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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武弈天下-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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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渐张了张嘴,然后捂脸。他总算明白白鹿书院地位不及其他书院的原因,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人去教导最重要的术科,难怪术科的弟子只有寥寥可数,不,只有自己一个坐忘境了。

尔岚,也是坐忘了。

她,是不是真的忘了,那段五味杂陈的记忆?

苏渐没办法,立刻赶往书院。

苏渐风风火火冲进教舍,等待他的是众人的窃窃低语。他当然把一切都听得清楚,无非是对他的质疑和他迟到的不满,不少人,都把他当成了第二个公孙清扬。

苏渐拿起木案拍了拍,清了清嗓子。

他正要讲话,突然看见了沈雪朔,脸色大惭。这个少女的境界,苏渐已经猜到了大概。无忧境的少女,居然仍然在术科学习?他有些不明白。以她的实力,是不是比自己更有资格授课呢?

苏渐又看到了李君独。他微微一怔,想起最初李君独进书院的目的,无非就是可以时刻监视自己。不过到现在还在这里上课,也真是够好学。

不过,白鹿书院数百年的沉淀,也可见一斑。

苏渐开始讲课,不再纠结于这些人的目光。

突然,苏渐看到了一个少年。

姬剡?

堂堂皇子,应该坐在太学院的书堂里,苏渐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上课。难道,是皇帝陛下在进行某种宣告?

白鹿书院要崛起啦?

姬剡却比苏渐要惊讶的多,他没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人居然是一个教习。虽然他并不在乎是不是会得罪对方,但是却仍然感到惊讶——这人应该是史上最年轻的术科教习了吧!

苏渐以自己的体验教完了初辨巅峰冲破物化的破关之法,又以前贤典籍里的心得结语,正好在散学钟声响起的霎那,结束了自己一天的课程。

沈雪朔认真地记着笔记,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需要晋入物化境的初辨境少女。那种认真的表情,差点连苏渐都感到迷糊。

而李君独则一直在最后一排闭目冥想,只是最初看到苏渐的时候,表现出一丝不易发觉的惊讶。

其他人,有的或许还认真地听了一两句,有的,则一直分心旁骛,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术科的教程上。

不过苏渐也懒得说他们。到了卒业大考的时候,就有这些人苦头吃了。

…………

散学之后,苏渐快步走出教舍,有些庆幸自己只是教导术科,三四天来一次,然后只需要看着他们冥想就行。如果是教导其他科目,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腰。

苏渐处于修行者状态时,自然是感知灵敏,就算是数里外的一声叹息,都能落入他的耳中。而在平日里,苏渐则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真的吓了一跳,加上腰眼实在敏感,所以发出了一声怪叫。

“哈哈……”

他身后那个人肆意笑着,乐不可支,仿佛觉得这样很好玩。

因为那个人实际上还是孩子,十四岁,当然不可能太稳重。

不过在此时此刻的苏渐的眼里,他可不是只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

楚阔……他也姓楚。

“你跟我来。”

苏渐变得异样严肃,让楚阔有些不适应。从楚阔第一天进白鹿书院以来,他就很少见过苏渐严肃的模样。

难道他是因为我开个玩笑,所以生气了?

第184章 哥哥

苏渐当然没有那么小气。

他带着楚阔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问出了一路上早就想好的第一个问题。

“你哥哥也姓楚,对吧?”

楚阔像看白痴那样看着苏渐,表示自己不想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苏渐却没有心思跟他说笑,因为他觉得很奇怪。

“你哥哥叫楚清秋?”

这一问,带着点试探性的意思。但是楚阔却瞪大了眼睛,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说过。

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渐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如此。

“他真的是你亲哥哥?”

苏渐的问题很直接,但是楚阔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仿佛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问话。

“当然不是。我哥哥说过,他是在一个谷地的上方捡到我的,不知道我的家人是谁……但是他又不曾婚娶,不愿意做别人的父亲,所以干脆就做了我哥哥。”

苏渐干笑道:“你哥还挺有趣的。”

这下子,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看法。

苏渐想了想,说:“楚阔,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楚阔狐疑地看着苏渐,似乎在想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苏渐笑眯眯看着楚阔,而且笑容越来越灿烂,似乎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楚阔终于被他看的发毛,说:“你说吧,别神神秘秘的。”

“有人在楚国荆山,看见了别月剑。”

楚阔突然失声道:“什么!别月剑!”

“具体的情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如此,那么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哥哥吧?”

楚阔沉声道:“想不到那个小贼居然跑到荆山去了,好小子,让我去会会他!”

苏渐听的迷糊:“那个,不是你哥哥?”

“哼,当然不是。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来白鹿书院了。”

楚阔胸膛数度起伏,好不容易才压下了火气,说:“原本我住在肃郡的老泉镇,和哥哥一起生活。哥哥他在镇上开了一家书塾,教那些没钱读书的孩子读书写字。他把别月剑埋在书塾的屋后,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后来有一天,别月剑不见了,哥哥便出门去找,再也没有回来。我听哥哥数次提起白鹿书院,于是就来白鹿书院。不过后来被院长识破了身份,于是就留在了书院,等我哥哥来找我。”

“你等他来找你?”

苏渐的剑眉蹙在了一起。三师叔楚清秋十余年不回白鹿书院,而且开了一个书塾想必是不会回来了。看来院长大人是想让楚阔留在这里,引楚师叔回来啊。

他同情地看着楚阔,不无同情。因为这个家伙修为的确是在同年人里最高的,心思却单纯无比,仍然是一个孩子啊。

“如果那个人拿的真的是别月剑,显然是冲我哥哥来的。哼,居然跑到楚国去了,跑的也不远嘛。”

肃郡离楚国不远,荆山则是楚国的边境。想来那个人偷了别月剑,居然没有远走天涯,胆子倒也不小。苏渐失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们一起出发,人多力量大嘛。”

楚阔还不知道书院方面的安排,所以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渐向他粗略解释了一下书院的安排,最后说:“我还在想,要找多少人去。毕竟,人少了不行,人多了也不行,太容易被人注意。”

楚阔皱了皱眉。

苏渐看出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只好说:“你一个人去也不是办法,所谓集思广益,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人多总是有好处的。”

楚阔皱眉。

“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一个人去吗?”

“不是,我是在想,诸葛亮是谁?”

…………

从楚阔那边得到了更加令人吃惊的情报,苏渐没有第一时间上报院长知晓。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如果只是寻常盗贼,莫说能知道别月剑藏在何处,得手之后,第一时间就应该选择卖剑。这就是一个小偷的思考方式,因为他们为的是钱。就好像凡人如果偷吃了蟠桃,为的就是长生不老,而不是为了跟神仙作对,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资本。

而如果明知道那是什么剑,书墅里那是什么人,却仍然敢于出手窃剑。那么这个人则必有背景,或者有所依仗。

苏渐坐在一个茶楼里,喝着茶水,脑子里乱七八糟。

看起来,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苏渐想不通,为什么院长大人居然真的放心让自己去。要知道,如果一个不小心,别说是别月剑带不回来,恐怕墨离剑也要丢在楚国了。

想到这里,苏渐不禁看了眼墨离剑。

墨者,黑也。

离者,火也。

这把黑剑是至阳之剑,所以它才能如此至刚至强吗?

那么别月剑呢?

一个人突然说:“我听说你这些日子总是喝酒,想不到却在这里喝茶。”

那个声音冷淡,像是和他有很深的仇怨。

苏渐翻眼往前看去,看到了那一袭白衣,看见了那人的鱼形玉佩。

“我还以为是谁,安白阳,安师兄……你没死啊。”

这样的见面很不让人愉快,尤其是苏渐的话,很气人。但是苏渐一直记着这个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是因为嫉妒尔岚嫁给了自己,居然疯狂到在白鹿书院门口堵截自己。

安白阳嘴角牵动,似乎是想笑。

他看着苏渐,仿佛在看一个十足的失败者。

“我还以为尔岚会从你那里得到幸福,想不到你居然把她逼到了雪族人那边。”

安白阳坐在苏渐面前,像是一个老熟人那样自顾自地倒茶。

苏渐将手里的糕点扔在桌子上。

还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提到尔岚。

“你们什么时候回云京的。”

苏渐擦了擦嘴巴,看似随意地问。

“好几个月前。我和王牧以为你们跌落深谷就已经回来了。”

安白阳没有提到柳寒鸦跳下去的那一幕。

对柳寒鸦,安白阳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警惕,那种警惕令他不想想那个人,提那个人。

虽然那个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副好人的模样。

“你找我有事?”

见苏渐开门见山,安白阳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85章 蝉,螳螂,黄雀

安白阳抿了一杯茶水,两眼却始终看着苏渐。

然后,他把茶杯轻轻地放下,推到一边,然后把那块被苏渐扔到桌子上的糕点推到了苏渐的面前。

“如果有三个人,抢夺一块糕点,争得不可开交。突然间,有一个人断了一条臂膀,你说,如果你是另外两人的其中一个,你会怎么做?”

苏渐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玩味笑道:“如果是你呢,你该怎么办?”

安白阳执着地问道:“可是,现在你是其中一人。”

苏渐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寒芒,可是表情却是忍俊不禁的微笑。

“如果是我,我当然会看着另外一人却给那断了臂膀的人致命一击啊。”

安白阳故作不解道:“哦,是吗?可是那断臂之人已经必死无疑,难道你不想趁机补上一刀吗?要知道,这可是十拿九稳的方法。”

苏渐摇摇头,说:“我可没那么傻,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只剩一只手,拼起命来,也会在临死之前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是杀了这个人,自己却被伤到,然后被人黄雀在后,该如何是好?”

安白阳笑道:“这么说,苏兄不想做螳螂,而是想做黄雀了?”

苏渐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捏起一块酥饼,津津有味地吃着。

安白阳也不说话,他似乎在默默观察苏渐,似乎希望从对方的眼里发现某一种叫做“不安”的东西。

苏渐突然说:“按照刚刚的情况,其实我更觉得,应该帮助那个伤者才是。”

安白阳意外地“哦”了一声,似乎是对苏渐刮目相看了。

仿佛为了解答安白阳的疑惑,苏渐笑道:“不是吗?如果只剩两个人的话,力气小的那个,岂不是还是会被压制?最终,还不是吃不到那块糕点?对吧,安师兄?”

安白阳想了想,笑道:“我果然看错了你,苏师弟,你果然不简单。”

“坐螳螂也好,黄雀也好,其实笑到最后的,还只是猎人。不过,如果忽略了猎人的存在,蝉与螳螂同仇敌忾,未必不能死中求活……”

苏渐想了想,说:“再说了,我苏家还不至于是蝉,而你安家这只螳螂虽然势大,却怎么也无法力敌黄雀吧?”

云京之内,除了皇室,明面上实力最强的,便是安家、苏家、沈家。安家掌控言路,也可以说是掌控这某种程度上的官员;文臣之首是丞相,而如果军方力量而言,则是苏家为首。这三家争斗经年,一直没有哪家真正地胜过其他两家。特别是安家,想要彻底击败丞相的势力,就要击败与丞相关系极为不一般的神鸦司。

所以安家需要一股绝对力量的支持,比如军方,比如苏家。

安白阳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们安家,虽然实权不大,弹劾一个猎人,倒也是不在话下。只不过,如今时机未到。”

苏渐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没有听到安白阳的自吹自擂。

安白阳又说:“我听说苏师弟前几天去丞相府饮酒?”

苏渐使劲想了想,承认道:“确有此事。”

“今后,苏师弟还打算去吗?”

苏渐不想再绕弯,因为打禅机这种事情,真的没意思。

很没意思。

“如今看起来是苏家式微。家父殉国,军权眼看就要旁落——可是正如我刚刚所说,最危险的,也许并不是蝉。再者,金蝉可以脱壳,苏家也不一定有什么危险。相反,如果我是你父亲,抱歉,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我是安家的一家之主,我会怎么办?”

“我就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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