执意上路,让她跟着自已涉险,却无力守护。

如果他把持不住,不只他死,她亦会。

他并不怕死,他只是不想拖累她。

蝴蝶这种毒,不是肌肤之亲就能全解,他即便当下要了她保住性命,也会虚弱不堪。届时她因落月迷香之故会功力尽失,无自保能力,他们将会成为下毒者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身处江湖多年,江湖中人卑鄙的伎俩他看得太多,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也死不了,被迫活着忍受屈辱,无力还击而任人予取予求。

他们绝对是打击九幽教最有力的筹码,给他下这种毒的人,必怀了卑鄙的心思。

他不会让自已陷人耶种可悲的境地,更不会拖累她,可是他的手已控制不住抚摸上了她的唇。他已没有能力去抵抗蝴蝶之毒,他会变得失去理智,会变得疯狂,会伤害她,会拖着她走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

绝不!

他再不犹豫,用仅存的理智,点下了自己的晴明穴。

晴明穴,可以让他体内真气瞬间逆转,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足以刺激他恢复神志,可同时也会加速体内毒药的运行。他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死得更快,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会更加虚弱,甚至彻底陷入昏迷,直到死亡。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到死都不会丧失理智被毒药控制。

逆转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全身似北千虫万蚁啃咬,痛不欲生,可无论身体承受多大的痛楚,他都没有发出一声。

疼痛让他恢复了神志。

他幽幽地望向了她。

她的眼泪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到手背,又沿着他的手腕滴落至床边……早已痛得没了知觉,可颤抖的指尖仍贪恋着这一刻触碰到的温润。

晴明穴,其实……

是他的死穴。

寻常人等,身体上有三十六处穴道,若遭受点击或击打后,如果救治不及时就会丢了性命。这就是所谓死穴。可练武之人,因各自修为及内功心法不同,“死穴”不一定是这三十六处。其中修为高者,更可将三十六处死穴练至一处或两处,又因各自修习内秘法的差异,这唯一的死穴位置也不尽相同。

顾不迷自幼开始修炼紫漆木琴所带内功心法,这种内功心法本就举世无双,他虽年纪尚轻可修为已非比寻常,三十六处死穴也只剩左、右睛明穴可以致命。

睛明穴位置明显,少有人将此穴留为死穴,举凡武林高手死穴都相对隐蔽,绝不会留下晴明穴这等易受伤的穴道明目张胆地暴露于人前,给敌人可乘之机,但顾不迷所练武功本就非寻常人所能领悟,甚至内功心法的修炼过程也多与传统武功相悖,所以数百年来,无数想修炼的高手要么被琴功反噬走火入魔,要么一无所成,唯有顾不迷年纪轻轻已至五重。

顾不迷如今点下自己死穴,任内力紊乱真气倒流,一方面疼痛可让他神志保持湥眩柚苟疽┛刂谱约旱男闹牵硪环矫妫抟墒窃诩铀僮约核劳觯饷醋觯褂辛硗庖桓鲈颉

以他的心性,绝不会轻易点下自己死穴,其中利害,只要爹爹看到自己的尸体自会明白。

只要爹爹明白,他宁可忍受钻心之痛也不忍杀她、伤她,或许可以保她一命……

此外,以她现在的武功,没人可以轻易伤她。只是当下,他不能成为她的负累。

恍惚的失神只在一瞬间,他再不给自己留恋的借口,聚全身之力起身,大力将她拖出门去,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推出门外,将门自内关上。为了支撑自己不倒下去,他用指尖深抠着门缝,留下点点血迹。

她用力在外面敲打着门,一声声哭求着让他放自己进来。他听着她的哭求,直觉胸闷得快要裂开,压抑着轻咳了两声,掌心全是猩红的血液。他用尽所有力气将口中的鲜血咽下,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厉声道:“我管你是死是活,你害我身重剧毒,我恨不得杀了你,给我滚!远远地滚开!”

她跌坐在门边,面色慘白,他从门缝中着得清楚明白。

他用更阴狠的声音道:“聪明的就趁现在滚,就算毒非你所下,你害我性命,也不配再当九幽教中人。从今往后,九幽教势必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的毎一句话都狠狠地刺痛了她。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心乱如麻。

他用尽所有力气说完这番话,再也无法控制身体上的痛苦折磨,无声地软倒在了门边。

半晌,未听到屋外有任何离去的响动,他挣扎着转过身来,顺着细窄的门缝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果然没走。

她蜷缩着身子,瑟颤抖着,好似受伤的孩童,彷徨无助。

他已无法开口说话,毎次张开嘴,都被腥浓的血堵住了喉咙。

他已无力再将她逼走,只能也只剩,順着这细小的门缝,静静地望着她。

屋外寒冷,身体漸渐被寒气侵蚀,她不敢去想,可仍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他中的毒真的来自自已的紫鞭,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死……

阴霾的天空风雨欲来,山风凛冽地将蔽体的衣衫欢透,冰凉入骨。

一想到他被自己害死,她便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忽然想起儿时,父母在屋中吵得天翻地覆,凌晨一点她一个人躲楼梯口在阴暗处,一直蹲到天明。也是这么冷,也是这么无助和害怕,可由始至终没有人想起她,更无人来寻她。想起来,她竟是一个连亲生父母也嫌弃的人。

忽觉心痛如绞,她捂住胸口曾经的箭伤,虽然这一世再世为人这副身躯胸口无伤,可那处自己刺下的伤口却如影随形烙印进了她的灵魂,想遗忘却无法遗忘,此时此刻更是忽然痛了起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外婆在世的时候常常感叹自己是个福薄的人,就连镇上的算命先生看了自己的面相也会叹上一句少年多灾。

自己本就是个不幸的人,自幼缺少父母疼爱,终于在上一世有了疼爱自己的阿玛和关心自已的人,却终因自己的畏惧和逃避,伤害了他们。如今,就连与她相处才两个月的顾不迷,也快被她害死了。她不只是个不幸的人,还是个不详的人。

她心生畏怯,想将自己的不堪全部掩藏,不被任何人看到发现。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入阴影中,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被人看到自已的怯懦和遍体鳞伤。

恍惚想到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天,这样的冷。妈妈拖过自己愤恨地塞给她一个地址,将她推出门去告诉她不将爸爸找回来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她问了许多人,才找到了爸爸。当时,爸爸正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家里,爸爸看到她很是惊慌,将她推出门外让她赶紧回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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