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学堂-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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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复那个急也没用,我自由办法,咱们先去好好休息休息。”沐指指自己,“一身臭汗,太难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急不来,急不来。”
“黄泉?”小迁听这个名字就有点勉强,去什么地方休息不好非要去黄泉,“黄泉就不必了吧,这宠泉刚出来就奔黄泉?”斜眼瞄着公羊沐,“是不是这两天没睡觉,我出现幻听了?”
“没有,是黄泉,古澄山黄泉,去吧。”其歌猛起身跳了跳,拍拍小迁的肩膀,“三儿,黑锅你来背,送死我们去,还不中?”
小迁勉强地转出五色笔,为难了半天才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通界圈。到黄泉边迁才知道自己对黄泉的理解有多偏激,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黄泉是黄色的温泉么?我还以为是地府黄泉。”
“《左传》中你那篇最熟?”沐看着眼前一片热气腾腾的温泉,冷不丁地问。
迁想了想,“嗯,《曹刿论战》,一鼓作气那个,怎么了?”走到泉边,探身摸下去,水没有想想中那么热,似乎完全不足以冒出这么厚重的水蒸气样子。
听到小迁的话,其歌笑了笑,“沐少爷,你还指望他说出《郑伯克段于鄢》?估计连名字他都记不得。”快速闪到小迁身后,双手轻轻一推,把小迁整个人都翻到黄泉里,“泡一会儿就觉得热了。”
“《郑伯克段于鄢》?”小迁挣扎着从水里冒出来,“这个我也知道,不过已经背不下来了,好像《春秋学》里要求背过,现在也忘得没剩多少了,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在礼学堂里《春秋学》还得了个甲来着。”一股水顺着腮帮子流到嘴里,小迁使劲抹了抹,“这水是苦的?
“是苦的,但凡讲古文、讲春秋都差不多是从《郑伯克段于鄢》开始的。”沐一跃跳下黄泉,“它是《左传》的第一篇,也是《古文观止》的第一篇。”
“哦!”迁声音挑得很高随后又急转直下,一个低音收尾,“这样啊?你不会说这泉水就是里面颖考叔那个吧?”
“不全是。”其歌一跳进入温泉中,“这个地方嘛,大有来头,古澄山半个山面都是黄泉地。”说着抬起胳膊,“你看这个黄泉水,它根本不会弄湿衣服,只是泡身子,泡得越久也就越热,衣服还是干的。”
“等等。”小迁还没弄清这黄泉的来历,注意力就被其歌拉到这奇怪的水上了,“你说不全是,怎么个不全是?”
“这个说来话长了,‘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知道出自哪里吧?”其歌憋足一口气沉下去又冒上来,“好舒服。”
“白居易《长恨歌》,你真把我当白痴啊,华清池嘛。”小迁撇撇嘴,“这点东西我还知道。”
“你知道华清池是谁建的么?别说是唐玄宗。”沐划了划水,“我们可没把你当白痴,只是缺乏一点常识而已。”
小迁本来想是《长恨歌》当然应该是跟唐玄宗和杨贵妃有关,没想到竟然还不是玄宗,嗯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差不多的人物。
其歌见他一脸苦相,“算了,别想了,脑汁挤出来你都想不到的。”其歌拍拍迁的头,“是秦始皇,嬴老头建骊山汤,莲化汤为御用,也就是华清宫。”
“那跟这黄泉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华清宫的水?”小迁倒是不相信水能把那么远时间,那么远距离的水直接运过来。
“其实不是水,而是土,古澄山准确说是一座人工山,这山上的土就来自郑庄公掘地见母的黄泉之土和秦始皇建骊山汤之土,所以,这里既是黄泉,地狱黄泉的黄泉,也是皇泉,御用皇泉的黄泉。”其歌搅了搅水,一股热气升腾,“这温泉跟千年前的华清宫里的水分毫不差,苦味是因为地下黄泉。”
“那颜色呢?还有它怎么只湿身体不湿衣服?”小迁打破沙锅问到底,穷追猛打起来。
其歌在水下踹了公羊一脚,“你跟他说,我游一会儿玩玩儿。”
沐在水中站直,半倚着身子靠在岸壁上,“其实是没有颜色的,只不过你在巡山结界中看起来它是黄色的。”手指了指天空,“你看,天不也是绿色的嘛。”
小迁抬头望着天空,点了点头,“可是……”
“水啊,这个据说是地质土质的关系,我也说不太清楚,你出山后问一下杂家好了,他们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人。”沐说到杂家,猛地想起刚进巡山门时候的事情,掏出手机打给宋织,“老太婆,你能让邹迈查查章寒冰的学生卡在什么地方么?”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宋织的回拨电话中传来邹迈的声音,“公羊,不用查,巡山前学堂派章寒冰跟左烈去封策镇了,你找她做什么?”
19。舍义牌与阴阳善恶
小迁一行三人舒舒服服泡完温泉,还捉了几条黄泉鱼烧烤了吃,其歌捉鱼的时候竟然在黄泉水里摸到了一块道赦牌。
“是谁说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他妈准。”其歌看着手里的道赦牌咧着嘴傻笑,“不过要是刑恕牌就更完美了。”弯着指头敲了敲,递给公羊,“喏,沐少爷,给你,这个玩意我没用,你当搜藏吧。”
沐伸手拿过来,朝着阳光举着看,“也不知道这些牌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结实。”
小迁十分好奇这牌到底是做什么用得,可要是直接问又觉得没面子,傻愣愣张着嘴看着沐,半天蹦出句,“这些牌都是学堂的老师放的么?”说完,却感觉这句反倒更像缺乏常识。
其歌一边吃着鱼一边指着沐手里的道赦牌,“其实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们现在到底能做什么用,这些舍义牌反正都是希罕物。”
“不知道做什么的啊!”对这回答,小迁真是没想到,“都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跟垃圾有什么分别?”
“古董和垃圾的区别。”沐抬起头看着远方一片雾蒙蒙的黄泉,“其实这舍义牌以前是可以保命的,现在只能当古董收藏了。”
小迁倒是越听越糊涂,“为什么以前可以保命,现在就不可以,人命千百年也没什么变化。”
“人命没变化,但学堂有变化。”其歌从泉边的芭蕉树上拽了片叶子扔进黄泉里,“解放前,准确的说是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咱学堂最严重的惩罚不是记大过也不是勒令退学,而是死刑,学堂完全可以执行也有权利执行死刑,那时候,这些牌就是免死金牌,不过每个人只能用一次就被收回,一家只有一块,上面刻着牌名,不能跨家使用,舍义牌取名自舍生取义的逆向,以前俗称鱼牌,让你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其歌仰头看着翠绿色的天空,“但是怎么放出,由谁放出,放到哪里却是秘密,现在学堂本身是不能执行死刑了,你犯了校规只能最多把你开除,美其名曰维护人权,可是这些舍义牌还是照样放到各处。”
小迁猛劲摇头,“这样不好,很不好。”挠挠头,“学堂里那么多地方生死不究,杀了人都没个追查,为什么学堂反倒废了死刑?这样岂不是纵容了恶势力。”
“非也,非也。”其歌挥着食指,装出一副学究样,“首先,学堂生死不究的地方并不多,一个是兵家教场,一个是巫家实验场,也就这么两个。教场这种地方是舞刀弄枪的地儿,俗话说刀剑无眼,决斗的时候生生死死也没个准说法,如果使用纯技要做到点到为止几乎是不可能;还有巫家实验场,横竖都是个死,死于那些植物和死于人手能有多大区别?至于活动中生死不究的除了这巡山外就是毕业考,闭山一个月,能力不强的就算没仇人杀他,没准自己死在这山上,赶风禽、厘花池、宠泉都不是随便想想就对付得了的,更何况还有其他峰其他山上的高危地带;而毕业考,我还没经历过,不过如果快毕业还轻易就死在别人手里,倒是真的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了。”
小迁寻思了寻思,想想其歌说得也是回事儿,“还有其次呢?”
“其次……”其歌尾音拉得很长,“其次,你说所谓的恶势力是什么?”
“恶势力。”小迁想了想,坏人,不对,坏人这个概念太片面,“野心大的……或者说是恐怖分子。”
“一阴一阳谓之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其歌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阴阳八卦图,“无恶无善,学堂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千百年生生不息,也是因为其中时时刻刻多多少少都存在善与恶,正与邪,学堂里的老师们、教授们并不刻意去压制什么,如果没有歧争、没有战乱、没有暗羽手、没有韩复那种人,学堂成了纯善之境,你说这跟自取灭亡有什么不同?”
“可是……”小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但总觉得不太能理解这所谓的一阴一阳。
“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学堂从来就没安静过,以前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其歌得意地笑了笑,好像有什么鬼主意似的,“这才会有真正得乐趣,太平盛世才是百家之灾啊。”
迁被其歌一番说辞搅得脑袋里一片浆糊,最后目光落在公羊手里的道赦牌上,“那这个东西也真是古董了,没什么用处,只能供着?”
沐晃了晃,连拍了两下,“搜齐道、儒、法、墨、医、巫、杂、兵、佛、阴阳十家的十块牌能卖个好价钱,除了这个用处以外也没啥别的用处,我家里好像有还块法谅牌。”
“你怎么跟荀因健学上了,还有搜集癖。”其歌斜眼看着沐,冲他指指点点,“危险,这个人危险,有搜集癖的人多少都会有点丧心病狂的。”
“去你的,我也没说一定要攒全,估计也不可能攒全了,据说朱家有佛解和儒纵。”沐摊着双手,吐了吐舌头,“我不觉得那个朱云取会把那两个牌拱手让给我。”
“他?”其歌想着宠泉时朱云取的行径,“这个人可得小心对待,他好像会读心术。”
“读心术!”迁不觉脑袋嗡一声,“那我算到的他岂不是都知道了?”
“你在宠泉算什么了?”公羊和其歌异口同声地问。
“怪不得他要救走为霜。都是我的错,真不该什么都算。”小迁不住摇头,哭丧着脸,脚尖踢着地上的土,“为霜是荀因健的死穴,要你们选择报仇方法的话,一个是痛痛快快杀了他,一个是让他抱憾终生,哪个更解恨?”
“这个……”沐瞅了瞅其歌,其歌看了看沐,两个人都没说只在嘴里嗯了两声,“算了,各安天命吧,为霜也不傻,更何况朱云取和荀因健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多少,咱们就别闲操心了。”公羊摆摆手,他心中的天平倒是有点倾向荀因健,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决不是小人;而朱云取却没法说,这个人虽是儒士十君子,论阴损应该决不输于韩复,只不过他比韩复多了一层漂亮的道德皮囊,“咱们把这里收拾收拾走吧,去护队结界。”
“护队?”其歌纳闷得很,“你知道护队在哪里么?”
沐摇了摇手机,“刚刚让宋织查的,应该在狮峰后山。”
“狮峰!”小迁瞪大眼睛瞅着沐,不久前《阴阳极处》的课上才听说狮峰这一名号,“就是传说群妖墓地的狮峰?怎么在那种鬼地方?刚从龙嘴里逃出来就又要去闯鬼门关。”
20。狮山妖墓
邹迁万万没想到左钦钦会打电话过来,“邹迁,不好了,图门和荀因健被抓进墓地了,你们快过来啊……”还没说完,手机里传出一声尖叫,最后只剩嘟嘟响的挂机声。
小迁看看手机,抬头瞅瞅公羊和其歌,张着嘴想了半天才出声,“左钦钦,她说图门和荀因健被抓了,在狮山。”
“被抓?”其歌撇撇嘴,“哼,我才不相信,他俩不可能困在狮山,要不咱打赌。”
“嗯。”公羊寻思了一下,“我也不太相信,他们是不是逗咱们啊?”
昨天下午,以三票对零票一致通过再在黄泉享受一晚,明早出发。半夜,小迁突然摇醒公羊,“你说咱们让荀因健他们先去怎么样?这样没准等咱到那儿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进护队了。”
“你怕鬼?”公羊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瞄着他。
“不,不是。”小迁猛劲摇摇头,“我想他俩对付那些妖魔鬼怪总比咱仨轻松吧。”
“你要怎么说?”其歌听说要套人身先士卒耳朵就竖得老长,“听我的,就说据确切消息,韩复在护队,护队在狮山后山,包准。”
于是,报告完小道消息,公羊跟其歌俩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小迁望着天上的星星回想着宠泉的漫天婆喜蛾,一想就是一整夜。
“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也要去狮山的。”小迁转出五色笔画了一个很大的通界圈,大白天的,他胆子相对就壮了很多,冲公羊和其歌招招手,“走,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刚迈进狮山,小迁第一感觉就是一知半解害死人啊,他以为所谓的墓地白天就不会有啥东西出来乱跑,晚上乌漆抹黑的时候才会群魔乱舞,可这狮山哪里有白昼黑夜之分,天空仿佛就贴着头顶,